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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又被投喂了一块鸡油卷,一块八宝糕,一块玲珑塔,点心虽小,只有两口,但是分量足,加上早饭吃得饱,吃了这么些点心,陈芸再也吃不进去了,忙不迭苦着脸推开姐姐的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在肚子里组织接下来的话稿。
    陈蓉的眼底闪过笑意,这才停住了手。
    她就是故意的,陈芸生的晚,是蒋老夫人四十多岁才生的幺女,那时候陈芸的两个兄长连儿子都生了五个,陈蓉也是八岁了。
    蒋老夫人那个岁数,孩子生的艰难,早产后身体需要调养,精力也不济。
    陈蓉从小就想要个姐妹,这个小妹妹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从第一眼在娘亲身边看到她包在襁褓里小小一只的样子,就喜欢上了,娘亲忙不过来,她心疼妹妹,总要亲自照看着才放心。
    特别是等陈芸两岁后,陈蓉更是带着她同吃同睡,可以说陈芸是她一手照顾长大的。
    因着陈芸是早产儿,陈蓉担心她长不大,因此总是找机会投喂她各种点心糖果好吃的,陈芸也被陈蓉喂的胖乎乎的像个肉丸子。
    这样乖巧可爱,软乎乎,白嫩嫩,胖嘟嘟,会哭会笑的胖娃娃,完全满足了陈蓉对于妹妹的所有期望,更加热衷于打扮她,投喂她,以至于这样成了习惯。
    长大后陈蓉也是看见桌上有好吃的,就忍不住要投喂,始终忘不掉妹妹小时候那个可爱的样子。
    后来即使有了自己的儿子刘瑞,但是宫中教养皇子规矩大,皇子身边日日围绕着一大群黄门养娘嬷嬷等,母子之间相处的时间也有限,反倒不如一手养大的妹妹亲热。
    “可是有话要说?”
    陈蓉笑吟吟的看着妹妹一脸“我很纠结”的喝茶,一盏茶都要见了底,因此主动问道。
    “唔,倒也……”
    陈芸酝酿着即将开口的话,到底觉得尴尬,因为涉及的是最为亲近喜爱的姐姐,总是有些进退失据。
    “可是和周校尉有关?”
    陈蓉思来想去,觉得能让妹妹这么瞻前顾后难以言说的事,无非就是和周定光有关了。事实上,对于周定光和陈芸,她知道的比陈芸认为的还要多得多。
    不仅知道周定光和侄子予溪一直有联系,前段日子托予溪送来一枚玉剑,并且陈芸曾经在彭城外公家和周定光的交往经过她也都大概的了解,而且她还知道陈芸不知道的。
    比如他们外祖康威将军送予陈芸作为添妆的二十个护卫,就是周定光一手训练的,这事陈芸就不知道。
    “和他没什么关系。如今我已经定亲了,岂能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况且,一切都是他自己决定的,落子无悔,他是,我也是。”
    陈芸知道母亲和姐姐都知道她在彭城时的事,而且以前也隐晦的和陈蓉说起过周定光,虽然现在极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谈到他,不过此时也不做他想,只是眼一闭,咬牙逼自己开口。
    “呐,姐姐也还年轻,唔,我没有别的意思,本来这话不当我来问,但是……总是不放心姐姐,我知道姐姐这些年都不容易。人这一辈子嘛,遇到个可心的人不容易,就是有时候,不得不,嗯,你懂吗?”
    支支吾吾的总算含混着把话吐了出来,陈芸心里有些忐忑难安。
    虽然陈蓉一直很疼爱她,小时候再淘气也没怎么骂过她,但是自陈蓉进宫后就积威日盛,自有种不怒而威的隐隐气质,让陈芸还是又爱又怕的。
    聪明人不用响鼓敲,说的再含糊,陈蓉也是听懂了妹妹的话。
    把端在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陈蓉眸光黯沉。
    “可是你猜到了什么?”
    陈蓉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只是最初的一丝慌乱过后,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依然冷静自持,看着妹妹神情温和,像是在说一道点心一样的轻松口气问道。’
    “昨晚上,不小心扯到了姐姐的衣服,有点像以前在彭城将军府时,有一次看到小舅舅侍妾脖子上的样子。”
    陈蓉表现的太过镇静了,陈芸顿时觉得自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都太多余了,也放松下来,找了个借口圆过去。
    “哼,蒋正阳算什么正经舅舅,庶子就是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行事都忒不讲究。”
    因为素来知道舅舅有些贪花好色,不是个讲究人,所以陈蓉听了这个说法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心里后悔早知道将军府那么乱,就不放任妹妹每年都去彭城了,没得带坏了妹妹。
    而且陈蓉外祖母只生了蒋氏一个嫡女,现在威远将军府的两个舅舅都是庶子,且没有什么能耐,只是热衷酒色,如今的康威将军府日渐衰落,就是外祖家在军中后继无人的原因。
    虽然外公对他们都很照顾,说起来三皇子继位也是受了外公是镇守西方边境的康威将军的遗泽,但是陈蓉一直对这两个庶出的舅舅不太看得上。
    “姐姐这是玩火,后宫守卫森严,与外男关系过密太危险了,随时能被发现,不得不心生警惕啊。那个人……到底是谁?”
    最初的艰难过去后,没有被舅舅那个话题岔开,陈芸索性更加直接的开口道。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宫那么多人,是藏不住秘密的,如果心存侥幸,一定会东窗事发的一天。
    所以陈芸会这样急切的和姐姐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想她早一天把关系断了,早一天安全。
    “我知道,此事我自会有分寸的,也会小心的,其他的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二娘,且不要和母亲他们提起。”
    作为太后和外男有了私情这种事到底上不得台面,如今两人当面说破了,陈蓉饶是内心坚韧,也总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陈蓉不欲妹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知道太多,只是隐约的做了保证,也不想被家人知道。
    陈芸本想劝着姐姐放手,但是看着陈蓉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些情绪,想着她话中未尽处似有深意,忽然心头微微一动。
    若是真的和她想的那样,如果是那个人,陈芸倒是也可以理解了。
    陈蓉看着妹妹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姐妹两个自有默契,那个话题,也言尽于此了。
    “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该怎么做,就交给姐姐吧,你且安心当你的待嫁新娘。”
    抚着陈芸的肩头,陈蓉看着她出落的越发眉目婉转,两人眉宇间有六七分的相似,不觉有些感叹。
    一转眼就走过十年,当年她要离家进宫时,那个扎在她怀里嘤嘤啼哭,不许她离开的小包子,真的长大了啊。
    “该准备的绣品和喜服我已经为你都打理妥当了,另有几样头面和首饰,就现在提前给了你,都是能压箱底的东西,别胡乱糟蹋了。其他的添妆过些日子从宫里赏出去一并给你。”
    “早就说过,等你要嫁人时姐姐就为你请封乡君,等皇儿那边定好了封地,就下旨。”
    “陪嫁娘亲必然已经安排妥当了,我这里就让郑嬷嬷随你去谢家吧,周嬷嬷虽然处事周全,但是谢家人心驳杂,到底不比侯府家人疼你,郑嬷嬷原先在宫里司刑罚,最会不动声色的磋磨人,不仅办事的能耐多,处事也变通,能够借势帮你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我且信得过她,你也放心用好了。”
    “如果谢家人敢欺负你,就派人给宫中送信,自有姐姐帮你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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