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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其不意,一下子跑了出去。
    “啊——”
    孟平川在逼仄、狭窄的公厕里闯过去。
    里面没有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装裱在窗户上。
    孟平川只听到程溪一声尖叫,急着找她,却没发现那红毛从最后一格卫生间里冲出来,黑暗中卯足劲凭感觉划了他一刀。
    孟平川没叫出声,听人跑出去,不再追。
    只柔声问:“程溪?”
    程溪跑出去后,在巷道里等了好半天,越想越不对劲,这才原路返回躲在公厕门后。红毛进来,她只是被门一把弹开。
    程溪摸到灯,摁一下。
    立即看见孟平川胳膊受了刀伤。
    他拿手一把按住伤口,血一股股地从他指间涌出。
    他这个疯子!
    不止没有喊疼,还笑着问她有没有事。
    “孟平川”程溪冲过去扶住她,眼泪涌上来,“你受伤了!”
    “小事。”孟平川松开手看一眼,“刀口不深。”
    “再深就要捅到心里去了!”
    孟平川拿干净的手背拍一下她脑袋:“能捅到我心里去的只有你这个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死不了。”孟平川说,“我命早就交给你了。”
    程溪脸上发热,不敢看他,只紧紧捏着他的手。
    他假装正色道,“不过你跑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好在第三个巷子里等?”
    “……明知故问。”
    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
    程溪不想说,只喉咙哽了一下。
    怕这样走出去引人怀疑,拿自己衣服给孟平川披上。
    .
    凌晨,小县城没有医院开门。
    程溪问余韵拿了家用药箱上楼,孟平川已经自己拿清水洗了伤口。
    程溪不敢直视刀伤,她不是晕血,只是看到血肉淋淋的心里就一拎,像是躲进去一只蚂蚁,不疼,可就是在她心尖长缜密的咬着。
    “你把衣服脱了。”
    孟平川坐在床边,点了根烟,看了下红药水和绷带:“你会?”
    “应该可以,我小时候给狗包扎过。”
    孟平川:“……能一样么?狗能亲你?”
    这什么逻辑?
    程溪着急反驳:“能啊,我那、那狗还能导盲呢!”
    “我也能啊。”
    “哦!”程溪偷笑,“原来你跟狗一样聪明啊……”
    孟平川没在意,管不住手,看程溪贫嘴时的样子太可爱,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下:“成吧,反正你嫁狗随狗。”
    程溪白他一眼开始动手。
    孟平川脱了衣服,精壮有力的腹肌不用刻意蓄力便清晰可见。
    他身上的皮肤可比脸白嫩多了,不过也没好多少。
    程溪看得入神,一时忘了挪开眼,手里拿的棉签被她抠破。
    孟平川打趣说:“怎么?想摸?”
    程溪连连摇头,红着脸说:“……再不包扎血要流干了。”
    孟平川也就不再继续逗她。
    没碘酒,她只好先涂一层红药水,拿棉签在伤口上来回滚。
    “是不是很疼?”程溪手指发凉,脸色也明显惨淡淡的,她回来后跑上跑下还没换衣服,身上有血,看起来很狼狈。
    “还行吧。”
    “那我轻点。”
    孟平川深吸一口烟,“不用,你平时对我好点就行。”
    程溪装作听不见,跟以往一样,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不知如何回应。她脸皮薄,连对着孟平川赤.裸的上身,她都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包扎好伤口,系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松开手时,却被孟平川一把握住。
    “别多想,那红毛不是人贩子,骗钱来的。”
    “可小棠的照片是真的。”程溪不信,弱弱道:“虽然没正脸,但烫伤的疤不是胎记,没那么巧合。”
    “嗯,确实是人贩子拍的,但那人跑路了,只是跟红毛老大认识。”
    程溪垂下头:“……那线索又断了。”
    “也不全是,红毛说,小棠在平江,具体的他不清楚。”
    “平江?!”
    “嗯。”
    惊喜转而失落,“原来他这些年离我这么近。”
    孟平川看她唇色发白,有些心疼,“别难过,小棠我们一起找。”
    程溪故作坚强,眼泪都泛出来了,人还在胡乱抹着脸,笑说:“我没事,从我把小棠弄丢那天开始,我就做好了要把万水千山踏遍的准备。”
    “现在知道他在平江,我不知道多感谢。”程溪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想到他可能随时跟我擦肩而过,我就激动得睡不着。”
    他把程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知道。”
    “我一定会找到小棠的。”
    像一句誓言,跟全世界所有失孤家庭一样。
    直到生命终结,也要睁眼离去。
    .
    理应是托福的日子,程溪经历了二十年中最凶险的一天。
    隔日,三天到期,退了房。
    朱晨一早就打来电话,说是做了一大桌子菜等她回家。她没有理由再拖延,一颗心却玄而又玄,想家,却不想回家。
    孟平川一上午闷不做声,抽了快一包烟。
    离开民宿,跟余韵道别,程溪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她。
    说了些邀请来平江做客的话,被孟平川催促车要来了。
    等在车站,彼此相视无言。孟平川斜靠在站牌上,程溪乖巧的等在人少的那一侧,看售票口里坐的不是某人的青梅。
    故意拿肩膀撞他一下:“诶,你的小青梅没在。”
    孟平川面不改色,继续抽着烟:“没注意。”
    程溪知道这样很没出息,但还是内心窃喜了一下。
    看他兴致不高,也没跟她斗嘴,只是抽着烟看着前面,没有具体的焦点。
    程溪突然想起《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一个场景。
    王娇蕊将佟振保的大衣私藏,钩于油画的画框上。
    一日,她坐在图画下的沙发上,静静的点着支香烟吸,被男人看见,发觉她其实并不在抽烟,只是擦亮了火柴,点上一段吸残的烟。
    看着它烧,缓缓烧到她手指上,烫着了手,她抛掉了,把手送到嘴跟前吹一吹,仿佛很满意似的。男人认得那景泰蓝的烟灰盘子就是他屋里那只。
    程溪有些游离,书里的画面浮现脑海。
    她踮起脚,伸手从孟平川嘴上拿下烟,他没紧咬着,也不露任何惊讶。
    烟快烧尽了,程溪看着他,把烟放进嘴里,小小的吸了一口。
    没有她想那么呛,果然电影里少女咳得一脸通红,只是为了掩盖面对心爱男人的娇羞神态。
    跟那晚他说“亲了就是我媳妇一样”。
    他正色道:“抽了我烟,就是我的人。”
    程溪这次没有扭开头,也没岔开话题,只清甜笑了下。
    不喜欢你我抽你的烟?
    第18章 火车
    南方小城每到初秋,先起凉风。
    满城芦花飞絮,绒白丝柔的一小丛随风起卷,沾在路人的衣带乌发之上。
    日光还顶在头上,槐树上一滴水却恰好滴在了程溪的眉心,一惊。
    “孟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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