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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严格说起来,这就是偶然。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必然的因素, 首先是陆军师为了驱赶穆滨城乘坐的船逃跑, 故意显露出自己的行踪。可是他不知道穆滨城的性格,他一向喜欢用最直观的方法解决问题。
    所以在发现有人跟踪的时候,穆滨城的判断, 跟绝大多数的人不同,他不仅没有选择逃离,而且决定将跟踪的船撞停,亲自质问对方跟踪自己的原因。
    由于形势判断错误,现在对陆军师很不利。
    因为根据刺史衙门那差役的描述,穆滨城怕是有些武艺傍身,并非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对付的角色。
    所以在自己手下的那三个人跳上穆滨城他们的船之后,陆军师下令道,“先退后,据说姓穆的精通射术。”
    陆军师并不害怕他们因为自己的撤退而心生怨恨,因为这三兄弟是他从小培养起来的杀人利器,只听从他一个人的指挥。
    实际说起来,除了杀戮,这三兄弟脑子都不太好使,并不会因为被抛弃就产生什么失落的情绪。
    如果让他们见血的话,他们就会变得非常疯狂,非要把自己目力所能及的一切活物杀光才肯罢休。这三兄弟是陆军师的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刻,陆军师一般都不舍得使用他们。
    陆军师此时选择退开,就是害怕在见血之后,三兄弟的疯劲头起来,可能不小心连他自己都要受伤。
    这是三头活脱脱的凶兽,是陆军师最得意的作品,就连钱景在位的时候,都对这三兄弟垂涎欲滴。
    只是因为钱景知道,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终究养不熟,才没有把他们从陆军师这里夺走。
    除了放出三兄弟去杀穆滨城,他也并没有放心,而从怀中取出一颗焰火做的信号弹,点燃之后,拖着长长的尾音,碰一声,在天空炸开,闪过一道不甚明了的白光,留下一蓬刺鼻的火/药气味。
    说起来,这种所谓信号弹的东西,真正实用起来,并不像许多话本传奇里所描述的那般神奇。
    因为它的限制很大,就算是晚上,传递信号的距离也不远,还难以准确定位。更何况是白天,只会因为光线太强,而看不见信号弹发出的光芒。
    距离较近还能听见声音,稍微隔远一点,就是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见。
    而且这么明显的东西,不仅能够通知自己人,还会在敌人面前暴露行踪。所以正式的朝廷用兵当中,从来不用这玩意儿。
    只是在这些江湖绿林中间,反而由于某种神秘色彩的缘故,被人大加追捧和广泛使用。
    也就仗着跟自己人的距离不远,而穆滨城这边又没有援兵。
    这时的李延才终于醒过神来,对陆军师质问道,“你不是说帮我解决问题吗,我只是要把那可恶的琉夏绑回去,几时让你随意杀人了。”
    陆军师微笑着对李延说,“绑回去有什么用,一个被人睡过的女人,李公子难道还稀罕。她今天要是不在人世了,在下觉得她的音容笑貌,才能更好的保留在您的脑海里。”
    李延听了这番胡言乱语,竟然还有一点要相信的感觉,甚至陷入了思索当中。
    只有跟随在李延身边的管事,此时觉得很不对劲了,就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李延的衣服。李延感觉到衣摆传来的力道,不悦的转头对管事说,“怎么回事。”
    管事低着头说,“三少爷,要不然我们先回去,这里的事情就全部交给陆先生来处理就好了。”
    那管事的头脑是比较清醒的,他看到船上只有李延和他们两个管事,势单力孤。而那个姓陆的,除去刚刚派出去的三个人,另外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船夫也是他的手下,那个瘦削的青年也在船上,这些人看向李延的目光,通通都带着不屑和轻蔑,还有那影藏在眼底的嗜血。
    然而管事的话并没有引起李延的重视。他还在对陆军师说,“我还是觉得没必要杀人,而且我给了你钱,你应该听我的意见,怎么擅自做主呢。”
    李延这用上了严厉的语气,看在他自己带来的管事眼里,真是没救了,到现在这种地步,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条船上的人,还没有争夺出一个谁做主的问题的时候。穆滨城他们乘坐的那条船,又仿佛一个纠缠不休的幽灵一样,向着陆军师乘坐的船划了过来。
    这次陆军师也有了经验,马上下令开船,向着穆滨城他们相反的方向,因为他派去的三个人声息全无,摇船的人还是之前的船家。
    虽然陆军师的反应不慢,但是他们总归是后出发,两条船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所以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还是在逐渐的靠近。
    十丈,五丈,三丈,陆军师已经能够看到穆滨城他们船上的情形了,他的三个心腹手下,躺在甲板上生死不知,而他们此行的目标穆滨城却傲然立在船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军师,直盯的他心里发毛。
    两船的距离再次靠近,两丈。
    穆滨城脸上的笑容扩大,足够了。
    在李延和陆军师惊骇的目光中,穆滨城一跃到了他们的船上。
    第80章 发怒
    穆滨城一跃跳到船上的举动, 把李延和陆军师都吓得魂不附体。
    李延还只是惊惧, 陆军师的脑海里却闪过几个字, 吾命休矣。
    此时的陆军师无比的悔恨, 他知道,自己的失败, 就是太过谨慎。若是带齐一百多号全副武装的手下, 直接在路上堵截穆滨城,自己一定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 被人堵在船上,进退维谷。
    他的脑筋急速运转,觉得还能再博,绝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于是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到船边, 打算跳水逃跑。
    人的性情如何,仿佛是注定的事情。陆军师在见到穆滨城的时候,连一点正面对抗的想法都没有产生,首先想到的一点就是逃跑。
    可是光是想着逃跑,是永远不会获得胜利的,这一点来说,就算跟钱景相比,陆军师也缺乏必要的勇气, 他想要做大当家, 引领一个组织,这本来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而一心只想着逃跑的陆军师,到头来也没有能逃脱, 穆滨城随手丢过一把匕首,就将陆军师的脚死死的钉在了船板之上,伴随着鲜血,陆军师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同时从他的喉咙里面流了出来。
    看到鲜血在甲板上流淌,李延的脸色吓的煞白,瞪大眼睛望着穆滨城,犹如见到一只凶猛嗜血的怪兽,他横不得能够灵魂出窍,逃离自己肉身的束缚,飞到没有穆滨城的世界去。
    然而李延逃不了,他似乎也被人用匕首将脚钉在了甲板上,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更本就动不了。
    除了李延,他带在身边的两个管事,也跟他这个主人一个德行,像三块木雕一样,生生的长在了船板之上。
    李延他们这些人,品常对着那些平头百姓,或是下人奴仆,还可以作威作福,管事也欺诈主人,犯一些蚂蚁蛀虫之类的错误。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是锦衣玉食惯了,那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另外三个跟在陆军师身边的人,自又不同了,他们在江湖上混迹的人,各方势力冲突的时候,常常要受些皮肉之苦。由于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还时常有人因为一点点小伤就丧命。
    由于见惯了生死,这三个人的反应,就没有李延一伙人那样不堪了。
    他们至少知道保命,事实上,就在陆军师开始逃的时候,两个负责摇船的手下,也紧随其后跳了水。
    由于在船尾,而且穆滨城也直到,负责摇船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发号施令的大人物,所以对他们的关注较少,这才给了他们跳水的机会。
    可是跳水之后就能逃脱吗,当然不可能,两颗白色的棋子打出,水面顿时有两团血色晕开。
    就在先前,穆滨城下令让船家调转船头的时候,琉夏正在收拾棋子,将最后一颗白色的棋子放进木盒的时候,穆滨城突然用手阻止了琉夏的动作。他随手抓起一把棋子,对琉夏说,“船上没有趁手的武器,抓点棋子备用把。”
    说完穆滨城就向船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回头对琉夏说,“等下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先到里间的船舱去躲一躲。万一起了大冲突,刀剑无眼,免得误伤了你。”
    琉夏知道自己武力不足,每当之这种时候,就知道好歹,断然不会冲出去,妨碍了穆滨城的发挥。
    穆滨城抓了以把棋子,就站在船舱门前,等待着两艘船相撞,他不能站在船头当靶子。
    对方的反应很迅速,由此看出他们不只是自己原先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些贵族家养出来的打手。
    三个人跳上了船,声音很轻巧,散发出亡命之徒的气息。
    有人小心翼翼的来到穆滨城藏身的门后,距离合适,时机成熟,穆滨城发起了攻击。
    穆滨城的拳风拂动对方的头发的时候,那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也来到了穆滨城的胸前。这件事的结果发生在毫厘之间,穆滨城的一拳直直的打在了袭击者的下颌,另一只手打断了那只持着利刃的手。
    匕首没有落地,穆滨城接住了它,袭击者却重重的摔了出去,下颌脱臼。看到手中的匕首,穆滨城知道,对方是要对他下死手。
    迅速的解决掉了剩下的两个对手,就下令让船家再去追对方的船。
    看到原本以为会很激烈的打斗,如此迅捷的结束,两个摇船的船夫心头就只剩下一个想法,赶快摇船逃走,可是一听到穆滨城命令式的声音,他们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乖乖的按照穆滨城的话去做。
    提着手中的匕首,在陆军师将要跳船的瞬间,穆滨城下了很手,因为到他们船上袭击的三个人,已经挑起了穆滨城的杀意。
    今天就算穆滨城不杀人,也必定是要见血的,否则他心中的怒火无法熄灭。
    第81章 饥饿
    看到陆军师一行人的下场, 穆滨城的一个眼神, 就将李延等人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那个陆军师带在身边的瘦削青年, 原本就是一个善于打探消息和带路的人, 他非常的识时务,当穆滨城看到他的时候, 他竟然五体投地式的趴伏在地上, 以示自己完全放弃抵抗。
    刚才陆军师放出的信号弹,穆滨城也听到了声音,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就将受伤的陆军师和那个瘦削的青年打晕,让船家把船靠拢过来,对李延一伙指挥道,“把这两个人抬到那条船上去。”
    穆滨城之所以打昏陆军师这两个人, 是看出他们身上的草莽气息,而放任李延一伙人,是看出他们实在够不成任何威胁。
    至于那两个落水的人,穆滨城就不管了,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浮起来,只怕已经溺死了。
    等所有人都到了一条船上,穆滨城就让船家将船往回摇。
    同时让琉夏拿了准备拿回去做鞋底的粗布来,撕成宽大的布条, 让一个船夫过来, 将俘虏的手脚结结实实的反绑在背后。这样绑起来的人,最不易挣脱,因为无法受力, 整个人就像绑起来待宰的年猪一样。
    穆滨城下手重,这些人在被绑上的过程中,竟然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将这些人绑好之后,穆滨城又让船家顺便把李延等人的手给绑了。不过李延等人的待遇比较好,只是用布条绑了手,脚还是自由的。
    先前琉夏拿着布匹出来,自然是让李延瞧见了,他看着琉夏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可是穆滨城的眼刀扫过,李延的立马吓的底下了头。
    知道身后可能有追兵,船家拼命加快摇橹的速度,他们只是在运河上摇船勉强混口饭吃的人,本以为这次载的客人跟官府有些关系,就可以赚到一笔丰厚的银子。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赚了很多银子,两个船夫中的哥哥怀里还揣着穆滨城先前给他的二十两银子,这已经不仅是丰厚可以形容的了,已经足够他们在从新买一条船。
    自从提刀就要致人死命的匪徒上船之后,船夫的心头就后悔了,这简直是有钱没命花,倒霉透顶的生意啊。
    幸好穆滨城的身手了得,三拳两脚,就将那充满杀意的三个壮汉打到在地,打得各个眼歪嘴鞋。
    不管船夫心中如何悔恨,但是他们觉得跟穆滨城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只得拼命摇船,不要被人追上,只要回到洲城,就能逃出升天。
    此时穆滨城就坐在甲板上,脚下躺着一排人,李延一伙也站在他的身边,他要时刻看着后边,免得有船逼近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不用大骂,只消用落在船头的另一把匕首,在李延的眼前挽了一个剑花儿,他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穆滨城。
    他也知道了对方的确在前方埋伏了人马,不过李延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这些人是赤手空拳,还是手持利器。
    李延说话的声音,最后越来越小,他渐渐的已经回过神来,自己只怕是被人所骗,不经脸色巨变,一会儿刷白,与会儿通红。
    穆滨城却是一听就明白,李延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顶多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看到李延的脸色变幻,也只当不知道,便不再问他什么。
    这些动辄杀人的强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杀了他自己。但是穆滨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虽然想不通,穆滨城也没有自己弄醒一个俘虏来询问的意思,他要将这些人交到衙门审理。
    毕竟术业有专攻,最重要的是,穆滨城觉得自己仇人众多,要是非要一个个都知道姓字名谁,那他这一天天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本来行舟已经走了小半日,如今又要原路返回。
    经过刚刚的一场交锋,穆滨城也饿了,琉夏就借了船家的炉子烧了一壶热水,煮了杏仁片,一勺子麦芽糖,水开之后,就用开水冲了一壶牛乳。
    牛乳粉和杏仁片,麦芽糖,都是在洲城的店铺里买的,琉夏说是要带回去给徒弟们尝尝新鲜。
    现在正值中午,又是寒冬腊月,干巴巴的糕饼不好下咽,就冲了牛乳来,用两个粗瓷碗,给船家倒了一些,剩下的就和穆滨城一起,连同糕饼一起吃了,算作午餐。
    李延等人在一旁闻着热牛乳芬芳甜腻的气味,看着穆滨城和琉夏用餐。
    他们经过一番惊吓,体力消耗过大,先前还不觉得,现在看到穆滨城他们吃东西,各个饿的肚子咕咕叫,几乎要馋的流口水。
    但是面对穆滨城的淫威,这三个人谁也不敢开口要东西吃,只是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琉夏拿出来的餐盒。
    琉夏跟穆滨城吃着东西,被三双散发着恶狼气息的眼睛盯着,觉得颇不自在。起先还隐忍不发,等了一会,实在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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