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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蓦然一动。他鬼使神差地,放开车门,往回走去。
    “这里风大,回房里去吧,要是冻着了感冒了怎么办?”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双肩,像个长者对无知后辈的关怀。
    白袖看着他,问:“你最近都很忙?”一连半个月下来,频繁出门。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里忽然浮现一丝悲悯和哀伤,看得白袖莫名。
    顾斐然轻抚她的脸,他的眼神充满怜爱,看着她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件珍稀无价的瓷艺品。
    “我最近在制作一件工序最为繁复,十分重要的瓷器,等我完成了这项任务,我剩下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从此我哪里也不去。”
    他认真的眉眼,低沉的声音温暖到她心坎里去。
    白袖吸吸鼻子,仰头望着他清隽的脸,忽然说:“斐然,如果,有一天,我孕育了你的孩子……”
    她话未说完,就被顾斐然打断——
    “袖袖,这不可能。”许是他也觉得这句话有点伤人,是以他顿了一顿,把话说得委婉些,“我当你是亲人,你想要的,我都给你,除了男女之间的爱情。”
    “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她第一次质问起来。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以前她不敢问,害怕顾斐然会厌烦她,然后跟她离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斐然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叹息一声,“袖袖,是我对不住你……”
    白袖忽然退后一步,“如果你真觉得愧对于我,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离了婚,彻底断了我的心思?”
    “我不能放开你。”他艰涩地开口。
    白袖无力地蹲下身,一瞬间泪流满面,“你怎么这么可恶。不爱我,又不肯放我走?明明我还年轻,还有其他的选择……顾斐然,你这是要毁了我!”
    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顾斐然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环抱住她的身子,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后背,说:“袖袖别哭,我会对你好的,往后我会加倍地补偿你,你不要伤心。”
    这一席话落,她便真的止了哭泣。
    忠叔看了顾斐然一眼,心想还是先生有本事。
    顾斐然心里也是欣慰的,白袖向来听他的话的。
    可他不知道,白袖不再哭闹,是因为她顾及腹中的胎儿,情绪太坏,对孩子不好。
    想到这一点,她抬袖,抹去泪珠子,站了起来,直视着他,恢复了以往的冷傲不近人情,“你不是要出差么,去吧,你若不想回来,那就干脆不要回来了,我不会再等你。”
    不管他愕然的神情,白袖转身就走。
    她想清楚了,顾斐然不爱她不要紧,她有孩子就好了。
    往后的日子里,有了血缘的羁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个人了。
    顾斐然很忙很忙,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除了每到农历十五夜,他才会早归,陪伴她度过那个阴冷的夜晚。
    这天,白袖沉思着,该去做个孕检了。
    于是,她换了身衣服,拎着手提包就出门了。她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接送,只说是刘公馆的太太约她打麻将去了。
    坐了黄包车,直接到教会医院。
    做完了一阵套的检查,护士说,胎象很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拿了点安胎药,付了诊金就快速离开。
    白袖不敢在教会医院逗留太久,生怕遇到熟人。
    因着怀孕了,所以她格外地注意自身的安全,弃了高跟鞋,改穿棕色鹿皮平底靴。
    她的步伐很快,像脚下生风一般,疾走出医院大门,小心地下了阶梯,正要过往斜对面的马路,忽然一股重力将她拽了过去!
    来不及惊呼,嘴巴就被人捂住。
    那是一双古铜色的、强劲有力的手臂。
    那人扣住她的腰,迅速地掠移到一个胡同里。
    这时候,白袖已经看清掳她的人的面目。
    深邃立体的五官,深色阳刚的肌肤,桀骜不羁的眼神,是他,华北少帅慕奕!
    白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又遇见了他,简直是,倒霉!
    “有没有想我?”他醇厚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白袖的手被他制住,无法挣扎,遂冷冷地盯着他,“放开我!”
    “看来是没有想我?没事,我想你就够了。”说完,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腰身,按在灰色的砖墙上,狂热地汲取她的芬芳。
    白袖此生,从没见过这么放肆无耻的人。
    当他吻够了,喘着粗气,将唇退开些许,松开抓紧她的手时,白袖扬手,就往他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无人的老胡同里,格外的响亮。
    第19.跟土匪吃饭
    慕奕本身就个匪兵,又横又狂,偏生家里又是权势滔天,没人敢对他不敬。
    而且他长了一副英俊的皮相,多的是姑娘喜欢,哪有姑娘舍得拒绝他,还甩他一巴掌?
    换做一般女人,他立即把她的手拧断了!
    他慕少帅,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眼看这个女子还想再打他一掌,他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手腕,硬声问道:“你可知道你打的是谁?”
    白袖声音发冷:“打你又如何?堂堂军政之官,你就是这么轻薄已婚妇人的么?”
    慕奕嗤笑一声,反手将她带到怀里,挑起她尖俏的下巴,“我就爱轻薄已婚妇人。我现在就把你掳回华北,也没人知道。”
    “我先生绝不会放过你!”白袖咬牙切齿。
    闻言,他哈哈大笑起来,“顾斐然就算知道了,那时你已经成了我的姨太太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你……无耻!”白袖发誓,她从未像如此这般,憎恨一个人。
    他俯身轻轻咬住她莹白如玉的耳垂儿,语气暧昧,“本帅别的不会,唯独‘无耻’最为擅长,你要不要深度地领教一番?”
    他的心很雀跃很欢喜,他第一次亲近女人,而且还是个质量相对不错的女人!他之前还在想,遇到能触碰的女人,若是个歪瓜裂枣,他肯定不会要,说不准他还会把人给杀了,免得碍他的眼。
    “你到底……要怎样才放过我?”她窝在他怀里,不再挣扎,颇有些认命地妥协。
    在这么强横的男人面前,她一个弱女子,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陪我吃顿饭。”慕奕扶着她往外走着,到了大街上,便有一辆别克汽车缓缓行驶而来。
    慕奕将她塞进车里,和她一起在后座坐着。
    白袖隐忍地深吸口气,“你要带我去哪?”
    慕奕将她抱到腿上,上下其手,“我说过去吃饭。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白袖挥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随便。只要吃过饭,就放我走。”
    慕奕没学过西方文化,本就鄙夷西餐,当即他就让贾平将车子开到一家粤菜馆。
    下了车,有美貌的迎宾小姐将他们引到二楼去。
    小姐一口一个“先生”“太太”,听得慕奕心情愉悦。暗想这餐馆的小姐真会说话,回头给贾平递了一个眼色。
    贾平会意,给那小姐一块钱。
    三十年代的钱币,十块钱就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可见一块钱的小费,已是很阔绰了。
    各式菜色呈上大桌,白袖看着,没有半点食欲,心中暗急。
    在慕奕灼灼的目光下,她无法,只好夹起一块鲜嫩的白切鸡。
    慕奕坐在她的对面,暗道他的眼光真是好,看中的女人不仅貌美,气质佳,就是吃饭的动作,也是优雅极了。
    他粗野惯了,可做不来这般赏心悦目的姿态。
    气氛一直这么僵也不好,于是他清了清喉咙,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你叫白袖?”
    白袖轻饮着木瓜银耳汤,不应声。
    慕奕自讨了个没趣,却也知道这话是废话。同时,他心里也埋怨起白老爷子,取名字叫什么不好,偏叫白袖,晦暗的名字,这让人想起灵堂上的白幡布。还不如叫红袖呢!
    话说上个月听闻顾斐然说了她怀孕的消息,把势在必得的慕奕杀了个措手不及,最终铩羽而归。
    为这事,他懊恼许久。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女子。
    所以在华北的三十天里,他总是想起她,因得不到而变得更加难以忘怀。所以他没忍住,还是带了几个得力手下,瞒着老司令,偷偷来到上海,打算把人强行掳走。
    白袖今天穿着浅碧色斜襟中袖衫裙,乌黑的及腰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挽起,淡雅娴静,宛如一朵高贵的白牡丹。
    慕奕的视线,落在她的细腰上,还有那平坦的腹……所以,她怀孕一事,是骗他的吧?
    不想他刚刚下了定论,对面那个矜贵的女子忽然捂着嘴巴,腾地从座位上起来,瓮声问了一句“洗手间在哪”,便匆匆地跟着服务员去了。
    慕奕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第20.怀孕,被揭发(1)
    像慕奕这种只会带兵打仗,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的粗人来说,他根本看不出白袖这是孕吐了。
    但他心头还是觉得疑惑。
    女人在餐桌上吃到一半忽然捂嘴往洗手间里冲,这场景好像有点眼熟,貌似在哪见过。
    白袖在洗手间里待了会儿,调整好心态后就出来了。
    在他面前落座,她直接说:“我是个怀孕的妇人,慕少帅难道还真要强行把我带走么?”
    慕奕眼眸如鹰般锐利,“你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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