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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还想怎样,吊打小孩吗?
    纳兰峥觑他一眼,跟秦瓒说:“你都听见了,日后你明珩哥哥有娃娃了,你身为娃娃的小叔,可得好好护着他,别让他给他爹欺负了去!”
    秦瓒闻言就笑着拍起手来:“好哇!明珩哥哥什么时候有娃娃?”
    这……她哪知道啊。
    纳兰峥觉得怪暧昧的,可小胖娃哪里懂这些,只顾着满脸希冀地瞧着她。她只好打个擦边球,偷换了概念道:“生娃娃是妇人家的事,你明珩哥哥可不行的。”
    谁想秦瓒闻言就皱起了小眉头,深想了一会儿道:“那小姨帮明珩哥哥生!”
    湛明珩捏在手里的茶盏一抖,茶水“哗啦”一下洒到了棋罐边。
    纳兰峥:“……”
    秦瓒可瞧不出大人们的心思,只管拽着纳兰峥的衣襟嘟囔:“生嘛,生嘛!”
    湛明珩掩着嘴干咳几声,连玉子都下歪了一格子,好容易定了神,才看向那不叫人省心的娃:“你这小兔崽子把手放好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养了个爱拽人女孩家衣襟的破习惯!
    小胖娃是怕他的,委屈地放下手来,瞧了眼小姨皱巴巴的衣襟,想抬头看看她有没有生气,忽然惊叹道:“小姨,你的脸好红哇!”
    童言无忌这词真不假,纳兰峥就差哭了……
    她朝案几上瞅一眼,掰了一小块玫瑰糕塞进了秦瓒喋喋不休的嘴里。
    堵着吧你!
    后半局棋里,几人俱都如坐针毡。纳兰峥是尴尬的,纳兰沁是气的,湛明珩是不晓得为什么的。
    他自觉坐不住了,也就没留情面,“唰唰”几着将原本也毫无胜算的纳兰沁杀得片甲不留,不待对面人反应过来又起身从纳兰峥怀里接过秦瓒,朝不远处的湛妤道:“皇姑姑,我带这小子去承乾宫了。”
    湛明珩年纪不小了,自然有分寸,湛妤也不担心,示意他去就是。又见他走出几步回头朝纳兰峥居高临下命令道:“给你二姐摆棋局,完了跟我走。”
    纳兰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僵硬得眼角都抽搐起来,她被耍了!
    纳兰峥被秦瓒前头那番话惹得整个人都迟钝了几分,当真听了湛明珩的话去摆棋局,待意识到不对,人都在他轿子里了。
    她浑身一僵:“完了,完了!”
    湛明珩对小孩没什么耐性,摆花瓶似的将秦瓒搁到两人中间,继而偏头觑她一眼:“完个什么?”
    她叹一声,一脸的追悔莫及:“忘了给二姐放水了!”这下她回府可有得遭白眼了!
    “就她那棋艺,你再怎么放水也没用。”湛明珩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我是今日才晓得,原来你这水平在女孩家里不算糟糕的了,前头嫌弃你的那些话,倒是可以考虑收回。”
    纳兰峥正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善后才好,闻言回过神来:“你那棋局我才想了五日,再有十天半个月准能解出来,你就等着看好了。”
    湛明珩似乎心情不错,也没计较她这态度:“不着急,你想个三五年也成。”
    “你明年可就结业了,要真过了三五年,我还巴巴地跑到承乾宫找你下棋不成?”
    她这话是未经思量脱口而出的,说完却不知戳着了什么要紧的茬,竟叫两人齐齐一窒。
    是了,不说五年,便是三年,他们也都该各自成家了。尤其身份特殊的湛明珩,纳兰峥若没记错的话,当年太子就是在他如今这年纪生的他。
    湛明珩一下子没接上话来,待再想说点什么就有些突兀了,干脆没再开口。纳兰峥不晓得这古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也垂了眼不敢吱声了。
    过一会儿,轿子晃了一晃停了下来。纳兰峥觉得奇怪,抬眼去看,就见前头竟有人拦了皇太孙的轿子!
    倒并非旁人,正是湛明珩那位亲信护卫,湛允。
    早些年她曾因好奇问过湛明珩,可有查清了湛允这个人。彼时他答:“凡事无绝对,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一万步讲,我若因了个奸细就被拉下马,也实在不必做这皇太孙了。”
    纳兰峥那时就想,其实湛明珩也不全然是不学无术之人。
    她回过神来,见身旁人脸黑得厉害,朝来人怒道:“湛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湛允如今也有二十四了,闻言却是屁颠屁颠跑上来:“主子,不是属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卫家那世子爷吃了!”
    “嗯?”湛明珩听见这人名字似乎来了兴趣,“你说。”
    “属下方才得到消息,如妃娘娘眼下正往昭阳宫去。”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却拐了好几道弯,湛眀珩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纳兰峥也皱了皱眉头。
    照大穆王朝的封爵制度,诸位公侯伯爷家中嫡长子皆有机会被封世子。当年纳兰嵘甫一出世便得此殊荣,乃是因了彼时正值朝局动荡,魏国公府多年未有继承人稍显颓势,连带太子一系也受到威胁。圣上希望以此来安朝臣的心。
    这是天时地利运道好的例子,并非人人都能碰上,譬如宣远侯明家嫡长子明淮就没够得这等荣光。
    还有一种那就是门户够硬了。就像秦瓒托了他娘亲的福,又像忠毅伯卫家的洵世子托了她嫡姐如妃的福。
    只是纳兰峥晓得,这位如妃便是在妤公主还未出嫁时,也与她无甚交情往来。如今却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她偏头看了看湛明珩阴沉的脸色,底气不足地问:“这事不会跟我有什么干系吧?”
    湛明珩语气发冲:“跟你没干系还跟谁有?”
    纳兰峥有点委屈:“就算是了,那还能怪得了我啊!”
    他倒是想说,要不是她模样生得好,却还不对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公子哥设防,能惹上这等事吗?云戎书院里,对她有心思的可不止卫洵,只不过当数那个心思最深而已!
    他可瞧得出来那帮登徒子看她的眼色!
    话到嘴边却又记起前头张管事那番含沙射影的话,就忍了没说,转而道:“是了,怪不得你,也是卫家那位眼瞎,瞧上了你这哪都没长全的小女娃。”
    不过眼瞎归眼瞎,本事倒有几分,这么快就找了皇祖父的枕边人去替他吹风,还想趁纳兰峥今日进宫一探虚实。
    他好大的胆子!
    湛明珩的眉头蹙得厉害。纳兰峥才多大,就有人动起了这等心思!如此歪风邪气,若是在朝中盛行开来,岂不要毁了湛家的国业!
    想到这里,湛眀珩冷哼一声,凉飕飕道:“回头,堵人!”
    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太孙,有责任阻止这一切。
    ☆、第22章 准太孙妃
    轿子悠悠转了个向,复又起了,纳兰峥却还在意着湛明珩前头那句话。她惯是喜欢与他拌嘴的,可这回垂眼瞧了瞧自己那“一马平川”的胸脯,却是辩驳不得。
    他说得没错啊,她是当真没长全。
    她叹了口气。几月前有一回,洵世子教了弟弟一门题,叫他免了先生的责罚,她听说后就去跟人家道了个谢,哪知从此沾染了一朵桃花,竟是如何也摆脱不了了。
    她若早晓得后事,宁肯失礼些也不会多那几句嘴。
    过一会儿,轿子稳稳当当停了下来。湛明珩将秦瓒留在轿中,当先弯身下去,站定后回头朝纳兰峥递去一只手。
    纳兰峥看一眼不远处被拦了轿子一脸茫然的如妃娘娘,张着小嘴愣在了原地。
    他的指尖不偏不倚朝向她的心口,手指微微往里蜷起。这个手势,在她看来竟有几分郑重。
    那只手很宽大,与一般文气的男子不同,因常年与兵械打交道,手掌虎口处留了无论如何也磨不去的茧子,倘若翻过来,手背也可见淡淡青筋脉络。
    这是一只算不得白皙,却看上去很有力的手。
    纳兰峥忽然意识到,一晃五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别扭又任性的孩子,他的手,似乎足够拿得起这个天下了。
    只是将来,这双手里除却天下可还会攥有他物?
    当他接受百官臣民的跪仪与朝拜时,她又将站在哪里看着他?
    又或者,是看不见他的。
    湛明珩可不晓得这平日最是没心没肺的女娃一眨眼都想到天南海北去了,见她似乎神色恹恹,很不愿将手给他的模样,就没了耐性,往前一把拽过了她。
    纳兰峥魂儿都没来得及归位,低呼一声,被迫踉跄着下了轿,却又很快被他稳住了胳膊。
    他就这么理直气壮牵着她朝前去了,向大惊失色的如妃含笑道:“宫道如此宽敞,不知何故偏生与如妃娘娘的轿子撞上了,实在是奇。瞧娘娘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
    他话里话外都阴恻恻的,显见得不是真在笑。如妃尚且不明白自己如何惹了位高权重的皇太孙,见状极力定了神色,朝他福身恭敬道:“是嫔妾的人未有看路,冲撞了太孙您。嫔妾听闻妤公主今日回宫,便与陛下讨了个恩典,想去昭阳宫向妤公主请教制香事宜。”
    湛明珩点点头:“皇姑姑确是深谙制香之道的。”说罢似想起什么,看向纳兰峥,“洄洄,这位是忠毅伯府出身的如妃娘娘。”
    纳兰峥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晓得湛明珩的用意,只得行礼道:“见过如妃娘娘。”
    湛明珩早料准了她不会配合,弯了弯嘴角,这回是真笑了:“你这规矩倒是好!”又朝如妃道,“这位是魏国公府的四小姐,实在年纪小不懂事,才未向娘娘自报家门,您就莫与她计较了。”
    纳兰峥可不是小到不懂规矩的年纪了,他这话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只是他愈是客气,如妃就愈是惶恐。
    她是未曾见过纳兰峥的,起先还不晓得这女孩身份,听见这话眼皮子都跳了跳,再看一眼太孙的手,心知大事不妙,却还得故作镇定道:“太孙客气了。”
    湛明珩看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就向她告辞:“如此,我与纳兰小姐先行一步,也不耽搁娘娘正事了。”
    如妃颔首行默礼,直到湛明珩的车驾驶远了再瞧不见,忽然腿一软,整个人都晃了晃。
    侍从的婢女忙扶稳了她:“娘娘可是身子不适?莫不如这昭阳宫还是下回再去的好。”
    她苦笑一声:“哪里有下回,你还瞧不明白太孙的意思吗?你且速速打点一番,回府与洵世子报信去,一刻不要耽搁。”
    一身简装的婢女出了宫向忠毅伯府去,匆忙赶到正是骄阳似火的时辰,也来不及受杯茶水,一股脑将如妃交代的话都说给了世子爷听。
    卫洵听完满眼诧异:“且不说太孙是否当真属意阿峥,我也不过昨日才找了长姐表意,他何以如此快得到消息,又何以猜到长姐去昭阳宫的真正目的?”
    云戎书院的事,他一个深居东宫的太孙可没道理晓得的!
    那婢女也觉此事古怪,思索一会儿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奴婢只晓得,纳兰小姐是因五年前救过太孙性命才得以向陛下讨赏,去到云戎书院侍读,只是之后也未与太孙如何往来。可奴婢今日所见,太孙殿下瞧上去似乎与纳兰小姐十分相熟,实在……实在是交情匪浅的样子。”
    卫洵闻言霍然抬首,一个极其古怪又大胆的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他忽然问:“你方才说,太孙称阿峥什么?”
    “奴婢听着似乎是个**名,叫‘洄洄’的。”
    洄洄……
    他的手慢慢攥成了拳,一双桃花眼眯成两道极细的月牙。
    倘使他没记错的话,有个人,也是这样叫她的。
    ……
    自打那日从承乾宫回府,纳兰峥实在愁得发慌。
    她的确感激湛明珩替她除桃花,却不晓得哪一环出了岔子,竟叫当日的事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用绿松的话讲,可谓是“皇太孙之心,路人皆知”了。
    祖母欢喜得给她送来了一整套金光灿灿的头面首饰。父亲却很不高兴,说太孙这回做过了,日后等纳兰峥到了议亲的年纪,京城里还有谁敢上门来!
    她觉得父亲有理,绿松与祖母的见地都太小了。湛明珩帮忙就帮忙嘛,非得那么大声势做什么,他倒不用愁,反正想嫁他的玉叶金柯一个个列成队连起来能绕京城好几圈,可叫她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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