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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城池外,城门口的盘查比以往严一些。那带路的人让宿谊的钱花的十分值得,他和守城的士兵似乎十分熟悉,守城的士兵对他态度很不错,并且还告诉他,城里戒严,是因为来了一位大人。那位大人似乎是镇守边疆的将领,且似乎是京中大世家的人,来历很大。
    士兵对带路的人说这些,是让他在城中小心一点,别惹事。连城中纨绔都夹着尾巴躲在家中。这时候惹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他们。
    宿谊皱了一下眉。边关来的将领?难道是北疆出了什么事?不过若是北疆出事,应该是直接禀报京城才是,大概只是普通协助的公务吧。
    不知道那边关来的将领是谁,若是他相熟的世家的人,都可以为其传递消息。
    京中的大世家就那么几个。
    不过那士兵也不敢多说,很快边将宿谊和那带路的人放进了城中。
    宿谊又生出后怕之情。
    他拿出的路引是从那几人尸体上搜出来的,没想到能这么容易过关。那他若是没有逃出来,果然很大可能已经被带出关外了吧。
    不知道那路引是谁给的。就算是他随从,应该也没那么大本事才是。他不管政事,他身边的人也被多重监控,一旦有人做违法乱纪之事,立刻就会被处理。无论是皇帝老爹还是慕晏,都不会容得下有人以他的名义做坏事,败坏他的名声。
    难道这群钉子在朝中还有人?宿谊更紧张了一些。
    若没有遇上认识的人,宿谊决定,一定把身份捂死了。
    朝中有敌,敌还不明。哪怕这个知府把他的消息上报,但谁知道派下的人是不是可信的?除非是让慕晏亲自来接他。
    宿谊想起慕晏,心中十分苦涩。慕晏一定急疯了吧。之前他想着,可能慕晏会被皇帝老爹派来寻找自己。现在冷静下来,慕晏还在青州,又是一州之刺史,难那么容易离开?若是刺史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希望慕晏能冷静下来,好好等着吧。
    宿谊在找到客栈之后,又给了带路之人十个铜钱作为追加的钱,以感谢他一路的照顾。那人十分高兴,不知道从哪给宿谊找来了城中一张简易的地图。
    详细的地图是军事机密,普通人别说拿出来,偷看都不成。但普通人可以描绘简易的地图,就是只表明方向和点线的。不然那些经常出外游历的人怎么认路?那人知道宿谊是外地人,专门给宿谊一张城里的地图,标注了城里一些店铺和官署。对外地人而言,这张地图很实用,不过只要住客栈,从客栈那里就能购买。
    那人送给宿谊,只是一个心意,免得宿谊多花一次钱。
    宿谊住进客栈之后,叫来热水好好洗了个澡,又下楼叫了饭菜。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比自己只抹了点盐的烧烤好吃多了,至少种类不少。
    吃饱喝足之后,宿谊躺床上囫囵睡了一觉。他本以为自己杀了人,还搜了尸,可能睡不着,可能会做噩梦。谁知道他一觉睡的十分香甜,或许是累很了。
    宿谊直接从下午一觉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在客栈用了午餐之后,问了客栈小二,又根据地图,找了一家不错的成衣店,买了几套看上去逼格比较高的衣服和头饰配饰,用掉了他一半的银钱。
    宿谊知道小人难缠,打扮得富贵一些,那些人才会乖乖传话,不然即使给了银钱,也不好使。
    人靠衣装,天师虽然自有一番高人气度,但宿谊不指望底下的人各个都眼尖,能认出他的不凡。所以还是得好好打扮一番。
    也幸亏那几人带着银钱不少,可能预备着过关贿赂的钱,不然宿谊还不能这么“奢侈”。虽然这“奢侈”的行头,还不比他以前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的价格。
    宿谊吃了些糕点垫了肚子,又要来一桶热水,沐浴洗头,将自己又打理了一番之后,美美的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第二日才去拜访当地知府。
    磨刀不误砍柴工,为了一次成功,宿谊做好了所有准备。他现在打扮成富贵公子的样子,又养好了精神,有精力去跟知府编故事胡侃,能做的准备,他都做了。
    虽然有点想见那从边疆来的将领,但宿谊并没有贸然前去。即使这次错过,只要知府肯为他递信,他脱困的可能性就很大——如果不遇到半路截杀的话。而就算那将领没走,听他地位,也不是自己能见到的。
    宿谊也曾打听前来的将领是谁,但普通老百姓哪知道那么多?那将领执行公务,行事很低调,直接就进了官僚,然后一直是暂住在知府府中。他身边的士兵也不会到处乱说我家大人是谁谁谁。
    宿谊既然不知道那是谁,便没有将希望放在那人身上。
    即使知道作为镇守边疆的将领,应该都是忠于昱朝的。但谁知道是不是自家那口子的政敌。他不仅是昱朝的国师,还是许多人心中,慕晏的“保护神”“幸运物”。朝中一些人疯起来不可理喻,说不定就会不管不顾的弄死自己。
    宿谊现在有这种想法,的确是被挟持后,有些被害妄想症了。只要他表露自己的身份,那人除非是想谋反,不然绝对不敢对他下手。
    不过宿谊现在觉得自己再小心都不为过,即使借用知府传递消息,也没打算表露自己的身份。他回忆着在军中的时候那些“密探”的暗号和行为,想要装成传递情报。
    宿谊的准备做的很有价值,知府官邸守门的小厮虽然被叮嘱了不让闲杂人等登门,但看着一身贵气的宿谊,还是非常爽快的将宿谊的书信递给了自家主人。
    第145章
    宿谊递上去的书信很快就传到知府手中。知府正在跟那将领说话, 听闻有人找他, 还以为有谁打着拜见他的旗号来见这位将领。
    知府并不是愚蠢鲁莽的人,不会还不知道门口等候者是谁,就大吼一声“没看到我正在和x大人说话吗?让他在外面候着!”之类的话。且不说连门口是谁都不知道就得罪人,若是在上峰面前做出这种神态,可是很倒人胃口,会让上峰觉得他人品差的。
    知府跟那将领告罪一声之后, 就接过来信。那信纸纸张不错, 还用蜡封住,蜡上面还有一个花朵样式的图案, 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知府拆开信之后,扫了一眼信上面的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宿谊最终还是放弃了冒充情报人员, 因为他所知道的昱朝的情报人员可以在没有任何凭证的前提下,通过暗号接头。他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接头暗号, 非要让知府帮忙传信。
    宿谊干脆直接非常光棍的直说自己得了一个关于北疆匈奴的重要的消息要传给京城。若是知府不信, 那可先传给正在边关军营的王博源, 让其定夺。
    知府本在犹豫,这到底是关于匈奴的消息,还是关于官员的消息。若是打着匈奴消息的旗号,结果是揭发某个官员不轨之事的消息, 他若贸然传上去,可能会被扯入浑水之中。但若真是匈奴消息,他知情不报, 便是重罪。而若是从他这里报上去,就是大功劳。
    当然,在传递消息之前,知府肯定会召来那人询问一番,到底是何消息。只是若真是涉及官场的消息,他只要听了就会被牵扯进去,若是自己不能惹的人,他又不可能买凶杀人灭口。
    不过当他看到信中说报给另一人的时候,知府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更提了起来。
    知府心提了起来是因为,镇守北疆的官员中,比王博源品级高的多得是,大世家出身的也并非王博源一人,他却点名王博源,难道是和王家有关?难道真是官场之事?而他松了口气,则是因为现在在他府上的人,正好是王博源。
    知府心中叹了口气,心想那写信的人运气真好。即使他想隐瞒,也不可能在王博源就在他府上的时候将人隐瞒。
    知府将信递给王博源,道:“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王大人在下官这里,这信应该是交给大人的。”
    王博源正在和知府商议粮草运输的事,听知府如此说之后,接过信看了看,道:“人在门外?让他进来吧。”
    王博源看了一会儿,眉头也皱了起来。
    知府忙道:“可是有何不妥?”
    王博源摇头:“无事。”
    只是这字迹有些熟悉。王博源心中叹气笑道,怎么可能?定只是单纯字迹相似而已。那人怎么可能跑这里来?王博源不久前听京中来信,皇帝陛下难得办一次寿宴,早早就叫宿谊回京。
    只可惜边疆事多,他现在不同之前来北疆锻炼,已经有官职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不能参加皇帝难得举办的寿宴。
    下人在得了知府的命令之后,心想自己眼力正好,那人果然来头不小,忙欢天喜地的去迎人进来。若那贵人念得自己一声好,给点赏赐,那他就赚了。即使没有,办成了一件事,好歹在知府那里留了个会办事的印象。
    宿谊在得知知府召他进府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只要让他进去,就成功了大半。之后,只要根据他对朝廷世家的了解,装模作样一番,便可以顺利与京中通信了吧?哪怕联系上王博源也成啊。
    宿谊进京之后,就少有对着除皇帝之外别人叩拜的时候,之后在皇帝面前,都被下旨免了叩拜礼。他在进府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思考,见到知府,该怎么行礼?要不装成世家子,只作个揖就成了?那他要装成哪个世家子?对了,他既然说消息可以直接递给王博源,干脆装成王家人得了。王家有哪个人比较合适?
    宿谊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王家旁系和他年龄相似的人名字。要不干脆随便编一个算了?那还是装慕家的人吧,慕家他更熟悉啊。慕家和王家交情模拟,找王家人也正常。
    宿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待客的厅堂。已经打定主意装慕家人的宿谊一脸镇定的准备像堂上之人作揖,然后他一抬头,就惊讶的张开了嘴。
    对面的人比他更惊讶,猛地站起来,连手边茶杯都打翻了。
    茶杯打翻的声音让宿谊回过神来,他笑眯眯的真心诚意的作了个揖:“哎呀,少宏,好久不见。”
    知府见两人这模样,立刻确定这两人的确认识,还挺熟悉。他心中庆幸将信给了王博源,没有得罪王家。
    宿谊只对王博源行礼,知府虽不知道宿谊是谁,也并不生气。既然是能称呼王博源表字的人,出身肯定不低,说不定身上本就有官职,官职比他还高。
    知府正在考虑要不要先出声询问一下,王博源终于回过神来,他大步走到宿谊面前,面上不知道是恼是喜:“你怎么在这?”
    在见到王博源的那一刻,宿谊终于放下心来,神情也很放松:“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王博源冷笑:“你说我会信吗?”
    宿谊耸肩:“其实我刚才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少宏,快用你能用到的最快的方式给陛下送信吧。”
    王博源眉头皱得能夹得死虫子:“你还真是自己跑出来的?”
    宿谊道:“这个之后慢慢跟你解释,一言难尽啊。”
    宿谊视线转到知府身上,他微笑道:“我这一路听闻大人推广的新粮食都丰收了,正准备推广棉花。在棉花种植、处理上可有难题?既然我来到这了,说不定还能做些事。”
    知府刚想说话,王博源就一巴掌拍在宿谊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你是劳碌命吗?跟我回京!”
    知府立刻闭上嘴,不敢插话。这人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皇亲国戚?为何要直接向皇帝陛下送信?
    “你可以去京城?”宿谊问道,“擅离职守没什么,但边疆无事吗?”
    若是护送宿谊回京,王博源即使是擅离职守也没关系。但边关的确有事,他不能走开。匈奴似乎也听到了皇帝要祝寿的消息,这段时间边疆本应该比较平静,但他们得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匈奴军队正在集结。
    他们正在核实消息,并且向周边做好让他们增援和护送军粮的准备。王博源正是因此才来这里。
    王博源叹气:“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得立刻赶回边疆。”
    宿谊道:“那我还是跟你回边疆,让陛下派人来接吧。我可是被吓破胆了,谁知道路上会遇上什么,我现在不跟着认识的人走,就没安全感。边关军营反而是最安全的。”
    边关军营匈奴的钉子肯定少。要是路上遇上截杀,或者是王博源派给他的人中有匈奴的钉子怎么办?而且慕晏派给他的人,他能命令,见势不对便可以让人配合他,即使泄露点秘密,也能让他们守口如瓶。王博源派给他的人即使知道他是国师,也不会乖乖听他这个外行的话,也不会给他保守秘密。
    何况连他身边的心腹都能是匈奴的钉子,宿谊的确不太能相信别人。现在有些被害妄想症的他,感觉随时随刻都有人来取他的性命似的。若非跟着认识的人,身边全是陌生人的话,他不安心。
    不过即使不知道宿谊的被害妄想症,王博源知道宿谊身份贵重,若非他亲自送回,定要让他信任的心腹和亲兵送,但他这次离开军营执行公务,只带了一位心腹,带的护卫也是普通士兵,他的心腹和亲兵留在边关帮他处理军营中的公务。
    让这些人送宿谊,他也不放心。
    这里离边疆骑马疾行只有大半日的路程。既然宿谊都离开京城了,也不缺这大半日的时间。他脱不开身,让朝中派人来接宿谊,他也安心些。
    至于马上要打仗,边疆军营会不会不安全,这倒是不会。宿谊又不上前线,只要边关未被攻破,边疆军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若是有什么事,让人护送宿谊先走便是。就算是戍边的将领,若是打到一半想临阵脱逃,基本都能逃掉,何况战争刚开始打的时候,送一个非将领离开。
    不过说不定来接宿谊的人来的时候,仗还没打起来。王博源乐观的想。
    “那便跟我走吧,我让人给京中送信。”王博源道,“休息一日,明日启程。”
    宿谊道:“若是你事办完了,就今日走吧。我看你带来的人也不多,说不定明日走,我和你一起的消息就传开了,到时候路上说不定会跳出什么牛鬼蛇神。”
    王博源表情立刻严肃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的?”
    宿谊看了知府一眼,知府忙道:“下官先告退。”
    王博源道:“无事,他可以听。他还是你们河清家的女婿。”
    王博源后半句带了点戏谑,宿谊却一脸惊讶道:“你和慕家是亲家?和河清什么关系?”
    知府忙道:“内人与慕大人同宗。”
    宿谊点头。也就是不是什么比较近的亲戚?不过在古代来看,同宗也算比较近的亲戚了?何况现在慕晏是族长呢。这知府便和他也是一家人了?
    宿谊道:“贫道有礼,贫道宿谊。”
    知府忙还礼,还到一半,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让宿谊信任知府的是王博源自己,王博源话中却带了一丝酸意:“可以可以,只要是慕家的,同宗也是立刻可以信任的。”
    宿谊白了王博源一眼:“说可以信任的也是你,现在阴阳怪气的也是你,怎么都是你。”
    王博源哼了一声,道:“好了,罗大人回神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宿天师,宿国师。所以国师大人你不是正往京中给陛下祝寿吗?怎么迷路迷到这地方来了?”
    知府回过神忙给宿谊行礼。宿谊封爵为国公,按礼知府该跪下,知府一着急,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宿谊忙把人扶住,道:“可别跪,贫道最怕人跪了,所以贫道都躲着不见人。罗大人实在是要给贫道行礼,作个揖或者行个道礼便成了。”
    王博源知道宿谊的确不喜欢别人朝他下跪,也道:“既然天师都这么说了,罗大人可别跪了,反正你和他是一家的。”
    那酸意都快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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