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证明死者去过嫌疑人那里,死者身上没检测到嫌疑人身上的任何指纹之类的证据,还不能直接证明死者身亡就是姚远造成的。看他反应,心理素质挺过硬的,我们现在如果亮明身份去找他的话,只会引起他的警觉,暂时先按兵不动。”沈峥没有赞同小张的思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张不解的问道。
“死者退学后不久就出事了,死者生前的东西还没有全部从寝室里搬离,我们去趟死者宿舍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沈峥略一思索后就做了决定。
蒋婷婷出事后,她住过的宿舍就被临时封锁起来了,其余几个室友则是被安排到其它的房间住宿。
沈峥他们过去后开始仔细检查蒋婷婷生前的所有物品。
相比同寝室那些女学生柜子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以及各种可爱的小挂件,蒋婷婷的桌上就显得空旷多了,她的桌上只有整齐叠着的教科书以及各种课堂笔记,再无其她。
放在书桌上面最角落的地方则是一个小小的日历本,上面都还标记着各种安排。
黎江晚见沈峥盯着那本日历本一丝不苟的浏览起来,她想着上面兴许有什么发现,便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周一晚上滨河小区,周二下午商城,周三晚上图书馆,周四晚上滨河小区,周五晚上和周六商场,这应该是蒋婷婷退学前一个星期的安排,排的好紧促,看来她的业余生活挺丰富的,只是不知道她去这些地方干什么。”黎江晚不解的嘀咕起来。
她话音刚落,沈峥已经从书架上最里侧的地方抽了一本薄薄的练习本过来。
“居然是小学生的作业本,她难道业余还在兼职当家教?”黎江晚看到第一页上面的数学题时,略一思索后问道。
“滨河小区步行十多分钟过去就是实验小学,蒋婷婷去滨河小区很有可能是去兼职当小学生的家教,商城她应该是去发传单之类的促销活动。至于特意标注去图书馆,她去那里应该是去勤工俭学整理图书值班而已。”沈峥说到这时,从那堆立着的书堆中间抽了一张小小的促销传单出来,果然上面印着当天有效的日期正是日历本上的周六那天的日期,他拿了传单出来看了一眼,又从书堆的夹缝里抽了一张空白的打印纸张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图书管理员的手机号码。
黎江晚听时一直在无意识的微微点头,对沈峥令人发指的逻辑分析简直佩服的要膜拜了,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太业余了,“她的一周排的这么满当,不过周日却是空缺了一整天,不知道她去干嘛了——应该是去做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吧?”黎江晚自己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眼下又问起了沈峥。
“死者生前家境困难家里又没有劳动力,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打工赚钱,所以她的业余时间排的如此紧凑,这已经是最大化调剂功课去挣钱了,而周日却空出完整的一天,我认为她未必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但是应该是去见对她很重要的人。”
“比如去见姚远?”
“很有可能,从死者这么密集兼职的安排来看,她在退学前应该还是对生活前景颇有憧憬颇为积极的,而且死者就读的这个专业是这所大学知名度最高的专业,招收条件很苛刻,死者填报这么有挑战性的专业却又中途退学,她在退学前心理方面肯定发生过重大变化,为什么会走到主动退学并且身亡的地步,还有待我们找出真相。”
“恩。”黎江晚赞同的点点头,之后改而去翻阅死者那一叠整齐堆放的课堂笔记,“资料上说死者生前每年都拿奖学金,她的课堂笔记都写的一目了然,还是个学霸,真可惜。”黎江晚匆匆翻阅了几页后随口感慨起来,一直到翻阅完这本课堂笔记的最后一页时,她突然发现死者在工整的课堂笔记本上的最后一页写着好多行重复的诗句:零落成泥碾作尘
一开始写的时候字迹还是和专业课堂笔记上的字迹一样工整,到后面就越写越潦草,也不知道死者写这句诗句的时候想到什么事情有感而发才会如此。
“零落成泥碾作尘——死者虽然就读的是理科的纺织服装工程的专业,这样看起来对古诗词什么的还是挺感兴趣的。”黎江晚随口嘀咕起来,毕竟反观她自己,上大学后就对这些古诗句什么的几乎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看下。”本来在翻阅死者的另一本课堂笔记本的沈峥转而看起了黎江晚手上的这本笔记本,之后开口,“还记得这个诗句的出处吗?”
“应该是陆游的诗吧,诗的名字忘记了,我只记得下句是只有香如故。”黎江晚炯炯有神的应道,说时已经拿出手机搜索起来,“全名叫咏梅,你看下。”
黎江晚说时把搜索好的手机页面递给沈峥浏览。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做尘——”沈峥重复念了好几遍,突然把笔记本合上,说道,“姚远在a市应该还有同时交往或者私人关系比较密切的女性,我们待会回去找赵宽了解下姚远的私人感情状况。”
“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为情所困?”
“不一定是为情所困,但是和死者的死亡起因会有所关联。”沈峥说完后再仔细检查了死者生前使用过的各种物品,除此之外倒是没有新的发现了。
几个小时后,沈峥黎江晚他们就重新回到局里再次传讯赵宽。
“我需要姚远在这里同时交往或者关系相对密切的其余女性的资料。”沈峥进去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哥,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赵宽立马摇摇头,看样子倒像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中途发生变故了,我们需要从其他渠道搜集证据,眼下没有这个信息的话案件就没有突破口,你的立功情节也只能搁置一边用不上了,我记得你的公诉日期就在下周一,你自己考虑下吧。”沈峥说完后就无比干脆的起身大步往外面走去,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黎江晚察觉到沈峥说这番话的目的,见状也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有你们这么这么火烧火燎的警察吗?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赵宽觉得自己的套路都还没使出来,未料到沈峥压根都不屑于搭理他,他立马朝后面的黎江晚大喊起来。
“最近大案小案什么的都撞一起了,我们忙得都要连轴转了,你这里既然没有有效信息的话我们就从其他渠道想办法吧。”黎江晚转身过来轻飘飘的应了一声,之后也脚步迅疾的跟在沈峥身后往外面走去。
果然,黎江晚快走到门口处时,起先还言辞闪烁的赵宽立马绷不住了,着急的在后面高声说道,“大哥,有话好好说,你们别急着走啊!我再努力想想,还是能想起一点点模糊的细节的。”
“我现在要去忙手上其它的案子去了,等你想起清晰的细节了再说吧。”走在前面的沈峥这才悠然转身,一脸无感的提醒后又继续朝外走去。
“大哥,你别这么着急啊,你回来!我现在立马抓紧想还不行吗?”被锁拷在里面铁椅上的赵宽无比郁卒的喊起来,话说他本来还想着和沈峥讨价还价给自己尽可能争取立功后轻判的条件再告知信息的,没想到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在肚子里打的这些小九九完全都没机会用上去。
果然,这次等沈峥和黎江晚重新回来后,本来还守口如瓶的赵宽这才把他知道的信息开始告知起来。
而且途中因为沈峥一直在不耐烦的看他自己左腕上的手表指针,旁边在做笔录的黎江晚也是奋笔疾书像是对当前拖沓的进展颇为嫌弃似的,赵宽无端察觉到对面的沈峥神色肃然的寒意渗人,他本来还想着先说一半留一半的,结果一紧张不知不觉中居然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部都告知了……
十几分钟后,沈峥和黎江晚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姚远在a市果然还同时还和另外两个异性接触较为密切,一个是当地大企业家的千金,家世显赫,另外一位则是当地高校的一个讲师,貌美且有高学历。
两者的共同之处是都是女方主动倒追的男方,姚远在拒绝数次未果后就保持着相对常人而言较为密切的联系而已,但是关系并未逾越。
“赵宽一直在强调姚远除了和死者有关系,和那两个女性追求者并没有逾越男女关系,你觉得会是这样吗?我本来以为姚远在私人关系上会挺乱的。”黎江晚对这点略有疑问。
“赵宽说的没错,姚远应该只和死者发生过关系。”
“为什么?”黎江晚对沈峥如此笃定觉得不解。
“姚远卧室里的角落以及床头的灯具都是一尘不染的,这和他鲜少居住在a市的事实不吻合,除非他还定期安排保洁打扫房间擦拭灰尘,他房间里书桌上的书籍的朝向以及里面几本书籍的折页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他应该是有洁癖强迫症,此类人一般在性。伴。侣方面也会有极强的精神洁癖,所以只有一个性。伴。侣是符合他的状况的。”沈峥开口应道。
两人此时正好走到楼道的拐弯处,墙上是个宽边的窗门,夕阳的余光正好探照进来倾泻在沈峥身上,他这样侧身回来解释,身上有大半沐浴在夕阳的金光里,而还有半侧则是隐匿在稍显昏暗的夜幕中,就连平日硬朗的曲线似乎也莫名柔和了不少。
也许是他此刻聊的这个话题的缘故,黎江晚忽然发现这个在她心里爷们的毫无烟火气的男人,其实也是有红尘味的。
“沈队,你的逻辑推理好厉害,你以前有专门研究过这方面吗?”黎江晚突然不合时宜的脱口而出,她总觉得沈峥严谨的推理中还隐约带着学术派之类的专家才有的习惯,而这些在同样一起工作的老吴大白他们身上显然是没有的。
“没有,工作经验而已。”未料到沈峥随口就否认了,之后就继续往前面走去,光留了个挺拔的背影给她。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乃至于连他的过去都隐匿的一干二净。
工作这么久下来,她甚至在同事的口中都没有丝毫得知他的过去,只知道他是几年前突然调到此地任职而已,其余的信息一概不得而知。
理论上来说,像他们这样在体系内的原本应该是最容易知晓之前的工作履历的。
其实她倒是对他的过去并没有特别大的热忱,她只是好奇,以他这样高冷的性子,不知道有一天他遇到喜欢的那个人时,会有怎样的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下章就破了哈哈,亲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冒个泡聊下乃们觉得的真相哈哈,猜中有大红包,虽然空空知道窝的读者都是走高冷矜持范的,想到这里一丢丢的心疼窝自己→_→
☆、第27章
黎江晚刚走回到办公室那边,姚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队,姚远打电话过来了。”黎江晚对朝里侧走去的沈峥汇报了一声。
“他很有可能对你和死者同姓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你接起来后随机应变,他如果约你见面也答应下来。”沈峥立马吩咐起来。
黎江晚点点头,这才赶紧按了接听键,“你好,请问哪位?”她故作不知的问道。
“黎小姐你没听出我的声音吗?”电话那端的姚远声音里似乎隐有笑意,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抱歉,请问你是——”黎江晚继续佯装绞尽脑汁的在回忆起来。
“看起来蒋小姐还没有存我的号码,我是姚远,我们前一天刚在c市酒店后面的半山腰上偶遇过。”
“哦原来是姚先生,抱歉刚才没听出来,有事吗?”
“正巧,我今天来a市出差了,蒋小姐你回去了吗?”
“恩,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回来。”
“我已经开完会了,正好想起来还存着蒋小姐的号码就打过来试试——你晚上方便吗?偶遇是缘,不知道可否请蒋小姐出来一起吃顿饭。”
“可是我还要半个小时才下班——”黎江晚说到这时特意停顿了下。
“没关系,我现在也还有一点琐事要料理,半个小时正好差不多。蒋小姐,那我到哪里接你?”
“不用了,你报下地址给我吧,我自己打车过来好了。”
“蒋小姐,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所顾虑?”电话那端的姚远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受伤的意味。
“没有,只是我刚和同公司的男朋友分手没几天,办公室里的同事又很八卦,我不想动不动就成为饭后闲聊的话题而已。”黎江晚略一思索后应道。
“理解了,那就你自己打车过来吧,我待会订好餐馆后发你地址。”本来想求证黎江晚工作单位地址的姚远这才作罢,改口同意让黎江晚自己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黎江晚就换了便服去姚远订好的餐馆包厢去了,她穿的大木耳边的袖口纽扣那里别着微型摄像头,沈峥和大白他们则是换了辆新的私家车在餐馆外面的马路内侧待命,同时可以观察黎江晚和姚远的见面。
“蒋小姐,打扰你了。”黎江晚刚到包厢后,姚远立马热络的起身帮黎江晚那侧的椅子挪开。
“不客气。”黎江晚坐下后应道。
等到他帮黎江晚倒好茶水上来等菜的空隙里,姚远这才不经意的打探起来黎江晚的情况,“蒋小姐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我猜你男朋友肯定是眼瞎了才会和你分手。”
“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分手的。”黎江晚一脸无所谓的应道。
“为什么?”姚远似乎对此颇为感兴趣。
“我意外发现他追我的时候还同时和另外两个异□□往,我个人在感情方面是有精神洁癖的,发现真相后我就一刻都忍不下去了,立马摊牌和他分手了。”黎江晚说时抿了口茶水观察姚远的神色。
姚远闻言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就回神过来,言笑晏晏,“真巧,这方面我和黎小姐倒是有共通之处。”他虽然这么说,不过整个人的精神显然还是绷在那里,并未放松下来。
正说着,服务员已经过来布菜,黎江晚则是倒了茶水反复冲洗着待会吃饭的碗筷。
等到服务员上菜后,黎江晚途中夹菜时没有别摄像头的右手袖口不经意间突然沾上了旁边的蘸酱,她立马迫不及待的放下筷子拿湿巾擦拭起来,这么一弄,手上那碰触到了一点点的蘸酱,她擦拭好几遍后不无歉意的和姚远说道,“姚先生,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洗下手。”
“无妨。”
黎江晚起身走到洗手台那边的时候,挤出洗手液反复冲洗,之后又把碰到蘸酱的那侧袖口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她就保持着这么枯燥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余光里瞥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观察着自己,黎江晚装作对此毫无察觉,直到把手背都搓洗的发红起来了这才回到包厢里。
黎江晚回去后,起先还颇为戒备的姚远整个人都显得放松了不少。
“蒋小姐看起来挺爱干净的。”姚远突然开口总结起来。
“其实是洁癖,改都改不了,去看心理医生也改善不了,我这个习惯是不是很讨人厌。”黎江晚一脸懊恼的抱怨自己起来。
“并非,这世间如此肮脏,总得要想个法子和这个世界的肮脏隔开一定的屏障。”姚远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你说的很有道理,大概是刚和前男友分手的缘故,我最近其实都提不起精神做事,上次去外地出差也是硬逼着自己去跑步的,我现在都很难回想起自己以前精力充沛的去参加马拉松的时候,生活好枯燥,我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刺激点的事情去宣泄下糟糕的心情。”黎江晚说完后就意兴阑珊的左手托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那你想象中的刺激的事情是指哪方面的,比如蹦极之类的?”姚远不动声色的打探起来。
“我对蹦极之类的倒是不怎么感兴趣。”黎江晚摇摇头否认。
“那你指什么刺激的事情,如果我能帮得上肯定会尽力帮你达成心愿的。”姚远无比诚挚的问道。
“额……那方面的刺激的事情我倒是尝试过,只是听说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挺刺激的……”黎江晚言辞闪烁的说道,她其实是因为硬着头皮随时瞎掰的缘故紧张的脸色都微烫起来,然而在姚远看来,却是以为她羞于和陌生人启齿那个怪癖而已,反倒愈发对她放松了戒备。
“难道黎小姐指的刺激的事情是男女情。事方面的?”姚远不似黎江晚的遮遮掩掩开门见山的问道。
“咳——不提这个话题了。”黎江晚轻咳了一声,佯装要转移话题。
“黎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达成这个心愿。我先去买单。”姚远说完就起身去了外面,而黎江晚则是略为忸怩的坐在那里。
等到姚远离开后,黎江晚这才深呼吸起来,沈峥的短信已经发过来了,“他应该会带你去他的别墅,我和大白从小路过去,车子停在老地方,我会从二楼阳台那侧进来随时观察里面的动静,你过去后先稳住他,尽量询问他一个星期前的踪迹。”
黎江晚刚想回复,门口处已然响起姚远的声音,“蒋小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