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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晳笑了笑,难掩倦色,“等我就为了说谢啊?没事,本职工作。”
    “还有你的车,又被弄脏。”他说:“要不我帮你洗车吧。”末了还加句,“我亲自撸袖子。”
    本要拒绝的,被他最后这句话逗笑,简晳说:“那行。”
    车里血腥味重,简晳开了窗门,散了会味才坐进去。
    他们又回到老赵的店,贺燃说:“你等我一会。”
    简晳嗯了声,看着他的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没多久贺燃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饭盒。
    “手术室里也吃不上东西,太晚了,你凑合吃点,是我外婆做的酒酿丸子。”
    简晳啧了声,“多不好意思,让你洗车,还吃你东西。”她歪头笑,“我赚大了哟。”
    贺燃也笑,“赚吧,该你的。”
    简晳是真饿了,坐在小板凳上吃得扑哧扑哧,“你不吃吗?”
    贺燃给水泵通电,拿起水枪开始洗车,“家里有,回去吃。”
    他换上雨鞋开始擦车,“你多大?”
    “二十六。”
    “这么年轻能当医生?”贺燃停下动作。
    “我读书早,中间还跳了几级。”简晳腮帮鼓鼓,嚼着糯米丸,“从小学到硕士,我都是班上年纪最小的。”
    贺燃说:“年纪小受欺负。”
    简晳捧着饭盒看他,“你肯定欺负过比你小的。”
    贺燃:“……”他拿着毛刷,手指尖有水坠下,“牙尖嘴利,看出来了,没人敢欺负你。”
    简晳吃得快,拿着饭盒走过去,“哪有水龙头?我把碗洗一下。”
    贺燃伸手,“给我吧。”
    没等她动作,贺燃直接把饭盒从她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对着水枪一番冲刷,没几下就干净了。
    贺燃把碗搁在一边,又从车里把坐垫和脚垫都取出来清洗,外坪上只一盏不算亮的灯,淡光罩在男人身上,静默得只听见水声。
    等车洗完,贺燃却发现墙边的椅子上,简晳竟然坐着睡着了。连续三天高强度的工作劳心劳力,她实在是累得不行。
    贺燃擦干手走过去,发现她嘴角边还有没拭干净的糯米渣,闭上的眼勾出两条上扬的眼廓,简晳长相不算艳丽,但气质淡然很吸人。
    贺燃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女人,从脸到脖颈,好像一碰就能掐出水来。
    他嗤了一声,“心真大,也敢睡。”
    简晳这一觉不到十分钟就醒了,她猛地睁眼,正好撞见贺燃低头点烟。
    暗红星火在他指尖划拨,贺燃瞥她一眼,“醒了?”
    “不好意思。”简晳坐直身子,眼雾迷蒙。
    “本来想着,再过五分钟就把你叫醒,晚上冻人,睡久了要感冒。”贺燃起身,咬着烟递过车钥匙,“早点回去。”
    简晳从凳子上站起,才发现坐久了脚一阵麻,重心顿时不稳踉跄了下。
    贺燃眼明手快扶住她,粗粝的掌心贴在简晳的手腕上,细腻的触感让贺燃手一抖。
    他说:“站不实啊,医生,你得补点钙。”
    简晳边乐边上车,“顺便再炖点大骨汤是吧?”
    “行了,快走吧。”贺燃拿着烟的手对她一摆,“路上小心,别再闯红灯了。”
    简晳系安全带,“今天的事是特殊情况,再晚十分钟,老赵爱人就够呛。救人的时候,什么都是次要。”
    “咔哒”轻响,安全带系好,简晳回头冲他笑,“拜拜。”
    月夜做掩,却掩不了贺燃眼里微微跳跃的火光。
    十点过后,市中心的路况也极顺畅。
    简晳有点困,空出右手去储物格里拿木糖醇,结果一摸手感不对,她抽出一看,愣住。
    是钱。
    六张,工工整整地叠在一起。
    里头还夹了个字条,上头写着:今天你闯了三个红灯,不够的日后再补。
    是贺燃洗车的时候,放进来的“罚款”。
    简晳盯着纸条好一会,别看这男人长相凶巴巴的,字却意外地好看。简晳失笑,把纸条搁回原处。
    救人是她的本职工作,久了,本职便变成了本能,换做任何时候,她都会那样做。
    这都是些平常普通的事情,没什么特别。
    简晳把这事儿抛之脑后,可老赵爱人出院的那天,俩口子手提水果篮来到简晳办公室。
    “简医生,这饭你一定得赏脸,如果不是你,我老婆孩子就都完蛋了。”老赵不顾简晳的再三拒绝,十分之坚持。
    简晳连声说不用,老赵也是轴脑子的人,直接把她堵在办公室,“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简晳:“赵哥你别这样,真的不用。”
    话还没说完,老赵直接往地上一躺,呈大字特硬气,“反正我就不走了,踩死我我也不走。”
    简晳望着地上的大老爷们,哭笑不得,“……我去还不成吗。”
    老赵数秒之间,一跃而起,“成成成,我最听医生话了。”
    ———
    贺燃忙活了半个月,终于把手头这笔烂账给债主要了回来,周六总算能补个懒觉。
    他醒来是九点,老太太正在揉面团,花袄子把她裹得像个喜庆的不倒翁。
    “咱家煤气烧完了,你去充罐回来,外婆给你炸十个春卷。”
    “吃那么多,喂猪啊。”贺燃刷牙洗脸。
    “喂成猪才好咧。”外婆蜷着背,粗短的手却十分灵活,“嫌弃我,就赶紧找个姑娘,唠唠叨叨的我也很烦的。”
    贺燃边刷牙边拧松螺丝,把空罐卸下,含着满嘴白沫:“要真找着了,您把这唠叨劲分一半给她。”
    外婆迈着小脚,端着满盆的春卷往灶边递,“你倒是找个回来啊,小狼崽子操心死我了。”
    贺燃充完煤气回来的路上被香味勾停脚步,看着老赵在厨房里头忙碌,“哟哥们儿,几百年没见你下厨房了。”
    老赵系着围裙正在剥蒜,探头从窗户喊:“对了,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中午来我家吃饭。”
    “啥好事?”
    “今儿个我请客简医生,感谢救命恩人,你俩不也认识吗,来做个陪。”
    贺燃提着煤气罐的手一顿,“简晳?”
    “对啊,就是她。”老赵剥好蒜,转身又去拿韭菜,“得了,我没空跟你说,按点来。”
    贺燃把煤气罐拎回家,飞快换好后就进了卧室。
    外婆坐沙发钩毛衣,边钩边往屋里瞧,“哎呦,你在干什么哟。”
    贺燃裸着上身,下边松垮垮地套了条罩裤,腰腹的肌肉尤其紧致。
    他手里掂着两件衣服,“哪件好看?”
    一件灰色,一件藏蓝。老太太指着灰色的线衫,“这个好,看着就暖和。”
    贺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件藏蓝色的,“我中午去老赵家,您自个儿吃饭。”
    十一点四十,贺燃出门,到老赵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停车的简晳。
    只是她遇到了些麻烦,车卡在坡上,怎么也停不进去。
    简晳开车技术还行,就是怕这种不上不下的停车,她弄了半天,不但卡不准位置,还直接把车斜在了路中间,前后都是大石墩,进退两难。
    “你上哪儿考的驾照。”贺燃敲了敲她车窗,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面前的光。
    见到他,简晳先是一顿,然后面有愁色,“是要我回炉重考吗?”
    贺燃瞥她一眼,“是找驾校退钱,教成这样还敢收费?下来,我帮你倒车。”
    简晳听话地下车,站到一边,贺燃坐进去。
    只见他青筋隆结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来回动了几把,车就乖乖地挪到了该待的位置。
    贺燃下车后把钥匙递给她,简晳接好。
    等了一会,他开口问:“你也不说点什么?”
    “嗯?”简晳:“说什么?”
    贺燃啧了一声,“夸我啊。”
    简晳:“……”
    “简医生来啦,快请进,快进屋!”老赵的声音极其热烈,从门口迎来。
    简晳从后备箱里拿出礼物,笑着打招呼,“老远就闻到肉香了,这是我给宝宝的。”
    老赵家是自己建的楼房,阳台和客厅相连,种了不少花草。
    进屋后,简晳逗了逗孩子,又帮老赵爱人检查了下刀口的恢复情况,才走到客厅。
    贺燃在阳台上抽烟,烟味儿随风散了去,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味道。他背对着,肩宽腰窄,藏蓝色的外套衬得身材硬阔。
    简晳走过去,“我发现你很爱抽烟啊。”
    贺燃手指捏着半截烟身,“不爱。”
    “那还抽?”
    “不想戒。”见她过来,贺燃把烟掐熄在花盆的泥里,反过身靠着栏杆,这个姿势让窄劲的腰身显得更有力量。
    “你和老赵认识很久了?”简晳问。
    “两年多,”贺燃说:“我搬到牙蹄路的时候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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