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晳提神定气,收住情绪正声道:“我不能给你什么。”
“可我就是想要,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给你任何。”简晳抿了抿唇,“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贺燃还是笑,“浪不浪费我说了算。”
他越是从容淡定,越让简晳乱了分寸,“我是医生,只会治病。”
“不,”贺燃望着她,“你能救我的命。”
这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简皙的无语表情已经发挥到极致,她无奈地耸肩,转过身当即苦脸,心里默念两遍:“要死了要死了!”碰上个绝世牛皮糖。
贺燃突然的,“简皙,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
“被我疼的感觉啊。”
贺燃的五官十分笔挺,他微微笑着,眼睛借着头上那盏垂直倾斜的灯光,演变出与他形象反差极大的温柔。
他说得不算正经,轻轻痒痒的挠了下简皙的心。
她回到卧室,关上门。
一扇门,隔开两个人,细细腻腻的情绪还是止不住地往心口涌。正发呆,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下,简皙掏出一看,微信的好友申请。
两个字:[贺燃]
紧接着从客厅传来声——
“医者仁心啊简医生!”
简皙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晚上的煎煮油炸瞬间都化成温吞的凉白开了。
客厅里的贺燃握着手机,没几秒,那边就通过申请。
他挑眉,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躺,点开了简皙的微信。
简皙的朋友圈很简单,基本上一个月才发条动态,最近的一条是2月8日:“有人说我杀的鸡死相优美,胃口大开,克制不住吃了一锅饭。”
贺燃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发短信的那回,原来她也印象深刻。
返回聊天页面,贺燃发:“以为你会转发那些养生之道。”
很快,简皙回:“中老年的兴趣爱好,我还挺年轻。”
贺燃嘴角往上,继续回:“女人不都爱自拍吗,翻遍你朋友圈一张也没见着。”
简皙:“都是熟人,天天见面已经很腻了,饶了别人的眼睛。”
贺燃盯着屏幕,手指蜷在半空停顿着,最后打了行:“求你别饶我。”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那头迟迟未回复。
就在贺燃准备再发信息时,手机震动,简皙传来了一张图片,内容是一头跪在地上磕头的猪。
贺燃彻底笑开了怀:“自画像挺美,收了当屏保。”
这次简皙真的没再回复了。
贺燃垂眸敛眉,按熄屏幕。捡起被子一角随意搭在肚子上,客厅的灯很暗,毛茸茸的暖黄光芒好像能嵌进梦里。
卧室里的简皙看了几页书,十一点刚到也准备睡觉。睡前她又刷新了朋友圈,手指刚往下拉就顿住。
三十分钟前贺燃发的,配图是那张跪在地上磕头的猪,文字描述是一个表情:一颗红彤彤的,跳动的心。
———
第二天,简晳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被满桌的早餐吓了跳。
贺燃站在桌前摆碗筷,“你今天不用上班啊?”
简晳揉了揉脖颈,说:“不用,我休息,这些都是你做的?”
“面条是,牛奶包子下面买的。”贺燃递给她一双筷子,“尝尝。”
简晳想到什么,问:“你昨天不是说没带钱吗?”
“上宾馆的钱不够,买两个包子还是可以。”贺燃凑近了些,经过一晚的休整,他的精神已经复原,“你别太感动。”
简晳哭笑不得,“我感动得都要掉眼泪了。”
她接过筷子坐在桌边,面条很简单,切了碎肉和几片青菜,闻起来很香。她吃了一口,味道无功无过。
贺燃啧了一声,“等了半天,你都没夸我一句。”
“你就那么喜欢被人夸?”
“我喜欢被你夸。”贺燃说得脸色镇定,又给她起开牛奶推过去,“喝吧。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简晳咬着吸管慢慢唆,“回家。”
“你家在哪?”
简晳瞄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贺燃嗤地一笑,“防我呢?”
“对啊,防狼。”简晳也不客气。
“有本事就把我防牢了,一旦给了我机会,我可就赶也赶不走了啊。”贺燃说得轻飘飘,似真似假也没个正行。
简晳被牛奶噎了一下,没忍住喷了出来。
“咳咳咳!对,对不起。”
鲜白的牛奶沾了贺燃满脸,他靠的一声,“简医生,你想搞事呢!”
简晳还在咳,边咳边笑,“谁让你乱说话的。”她抽了两张面纸递向贺燃,“快擦擦。”
贺燃没接,用手直接往脸上一抹,然后起身去厨房洗手。
简晳挂着笑,冲他背影说:“柜子下面有消毒液。”
吃完早餐,简晳收拾了一下,今天是陶溪红生日,她把前几次逛街看中的衣服都放一块,问贺燃:“你回家吗?我会路过牙蹄路,可以捎你一程。”
贺燃站在门口,双手斜插着口袋,“你家在市郊?”经过他们那都是出城的路。
简晳点点头,“老宅在那边。”其实说起来,离牙蹄路也不算太远了。
两人坐电梯下楼,刚走到楼道外,一道声音——
“简晳。”
路边上,陆平南推开车门下来,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贺燃时瞬间凝固。
简晳意外他怎么来了,杵在原地半天没迈步。
陆平南表情悻悻然,自作主张地判定,指着贺燃说:“他又来骚扰你了?”
贺燃神色平静,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简晳张了张嘴,突然什么也不想解释了,干脆沉默着。
陆平南双手往后撩,撑开外套搭在腰上,暗骂讽刺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狗皮膏药。”马上又转了脸色,笑意盈盈地对简晳说:“我记得今天是阿姨生日,我给她买了份礼物。”
陆平南今天穿着工整,白色的呢子衣加持,豪车帅脸,像极了白马骑士。
简晳迟迟未动,贺燃把她的犹豫不定全部看在眼里。
“喂。”贺燃用肩膀推了推她,“发啥子呆。”
简晳瞥他一眼,眼神里藏着欲言又止。
“你不是喜欢这小子吗,人家献殷勤来了,你又婆婆妈妈。”贺燃要笑不笑,“上啊,别认怂!”
简晳默了默,大概是受到这话推动,下意识地朝陆平南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那你怎么回去?”
贺燃冲她摆手,“操闲心。”
简晳的背影像一只欢愉的蝴蝶,而陆渣男的笑脸透着耀武扬威的讨厌劲。
贺燃摸着空空的口袋,好像心也跟着缺了一大块似的。
他从刚才装出来的镇定和洒脱里回过神来,接替他的是巨大的心灰意冷。
贺燃用鞋尖狠狠磨地,再抬起头时却愣住。
马路对面是一脸气急败坏的陆渣男,而迎面走来的竟是简晳,她脸上表情沉静,但对比刚才分明是带了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带小白脸去见家长了?”贺燃强行压下心底的暗喜,不屑地说:“怂包。”
简晳走到他面前,“我就怂,管得着吗你。”然后拿出车钥匙,步履轻快,“还不上车。”
贺燃懵了半天,才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跟过去,心想,谁说管不着,你以后都归老子管。
第13章 身份
从这到牙蹄路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前半段两人谁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简晳憋不住,轻轻点了下刹车,“你干什么老是笑?”
这男人从上车起,表情就没正经过。
贺燃看她一眼,“好好开你的车,别总看我,实在喜欢,靠边停我让你看个够。”
简晳手一抬,忍得不行,“行了行了,你别说话。”
贺燃眉目放低,视线从她脸上移到车窗,“为什么不和姓陆的那小子一起?”
“我先答应你的,送你回家。”简晳说。
贺燃笑了笑,“对我上心了?”
“诚信而已。”简晳有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