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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铃托腮,吃饱之后很是满足,乖巧的不得了,“好的,哥哥。”
    陈昀情不自禁的就轻掐了一把她有点小肉的脸蛋,“喜欢这里吗?”
    和铃想了一下,点头,“喜欢的,哥哥。”
    屋子应该是提前就布置好的了,细节中处处透着用心,窗外还载了几棵梅花树,院子里还挖了一个小池子,里面养着红锦鲤,最重要的是,这间院子和冬青住的地方离得特别近。
    隔着院墙朝上望,都能看见冬青院中的那棵高大的桃花树。
    陈昀得意的挑挑眉,“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他精心布置了。
    和铃摇头晃脑的,她突然出声问:“哥哥,我刚刚看见了陆大人。”
    “那个陆大人?”陈昀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和铃支支吾吾道:“好像就是锦衣卫的那个陆大人,我曾经在宫里见过他。”
    陈昀手指一顿,锦衣卫里只有一个姓陆的,她说的还能是谁?只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陆承远。
    说来自己成为文臣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他。
    “陆大人应该同陈言之有要事相商吧。”陈昀显然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些,他以为和铃早就不记得往事了。
    陈昀放下茶杯,“我去书房看看,你若是觉着无聊,书柜上有好些书可以看。”
    “好。”
    陈昀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陈言之的书房,他倒想看看陈言之到底想做什么?
    书房的门紧紧闭着,他敲了敲门。
    “进。”
    陈昀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端坐着的陆承远。
    陆承远起身,抬起眼皮瞥了瞥陈昀,又将目光转了回去,淡淡对陈言之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陈大人的建议在下会仔细考虑的。”
    陈言之面上溢着笑,“那就等陆大人的好消息了。”
    陆承远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他经过陈昀身边时,陈昀恨不得拿刀直接将他的首级砍下来,就跟他曾经做过的事一样。
    书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陈昀忍着怒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是锦衣卫的头子,你说我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陈言之缓缓道,“你要知道陈家现在是站在三殿下这边的,我们只能一个一个的拉拢,你想报仇,那得将来他没了任何利用价值之后,可现在不行。”
    陈昀怒道:“你想拉拢他,可我想杀了他!”
    陈言之沉下眉眼,“不行,锦衣卫独特地位你比我清楚。”
    锦衣卫只听令于皇上,而不用对其他任何人负责,皇上对锦衣卫是毫不怀疑的宠信,若锦衣卫背叛了他,他根本不会察觉。
    陈言之起初也想过用计将陆承远从指挥使的位置上踢下去,可仔细想想知道行不通,陆承远在锦衣卫里的声望很高,而且现在根本找不到其他人可以顶替他。
    “你都已经忍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了。”陈言之见他脸色还是很不好,开口劝道。
    陈昀冰冷的凝着他,咬牙切齿道:“这血海深仇你怎么会懂?”
    当年的死罪只是父亲一人,祸不及全家,可陆承远是放了那把噬人的大火的。
    这是埋怨,同样的也说明他妥协了。
    陈昀怒极而笑,自己心里不舒服,也不能让他心里好过了,“对了,我身为弟弟,还没有祝贺兄长你即将大婚的喜事,祝兄长婚后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陈言之绷着下颚,狠狠把脚边的椅子给踹翻了,横眉冷对,“滚出去!”
    ……..
    宋端坐在和铃房间的屋顶上,他已经坐在上面很久了,从宫里出来,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的溜进她住的地方,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又不想什么都没看见的就回去,于是他就坐在了屋顶上,从黄昏坐到了黑夜。
    他的双腿交叠这,丹凤眼朝远方看去,万家灯火里并没有属于他的那一盏灯。
    和铃打开了门,她是出来倒洗脸水的,盆里的水还没泼出去,一张放大的脸就映入她眼里,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盆都给打翻了。
    宋端倒在房檐上,上半身在空中晃啊晃的,他问:“你在做什么呢?”
    和铃吓得脸色苍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睁眼看清了宋端的面容,还是有点紧张,“我……我出来倒水。”
    宋端余光扫见地上的一片狼藉,问了一句,“我吓到你了?”
    和铃摇头,“没….有。”
    到现今,她都没能好好的接受宋端是她舅舅这个事实,曾对她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长大了就不一样了呢。
    她对宋端的印象还停在喜怒无常的西厂提督。
    宋端从房檐上跳下来,站定在她面前,嘴角微翘,“真的没有?”
    她垂眸。
    宋端看了看她空荡的院子,皱了皱眉,很是嫌弃的说:“你哥哥怎么回事?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端茶倒水的事都要你自己来,再看看这院子,我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破的院子了。”
    和铃辩驳,虽然声音微弱的可怜,“我觉得很好,而且我也不用别人伺候。”
    宋端恨铁不成钢,心痛的低头看她,“这哪好?养鱼的池塘小的可怜,种的红梅树也是寒酸。”
    他说着,就越过她往屋内去,和铃想拦着他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她跟着的脚步还没迈进屋子里,就听见他大叫道:“什么破屋子,你看看这架子上的花瓶,没一个是古董!”
    宋端越看越气,哪哪都觉得不顺眼,反正就是不如他那儿,他提议道:“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住我那里多好,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和铃想都没想的回,“我不要。”
    她冷下脸,又加了句,“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你是我的舅舅。”
    宋端变脸,方才的和颜悦色没有了,许是习惯使然,他板着面孔的样子还挺能吓唬人的,“你再考虑考虑。”
    和铃脚下踉跄,被他这么一吓唬,往后退时脚下一别扭,就跌倒了,屁股最想落地,疼的她轻声叫了一下。
    宋端忽然想笑,不过他一笑,这面皮薄的小姑娘一准要哭鼻子。
    他伸出手,“起来,不回去就不回去,瞧给你吓得,没出息。”
    和铃的小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又揉了揉自己法疼的屁股。
    “疼?”他问。
    她闷声道:“恩。”
    宋端神色认真,看不出戏谑,“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她回答的飞快。
    “舅舅……”她轻轻喊了声。
    宋端反应淡淡,心里还觉得挺不错的,最喜欢听她喊他舅舅,“恩,怎么了?”
    和铃斟酌了下言辞,最终选择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天色不早了。”下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宋端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心里闷闷的,莫名的还有点难过,他弯下嘴角,“恩,我回去了。”末了,又画蛇添足的加了句,“我很忙的。”
    宋端出去时,忽然觉着这小破院子也没有他刚刚说的那么差劲。
    其实,他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也没什么事好忙的,汪全死了,东厂除了,他很闲,也很无聊。
    宋端没有把酒话桑麻的朋友,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文苑宫是他的归宿。
    这个世上他在乎的人不多,在乎他的人……好像也没有几个,心心念念记着他的人都想着怎么杀了他。
    宋端踩着步子从大门出去了,集市还没有关,街上热热闹闹的,他不想回去,回去了也睡不着。
    宋端没想到会在街上看见嘉敏公主,当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的半颗山楂还没有啃完。
    他有些懊恼,耳朵红了,不过幸好夜里看不太出来。
    这糖葫芦是那个小贩硬要他买的,只有一个胳膊的小贩眼泪汪汪的,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殊不知,我们的提督大人,如果不是他自愿是没有人能强迫他买的。
    嘉敏公主气色很好,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拦着他的路,“你私自出宫?”
    宋端不想理她,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她说,他想那天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嘉敏公主从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把抓上他的衣领,“说话。”
    不知廉耻。
    人来人往的路上拉拉扯扯的,简直不像话。
    宋端后悔了,他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当初少将军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得到她,他没管,少将军年轻力壮,家世良好,也算是个良人,哪知道婚后没多久就小妾一个接着一个,还让通房生了儿子,宋端这才出手解决了少将军,暗中让人在战场上把他弄死了。
    宋端想自己真是个好人,他对嘉敏公主已经仁至义尽了,这几天他也物色了好几个世家子弟,可总是不满意。
    想来想去,就将目光瞄准了侄子身上,陈昀哪里都好,就是和卖豆腐的那个小寡妇牵扯不清,看来哪天他得去找小寡妇谈谈。
    宋端面不改色的弄开她的手,又将自己手里的糖葫芦放在她的手心,“吃总能堵住你的嘴吧。”
    嘉敏公主捏着糖葫芦,“你不许走,本宫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
    宋端嗤笑,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来,语气颇为怜爱,“公主要我留下做什么呢?”
    嘉敏公主那天被压在他的床榻上,被他逼着认清他是太监这件事,那天她给吓跑了,但她从来不觉得那算什么问题。
    那天他说的话萦绕在她的脑海。
    “我给不了你鱼水之欢,给不了你子嗣,甚至等着我年纪大一点之后,我的下.身会散发出一股恶臭,我衰老的速度比常人要快,就连寿命都短许多。”
    嘉敏公主与他对视,亮晶晶的眼,耳畔是街道上的叫卖声,她一字一句道:“宋端,你娶我。”
    宋端愣了半晌,冷笑,想要从她手里将糖葫芦抽出来,“这糖葫芦给你也是浪费了。”
    娶她?他拿什么娶她?
    她死抓着不放。
    他不愿多留,“我先走了。”转身,脚步蹒跚,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嘉敏公主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知道吗?父皇打算把我嫁到北边去和亲,我不愿意,我只想嫁给你!”
    宋端脚下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消失在人群中。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最近又在给她物色良婿。
    都说了,他对她那么好。
    嘉敏公主再也看不见人,边流泪边啃着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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