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放在唇间呷了一口,便又听得咸安王爷问:“找我什么事儿?”
如他不问,苏一确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这会儿提了眼睑子瞧他,稍抬起头来,“您怎么知道……我是来找您的?”
茶杯子放在鼻下,沁了满面儿的茶香。咸安王爷说:“小白寻常不来这家茶馆吃茶,因他知道我常来这里。”
苏一会意,慢点了点头,心道王爷这揪细的本事也是一流,事事儿都能叫他猜出八九分。她慢慢搁下手里的茶杯子,但犹豫了一下,便说:“小白确实是带我来找王爷您的,只为一事,要求您帮忙。”
咸安王爷吃了半杯茶,搁下茶杯,“房子叫周家占了?”
“您全知道?”苏一瞧他,又顺下眉来,“却也不止这些儿,爷爷也叫周家撵了出来,现住在草堂里。我原打算依王爷先前与我说的那个法子行事,要托小白替我寻个好些的状师,到知州衙门前击鼓告状。可小白又说,这会儿知州衙门是沈家的,我去告状也必占不到上风,是以就来求王爷您了。您若是能帮一帮,那是您对民女的恩德,几生几世也是要还的。若是您不想蹚这浑水,我也仍感谢王爷您给我这个说话的机会。”
咸安王爷瞧了瞧她,忽问了句:“你与小白很熟?”
苏一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王爷问这话的意思,嘴上却照实了说:“早先也不熟,那夜除夕一块儿赌了钱,想生分也不能了。后来又一块儿吃了几回茶,也就熟了起来。王爷问这个,是做什么?”
咸安王爷端起茶杯子悠悠地打着转儿,说:“小白不是个好人。”
“这个我知道。”苏一缩缩脖子,睁大了圆目珠子,满眼期许地望他。
他忽又笑起来,半晌说:“你把心搁肚子里,回去安稳地睡一觉。明儿我叫韩肃带些侍卫到你铺子上,你带他们去你家里。你只管想好了,明儿要做些什么。房子得要回来,受了的委屈要还回去,憋了这么些日子的气,也都要尽数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os):小白和王爷总是在我面前互相说坏话真是奇怪~~
周末好忙,嘤嘤嘤,用你的小拳拳锤我胸口锤死我吧(;o;)
☆、祖孙
苏一眼里的期许慢慢融成了湿意,她何德何能呢,让王爷这般对自己。
她原想着王爷能开了金口答应,已是破天荒了,却不曾想,他竟与自个儿说出这些叫人痛快又舒心的话。得他这一言语,便是天大的事儿也不觉得难办了。横竖有个天儿一样的人物给你撑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遮面儿回了回眼眶里的水珠子,搁下手来,撑了身子架儿半起身,喑着嗓子说:“王爷,民女给您磕个头吧。您是王爷又是好人,理应受我一拜的,也十足受得起。我受您这恩惠,几生几世也还不尽。您是云头上的人,等闲不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多生交往,却对我多加照顾。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又能叫王爷称意的东西,往后但凡您需着我,豁出这条命也不许皱眉头的。”
咸安王爷伸手挡了她一下,“坐吧,磕头这繁礼便不必了。哪一日我若需着你,定然会开口。你这会儿一磕,算还清了,倒不欠我什么了,却也生分。”
不必生分的话王爷不止说过一次两次,然苏一却时时念着自个儿与他有着云泥之别,不敢造次。他不是小白,如何能不念着他的身份呢?而这会儿听他说不必磕头,自然也不好强要了磕。她又坐下来,伸了手去拎茶吊子,“那我给您斟茶。”寥表心意罢了。
斟好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儿,百般小心的模样儿,请了他吃。等他接杯送到嘴边轻抿而下,苏一便起身绕到桌外,与他施了一礼。求好了事,她便是不该赖着不走了,因说:“王爷,那民女就不扰您的雅兴了。这会儿还得回趟家,跟爷爷打声儿招呼,好叫他安心。委屈他这么几日,心里实在不忍。”
咸安王爷自不在这事儿上打她绊脚,与她说一声,“去罢,路上小心。”
苏一收胸弓腰退出隔间,心跳就在嗓子眼儿那里。她抚胸顺了顺气,下了楼梯去找小白。小白这会儿已把壶里白毛尖儿泡的茶吃了大半,却也不知用的什么吃法。细揪起来,怕这才是驴饮的法子。
苏一气息微乱地落了座,双手叠搭在茶桌上,瞧着他说:“托你的福,王爷答应了。”
“托你自个儿的福。”小白把茶壶里还剩的些许茶水,往几个杯子里分上一分,“我不过是带你来撞个运气,这事儿还得看他想不想帮。他若是不想帮你的,别说我带你来找。就是大庆殿里坐的那位,不下道口谕黄旨,也不定请得动他。”
苏一没细听他说什么,只埋头将他倒出的茶一杯杯吃了些许,罢了起身,“我帮你吃了一半儿,余下的你自个儿饮了吧。我这会儿要回趟家,瞧瞧我爷爷,好叫他放心。王爷说了,明儿叫韩总管带着府上的侍卫到铺子上找我。这渭州人多是不认识王爷的人,却只有少数是不认识王府侍卫的。”
小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见她要走,自个儿也不愿在这多坐。他撂了手里的茶吊子,随她一道儿起身,“那我陪你走一遭,横竖今晚不当值,有的是时间。才刚王爷拧折了人手腕子,你回去若是撞上了,不定又有什么事儿。保险些,便带上我。”
苏一见他说得有道理,并不推辞,应了让他一同随往。
出了憩闲苑,已是傍晚时分,日头斜了西。街上铺子前的彩旗浸在夕阳残辉中,风过抖震几下。这时辰,人迹少了许多,夕阳下的街道便显得有些苍凉。
苏一撵着步子,心里想着明儿的事。照王爷说的那个意思,定然是想利用王府侍卫去打压周家一家子,把他们撵个干净。有韩肃和一列侍卫在,以王府的名义替她撑腰,她自然做什么都可以,场面上是镇得住的。沈曼柔是渭州太守家的小姐,那再大也不能大过了王府去。咸安王爷虽然是闲王,到底身份尊贵,压了沈家太守大人好几头,出个头处理这事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咸安王爷虽那么说了,她却仍是要紧着性子的。不能有了倚仗,就骄纵得没了约束。譬如,如果她要了周家谁的命,那可也是王府的罪孽,旁人说道出来,王爷的名声便不能再像往前那般。是以,点到为止,又能解了心头之恨才是最好的。
苏一和小白一路进了镰刀湾,依着常走的路过桥穿巷。这会儿她是无家可回了,直直奔了家里的草堂而去。那草堂显得简陋破败,深灰的茅草常年经雨打淋,早烂了大部分,大抵连唐时杜甫诗里所云的草堂也比不得。她推开门往里瞧,见得苏太公打了张地铺蜷在草堂一角儿,最是叫人心疼的模样。
而苏太公听得门响,忙翘起头来。见是苏一,又把头蒙了回去。他是越发没脸见自个儿这孙女了,只好把老脸尽数挡掉了。
苏一进门过去他跟前儿,在稻草铺的褥子上跪坐下,手搁到被子上,声音轻轻,“爷爷,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呀?您养我这么大,难道因这点事我就真不管不顾你了?我今儿来告诉你,我找着人帮忙了,明儿就把房子要回来。您心里要是憋屈,您就好好想想,明儿怎么泄您心头的愤。”
苏一话音落了半晌,苏太公才慢慢拉了被子露出头来。他撑着手坐起来,胳膊架子直颤,“是爷爷的不是,当时不该不听的话,还将你撵了出去。要不是一一你留了一手,这会儿怕是真要不回这房子了。我早也想好了,那样儿我必是要与他周家同归于尽的!咱们管他们住了十几年,到头来就得这些好处么?!”
“您这会儿明白了就成。”苏一仍是安慰他,“不晚的。”
苏太公吞了吞气,问她:“你找谁帮的忙?”
苏一回头瞧了瞧,小白这时便进了茅屋,朝苏太公叉手行礼。苏太公眯了眯眼儿,早先夜色里见过小白一回,那时他穿着王府侍卫服,没瞧真切脸蛋,也没往心上搁。这会儿小白又穿的家常衣服,自然是认不出他的,因问:“这位是?”
“太公,我是咸安王府的侍卫。”小白应声儿,“明儿咱们总管领一拨人过来,听候太公差遣。”
苏太公磕哒了几下牙齿,瞧向苏一,“一一,这是怎么回事呀?”
苏一上去捏着他的手,“是王爷帮的咱们,叫他们过来的。原本我想拿着房契去衙门,但怕沈家徇私,遂就去求了王爷。王爷应下了口,这事儿准信儿了。您把心摆踏实了,只等明儿叫周家好看就成。”
苏太公原不信苏一能攀上王爷这件事儿,早先周安心回来拿这事儿做笑柄,他心里也只当苏一空攀关系,还自顾摇头气恼一阵。现下又听她说出这些话来,心里仍犯着嘀咕,到底不知是真是假。他们这样的人儿,如何能请得动王爷?更别提,还要差遣人家府上的侍卫。然不管真假,这会儿姑且也只能先信她了,想着到了明日自然就见分晓。若这事儿是个空话,他只管拿了老命去拼。
苏一与苏太公说完这事儿,意欲叫他放下心来,却不知他心里仍有自己的盘算。话交代了清楚,她又念着苏太公住在这草堂里实在凄苦,便要带了他去铺子里。
苏太公摆着手不愿出这草堂的门,心里倒是掂量得清楚,说:“这原是我自个儿作的,理应受着。”
罢了把苏一和小白打发走,自个儿仍是躲去被褥里睡下。好在这会儿天已不是那么清寒,尚能熬得轻松些。
苏一与小白离开镰刀湾,过了白桥再过两个路口,便分路各自回去。苏一往南大街去,小白往王府里回。这一别是小别,到明儿仍是要见的。却不知韩肃会什么时辰带着侍卫到铺子上,是以苏一次日一早儿五更天就起了床。梳洗了干净,绾起发丝,把睡过的床铺理得齐整干净。
她无心做首饰,便搬了个小杌子在门内等着。等得累了,双手换着托腮儿,呆呆入神的样子。陶小祝和陶师傅来了铺子,她也只是随意请安问候一声儿,仍是那般木雕样儿地坐着。好容易等到韩肃上了门,远远便瞧见一排腰际别弯刀的红衣侍卫。
苏一起身迎出铺子去,停在韩肃面前儿,“你们来了,咱们这就走吧。”
“嗯。”韩肃点了下头,随苏一继续往南去。
那厢陶师傅和陶小祝愕然,互看了两眼,不知这算是个怎么一回事儿。陶小祝却想起苏一早前说的王爷给她手炉和皮纸伞的事儿,他心下里有些好奇,想着莫不是苏一真与王府结了关系。这等子事稀奇,是与不是都得当着面儿瞧清楚。因与陶师傅打了声儿招呼,奔出铺子一溜烟儿跑了。撵上了那些王府侍卫,只远远跟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赚钱买包!!
☆、排场
咸安王府的侍卫队入了镰刀湾,这事儿稀罕的紧,寻常咸安王府从来也不管渭州地界上老百姓的闲事儿。却不知这会儿为的什么,因人都来瞧热闹。年上没吃完的瓜子儿炒货往兜里揣一些,比上那衙门口看人告状、瞧知州断案还得劲儿。
韩肃带侍卫在苏家门口排一溜儿站着,颜面威严。他因总管的地位,站在前头,形态上要松闲几分,却也是挺直了腰身儿,右手虎口压着弯刀。大红缎绣过肩麒麟纹麒麟服颜色鲜正,袍摆经过拨动偶尔翻震两下。
小白在后头言声儿,“韩总管,准了我去踹门罢。”
韩肃却不理他,身形不动,“与你什么相干?需得正主过来。”
而正主苏一正在后头的草堂里扶苏太公到院前儿来,这事儿必得他爷爷太公一道儿出面的。苏太公在草堂受了六七日的寒气,这会儿腿脚不是十分利索,借着苏一手上的撑劲儿,尚走得平稳些。他心里犯嘀咕,总也不敢信了苏一的话,嘴上便不住地问:“一一你没哄我?王府的侍卫队真来了?”
“再走两步您就瞧见了。”苏一扶着他的胳膊腕子,“这事儿我哄你作甚?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便是再给我几颗脑袋,我也不敢自个儿说这谎话来。”
苏太公仍是不大相信,还要再问,却已到了院子折角上。抬眼望去,正瞧见门前站了十来位咸安王府的侍卫。而那一排红衣侍卫后头,隔了三丈的空地,再后便站了许多嗑瓜子儿看热闹的人。有三两面生的,却大部分他都认识。镰刀湾地界不大,全不认识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他哆嗦了一下腿儿,心道她孙女儿真是有通天的本事,竟真把咸安王府的侍卫都给请来了。心里又嘀咕,他不过一个小老百姓,得王府的人撑腰,实在受不起。腿下发软,因一把抓住了苏一的手撑住身子架儿,“一一啊,快扶我过去,咱们给这些青天大老爷磕个头去!”
苏一应声儿,扶了苏太公直直到韩肃面前儿。韩肃见着苏太公要施礼,忙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不敢当,咱们是听王爷的吩咐过来的。今儿听太公和苏姑娘的差遣,不能受太公的礼数。你们瞧瞧,时候也不早了,敲门叫人罢。”
这头是磕不下去了,苏太公顾念起今儿要与周家死磕的事儿,便暂收起了那般受宠若惊又卑微的形态,转了身儿去院门上敲门,嘴上叫得是,“周家媳妇儿开门,我与你说理来了!”
开门的却不是周大娘,而是沈曼柔陪嫁带过来的两个家丁。这两人是个壮汉,比身形健硕的韩肃还高些。他们透过门缝儿瞧见是苏太公,自叱骂了一声,“小老儿快滚,扰了我家主子清净,有你好受!”
却是话音刚落,苏一二话不说便过去踹了门,“叫周安良和周安心滚出来!”
那边儿十来个王府的侍卫愣了愣,连韩肃也怔了一下。原只瞧她相貌生得极好,身段玲珑,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每次瞧见也都是规矩有礼的模样,处处带着小心,便只当是个性子谦婉的女儿家。这会儿瞧来,该重新打个判语才是。
小白却不稀奇,在那附和叫一声儿,“合该再气派些!”
韩肃连带余下众侍卫拿眼乜他……
而小白这一喊叫,方才引得那两个家丁瞧见外头的侍卫队。刚拱起横霸之气瞬时压了,互相瞧了瞧,吃瘪般地与苏一说了句,“我给你叫去。”
周家在屋里吃早膳,早已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周大娘只身伸头出来来瞧,但见苏一和苏太公站在门口,便忙迎了过来,笑道:“一一回来啦,和太公一道儿屋里来吧。早饭用了没?若是没用的,坐下一块儿吃。”
苏一盯着她的脸儿,待她自个儿瞧见外头王府侍卫变了颜色起,才开口道:“有一个算一个,你把屋里的人都叫出来罢。今儿咱们把话说个清楚明白,这房子是谁的,有些人到底能住不能住。你这会儿能笑着请我进去吃饭,我却不能不要脸面地真进去吃你家那点糟米水。人要脸树要皮,您也该明白这个理儿。”
周大娘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面的话大是说不出来了。里头周安心又出来,扭着腰枝儿迈着小步儿,腰上的青玉禁步清脆地响。不过刚走到院里,就阴阴阳阳地说:“哟,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没等苏一回她,自个儿走到近前先瞧见了外头的侍卫,脸色瞬时僵了一下,嘴里念叨:“王府的侍卫……”
“你识得便好。”苏一瞧她,慢声儿道:“把你哥哥嫂子叫出来罢,咱们今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把事情计较清楚。平了这事儿,往后我苏家与你周家便绝了关系,再不往来。这十几年的交情,只当喂了狗了。”
周安心回了神,冷笑了两声儿,“带几个人就当有靠山了?你哄傻子呢?穿着王府侍卫的衣裳就真是王府的侍卫?你说是,那我偏说不是。谁又知道,是不是你在哪处请来的戏班子?你回头问问那些瞧热闹的,谁会信你苏一能把王府的侍卫请到家门前来?什么要脸儿要面儿的事都你苏一想得到,倒也不怕折寿。”
听得这言辞,后头小白气恼,要冲上去劈了她,叫韩肃伸手拦了一记,“不可莽撞。”
韩肃把小白呵斥回去,原当他要按下性子的,自个儿却去到周安心面前儿,利索地抽了腰上弯刀,架到她脖子上,“姑娘仔细分辨分辨,这刀是真的,还是戏班子里杂耍使的?”
他举动甚快,刀刃儿恰贴在周安心的皮子上,凉意森森,直渗进她心底。她吓得脸上失了些血色,到底不敢在这真刀真枪下再争论什么,只得闭了口。
院里周安良和沈曼柔这会儿携伴出来,只见沈曼柔理了理腕上披帛,沉声道:“大清早的,什么人在这里撒野?”但到近前瞧见了韩肃,也是暗自嘀咕一句“咸安王府的侍卫”。
到底她沉稳些,细想一二,拉了周安心离了那刀口儿,自己到韩肃面前儿,端着两条膀子在身前,手轻轻掖在小腹那处,“不知大人上门,又是这番阵仗,有什么要紧的事?”
韩肃收了刀回来,往刀鞘里插,声色沉沉道:“来替天行道。”
沈曼柔当这是笑话了,她自个儿便先笑了一下,开口说:“大人说笑了,咱们一没犯王法二没欺小凌弱,却不知,大人替天行的什么道?”
韩肃不出声儿,苏一从衣襟下摸出她早准备好的房契,抖撑开拎着送到沈曼柔眼前儿,“这是这间宅子的房契,你瞧清楚了。鸠占鹊巢,算犯王法么?”
房契一亮出来,周安良和周安心先愣了一下,而后微微慌措起来,眉眼生乱。这是没想到的,原当契子是不见了,却不知在苏一身上。那沈曼柔也是一愣,伸了手要拿过去细看。却是指尖还未碰到契子,苏一已经收了回去。她将契子叠得方整,往衣襟下塞,“今儿咱们是来要房子的,你们识趣的话,也不该再分辨下去。”
沈曼柔无法再接这话头,皱眉回头去瞧周安良,周安良却两步到她身边儿,说:“早先我与你说房契丢了,却不成想,是叫这贼人给偷了。曼柔你必得信我,万不能听信了奸人挑唆。”
沈曼柔再瞧了周安良两眼,竟也就信他了,回过头来说:“这房子原就是周家的,你有一纸契子又能说明什么呢?早先你也住在这里,兴许是你偷走的也未可知,这会儿却说房子是你家的。”
苏一盯着沈曼柔眸子生寒,估摸她是不知道内情的,却也懒得再与她分辨。便是拉了瞧热闹的人来告诉她,这房子原是苏家的,怕她也不会信。说什么情/爱蒙人双眼,这般瞧着,沈曼柔怕是脑子也叫周安良哄没了。她竟不知周安良有这样儿高的手段,也实属真本事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对韩肃说:“韩总管,劳烦您动手,将他们都撵出来。要另算的账,待会儿与他们慢慢算。”
韩肃抬手到脑侧,动了下手指。侍卫们得令,纷纷闯进院门,散开直奔三面屋子而去。周安心这会儿先慌了,急乎乎叫嫂子,“不能由着他们搬呀!”
沈曼柔那厢也拧死了眉,冲韩肃,“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做派?莫说我还是太守家的三小姐,便是寻常老百姓,也不该受你们这般欺凌。你说房子是你们的便是你们的,道理何在?若这房子真是你们的,也该到衙门里说理!你们这会儿是打家劫舍!损的是你王府的声名!”
说罢这话,她又吩咐那两个家丁,“拦住他们。”又叫丫鬟,“快快回沈府,叫了我爹来!”
却是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儿长调儿,“王爷到……”
苏一转了头去瞧,只见咸安王爷坐着黑漆金顶葱花辇远远地来了。那辇方正而宽大,足要了十六个脚夫来抬。四角儿的柱子上收束着螭纹素幔,随风悠悠曳着下角儿。其后又是侍卫小厮无数,长长一行队伍。再细了眼瞧,葱花辇旁侧随行的,是渭州的青天大老爷太守沈大人。
苏一与那一众嗑瓜子瞧热闹的人一样呆了目珠子——这辈子也没瞧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表示居然可以看到王爷真身真的很兴奋
作者很实诚,这就是个苏文,哈哈哈哈
家里逼考公务员啊,逼看书啊,略烦啊,写小说不赚钱确实也得工作啊。还有十八天的时间,所以要去啃十八天的书,可能就有点忙啦,但是会挤时间持续日更的,大家放心吧,爱你们
考完我就解放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