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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一共两个女人,都在厨房,一个是帮厨,是主厨老孟的夫人,还有一个便是他才十五岁的孙女儿孟春。
    赵碧嘉抬头看了看天色,“刚好该吃午饭了,去厨上看看?”
    杨和安第一个走了出去,展昭也没什么犹豫,丁月华第三个跟上,剩下三个结拜兄弟面面相觑,他们有点不想去厨房,特别是不想看见厨房里的某些东西。
    半晌,白玉堂咬了咬牙,道:“你白五爷什么时候怕过!”抬脚两步也跟了上去,韩彰跟徐庆两个对视一眼,走在最后头,勉强也算是跟上了。
    厨房在驿站的最后头,也就是赵碧嘉住的小院子后头。因为项达明显的死于非命,厨房门口也有两个侍卫看着。
    展昭跟白玉堂两个打头进去,剩下几人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觉得厨房太小或者因为油烟味太重等等原因,都在外头的天井处等着。
    反正习武之人一个个耳聪目明,厨房的窗子还开着,里头说什么都能听见。
    “项大人真死了?”老孟蹲在地上,看见有人进来,身上还穿着官服,下意识问了一句。
    赵碧嘉扫了展昭一眼,展昭做了个口型:早上就传开了。
    “死了。”白玉堂答道:“昨天夜里死的,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老孟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没明说,不过进来的几个人都明白他们是来干嘛的,白玉堂跟老孟一句句说着,他从小闯荡江湖,杂七杂八的能什么内容都没有就这么跟人聊一整天。
    展昭留心观察着厨房里的一切,赵碧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屋里的两个女人身上。
    孟娘子还有孟春。
    能有孟春这么大的孙女儿,孟娘子自然也年轻不到哪里去,加上又是干活的人,这么经年累月的操劳下来,赵碧嘉又扫了一眼整跟杨和安说话的老孟,看着比他年纪还要大上两岁。
    所以……不管凶手是谁,他们是打算将这锅背到厨房这一家三口身上,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吗?
    赵碧嘉出来。顺着杨和安的视线看了看两边的角楼,东北角上的跟西北角上的都能看见,也就说如果夜里厨房有人出去了,至少角楼上站岗的人能知道。
    “应该不是他们。”杨和安看了片刻便下了结论。
    不多时屋里的人也问完了,展昭道:“先做饭,这驿站里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四十多口人,吃了饭再说。”
    又因为这份信任,老孟有点热泪盈眶,孟春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手下却分外的利索。
    几人走到院子里,展昭道:“不是他们。”
    等一下,赵碧嘉觉得自己没转过弯来,“就这么看了一下就明白了?还是你们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杨和安对上公主是什么都不会隐瞒的,可是这次没等他说出口来,就被展昭先说了,“厨房在我们后头,半夜要是有人出来,不管是我还是杨兄,又或者白玉堂都能察觉。昨天夜里没人出来,也没人路过。”
    “真有人想栽赃到他们身上。”白玉堂伸出手掌来,里头放着一幅蛇牙,韩彰看了便道:“这是上回我抓的毒蛇,取了毒之后,剩下的交到厨房上吃了。”
    说完还砸吧砸吧嘴,“毒蛇的肉特别鲜美。”
    展昭若有所思,“项达背上有抓痕,我方才看了孟春的手,十个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想必抓不出来。”
    “所以我们过来其实是找有人栽赃嫁祸的证据?”赵碧嘉问道。
    展昭点了点头,“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他跟白玉堂对视一眼,“等吃过饭,你去前头看看项达屋子上下都放了什么,我去询问昨夜站岗的几人,看看能不能查出来什么。”
    几人一路回到小院子,一路上赵碧嘉都在想这栽赃嫁祸,“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后头这几个厨子,他们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呢?还是因为他们几个最好栽赃?凶手为什么要杀项达呢?又为什么要趁着我们在的这两天杀他?”
    这些问题现在没一个人知道,众人怀着疑虑吃了午饭,除了赵碧嘉展昭还有杨和安三个胃口是跟以往一样的好,剩下几人看着桌上的饭菜,又想起早上杨和安验尸的举动来,都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吃完午饭,展昭跟白玉堂两个出去查线索,临走的时候,展昭还把杨和安也一起带走了,留在屋里陪着赵碧嘉的就只有丁月华一个。
    不过没多久,前头守门的邵勇又来汇报,“山下来人了,一个是给驿站送粮食的,还有一个据说是项达新找的厨子。”
    赵碧嘉眯了眯眼睛,道:“你先把厨子找来,我们一个个问。”
    不多时这厨子就被带到了赵碧嘉身前,看着不到三十,一脸的讪笑,神态言语倒是跟项达有几分相像,不过说话却很是利落。
    “项大人说厨上的老孟年纪大了,虽然又叫了自己家里人来帮厨,只是手脚毕竟有点慢,而且这么一来驿站就要管他们三个人的饭了,虽然女人吃不了多少东西,只是今年累月下来,消耗也不少,因此项大人说要换个厨子。”
    问了几遍,赵碧嘉也没问出来什么不妥来,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人能在项达死后第二天上山来……要说是巧合,一个是巧合,两个也能是巧合吗?
    她又去问了送粮食的人,也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着很是粗壮。“原该昨天来的,只是雨大路滑,便往后拖了一天。”
    邵勇又去问了驿站的人,都说这人每一旬上山送一回粮食,已经好几年了。
    这个看起来更是没有什么破绽。
    这可就难办了,现在除了指向后厨的证据,别的什么都没查到,但是后厨又不可能是凶手……
    赵碧嘉将这两人放了,只是却没叫他们下山,想着等展昭等人回来再问一遍,只是还没等到展昭,昨天那信使又来了。
    “公主!”信使一来便跪在了地上,“这信……怕是还没送出去吧。”信使冷汗津津,耽误一天杖八十,耽误两天就是两百了,杖责两百,就算活下来也是个残废了,要是再耽误一天……
    耽误三天可就是杀头的罪了!那个时候是相当残废都是奢望。
    这个还真不能赖他,赵碧嘉很是同情这一头冷汗的信使,不免放缓了语气,道:“你信拿来,我在上头加个章,说明一切,免了你得罪便是。”
    这话出来,信使脸色从灿白变成了铁青,“信在项大人手里,他说今日派人去送,可是这……”信使跟项达住在一栋楼里,自然是知道他已经死了的消息,只是早上那会他病得起不来身,好容易挣扎到了下午,这才勉强爬了起来报信。
    赵碧嘉眯了眯眼睛,今天还没人出去过,驿站二十名驿夫都在里头待着,所以……信还在项达手里?
    赵碧嘉看着面前这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信使,安慰道:“你先下去歇着,三百里的信也不算得是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又有我给你作保,耽误不了事情。”
    赵碧嘉使了个眼色,信使又被带回了屋里。
    事情是越发的奇怪了,这项达究竟是被谁动手杀了呢?赵碧嘉想起那屋里奇奇怪怪的布置,只觉得一个人……怕是动不了这么多手。
    想了一会,展昭跟杨和安回来了,赵碧嘉忙问,“怎么样?”
    展昭皱了皱眉头,“有点奇怪。东边角楼上两个人说没见过有人出来,西边上头两个人说自己睡着了,什么都没看见。”
    赵碧嘉不明就里,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展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杨和安道:“宫里也有侍卫也有角楼,开封府也是一样,两个人轮值就是怕有人睡觉,而且一旦被人发现睡着了,那便是死罪。而且那角楼上……连床被子都没有,夜里这么冷,他们是怎么睡着的?”
    赵碧嘉点了点头,“那就是说西边那两个人作伪证?故意说自己睡着了,想将线索往厨上的人身上引。”
    展昭忽然吸了口气,道:“我还去问了许多驿夫,都说项达夫人死了好几年了,他……似乎看上了孟春,时常叫她过来伺候,动辄一个时辰。”
    “这就更奇怪了。”杨和安也叹气,“那孟春……我去看了,分明就是个处子,项达叫她去伺候什么呢?总不能是端茶递水写字磨墨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能做出这等事情的,肯定不止一人。”展昭说完,定睛凝视赵碧嘉,“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对杨和安道:“你我二人总要有一人时刻在公主身边才是。”
    杨和安瞬间对展昭的印象好了许多,连脸上的冷笑都变成了微笑。
    已经完全没眼看的丁月华默默一人出了屋子,看着徐庆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赵碧嘉被展昭说的有点心潮澎湃,只是转念安静下来又有点同情杨和安,杨总管你掉坑了。
    不过……赵碧嘉低下头甜甜一笑,她不打算拆穿。
    第52章 这个真相有点伤人
    说了没两句话, 白玉堂回来了, 一脸的凝重,手上还拿了两封信。
    他郑重其事看着赵碧嘉,“公主,你看看这个,从他楼下放置废旧桌凳那间屋子里找到的,这事儿只能你拿主意了。”
    赵碧嘉接过东西,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是……他私拆了信!”
    那封上头标着“三百里”的信,火漆已经被拆开了,这还不算完, 还有一封抄写的白纸上的,这个架势……肯定是从里头抄出来的。
    赵碧嘉脸色不太好, 就算三百里这个等级的信或者折子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但是私自拆封那也是死罪,就连她……如果父皇给她看也就算了, 让她拆, 甚至让她的太子弟弟拆,也都是不敢的。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赵碧嘉伸手从已经拆开的原件里取了信出来。
    展昭跟白玉堂两个不过皱了皱眉头,杨和安已经掌不住了,伸手挡在赵碧嘉手上,“公主!万万不可!”
    赵碧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又放了回去,杨和安松了口气,从屋里拿出来写着八百里加急的封套,将两封信都放了进去,赵碧嘉想了想,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写好,火漆上加了她的小印,又叫邵勇进来,差了一名侍卫,“这信必须送到父皇手上!”
    屋里的气氛有点凝重,赵碧嘉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牵扯越发的大了。这驿站所有的人……包括今天来送粮食和新的大厨,养病的军师,还有信使,是一个都不能走脱。”
    几人郑重道:“是!”
    赵碧嘉忽然一笑,“也不用那么紧张,案子还是要查的,不过现在的重点……可以放在厨房那几个人身上了,他们几个是凶手打算栽赃的,还有今天上来的两个人,项达既然抄写了信,肯定是要送出去的。”
    赵碧嘉看着展昭笑,笑容还有点……暧昧?
    杨和安的呼吸一瞬间收紧了,展昭被她这笑容搞得有点懵,白玉堂咳嗽了两声,把脸背了过去。
    赵碧嘉完全没想到她笑一下能有这样的效果,也有点懵了,只是看展昭还没反映过来,心里是五味夹杂,一方面有点不太开心,觉得两人并没有心意相通,但是另一方面……笑一下他就傻,还是挺带感的。
    “你忘了包大人吗?”
    展昭晃了晃神,白玉堂已经很是直白的问了出来,“说案子你冲着他笑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又在这种时候提包大人?关包大人什么事情?”
    不想理你!赵碧嘉瞪他一眼,“包大人审案子最爱用的一招是什么?”
    套圈诈和啊。
    展昭也笑了,除了白玉堂这个新人以外,连杨和安脸上都是了然的微笑。
    “我们得布置一下。”几人几乎是头挨着头,很有几分做坏事的气质围在一起,白玉堂听了两句也有所感悟,叹道:“包大人真乃神人也。”
    白玉堂是惯会捉弄人的,听了两句不免也来了兴致,道:“不管跟项达接头的是谁,楼下的信还得放回去。”
    几人点头。
    杨和安皱了皱眉头,“万一他们不上钩呢?”
    白玉堂笑了一声,“那我们就逼一逼他们。”
    赵碧嘉挑了挑眉道:“比方可以做出来我们打算长住的架势,还有比方京兆府府尹不日将到,你说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呢?”
    杨和安点头,正要起身叫邵勇进来布置,没想被展昭压住手,道:“等等,还有孟家一家人该怎么办?”
    几人愣了愣,展昭道:“若是没搜出来这封信……那便是只有一个凶杀案,杀了项达之后栽赃嫁祸给孟家一家人,可是有了这信……项达已经是死罪了,我们是要钓出来跟他接头的人?还是要钓出来杀人嫁祸的人?”
    “项达被杀是件凶杀案,可是这信被私抄……”赵碧嘉道:“这里是秦岭山里最大的驿站,来往之人不在少数,况且又是山里,除了八百里加急的信函,多半都是要过夜的,再加上为了保证速度,换一个体强力足的信使也不在少数,项达这些年……怕是已经换了不少的信了。”
    几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契丹、吐蕃、西夏、大理。”赵碧嘉将跟北宋有领土交接的国家一一说了个遍,“除了大理以外,剩下哪个没有狼子野心?这封信……自然是要钓出来跟项达接头的人更加的重要。就算这信不是交给外族的……就算是哪个王爷想要谋反,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两个人都很可疑啊……”赵碧嘉想了想今天上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每隔一旬就要上来送粮食的小哥,还有一个是可能会接替厨师的人。要说送情报用一样的人好几年稍微有点冒险,可是后头那个……用这种看似全无关系的人,也挺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很是在理。”白玉堂摇头晃脑的评价了一句,只是杨和安又有点不爽了,要说展昭没到开封府之前,公主每天就是逗猫逛花园,再加上隔三差五的出宫逛逛,可是展昭来了之后……
    公主的日常变成了这样:看见死人,看见鬼,被鬼上身……
    当然逗猫这一条倒是没变过。
    “不冲突。”杨和安抿着嘴道,他在宫里待了许久,要说最熟悉的就是阴谋诡计了,他眼神里闪烁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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