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内的火苗一直也没有熄灭,因为楚辞根本没有一丝睡意。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添一根柴火,逼仄狭小的空间洋溢着柔柔的暖意。
楚辞托着腮,指尖轻轻敲打着侧脸,琢磨着怎么让紫蔚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她就是紫蔚,那么那些年的胳膊可都白被卸了。
又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她可真行,竟然耍了他这么久。真是对得起他们重逢那天,他说她是‘影后’的评价!
紫蔚估计是真的累了,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睡得微沉,眉心还微微蹙起。楚辞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指影落在她的脸上但是警惕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楚辞这才伸过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挪了一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借着火光,楚辞垂眸凝视了她一会儿。
他想,他得找个机会弄清楚,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楚辞静静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后,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主任回来了,楚辞拍了拍紫蔚的脸,低声唤道:“醒醒。”
指尖刚探上她的脸,楚辞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很烫。
这是火苗烤得,还是...发烧了?
楚辞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又探了探紫蔚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卧...槽!他不会真的是乌鸦嘴吧!
楚辞还没来得及担心紫蔚,便被户主抓了个现行。
“你们是何人,在我家灶膛后面作甚?”这家的户主也是一个鹤发老人,此时手里打着一只羊皮灯笼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紫蔚听见声响已经迷迷糊糊地醒来,只是全身酸软无力眼神也不复清明,楚辞抱着她一脸真诚地对着老人解释道:“大爷,我娘子病了。外面冷,我们是没有办法才进您家生火取暖的。”
“是吗?”老人狐疑地瞄了一眼灶台,“你们就没干别的?”
楚辞抚了抚鼻子有些尴尬,真诚地认错,“对不起,我们还做了一顿饭。”
老人又瞄了一眼桌子,“那上面的银子是你们放的?”
楚辞点了点头。
“你娘子怎么了?”老人皱眉看了一眼靠在楚辞怀里的紫蔚,顿了顿,“别在这儿待着了,跟我来。”
说完提着灯笼,率先走了出去。楚辞把紫蔚打横抱起,跟了上去。
老人带着二人进了一间干净的房间,楚辞将紫蔚放到炕上之后看了一眼老人,很是感动。原来巫灵村的村民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哪里像外面谣传的那么邪恶。
“大爷,谢谢你。”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楚辞很有礼貌,又道:“村里有大夫吗?我娘子得了伤寒起了热我想找个大夫替她瞧瞧。”
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说完走到炕边,手指撘在紫蔚的手腕上替她诊了诊脉。随后狐疑地看了一眼楚辞,却什么也没说。诊完脉,便背着手出了房门。
走到门口才抛下一句,“我去煎药,你在这儿看着她。”
原来他懂医术。楚辞目光在他的背影上流连了片刻,然后也在炕边坐下,掌心探了探紫蔚的额头,“你还好吧?”
紫蔚的脸蛋儿有些潮红,此时她是醒着的整个人却有气无力,咕哝了一声,“死不了。”
楚辞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恶向胆边生,在她脸上捏来揉去。紫蔚抬手去挥他,还没举起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毫无气势地警告:“你给我等着。”
楚辞在心里狠狠爽了一把,哈哈紫蔚,你也有今天。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
于是他趁着她病了的时候,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拉拉她的耳朵,一时又把她的发髻解开,扎成各种傻妞村姑二百五的模样。
遗憾的是,没有相机,不然这些足以作为他以后制衡她的把柄。
楚辞看着她乱糟糟的鸡窝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紫蔚再次磨牙,虚弱道:“混蛋,你给我等着!”
毫无威慑力,楚辞一点也不care。
上学那会儿,紫蔚一直留的短发。很多次楚辞想在她午睡的时候,恶作剧一下她的头发,都苦于无处下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紫蔚好了之后,怎么报复他现在还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等老人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的时候,看着紫蔚的鸡窝头,表情有瞬间的皲裂。那看二百五一样的眼神,却是落在楚辞身上。
将药碗塞进楚辞手里,什么也没说就又走了出去。
楚辞接过药碗对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谢,然后捏着汤匙搅拌了一下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轻一撩唇,“良药苦口,乖,张嘴。”
“我自己喝。”挣扎了半天却是没有坐起来。
楚辞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放下药汁及其好心地把她扶坐了起来。在紫蔚伸手去拿药碗的时候,却快她一步率先端起药碗。
故作好心道:“我喂你。”
“不用了。”
紫蔚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药碗,却被楚辞躲了过去,“你现在都没有力气,还是我喂你吧。咱们是老乡,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说完那匙黑乎乎的药汁便送到紫蔚嘴边,紫蔚为了能早点好起来教训他,闭着眼喝下那匙药汁。
苦!真特么苦!
楚辞慢条斯理地一匙一匙地喂她喝药,紫蔚终于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儿。
这么一匙一匙地喝,还不如一口气喝光。一鼓作气,总比再而衰三而竭来得要好。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拿苦药折腾她。
强大的意志力让紫蔚忍下了他的慢性折磨,等她好了,她会让他知道‘死’字儿是怎么写的!
楚辞看着她皱眉忍着苦的样子,脑海里的小恶魔掐着腰仰天长笑了三声。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在她喝完药后替她倒了一杯清茶漱口。
估计这药还带点安眠的效果,紫蔚喝了药,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辞替她掖了掖被角,忽而想起一个问题,他今晚睡哪儿?
屋子里打量了一圈,似乎能睡觉的地方只有这张炕。回灶膛后面吗,楚辞只想了一秒便拒绝了这个选择。
把紫蔚抱了起来,往里面丢了丢。楚大少鞋子一蹬,也翻身上炕。顿时一个人就占了炕的三分之二,徒留紫蔚可怜地躺在墙边。
两人的睡姿都很乖,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躺着。
微光透过菱形的窗户斜斜的射了进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提醒着人们清晨的降临。
但是炕上的二人,依旧睡得很沉。
昨天还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睡姿乖巧的二人,仅过了一夜,便在无所觉中都擅自越过那道界限。
本来昨天晚上被子是盖在紫蔚身上的,也不知楚辞是什么时候钻进的被窝。两人头靠着头,楚辞的手撘在紫蔚的腰上。紫蔚的腿也没闲着,翘在楚辞的腿上。
两人八爪鱼一样地抱在一起,在清晨恬淡的光晕中,却又显得那么契合静谧美好。
‘扣扣扣...’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楚辞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咕哝道:“李婶儿,我要再睡一会儿不吃早餐了。”
正打算再去与周公会面,却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腿上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楚辞探手摸了摸,蓦地想起他穿越的事实。
脑子顿时清醒过来,颤抖着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就见紫蔚在同一时刻也睁开了略带朦胧的眼睛。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
紫蔚开口:“你手摸哪儿呢?”
然后,一声夹杂着痛苦的嚎叫划破静谧的巫灵村上空。
作者有话要说: 紫蔚拿着四十米长刀要剁掉楚辞的手,猛虎极力拦着,“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一次吧!”
楚辞躲在一边很是感动,“谢谢您!”
猛虎摆摆手,“不客气。”
紫蔚磨了磨牙,“放开?”
猛虎立马松手,楚辞拔脚狂奔,紫蔚紧随其后。
猛虎无奈地摇摇头,“摸一下怎么了,你以后还要给他生猴子呢!”
☆、影帝
楚辞被她一脚从炕上踹了下来。
楚大少顿时就怒了,“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坐在炕上抱着臂一脸冷艳的紫蔚,愤愤不平道:“我又没对做什么,你干嘛踹我?”
紫蔚依旧冷艳,只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蛋儿却起了淡淡的红晕,冷哼一声咬牙道:“你确定你没做什么吗?”
楚辞神色一囧,抚了抚鼻子却小声地辩解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只是随手乱摸,哪里知道会碰到她的...胸。
想起方才醒来的那一幕,两人抱在一起,她的腿翘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正好摸到她的胸前。二人同时沉痛地闭上眼睛,不愿去回想那尴尬到想让人切腹自尽的画面。
尴尬!十分尴尬!
这时骤起的敲门声有如天籁,楚辞看了一眼即便故作镇定却也掩饰不了那丝羞赧的人,转身打开了房门。
“早上好。”楚辞打了一个招呼。
老人蹙眉看了他一眼,“你娘子病好了吗?”
想起那十分有力的一脚,楚辞点了点头,“您真是神医,我想她已经好了。”
“那你们赶快离开吧。”
这是要撵人?早饭都不请人吃一顿!
楚辞心里立马收回昨天说人家很有人情味的评价,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坦白。
于是面上忧心道:“大爷,我娘子的病才刚刚好些,若是我们现在就离开,旧疾复发又遇不到您这样的神医,那该如何是好?”
房间里很适时地响起了一阵低咳的声音,楚辞立马转身跑回房间,搂住紫蔚的肩一脸的焦急担忧,“娘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呵呵,真是影帝!
葱白纤细的手指轻抵鼻尖,紫蔚又咳了两声,揉了揉额角皱着眉道:“夫君,我的头还是很晕。”
呵呵,真是影后!
两人在那儿演的起劲儿,老人皱着眉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人,顿了片刻,才道:“早饭已经做好,先洗漱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