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陆飞尘将木盒交给了紫蔚。
回到行馆,紫蔚抱着盒子放到桌上,楚辞好奇问,“飞尘给你这个做什么?”
“不清楚。”紫蔚把木盒打开,“他说是庄将军让他交给我的。”
木盒里躺着一只小锦盒,还有许多泛着枯黄的书信,楚辞凑过来,“这么多信?不会是庄将军写给你的吧?”
紫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认识他,他给我写信干嘛?”
两人静静把书信翻看了一遍,楚辞摊摊手,“好了,柴贝贝的娘是谁知道了。”
他又细细地盯着紫蔚的脸研究了一下,“不是说司空幸的姑姑有倾城的美貌,为什么柴贝贝没有遗传到?”
“......”紫蔚抚了一下眉梢的伤疤,“我还以为这道疤是从树上摔下来弄的,原来是被柴贝贝她娘失手弄伤的。”
楚辞拿起放在盒子里的锦盒,打开,是一枚玉佩,刻着姚字,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这就是姚将军和公主的定情信物吧?我对姚将军也很好奇,公主、姚城他娘、还有穆离他娘,三个女人都爱慕他,他究竟有什么魅力?”
紫蔚,“估计是很有魅力。只可惜,爱上他的三个女人命运都很悲惨。”
楚辞哼了哼,“姚城他娘最过分了,我觉得她不值得同情,偏偏只有她还活得最好。”
紫蔚笑了一声,把信件收起,“我倒不这么认为,所有前尘皆远去,那段纠缠里只剩她一人,是苦还是乐,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穆离的事儿,紫蔚在启程回北宋的时候,告诉了陆安安。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西水坞与京城一南一北,回西水坞前她决定回一趟京城。
楚辞点评,“她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孩子。”
紫蔚笑,“希望穆离不会辜负她的这份勇气。”
陆安安这一去,留在京中没有回来。
紫蔚将陆安安与穆离之间的过往跟夏侯婉瑜说了一遍,夏侯婉瑜听罢静了半晌,最后,轻一笑,摊摊手,“我生了六个女儿,最像我的是她。”
☆、回去
天气闷热,紫蔚的身体最近也不大舒服。
脾气还很大。
楚辞现在都不敢惹她,委屈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跟吃了火药似得?”
她略显不耐烦,“离我远点儿,我要午睡了,别惹我。”
她说完,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睡觉,夏风阵阵透着格子窗吹进来,楚辞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无奈起身,结婚恋爱不过一年,现在却仿佛已经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的模式。
他暗自猜测紫蔚丧失了和他在一起的新鲜感,这个猜想着实让他的心情很悲伤。
紫蔚一觉睡醒,他还在明媚忧伤。
他懒懒地躺在榻上翻着闲书,见她起床也不搭理她,紫蔚挠挠头走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不理我?”
楚辞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你不是让我别烦你吗?”
紫蔚睡了一觉,心情很愉快,往他身上一倒,“那我很困你非要拉我去玩儿,我当然会生气了。”
她还有理了,他又哼了一声,“你最近除了吃就是睡,都不理我,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感觉了?”
紫蔚,“什么感觉?”
他把手里的书一扔,将人拖到自己的面前,“当然是热恋的感觉,现在还不到一年,你就开始对我敷衍了!”
紫蔚,“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
“...”楚辞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算了,你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我应该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紫蔚,“...”
她沉默了一会儿,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犹豫着说,“那个...”
“啥?”他脑筋有些迟钝。
紫蔚翻了个白眼,“你当爸了!”
楚辞脑子空白了一秒,随后从榻上坐正将她扶起来,稍显迟钝问,“你怀孕了?”
见他呆愣的样子,紫蔚挑了挑眉毛,点头,“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辞闷笑,“很惊喜,很意外。”
因为这个惊喜,楚辞得了产前焦虑症和拟娩综合征。
紫蔚开始还并不在意,那日见他竟然也有了妊娠反应开始‘孕吐’,她再是忍不住,“怀孕的不是我吗,你吐个什么劲儿?”
楚辞幽幽道,“这很正常好吗,很多准爸爸都会这样!”
夏去秋来冬至,陆宁宁在乌戎生了个男孩儿。
陆家一家再次启程去乌戎,由于紫蔚怀着身孕,楚辞便陪她两人留在西水坞。
岁暮天寒,楚辞担心会染上风寒,总是将自己和紫蔚裹得严严实实。
见他提心吊胆的样子,紫蔚心里有些难受,摸了摸他的脸安抚说,“别害怕,咱们不是说好过好每一天就好了吗?”
楚辞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能多一天是一天,紫蔚,我不想离开你。”
紫蔚决定打住这个话题。
不想走,也得走啊。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他又开始担心生产的事情,“你说这里不能做产检b超啥的,我总觉得不放心,胎位正不正,孩子正不正常也看不出来,我有些担心。”
紫蔚扶额,“六个月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正不正常都是咱们的孩子,就算胎位不正,也有办法生下来,我都不怕,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女人生孩子很正常!”
楚辞望天,随后气愤说,“你要不是我老婆,我才懒得担心你!”
紫蔚,“那咱们离婚,我就不是你老婆了。”
他立马换上笑脸,“我刚刚说错了,因为老婆是你才担心的,不是因为你是老婆。”
“你这话说得不对。”她摇摇手指,颇不赞同,“不管老婆是谁,你都应该担心,这才是男人应有的态度和责任。”
楚辞不打算跟她掰扯这个问题,笑嘻嘻说,“你都说应该担心了,那我担心也是正常的,过两天带你去找妇科专家瞧瞧,胎位正是必须的,不然生产会有危险。”
紫蔚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望了望天,“你开心就好。”
西水坞就有经验老道的妇科圣手,这一日,楚辞刚起床,眼皮就突突乱跳,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紫蔚穿好衣服披上毛氅,见他定在那里不动,扬了扬眉,“怎么了,不是说去李大夫那儿吗?”
楚辞揉了揉眼皮,拿过搭在架子上的衣服穿上,边系扣子边说,“我心里有点儿慌,老感觉今天有事儿要发生。”
紫蔚走到他面前,替他把剩下的扣子扣上,笑着声说,“什么事儿?”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语气闷闷地,紫蔚替他整平衣领,“你最近太敏感了,好了,咱们走吧。”
楚辞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但愿吧。”
李大夫的医庐与陆家老宅相隔不远,二人沿着湖边石径走着,楚辞搓了搓她的手问,“冷不冷?”
“不冷。”紫蔚冲他浅笑,像光一样明媚,楚辞心情微好了些,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阴霾重聚,他心里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不安地说,“媳妇儿,咱们换条路走吧。”
他真怕又有孩子落进水里。
紫蔚像是了解他的想法,有些觉得好笑,抠了抠他的手笑着说,“哪有那么——”
‘巧’字还没说出口,湖边传来孩子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月牙儿掉进水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
是命运也是注定。
楚辞紫蔚俱是一愣,他眼眶已经红了,摇着头说,“我不要去,会有别人去救他的。媳妇儿,咱们走吧。”
他说着就要拉她走。
紫蔚站在那里不动,眼睛刺痛得厉害,远处还有孩子的呼救声,她强忍了一下哽咽说,“去吧,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楚辞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往湖边奔去。
紫蔚站在湖边,没一会儿楚辞把落水的孩子捞了上来,抱着冻僵的孩子直接奔到了药庐。
到药庐的时候,楚辞也快冻僵了,精疲力尽,脸色苍白得厉害,脑仁针刺一样的疼痛,他强忍着等紫蔚过来...
紫蔚扶着肚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药庐的时候,他已经介于半昏半醒之间,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举到唇边温柔地亲了亲,强忍着涌到眼底的湿意笑着说,“别担心我,我会在这里好好的。”
他能听见,眼角滚了一滴眼泪,苍白的唇微微颤动,紫蔚俯身最后吻了他一下,闭着眼睛哽咽说,“如果累了就睡吧。”
醒了就能回家了。
楚辞像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克制不住地伏在他身上哭出声来,带着极致的悲伤,李大夫在一旁安慰她,“你相公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晕厥了过去,等会儿醒了就好了。”
她依旧只是哭。
而陷入昏迷的楚辞已经听不见紫蔚的哭泣声,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儿子,你醒了。”楚妈妈听见声音,含着泪扑到他病床边,替他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是不是哪里疼,妈去给你叫医生。”
楚辞捂住胸口,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心好疼。
疼得快要裂开。
☆、完
绝望过后,楚辞生出一丝期待。
他想,所谓穿越,也许就只是他的一场梦。
紫蔚还好好儿地待在这里。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他妈妈摁住,“儿子,你要什么告诉妈,妈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