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半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却不知道看向哪里,甚至,连个焦点都没有似的。
楚千岚刚要拍桌而起,一边的白婉君赶紧咳嗽了一声,“司仪,别耽误了时辰!”
司仪这才回过神来,“新人行礼!”
“慢着!”楚天阔突然开口制止着,搂着方小半往前凑了两步,却被楚天行给拦住了,低声地警告着他,“天阔,别乱来。”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楚天阔两手一摊,嗤笑了一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季芳茹,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牵红,好像下一秒就会揭开红盖头。
可季芳茹似乎从盖头下看到了他的走近,竟然朝着楚天行的那边靠了靠。
这小动作,就像是在楚天阔的心上重重地锤了一下,差点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闷到他吐血。
“天阔,不管有什么事儿,等我拜堂完了再说,”楚天行盯着他,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许你今天小登科,难道就不许我锦上添花,让咱们楚家双喜临门吗?”楚天阔用力甩开他的手,从他的身边撞开,直接走到了楚千岚的面前,扑通就跪下了,“爹,儿子不孝,这么多年让您操心了不长进了。”
他的这话一说,就看到楚千岚的神情微微缓了缓,只是还没什么笑模样。
楚天阔抓着方小半的手,让她也跪在了楚千岚的跟前,这才朗声说道,“爹,趁着今天大喜的日子,儿子请求您,让我明媒正娶方小半为我正房妻子!”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整个楚家大院里的宾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他说完之后,这话还在楚家大院上,每个宾的心里来来回回的回响着。
很多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戏谑,那分明是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白婉君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溜着楚千岚,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可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就知道事情要不妙,赶紧站起身,拉着方小半的手说,“方小姐是吧,你和天阔的事儿,等会儿再说好吧?”
方小半跪着看着白婉君,淡笑着说,“夫人,小半都听二爷的。二爷说怎样就怎样,与其您跟小半商量,不如,您还是劝劝二爷吧。”
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却绵里藏针,弄得白婉君很有些难看,抓着她的手也放开了。
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可语气已经有些气了,“不知道方小姐是哪家的闺秀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啊?”
她刚说完,就看到宝丰泰的少爷徐子谦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长袍,更显得身子薄的跟纸片似的。
因为太过瘦弱,就显得一张脸上,颧骨特别的突出,眼睛大而深陷,如果不是他的嘴唇上还有些血色,真的会让人以为他是抽着大烟土才弄成这样的。
他的手里盘着一串蜜蜡的手串,此时笑呵呵地拱拱手,“哎呀,夫人,这可真的是巧了。小半正好是我们玲珑阁的人,如果真的能跟二爷结成伉俪的话,那可是我们宝丰泰祖坟冒青烟了啊。”
一听到他这么说,楚千岚只是一瞪眼睛,对着张兆森就吼着,“鞭子!”
“大帅,”张兆森刚说了一句,就看到楚千岚瞪过来的眼睛,只得点点头,出去取了鞭子回来。
别人不知道,楚天行和楚天阔对于这鞭子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深,熟牛皮浸水扭成的鞭子,一鞭子下去,肯定皮开肉绽的。
楚千岚的手一捏到鞭子,楚天阔的后背的肌肉都紧了起来,那几乎都是条件反射的了。
正等着的时候,就听到楚千岚冲着楚天行吼着,“跪下!”
楚天行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跪下了,楚千岚一鞭子就抽了下去,喜服一下就破了,隐隐的似乎都出了血丝了。
“爹,你干嘛打大哥!”楚天阔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没想到楚千岚竟然抽的是楚天行!
“他身为大哥,身为我楚府的继承人,弟弟发生这样荒谬的事儿,难道不该打吗?”楚千岚说着,一鞭子又抽了下去。
本来站着的季芳茹突然扑到了楚天行的身上,轻声地说,“爹,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求您饶了天行吧。”
楚天阔眼睛赤红地看着两个人,那样抱在一起的身影,让他看着心里就难受着。
站直了身子,跟楚千岚对峙着,“爹,儿子不知道有什么荒谬的?儿子不就想娶个自己想娶的人吗!”
“张副官!”楚天行咬着牙冷着脸喝道,“把二少爷押到后院的房间里,没我的允许,不得出来!”
张兆森立刻答应了一声,走到了楚天阔的跟前,楚天阔眼睛一横,“你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痛,还没等回头,整个人就晕倒了。
张兆森看着楚千岚收回的手臂,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很疼,赶紧叫了人,把楚天阔拖到了后院。
方小半见状,微微一笑,优雅地站起身,走到了楚千岚的面前行了一礼,“楚大帅,小半这就告辞了。”
没等楚千岚有什么言语,方小半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门口,看着记着礼金的账簿先生,递上了五千两的银票,“就记到宝丰泰徐少爷的名下吧。”
听着倒吸冷气的声音,方小半却再也没有停留,不急不忙地走出了楚府。
摇曳的身姿像是弱柳扶风,好多男人的眼睛粘在她的身上,魂儿都好像跟着过去了。
一直到她走的远了,似乎都回不过神来。
方小半一回到了玲珑阁,白芷就赶紧迎了上来,“小姐,怎么就回来了?”
“不然呢?”方小半让她扶着自己回到了房间里,卸下了身上的首饰,这才冷冷地说,“你以为楚二爷真的会光明正大的娶我过门吗?他也不过就是借着我这个由头,去他大哥的婚礼上胡闹一番,撒撒心火而已。”
“啊,”白芷不由得惋惜地说,“其实我觉得二爷挺好的,只要是他真心喜欢的,我觉得他肯定什么愿意做。”
“有做梦的那会儿功夫,你还不如去给我看看燕窝炖好了没,还有,我想吃徐福记的绿豆糕,你去买了来吧。”方小半冰凉凉的话像是一盆凉水,彻底把白芷给浇醒了。
赶紧答应了一声,白芷退了出去,又给她关好了门。
等了一会儿,方小半这才冷冷地说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