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微、重微这两位道兄是觉得,项小牡世俗生活经验丰富,肯定比他们俩更能说会道,便都等着项小牡先开口,以理服人;而项小牡呢则心想着,这里是人家虚榆观的地盘,自己只不过是跟着来划水帮忙的,“主人”都还没急着说话呢,自己身为人,不能抢着出风头啊。
结果三人就愣愣地站在摊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眼神是:小项你先说?不不,还是道兄先说吧……
摆摊的四名男子也有点懵,这三个人的组合很奇怪啊?都直愣愣地不说话,眉来眼去的是要干什么?
而且,这两名穿着道袍的人,明显是虚榆观的道士,难道他们这是要收保护费?
四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又用吆喝式的腔调试探着说:“吸灵气,一口10元,和观里一个价,这位帅哥来两口试试?”
“咳咳……”
项小牡咳了两声,结果齐微和重微还是不说话,项小牡只好十分耿直地开门见山了:“我说,你们这灵气是假的吧?是纯氧?还是掺了别的什么气体?”
四名男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敢情这是来找茬的!
“你小子说啥?假的?你虚榆观里面的就是真的?”
项小牡憨厚地点头:“当然了,观内的灵气是真的,你们这肯定是假的。”
这话一说出口,四人之中那位穿着印花短袖衬衫,看起来像带头大哥的人瞬间就暴躁了,指着项小牡的鼻子狠道:“小子你这么大声嚷嚷,是想找事?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不知道断人财路天诛地灭的道理?”
项小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不是找事的,我也没有大声啊,就是想劝你们赶紧走。”
同时他心想,究竟是谁大声嚷嚷了?明明是你们的声音比我大多了好吗?
带头大哥怒道:“让老兹走?假不假是你说了算的?就准你虚榆观拿这事骗人,你们吃肉还不准我们喝口汤了?”
齐微和重微听了两句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师父交待,是让他们好言好语地劝这些人离开,让他们不要用假灵气骗人,然而小项好像还没说什么呢,就只说了个“假”字,对方几个人就怒了,这可怎么办?
重微赶紧柔声开口说:“这几位朋友啊,道法无量,你们先不要激动,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请你们收摊离开,不要在这儿摆摊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温和极了,而且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这样的语气足以能够感化天下众生。
没想到,带头大哥旁边的小年青指着重微就吼道:“你个傻岔道士!哪来的回哪去!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做生意了不成?这大门里面是你们的地盘,大门外面是公共场所,你算那根葱?”
剩下的两人也紧跟着这话给他们自己人增长气焰:“老兹就在这儿不走!”
“想赶我们走,没那么容易!”
而这时,附近另外两个灵气摊的同伙也都不招揽人、不管他们的摊位了,一下子全都呼啦啦围了过来,加上项小牡面前这四人,总共是十一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结伙来的闲散人员,俗称不知道哪来的小混混。
这些人肯定也是在网上看到了虚榆观的视频,其中就有人灵机一动,动了歪脑子,给他的同伴们提议,咱也去那边卖灵气啊,至于灵气是什么,谁见过?没人见过!所以就找人弄了几个淘汰的医用氧气罐,灌上氧气拿来卖,反正吸不死人就行了,在景点做生意嘛,卖的就是游的心情。
……
重微被这小混混一嗓子吼得面红耳赤,他们都是清静道人,平时很少听到粗言粗语,所以一下子被怼得憋住了,说不出话。
项小牡依然神色如常,不生气,反而抱着胳膊笑了起来:“你们人多了不起啊?卖假灵气还有理了?既然你们是一伙的,那就更好办了,请你们立即、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带头大哥指着项小牡威胁道:“报警?你敢!再说这事就算条子来了又咋样?他们管得了吗?”
旁边另一个小混混吊儿郎当地说:“哥,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啥?”随即他也指着项小牡:“识趣的话就趁早滚开,别妨碍我们哥几个在这儿做生意,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这时齐微终于开口了:“这位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我们妨碍了你们呢?正确的说,是你们扰乱了本观的……扰乱了本观的……”
他说一半卡住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合适。
项小牡扶额汗啊,道兄果然笨口拙舌的,别说吵架了,连讲道理都不会……
小混混冷笑着:“扰乱你们啥了?你怎么说不出个一二三呢?滚滚滚!磨磨唧唧的,看到道士就烦!”
齐微也憋红了脖子:“你!……”
“你啥你,怎的,还想打架?”几名小混混一齐叫嚣着,看他们的架势,是随时准备冲上来抡拳头。
其中一个还说:“别打道士,听说随便打道士要倒霉,要打就打这小子!”
另一个应声道:“对,哥你说得对!谁让这小子不开眼,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别走到哪都张口瞎说话!”
项小牡懵了,为啥?凭啥?为啥要打我?
这就叫锅从天上来啊,自己只是来划水打酱油的啊,道士打不得,道士的朋友就能打得吗?
项小牡还没想通呢,就见一个混混绕过氧气瓶,抡圆了拳头就朝自己头上捶过来,出拳的角度极其不讲究,一看就是很不专业的野路子,而项小牡根本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式地低下头、缩起上半身、抬起右胳膊,向上格挡护住头顶,对方一拳直直砸下来,正好就捶在了项小牡的右胳膊上。
只听到咯嚓一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项小牡的胳膊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这是小混混的手骨碎裂,瞬间哀嚎起来,发出了近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项小牡一脸的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放下右胳膊:“不是我说,你这叫的有点太夸张了吧,有那么疼吗?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