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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想,这没有被提早通知的气愤就减轻了许多,反而多了几丝期待。
    “顾大妹妹,这茶是我今年初春新采摘来用秘法炮制的,你尝尝味道可好。”江家的位置离顾家极近,江白禾和顾如是就隔了一条走道,她端起桌几上的茶盏对着顾如是笑靥盈盈地说到,看着顾如是今日的打扮,眼底闪过一丝嫉羡。
    今天的江白禾打扮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素净淡雅的衣裙,青白玉为主的配饰,淡雅高洁如出水芙蓉,不沾一丝人世间的烟火气。
    或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上辈子,顾如是为了夺得那个人的目光,逼着自己模仿这种丝毫不适合她的打扮,却不知,江白禾有多嫉妒她这样艳丽夺目,富贵逼人的长相,只是她明白,自己的样貌有些寡淡,根本就撑不起那样的装扮,只适合这样温婉素净的打扮。
    况且,才女的名声也不支持她那样做,在那些男人眼里,才女就该这样一尘不染,不沾金银俗物,仿佛不似活人一般的模样。
    江白禾为了保持这一点,克制地十分痛苦,走路的频率,微笑的弧度,那一个不是她千百遍练习一点点练出来的,作为一个庶女,她只有对自己狠心,对别人狠心,才有希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想那些一个个出生又消失的庶妹,江白禾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所有挡她路的人都要死,庶女不值钱,可是唯一的庶女,那就需要慎重对待了。
    “江小姐还会制茶?”顾如是挑了挑眉,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好奇地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动作间,露出一截皓腕,和那戴在手腕上的串珠。
    只是微微抿了一口,顾如是拿着手绢沾了沾嘴角,不着痕迹地将那一小口茶水吐到手绢上,装做无事的放下。
    只是惊鸿一瞥,江白禾看到了那蜜蜡串珠下显眼的红翡,安心地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再次看向顾如是时,表情松快了许多。
    “这茶味道甘冽,回味幽香,是好茶,只可惜我喜欢喝那些苦一些的茶,江小姐的茶虽好,却不合我的口味。”
    顾如是笑了笑,微微侧着头对一旁的江白禾说到。
    “人的口味千奇百怪,顾大妹妹喜欢喝苦茶,不喜欢我炮制的茶叶也是正常的。”江白禾已经不太在意她说些什么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大姐姐的口味就是奇怪,偏偏爱喝那难喝的苦丁茶,我就喜欢江表姐制的茶叶。”顾如意似乎真的喜欢那盏茶,一连喝了两三口。
    “二妹妹喜欢,等宴会一结束,我就让侍书送些茶叶去府上。”江白禾面上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霞,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那就谢谢江表姐了。”顾如意明明什么都不缺,但就是喜欢占便宜,白送上门的东西她自然来者不拒。
    “咳咳——”坐在顾如意边上的卫琼英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女儿当着众人面前就露出这样的模样,也有替她描补的心,连忙开口:“如意这孩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在吃食上有些痴,平日里在家里就喜欢研究这些,这不,遇上喜欢的茶叶,一时倒鲁莽贸然了。”
    卫琼英朝着江白禾笑了笑:“也不能让侄女破费,我那还有一些今春上供的极品云雾,是我皇兄特地赐给我的,我观侄女爱茶,不如就赠与侄女吧。”
    她这话一落,边上的那些夫人都露出一抹了然。顾如意的形象一下子从那个不知礼数的顾二小姐,变成了一个有些贪吃,天真活泼的顾二小姐。
    这贪吃天真有时候想想是坏处,有时候想想,也是个好处,但是那小家子气,无论如何,都是扶不上台面的。
    顾如意看不透,不明白她娘亲为什么要给她戴上一个贪吃的帽子,她又不是顾如是,最近这段日子迷上了研究各种吃食,整天让小厨房研究这研究那的,奢侈浪费。
    卫琼英小心瞪了她一眼,顾如意也不敢发话了,安安静静不再说话。
    女眷们说着悄悄话,那厢世家子弟们坐着的地方,也在小声交谈着对面的贵女。
    “那就是传闻中的第一才女江家大小姐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一个穿着儒衫附庸风雅的男子,扇着折扇,看着坐在绒毯对面的江白禾,嘴里带着赞叹,眼神却不禁朝着江白禾隔着一条两人宽的小道的顾如是。
    这是谁家小姐,如此姝色,往日也没听说过,那一袭红衣简直就是把在场所有的小姐都压了下去,红衣胜火,白肤胜雪,灼人眼球。
    只是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他怎么能那么肤浅只看外貌呢,那位小姐的名声都未曾听闻,可见是个绣花枕头,或许只是徒有其表罢了,哪像江家小姐,内外兼修,就如同那天宫的仙子一般,不可亵看。
    心里是这么想,可是那男子的视线显然还是忍不住往江白禾的边上钻。
    “那位就是江小姐吗,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清丽。”
    刚刚说话的那人边上的一个公子哥儿也点点头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江白禾,借着往江白禾方向看的机会,多看了顾如是几眼。
    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江家因为是东道主,所以坐上首之位,那个姑娘就坐在仅此江家的桌席上,不是顾家的女儿,就是许家的女儿。
    不少人心里意动,对着江白禾的议论也就更多了,至于那醉翁之意是不是在江白禾身上,就没人知道了。
    “一个个没眼光的蠢货。”
    顾容苍听了边上那些人的议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他也见了他们口中议论的江小姐,长得就和地里营养不良的奄奄小白菜似的,哪有她妹妹长得讨人喜欢。
    一个个尽是瞎眼的,他回去要和娘亲说说,让她千万别把妹妹嫁给这些瞎子。
    “你说对面那些个小姐哪个最漂亮。”
    顾容苍气不过,对着一旁的卫邵卿问道,他看这个人长得挺美的,应该眼光也差不到哪里去,哪像别的歪瓜裂枣。
    边上的顾容苏正饮着桌上的桃花酒,差点没一口呛死。
    “我看这左二红衣女子姝色力压群芳,其余贵女,远不能及。”
    卫邵卿嘴角微微抿了抿,眼神幽暗,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谲难测,摸不清他的想法。
    “有眼光。”顾容苍重重拍了一下卫邵卿的肩膀,力气之大,让卫邵卿眉头微皱。
    “王——”卫邵卿后头的侍卫眼睛都快冒火了,正要上前,却被卫邵卿用眼神制止。
    “我看咱们两个很有缘分,这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顾容苍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就很对他的胃口,现在眼光更是和他出奇的一致,是个能深交的。
    他说的没错,他妹妹多美啊,对面那些个小姐,哪个比得上他妹妹的小拇指头。
    作为一个深度的妹控,就是这么霸道和自信。
    “咦,那是什么?”
    这骑射活动量大,容易出汗,自然是放在最后一项举行的,第一项举行的是书画塞,许云秋正安排仆从有条不紊地将桌案、纸墨笔砚备齐,就见远远飞来一群黑压压的东西,似乎还朝他们越来越近。
    ☆、不同
    顾如是远远眺望着越来越近的蜂群,感受着周围人群的焦躁和惊呼,提了一整天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那是什么东西!”箫见素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惊慌,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似乎是蜂群吧,只是看不清到底是哪种蜂,有毒还是无毒。
    此刻的她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好好的宴会居然会有那么一堆蜂群过来,也不细想为什么今天三步一岗,戒备森严的繁花坡,怎么来了这么一群野蜂,却没有下人及早过来疏散撤离。她想的只有怎么护好自家宝贝闺女。
    还没出阁的姑娘,要是被野蜂叮了,面上留下什么伤痕,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显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不仅是未出阁的姑娘,那些已经生儿育女的贵妇人也不愿意自己的脸上身上有瑕疵啊,而且被野蜂叮那该多疼啊,她们这样千娇万贵娇宠大的贵女,可受不得那个罪。
    一个个也顾不得形象了,拉扯着身边的那些仆妇丫鬟在边上挡着,自己拿着手绢挡着脸,随时准备着在野蜂群朝她们那靠近的时候让丫鬟当肉垫,自己拔腿狂奔。
    “这是怎么回事,快来人呢!”
    许云秋看着那密密麻麻越靠越近的蜂群,一股气血上涌,这糟践的东西怎么会朝这来,要知道,繁花坡种着许多花卉树木,现在又是春风时节,这些子野蜂出没最频繁不过了,因此早在宴会举办当初,她就派人把这方圆十里的野蜂窝都捅了,防的就是在这举办宴会的时候,那家贵人小姐被那东西给蛰了,可没想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宴会,居然跑出来这么大一群野蜂,这参宴的宾客要是有那么几个被蛰了,那就是不小的麻烦。
    虽说以江家的实力也不怕这些,而且这野蜂群出现的事儿也不是江家能控制的,可是作为主办方的许云秋,这脸面肯定是丢尽了,回去也不知道老二家的会怎么在老太太面前说嘴。
    许云秋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一阵头疼,唤着边上那些吓呆的仆妇赶紧把蜂群给轰走,切勿惊扰到贵客。
    “妈了个巴子!”
    顾容苍性子粗野,从小又在军营里混迹长大,一看书就头疼,但是这些粗俗的话倒是学的很溜。
    他看着那蜂群似乎是像女眷那儿飞去的,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一把将桌几上垫着的绸布扯下,上头摆着的瓜果酒水散落一地,他拿着绸布,直接就向女眷那跑去。
    对面那是他亲娘和亲妹,他还能看着她们被野蜂蛰,那些迂腐的教条都给他滚一边去。
    虽然知道这野蜂之事 不一定和江家有关系,可是江家是主办方,这件事他们就得负责人,顾容苍已经想好了等宴会结束,他一定要去找江家那几个小子“切磋切磋”。
    “赶快去拿火把,捆上艾草浇上油,用烟把那蜂群驱走。”顾容苏看着被吓得傻愣愣的护卫和仆妇,皱着眉急促地吩咐道,这江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下人的,一到这种环境下一个个都和傻子似的。
    “是!是是!”
    边上站着的那些人仿佛如梦初醒,一个个跌跌撞撞跑去找火棍熏野蜂。
    他们那张桌几上垫着的绸布被顾容苍拿走了,紧急之下,顾容苏只能对着一旁的卫邵卿说了声抱歉,扯过他桌上的绸布就走,打翻的酒壶里的酒水顺着桌沿滴到卫邵卿靛青色的衣袍上,留下点点深色的印记。
    “主子?”
    卫邵卿边上的护卫微微弯下身,只要对方吩咐,随时带着他离开。
    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忽然来了兴致,偏偏要来这种宴会,还遇上了蜂群,主子的身体本就......要是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虽然他也清楚,这世界上估计没什么东西吓得到他边上那个神情淡漠的男人,可这并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忠心。
    “你——”卫邵卿看着对面那个似是惊慌,实际上眼底没有一丝害怕,甚至有些痛快的女子,原本想着让绝影,也就是那个护卫去保护她的心思淡了下来,眼底浮现一丝趣味。
    “无碍,你就在边上看着吧。”
    几年不见,她到是有些不同了,更美了,这性子也更野了。
    卫邵卿正想端起桌几上的酒杯,看见那散乱一滴的果盘酒盏,玩味一笑。
    仆从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在场哪一个贵人受了点伤,他们这些在宴会当值的下人,恐怕就逃不了一顿打,要是伤的严重些,他们的命恐怕都要没了。
    顾容苏说完没一会功夫,就有好些个下人拿着不断冒着浓烟,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火把过来了,脸上手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朝着野蜂冲去。
    这烟熏果然有效,这原本密密麻麻的蜂群很快就被冲开了,野蜂嗡嗡叫着四散开去,早就被边上的仆妇严实地围护起来的许云秋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到那蜂群很快又四散着,依旧执着地朝着女眷站着的地方飞去,怎么赶都赶不走。
    许云秋看着野蜂飞行的轨迹,这野蜂的目标似乎是在江家和顾家站着的那一块。
    禾儿还在那儿呢,许云秋心头一紧,看着面上浮现丝丝惊慌的庶女,这十几年了,养条狗都有感情了,许云秋对丈夫早就失望了,这江家,她唯一还有些感情的就只有这个生儿丧母,由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庶女,不论是江白禾,还是顾家的随便哪个人被野蜂攻击,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护着大小姐和顾家夫人小姐。”
    她看野蜂似乎没有朝她这儿飞过来的意思,推了推边上的仆妇,只留下少数几人以防万一,剩下的人全被她派遣去了江白禾和顾家哪儿,让她们挡着,不要让贵人被野蜂蛰了。
    那些被推出去的仆妇这心里就像是抹了黄莲一样苦,可是这脚上的步伐却丝毫不敢怠慢,谁让他们低贱呢,这一家老小都在大夫人的手里,这自己出事是小,这一家老小都搭上,那才是冤枉呢。
    江白禾被身边的几个丫鬟护着,其中一个丫鬟因为怕小姐身体娇弱,还仔细地备上了一件防寒的披风,此时正好能当防护罩,将江白禾蛰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江白禾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也不算难看到极点,因为被挡着,自然也没人能看清她眼底的那抹畅快与得意。
    原本那些女眷看着蜂群飞来,都是十分惊恐的,一个个花容失色,生怕自己被野蜂叮咬了,尖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有些心理承受力差的,直接吓的涕泪横流,一点美感都没有。
    只是渐渐的,看着那蜂群似乎对她们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地朝顾家和江家所在的位置飞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撑着酸软的手脚,跌跌撞撞地朝远离顾家和江家的方向跑去。
    “来人,快挡着些,我和小姐要是被盯着了,我要你们一家老小的狗命。”卫琼英气急败坏,也不知道这野蜂为什么要朝他们这飞来,这箫见素和顾如是两个贱人倒是好命,有顾容苍和顾容苏两个跑过来用桌布挡着,还有丫鬟忠心耿耿的护着,她和如意就不行了,虽说有几个忠仆,但是更多的还是比她们还胆小,一个个全躲她们后头去了。
    卫琼英心里发了狠,看着越飞越近的蜂群,这次宴会结束,她一定要江家给个说法,还要把那些贱婢全都发卖到最低贱的地方去。
    可是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怎么度过现在的难关。
    “四哥,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时机,你怎么不上呢?”五皇子卫颉兴高采烈的,仿佛这贵女被野蜂叮,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人家往后躲着,他还想往前凑,看的更清楚些。
    没道理还是这样啊?卫颐的眼底闪过一丝疑窦,也没仔细听边上幼弟的话。
    他朝顾如是站的方向看了看,正打算上前,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看着远处那个一袭红衣,即便狼狈依旧美丽夺目的女子,心底闪过无边的苦涩和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是什么东西,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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