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田梗处的粉裳女人似乎有所感,马上转身朝后看去。
当看清穿着一身灰色麻布衣,脸上伤疤纵横又矮小的吾同时,她娇笑着说了句:“我还当是什么大家闺秀,插秧都不知道搭把手。”
女人大约二十岁,身高约有一米六,丰乳肥臀,长的圆鼻圆脸,一双大眼睛很是漂亮,只是她说话时,冲吾同露出的鄙夷眼神,和嘴角勾起的不讥讽,显得她有些刻薄。
吾同听见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就皱起了眉。
她,好像不认识她吧?
“刘花娇,我们易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说话的是易喜,他的脸色很难看,瞪着吾同面前叫刘花娇的女人,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反观易欢倒是淡定许多,将手中秧苗放下,从另一边上了田梗,洗干净了手,走到吾同身边,温和说了声:“梧桐,我们回去做饭。”牵起吾同的手就往回家方向走,完全没有要理会女人的意思。
易家两兄弟的态度让刘花娇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凭什么,她刘花娇苦求不到的东西,就被这么一个丑八怪轻而易举得到!
易喜怕刘花娇起坏心眼弄坏他的秧苗,将秧苗全弄到了水田中央才上田梗,冷冷斜了刘花娇一眼,便追随易欢和吾同的脚步离去。
倾刻间,易家田梗上便剩了刘花娇一人。
刘花娇听着耳边泥腿子的窃窃私语,眼中厌恶一闪而过,眼神直追易欢易喜离开的方向,绞紧了手中帕子,死咬着下唇,眼中不甘尽显。
“那个叫刘花娇的是什么人?”被易欢牵着走到村道,吾同才问道。
“她?算是同村的,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以后见到她离远点就行。”易欢说到刘花娇时,脸上一片淡漠,仿佛不愿多说。
吾同顿时更加疑惑了。
易喜在后面,小跑着终于追上易欢和吾同,见易欢还牵着吾同的手,皱了皱眉,伸手去抓着吾同的另一只手。
吾同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被他一脸严肃的脸唬住,以为他是因为刘花娇才对她格外保护。
易欢转头看了一眼身为双生子弟弟的易喜,眼神有些神秘莫测,没有说话。
在对于刘花娇一事上,两兄弟默契的没有过多解释。
而吾同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也没有过多追问。
回到易家,吾同把易欢易喜叫到了土坪上的长凳上坐下,将她刚刚突然想到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从水牛村老人的口中吾同得知她所在的清陵城管辖下的水牛村,是流川国最偏远的山村,虽然粮食产量不大,赋税却也不轻。
农户每月交税有粮税和人头税。
一亩地每月须向国家交粮二升,即六斤,一亩地一年要交七十二斤。
人头税即每人每月要交一百四十钱,一年要交一千六百八十钱,(刚出世的小孩也要)。
这些都是必须出的。
也就是说,易欢易喜两兄弟一年要交人头税三千三百六十钱,五亩地粮税要交三百六十斤。
“你们田地算好的亩产能达到一百五十多斤,一年收粮也才二千多斤。除却自己吃的和交粮税的,你们一年粮食只有一千斤左右可卖。一石一百二十斤价钱好时可卖八百文,也才卖六千多钱。交完三千多赋税,你们只有二三两银子收入。”
二三两银子,说是收入,其实连用都不够。
谁能光吃粮食,油盐衣裳家具耕田用具哪个不要钱,一个人一年就是省吃俭用下来,五两银子也是基本要花掉的。
更不用说人还会生病,还有这样那样的事物要打点,若要这些,十两银子都不够花。
吾同之前不知道这里的税收是这样算的时还不会去算,这么一通算下来,她突然发现,光是易欢易喜都不够吃粮食,如今还要多养一个她,其生活会有多艰难窘迫。
关键是两人在明知这个事实,还好吃好喝招待着她,没有半句怨言出声。
易欢易喜被吾同的一番算数说的一愣,反应过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我还会打猎,一年下来能挣不少呢。梧桐你不要担心我们养不起你。”
易喜坐着冲吾同咧嘴笑,一副他还有本领的骄傲表情。
易欢却是望着吾同,像是她肚中蛔虫一般,眼中带着纵容的意味温和道:“梧桐你,应该有其它的事情想说吧。”
吾同听到易欢的话眼睛转向一边咳嗽了一下,不明白易欢怎么看出来了。
她的确是有事情要说,而且这件事对易欢易喜来说还是一件大事。
事实上她刚才所说的话只是一个铺垫,她的目的可不是指出易家两兄弟的财务不足以维持生活,而是想先点出他们的不足,再说出自己的办法。
却没想到这都被易欢看出来了。。
“梧桐你有事情要说?什么事?”说到事情,易喜马上警惕了起来。
怕吾同想说的事会是嫌弃他们穷,想离开之类的话,易喜心中很是不安。
吾同听到易喜的问话,眼中带着犹豫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易欢。
在易欢朝她温柔笑着示意她说时,微张着嘴吸了口气,然后看着他们两个,一脸严肃。
“我有一个非常成熟的赚钱计划,必须得到你们的支持……”
留一亩地,种她上次在镇上买回来的种子。
这个事情对吾同来说不大,对易欢易喜来说却关乎生计很难抉择。
他们此时还并不相信吾同给的秧苗能让粮食收获翻倍,凭他们那几亩地种粮食本就堪堪维持生活,若是少了一亩,交完粮税和人头税,估计他们下半年真得饿肚子了。
吾同也是想到了这点,才觉得应该正儿八紧的和他们说说。
此刻,她不但向易欢易喜保证了稻谷的亩产量,还将种植蔬果的其间利益向两人透了底。
说是透底。。其实吾同也不知道收益能不能达到她的设想。
吾同说完,就盯着易欢易喜等待回答。
“这件事?”易喜听她说完皱起了眉。
易欢抿唇没说话。
他们的反应让吾同觉得希望估计不大了,心中开始抓狂两人的不开窍,脸上却不显,只咬着唇畔紧皱着眉。
“再咬下去,该出血了。”易欢带着关怀的声音响起。
吾同听声看了他一眼,郁闷着继续咬。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开窍。。吾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