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儿子,唐老太太一颗心针扎似的疼,死死按着胸口深呼吸几次,道:“今天早上,小桑来接小熠上学,他把我藏在暗室里,把小熠藏在阁楼上。那些人打他,威胁他,用枪指着他的头,他到死都没有告诉他们一个字。”
唐辉一怔:“桑、桑菡?”
“他现在就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唐老天太流着泪说,“从楼上抬下来的时候,他遍体鳞伤,整个人都躺在鲜血里,可他拉着我的手跟我道歉,说没有护住小熠,对不起,对不起……唐辉,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为了自家人包庇那些伤害他的歹徒、幕后凶手,我们怎么配他这样以命相护?”
唐辉痛苦地抽噎着,道:“可是小熠是无辜的,如果我……他们不知道会用什么可怕的方法对他。”
唐老太太哭道:“小熠是我的孩子,桑菡也是他母亲的孩子,我们心疼小熠,难道就不用顾及救命恩人了吗?何况,你真要一辈子受人要挟,继续一步步错下去吗?”
她深深吸气,拉着儿子的手沉声道:“小辉,人各有命,如果小熠过不了这个坎儿,那就当是他的命吧,他知道你是为了桑菡,为了那些被你害过的无辜的人,他会原谅你的。”
唐辉痛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唐母轻轻抚摸他的手背,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那苍白的皮肤上面:“唐辉,人生不光是活着,还得活得坦荡,活得有脊梁。”
唐辉终于哭出声来,惨然道:“妈……”
“嗯。”唐母抽噎着应了一声,柔声道:“小辉,别怕,妈和小熠都陪着你,一个家,三条命,一起给你还这笔债。”
第144章 s6 e4.要真相
唐辉的妥协与其说是对罪行的悔悟, 不如说是对家人的忏悔。
家, 永远是这个男人的执念,超越法律、超越道德、超越他人的生命。
或许从三年前接过父亲的重担开始,他已经把自己逼进了人生的死胡同, 这辈子都注定出不去了。
唐熠绑架案发生十二小时之后,唐辉终于放弃缄默,向警方承认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
“胡查理是我杀的, ‘青年科学家评选’当夜, 我操控我的司机小赵撞死了从隔离带逃出来的胡查理。之后在去警局的路上,我又在等红灯的过程中远程控制了齐冉, 但是当时距离太远,我经验不足, 没能彻底杀死她。”
隔离病区地下室,唐辉半靠在病床上低沉地讲述着, 台灯的灯光柔和昏黄,让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再那么苍白,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温度:“几个月后, 我借商务会谈的机会入住丽景星汇酒店, 在那里控制张斌和周宝妹自相残杀,同归于尽。这四个人可以说都是我杀的,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昨晚我本来还应该杀掉宫以晴,但……”
病床对面的椅子上分别坐着桑国庭和宗铭,李维斯作为书记在一旁做笔录。这场审讯在警方内部是高级保密的, 为了避开内鬼,桑国庭将信息紧缩在了umbra内部。
除了他们,唐母也在现场陪着儿子。她坚持这么做,桑国庭在反复考虑之后同意了她的要求。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有她在场,唐辉情绪平静,配合度也极好。
“这四个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桑国庭问,“有人向你下达命令?或者威胁你?”
唐辉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我会从头说起,但在这之前我想提个要求。”
桑国庭道:“超级脑案件非常特殊,鉴于它的危险性、危害性,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意义特殊,立下大功,将来我们可以在法庭上为你出具说明。另外你本人接受过超级脑改造,可以算是受害者之一,如果杀人是受人威胁、指使,对量刑将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唐辉淡淡一笑,道:“不,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求一点——在整个侦破过程中警方必须将唐熠的生命放在首位,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营救。”
桑国庭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本身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唐辉再次沉默,少顷低哑地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萧索:“其实我也时常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我从什么时候走进了这个可怕的噩梦。后来,我想也许在六年前我第一次走进沃顿商学院的课堂,它就开始了吧。”
唐辉大学毕业之后一直留在家里给父亲帮忙,随着唐晟的业务一再扩大,唐致贤决定送他去美国接受更高级的商业教育。
那是2021年初秋,24岁的唐辉带着野心和憧憬走进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在一次演讲中遇到了他一生中的“贵人”。
著名投资公司“river”的cio(首席信息官)博伊尔在沃顿举办了一次关于“中国明清时期商业模型”的演讲,唐辉作为听众席中唯一的中国人向他提了几个颇有深度的问题。演讲结束之后,博伊尔的助手给了唐辉一张名片,告诉他博伊尔最近在做一些中国商业的深度调查,希望能够和他聊聊。
唐辉把这当成river有意进军中国的信号,作为唐晟未来的掌舵人,他自然非常愿意多了解一些博伊尔的想法——也许将来唐晟能够成为river在中国的第一个投资对象呢?
在之后的两年里,他和博伊尔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博伊尔身上他学到了很多西方商业理念,而博伊尔也经常感叹他特有的中式思维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灵感。
但至始至终,river都没有启动他们的中国投资计划。
临近毕业的时候,唐致贤出事了,唐辉五雷轰顶,第一时间赶回家中,迎接他的是父亲的惨死和弟弟的发疯。
二十六岁的唐辉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肩头沉甸甸的担子,他强忍悲痛处理父亲的后事,安慰母亲,同时寻找合适的医院为唐熠治疗。不久之后,当唐熠情况好转,能够说出断断续续的句子时,他才知道害死自己的父亲的凶手竟然是通查和郑城!
而这个时候,唐晟因为郑氏集团的倒戈一击,资金链严重断裂,摇摇欲坠。
唐辉辗转在公司与医院之间,心中怀着对郑城和通查刻骨的仇恨,整个身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得支离破碎。走投无路之际,他想到了博伊尔,于是硬着头皮回到费城,请求river给自己提供风险投资。
出于对博伊尔的信任,唐辉把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他和盘托出,包括唐致贤、郑城和通查之间长达十几年的纠葛。他本来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但那段时间他太累,太崩溃,所以对亦师亦友的博伊尔失去了应有的警觉。
“我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但当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老师,也是我拯救唐晟的唯一的希望。”唐辉低沉沙哑地讲述着,“博伊尔先是非常诚恳地安慰了我,之后问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告诉他我已经束手无策了,既无法支撑唐晟,也没有证据把通查和郑城送上法庭。”
那天的情景在脑海中像昨天一样清晰,唐辉清楚记得在博伊尔宽敞的客厅里,他给自己灌下一杯白兰地,对博伊尔说:“谋杀案唯一的人证是我弟弟,但他已经被诊断出严重的精神障碍,法庭根本不会采信他的证词。即使采信,我也不能把他送到警局去一遍一遍地接受盘问——他才十三岁,反复回忆那些可怕的场景会彻底毁了他。”
“太遗憾了,唐。”博伊尔给他添上酒,同情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可是你的家人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你得像个男人一样坚强起来。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为你父亲报仇,想挽救唐晟,但……你必须得想出实质性的方案来。”
“我知道,可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唐辉无奈地说,“博伊尔,你了解唐晟,我曾经跟你谈过我父亲最近的商业计划。你能不能考虑让river给我一笔投资?我只要有一期的周转资金就能度过这个难关。”
博伊尔为难地沉默了,握着酒杯想了很久,抱歉地说:“对不起,唐,出于个人感情我非常想帮你,但你知道,作为river的cio我必须对得起董事会的信任。”
唐辉瞬间便绝望了,但博伊尔又说:“不过有条路也许可以试试,river投资了一个非常尖端的医学计划,他们的cto(首席技术官)想在中国地区设立一个实验室,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项目,唐晟就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投资。你拿这笔钱打个时间差,或许就能度过这个难关。”
唐晟从未接触过医学项目,但这个消息对唐辉来说不啻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立刻接受了博伊尔的建议,和他一起约见了那位神秘的cto——dr.ito。
他们乘博伊尔的私人飞机从费城出发,几个小时之后到达一座风景优美的研究中心。唐辉全程被蒙着眼睛,对飞机航向、目标方位一无所知,博伊尔对此的解释是“商业保密”。
dr.ito还有个日本名字叫做伊藤健太,他是美日混血,高大英俊,却有一种日式的病态美,仿佛从没见过阳光似的,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潮气。
经过他的解释,唐辉终于知道这地方为什么这么神秘了——他们进行的所谓“医学计划”根本是违法的,他们试图用药物和机械改造人类的大脑,激发人类某个方面的极限。
他们根本就是在试图改变人类对于“人”的基本定义!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伊藤健太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有着宗教一般的狂热,他非常详尽地给唐辉解释了这种改造可能带来的改变——它能彻底修复人脑的各种缺陷、伤病,能治疗早期脑瘤,能治愈帕金森症,甚至有可能治疗脑瘫。
“我承认我的一些试验方法在医学界,甚至在法律上都有很大争议,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进行秘密研究的原因。”伊藤健太对唐辉说,“但我相信我的思路是对的,在病毒日新月异,人类面对着越来越多前所未有的疾病的时候,我们医学工作者的思路也应该更开放,更大胆!我的父亲、祖父都曾致力于此,在我有生之年必将完成他们的理想!”
唐辉参观了实验室,参观了那些接受过脑部改造的小白鼠和猴子,它们明显要比同类更聪明,更冷静,在抢夺食物的时候它们甚至能令竞争者像冰块一样僵化,抢先拿到最好的东西。
他还看到了一些接受过轻微治疗的脑病患者资料,他们有些人的病灶减轻了,有些人虽然没有减轻,但看上去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整个人变得乐观而坚强。
唐辉一开始对这个医学项目简直毛骨悚然——如果一个人的大脑被改造,被注射刺激发育的药物,被植入生物微芯片,那他还算是原来的他吗?
甚至,还算是纯正的人类吗?
但随着深入的了解,他像着了魔一样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伊藤健太所说,如果脑病患者接受改造之后能够彻底痊愈,变得比健全人更聪明、更强大,那么正常人呢?
如果他接受了改造,有没有可能变得强大起来,弄死那些残杀父亲、伤害弟弟,差点搞垮唐晟的人渣?
第145章 s6 e5.修罗道
清晰的记忆在某些关键点上却变得模糊起来, 唐辉皱眉沉思, 竟有些无法确定接受超级脑改造到底是他自主的选择,还是被伊藤健太刻意蛊惑的结果。
大约有些事身在其中的时候总是迷惘的,只有走出来以后才能隐约看清一些真相。
无论如何, 最终结果是他接受了改造,把自己变成了恶魔的傀儡。
“从研究中心返回费城两天之后,博伊尔告诉我river没有通过对唐晟的评估, 因为我们之前完全没有从事医学研究的经验。”唐辉一边回忆一边低沉地陈述着, “我当时几乎绝望了,因为在研究中心的时候伊藤健太曾经给我介绍过新实验室的科研规模, 我大致估算过投资额度,可以肯定如果拿到那笔钱我就完全能够盘活唐晟。”
他顿了一下, 自嘲地笑了笑,道:“这大概是商场上最低级的战术了吧, 所谓‘欲擒故纵’,我在别人身上用过无数次,但直到自己被套进去才发现面对诱惑保持清醒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当一个人身处绝境, 求生欲会让他刻意放大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从而忽略一些潜在的危险,忘记应有的警惕。”
为了river的投资,为了变成强大的异能者给父亲报仇,唐辉用自己和博伊尔做了交易。
他自愿接受超级脑改造手术,成为伊藤健太的第一个活体实验对象, 并接受他对自己的长期病理观察。而作为交换,river将ito的中国实验室项目全权委托给唐晟,并在他手术前一天付清了所有款项。
几天之后,唐辉带着他恐怖的大脑回到中国,在river的帮助下力挽狂澜拯救唐晟。数月之后,“彼岸”实验室秘密建成,开始在中国境内展开超级脑研究。
“那么,‘彼岸’的日常运行由唐晟负责?”宗铭问唐辉,“伊藤健太呢?他也到中国来了?”
“不。虽然唐晟接下了‘彼岸’项目,但实际上只负责行政和财务层面的管理,直白地说,就是让它的所有文件合法合规。而它实际的运营是由‘第九基金’负责的。第九基金以慈善为名长期捐助一些公益医疗项目,‘彼岸’就挂靠在它麾下的某个研究所里。‘彼岸’所有的人员调配、科研进展,都直接向‘第九基金’负责。至于伊藤健太,他主要还是在美国的实验室工作,只偶尔去‘彼岸’巡视,顺便给我做一些检查。”
唐辉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2025年圣诞节,那次他看上去有些奇怪,虽然他从来都是病态的、神经质的,但那次情况似乎格外严重。他给我做了常规的检查,之后破天荒地和我聊了很久。他谈到他父亲、他祖父,还有他曾经在抗战时期来过中国的曾祖。他说他们家是医学世家,他从小就把医学作为自己毕生的理想,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却对自己从事的事业产生的巨大的质疑。”
那天西堰市下了很大的雪,他们在红酒会所顶层的品酒室里,伊藤健太喝多了,趴在弧形落地玻璃上感叹地说:“看,这美丽的世界,可惜它很快就要被雪淹没了……”
西堰市冬季经常下雪,但从来不会积得很厚,唐辉笑着说:“这里哪儿会下那么大的雪,明天早上天就会放晴了,雪水融化,又是灿烂的一天。”
伊藤健太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片,忽然默默地哭了起来,喃喃道:“白色,多么纯美,多么圣洁,像新娘的白无垢…………可它变成雪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时候,却变得那么可怕,那么冷酷,将所有的生机都掩盖、冻死……变成腐烂的淤泥,化成驱虫的养料……”
唐辉瞠目,不明白大过节的他为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伊藤健太灌了大半瓶酒,像个孩子一样跪在窗前大哭大叫,长篇累牍地控诉着什么,还满地打滚儿。
唐辉哭笑不得,完全听不懂他的日语,又劝不动他,只好等他哭够了说累了睡着了,才将他抱到沙发上去醒酒。
那一夜伊藤健太反复呼喊着父亲和祖父、曾祖的名字,语气中充满痛苦和绝望,唐辉出于好奇将他的一句梦话录了下来,用app翻译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是“爸爸,我应该切腹”。
从那之后,伊藤健太再也没有出现过,river也再没有派人给他做过什么检查。唐辉以为他们的实验出了什么问题,也曾担心过自己的健康,但他派到郑氏的卧底那段时间终于查到了一些关于通查的消息,所以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那边,再没有深究伊藤健太的事情。
“你是说,伊藤健太消失了?他离开了river?”宗铭问道。
“我不知道。”唐辉说,“事实上我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那时候我对river的了解还非常肤浅,以为它只是为了钱而进行一些法律所不允许的药物研究而已。后来我慢慢参与到‘彼岸’的事务当中,了解到它们的真实目的,才……总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伊藤健太那晚所说的话和他一直以来从事的工作有关,我非常怀疑他能不能活着回到美国本土。”
“你怀疑他被river灭口了?”宗铭挑眉问,“river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辉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基于river对那些‘实验体’的处理态度——‘彼岸’在过去一年多里灭口了几乎所有暴露出来的超级脑,我不觉得他们会放过伊藤健太。”
直到伊藤健太消失,唐辉都没有参与过“彼岸”具体的工作,他只负责通过唐晟掩盖“彼岸”的存在。但2026年初,“彼岸”的负责人怀特联系了他,告诉他一个“实验体”可能出了问题,需要他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协助一个叫胡查理的人将这个实验体控制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唯一的实验体了,“彼岸”并没有像美国的ito研究中心那样止步于动物实验,而是将超级脑改造大规模地使用到了活人身上。
他第一时间致电博伊尔,责问他为什么放任“彼岸”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但博伊尔一改往日挚友般的模样,冷漠地告诉他这是river和ito的决定,作为唐晟的总裁他无权过问一切技术细节。
“不过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我还是可以告诉你,这些实验体都是自愿者。”博伊尔在电话里好整以暇地说,“和你一样,他们都是在了解了这个项目之后主动提出参与实验的。唐,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了,对吗?”
唐辉第一次感觉到刻骨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陷阱,而设下陷阱的人,正一点点收紧他脖子上的绳套。
他的直觉是相当准确的,果然,几个月之后,那个胡查理一直跟进的“实验体”死了,不久之后,另一个“实验体”也死了。
秋天到来的时候,他接到了博伊尔的电话,这次,终于轮到他下地狱了。
“他要求我跟进胡查理。”唐辉的脸色变得分外惨白,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愧疚,右手神经质地抖着,“他说事情有了一些不好的变化,警方可能已经察觉了‘实验体’的存在,只有胡查理一个‘观察者’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更高一级的人为他‘善后’。”
“‘善后’?”宗铭问道,“你是指‘清扫’?或者说灭口?”
唐辉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说:“是的,灭口,他让我跟进胡查理,在关键的时候杀了他,保护‘彼岸’的秘密不被警方发觉。”
接到电话的时候唐辉简直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博伊尔联系他竟然是想指使他杀人!
虽然他每天都想亲手杀了通查和郑城,但那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可从没想过要杀掉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唐辉不顾博伊尔的警告飞到费城,闯进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掉那些无辜的“实验体”,为什么堂而皇之地指使自己谋杀。
博伊尔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态度,尖刻地反问他:“你为river做过什么?你拿了river那么多钱,过去两年多里为‘彼岸’做过多少工作?行政文件?税单?环保审查?笑话!这些事谁不能做?我们为什么要选你?”
博伊尔拍拍他的脸:“亲爱的唐,醒醒吧,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你该清楚river在你身上的投资不仅仅是为了你给‘彼岸’做一个四平八稳的壳子!你在接受ito改造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为这个伟大的项目奉献终身!”
唐辉没料到他竟然露出了这样的嘴脸,愤怒地道:“不!我不接受!我绝不会为了river杀人!我和river的契约受法律约束,我将立刻停止和你们的所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