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不过是表象,三个月后,结束了一天早朝的皇上回到寝殿更衣的时候突然昏厥,太医院所有太医齐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然而终究还是回天乏术。
在皇上昏厥的时候,尚在宫中的赵凌宇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连忙和他的母妃宁充容赶到皇上身边。
太子和四皇子早早离宫,得知消息要稍微晚上一些,待他们匆匆想要入宫的时候,皇宫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此前皇上每次突然病倒,宫门都会在第一时间封闭,因而虽然进不了宫,太子和四皇子起初也还稍微注意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微妙和平,但当他们各自的眼线向他们禀报‘皇上病危或不治’的时候,这两大势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和四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虽然太子看起来更为名正言顺,但权力这东西,谁说得准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龙床上的皇上气息愈发微弱,只能靠千年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在一旁守着,寝殿门外还有一群后宫妃嫔在低声啜泣,也不知是真为了皇上而哭泣,还是担忧自己未卜的命运而哭泣。
皇后见势不对就要派人去接应太子入宫,然而四皇子的母妃——王贵妃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后宫生下皇子还能安然抚育他健康成长的妃子,又哪里可能会是毫无根基的简单人物,因而在皇后一有异动的时候,便迅速缠了上去,弄得皇后疲于应付、分身乏术。
无论是皇后还是王贵妃,她们此时眼中的敌人都只有对方,即便是看见赵凌宇和宁充容出现,也仅仅只是稍微诧异和防备了一下,并没有多少忌惮。
在她们看来宁充容的娘家宁家虽然是江南望族,但族中无人在京出仕,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况且这母子俩回京不过七年,性子又清冷,鲜少与人往来,能在这遍布荆棘的皇宫中站稳脚步已经很难得了,更不用谈培养和发展势力了,能得封为王,多半是皇上的愧疚之心作祟,再加上与镇国大将军府结亲,总不能让赵凌宇显得太过势弱。
再说,楚家虽掌握重兵,但正式编制的楚家军全都在京城之外,绝大部分驻守关外,仅余两千临近退伍的老兵在京郊的新兵营操练新兵,将军府也只有五百亲卫守着,这京城内外,楚家能动用的有效兵力不过两千五百,新兵才刚完成征收,完全指望不上。
无论是太子党中的都尉巡查军,还是四皇子党中城防守卫军,都数倍于这个数,再加上他们各自府中的亲卫,即便是他们双方全力火拼起来,楚家那点儿兵力自保绰绰有余,但若是要帮赵凌宇检漏的话就不用妄想了。
如同所有人都不甚在意赵凌宇,楚长珏更是被忽视得彻底,这几年虽传他在军中磨练,但无奈他的纨绔之名太深入人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去军中镀金,所谓的磨练都只是对外美化的宣称而已。
殊不知对楚长珏错误得离谱的认识,便是导致太子与四皇子失败的最致命原因。
当太子党的大军与四皇子的大军合力攻陷禁卫军进入皇宫,而后开始双方互拼的时候,楚长珏带着他这几年秘密训练的暗卫军化整为零悄然入京,潜伏在皇宫周围,暗中随着火拼的两方人马深入皇宫,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又趁乱放冷箭,将场面弄得更加混乱。
丧钟蓦然敲响,所有人心中一凛,双方人马愈发拼命,纷纷杀红了眼,打得热火朝天。
皇上驾崩,皇后与王贵妃跪地哀泣,她们心中虽皇位至上,也不代表就对皇上没有些许感情,且眼下的情况再互相纠缠已经毫无意义,唯有等待太子与四皇子的厮杀结果。
在楚长珏的暗卫军搅和之下,太子和四皇子双方人马的死伤迅速,且一直僵持不下,直到战乱之中太子不幸身亡,四皇子重伤昏迷,仅剩一口气被手下之人拼命救出,双方人马已经厮杀得几乎死伤殆尽,只剩寥寥残兵。
鲜血,染红了大半座皇宫,断肢残躯随处可见,横七竖八地铺叠在地。
这场争夺皇位之战,最终以两败俱伤的结果落下帷幕。
在得知消息之后,王贵妃悲戚得几乎崩溃,皇后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引来宫女太监们的慌乱惊呼,众太医赶紧又手忙脚乱地来为皇后诊治,致使已经遍地哀号的皇上寝宫更加混乱。
二皇子、三皇子皆在宫外,其余的皇子又尚且年幼,难当大局,这时唯一被封为嘉王的赵凌宇终于站了出来,面带悲戚却有条不紊地作出一系列符合当下境况的安抚和安排,让众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楚长珏在争斗落下帷幕的那一刻便携暗卫军功成身退,自始至终没有现于人前。
而早前被太子和四皇子的人马打得败退的禁卫军此时也重新现身,恭敬地听从赵凌宇的命令,所有人这才惊觉,原来他们以为与世无争的嘉王,原来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位!
宫内所有战斗慌乱结束后,所有有资格议政的官员陆续来齐,年迈的顾命大臣这才姗姗来迟,喘着粗气颤巍巍地从怀中捧出一方细长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赫然竟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在场有不少太子和四皇子党派的官员,其中还有两位同为顾命大臣,看见这道圣旨的瞬间,心中暗道不好,第一反应就想要先将圣旨拦下,阻止他打开宣读。
可惜周围有禁卫军虎视眈眈地警戒着,只怕他们一有异动,就会被迅速拿下。
再说太子已然不幸身亡,四皇子又受了重伤生死不知,即便他们阻止了圣旨的宣读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