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已经解开扣子的白大褂又穿回去,看眼时间,整好八点,胡主任谈话最多不超过五分钟,迟到五分钟可以理解。
她是跑去主任办公室的,她到门口听见里边有声音。
“其实你爸爸是神经外科第一刀你跟着他能学到更多东西。”这是胡主任的声音。
“就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才不愿意跟着他,他甚至都不准我进手术室。”吴亮?梁潇有些惊讶。
胡主任:“你想跟梁潇换,我还得问她自己的意愿。”
吴亮:“如果梁医生愿意,请您不要告诉我爸爸我来拜托过您。”
胡主任:“知道了,你去吧。”
梁潇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敲门,开门的是吴亮,她装作刚到,“你怎么也在?”
“有点事找胡主任,我谈完了。”梁潇让开门口让吴亮出来。
胡主任朝她招手,她进去,“主任,你找我?”
胡主任喝口茶,“刚才我和吴亮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梁潇抿了下嘴,主任可以去天桥相面当半仙了咧。
“大概……听到了。”
胡主任起身往茶杯里续水,“老吴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儿子,虽然平时对他严厉得狠,骨子里还是宠溺的。做外科医生,工作强度大,风险高,还要面对随时发生的纠纷,做父亲的想庇护儿子的心情可以理解。”
梁潇着急,“您怎么说我怎么做,没意见。”
胡主任慢慢悠悠盖上茶盖,“你去跟吴亮说不愿意换。”
梁潇眉心皱起来,为什么恶人让她来做啊,主任自己回绝不就好了。
胡主任看出她的心思,“我和吴主任同事多年又是同窗好友,这话跟你说起来就长了……”
“主任。”梁潇生怕他真跟她说起来,“我今天还有约会,吴亮的事,我会跟他说。”
胡主任点点头,“那你去吧。”
梁潇出办公室都八点过十五了,她衣服还没换。匆匆忙去更衣室,鞋跟都没扒好就往楼下跑。
战川在候诊区,黑衬衫,板寸头是新理的,胡茬也刮了,他靠着椅背抱臂,头偏向一边,睡着了。梁潇有点不好意思,他刚回应该是很累的吧。放轻脚步过去,他新理的头发根根立桩摸上去肯定刺刺的,这样想着梁潇就抬手了。指尖还没碰到他,她感觉腕上一痛,还是他及时收了力道,换个人估计手腕早就脱臼。
他捏着她手腕,“弄疼你了?”
梁潇摇摇头,要收回手。战川的手在她腕上转个圈握进掌心,“可以走了?”
他手心炙热干燥,薄茧刮着她掌心,痒。
“嗯。”
战川牵着她往外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梁潇尽量将身子收在他身侧不让同事看见,“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战川手上用劲捏她,“又逗我玩?”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梁潇想再累饭总得要吃的。
傍晚八点半公交车依旧拥挤,战川撑开双臂就在怀里给梁潇支出一方安全区,别说猥琐男,连一只公蚊子都靠近不了梁潇。
“你知道上次和你在公交车上我在想什么吗?”梁潇在他怀里,他稍稍低一低唇就贴着她耳朵,热热痒痒地。
梁潇缩缩脖子,“想什么?”
“她的大腿老子都没摸过,那小子就敢上手,手臂不想要了。”
梁潇扭头瞪他,他咬着牙齿笑得恶劣。梁潇拿手肘顶他肚子,他一只手臂从背后挽在她腰间,收紧,“别动,人太多,回家再弄,乖。”
旁边站的人捂嘴笑,梁潇已经没脾气了,咬着牙齿骂了句,“无赖。”
公交车到站,梁潇跟着他下车。
青砖红瓦的胡同口一盏晕黄广照灯,小飞虫前赴后继撞到灯泡上能听到啪啪声。。
“这是哪儿?”梁潇问战川。
“跟我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晚尤其惑人。
胡同深深,里边没有路灯只有从窗户透出的光源像放射的星芒。青石板铺的路,脚步声回荡。两人拐过一棵古槐,卖花姑娘见着情侣就上前推销,廉价透明胶纸包装的玫瑰花。
“哥哥,买一朵花吧,女朋友好漂亮。”十七八岁的姑娘稚气还未脱,勤工俭学。
战川转头看梁潇,“你要花吗?”
他这样问,梁潇想要也不好意思说要,她摇摇头。
“不需要。”他冷冷回绝。梁潇略感惆怅,他送,她肯定要的,哪个女孩不喜欢花。
弯弯仄仄的胡同走到尽头,梁潇终于看见门头,匾额上写着“栗家菜”三个字。
栗家私房菜倒是真的远近闻名,商界名流甚至外国首脑都曾慕名而来。梁潇想来好像听爸爸说过她满月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陈易也才一岁,她糊了陈易一脸口水,那时两家还开玩笑要订娃娃亲。
“发什么呆。”战川弹她一手指。
梁潇捂着额头看他,“我们在这儿吃饭?听说这里的老板脾气很古怪,没眼缘的不管什么身份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