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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撞不打紧,可把周围的人给吓得人仰马翻。
    杜昭仪扑上去救人,将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杜小姐给抱在了怀里,皇后和众妃也都跟着上前观望,杜小姐那一下,虽然最后关头刹住了点力气,没撞到脑袋,可那假山怪石嶙峋,身子给实打实的撞上也是很厉害的,光想想就觉得肉疼。
    皇后赶紧让人去传了太医,虽说这孩子是胡闹,可若在宫里出了个好歹,杜家那儿也是要讨说法的。
    魏尧冷眼旁观这一切,虽然全身湿透,但满身的淡定依旧与周围的混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魏璠和魏旸都很识趣的缩在一旁,两手高举,显然也不愿意沾上这件事,魏尧从他们身边淡然经过的时候,魏璠和魏旸目送他帅气的背影,心道果真这种事情只有老三敢做的出来。
    云招福在轿子里思前想后,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这么回事,习惯性的摸了摸头,发现头上的簪子摸不到了,云招福在两手在头上摸索一阵,确定早晨范氏给她亲自插上的那枝花簪不见了,赶忙在自己身上和周围找寻了一番,却还是没找到。
    那花簪据说还挺贵,就这么丢了,云招福觉得回家之后,范氏一定会训她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回到家以后,果然不出云招福所料,范氏沉脸问她:
    “簪子哪儿去了?”声音很危险。
    “丢了。”云招福很惭愧。
    “丢哪儿了?”范氏暴风雨前的宁静。
    “宫里吧。”云招福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丢哪儿了。
    “你知道那簪子值多少钱吗?”范氏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一般教训儿女前都会把道理说清楚。
    “不知道。我错了。”云招福老实认错。
    “特别贵。”范氏不接收云招福的认错。
    “哦。”
    被范氏拎着训了半天,云招福才被说的口干舌燥的范氏放回了自己的院落,宫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全部跟范氏交代,尤其是杜小姐想下黑手推她这件事,云招福丝毫没提,一来是不想让爹娘担心,二来她暂时不知道杜小姐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干脆闭嘴。
    折腾了一天,差点被人推下水,簪子又丢了,回来给范氏训了半天,再加上自己喝了不少酒,回到自己的院子,让绿荷给她烧水泡了个澡,云招福早早的就睡下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被范氏给摇醒。
    “醒醒醒醒,快起来。”
    范氏像个后妈似的把云招福从被子里拉扯出来,云招福抱着她的小枕头耍嘟囔:“哎呀娘,干什么呀。不就是丢个簪子嘛,您昨儿都教训过我了,我知道错了。”
    “别提那簪子,赶紧起来,出事儿了。”
    一句出事儿,让云招福睁开了眼睛,抱着枕头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你昨天在宫里有没有听见什么,看见什么?”范氏对云招福问。
    云招福瞬间清醒:“啊?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
    “我问你呢。你这孩子怎么迷瞪瞪的,我问你,那骠骑将军府的杜小姐是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水,还被三殿下给救了,还当场撞假山保名节?”
    云招福瞪大了双眼:“撞假山……保名节?”还有这出戏码?
    见范氏又要发火,云招福赶紧抢先回答:“这个我不知道啊,昨天宴会结束的时候,才听说杜小姐掉河里被三殿下救了,然后皇后娘娘就派人送我回来了,后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啊。还有什么呀?杜小姐真撞了假山?有事没事?”
    范氏看着云招福,无奈一叹:“据说真撞了,事好像没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影响不小,听说杜小姐昨天回家之后,就寻死觅活的,说什么都要嫁给三殿下。”
    云招福眼前一亮:“那她嫁吗?”豪气干云一拍胸脯:“我让给她!”
    范氏一个爆栗子就敲在了云招福的脑门儿上:“你以为这事儿能由着你们的小性儿啊,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那是皇子,皇上的儿子,你这几天给我老实点待在家里,这件事我瞧着不容易解决,我得跟你爹去商量商量。”
    云招福捂着自己的脑袋,由衷一声叹息,还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呢。
    “你说这杜小姐也是,早不掉下水,晚不掉下水,偏偏这个时候掉了,那三殿下也是,早就救人,晚不救人,偏偏这个时候救人,现在好了,夹在中间的日子,他也不好受啊。”
    范氏边离开云招福的房间,嘴里边这样嘀咕着。
    云招福看着亲娘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昨天幸好没把杜小姐想推她下水那一波事情说出来,要不然,这件事就更复杂了。不过现在看来,云招福似乎有点明白杜小姐为什么要推她下水了,她喜欢魏尧!而她云招福又是接下来要赐婚给魏尧的妻子,所以杜小姐想把云招福给推下水,然后让云招福名节受损,这样就不能嫁给皇子了,可没想到,云招福会逃过一劫。
    杜小姐觉得要是错过了昨天的机会,今后就更加接近不了魏尧,于是乎,恶向胆边生,二次作案,只是第二次,她把目标瞄准了魏尧。
    这个逻辑分析应该是没有错的。杜小姐肯定想啊,既然不能让云招福不嫁给魏尧,那么就想办法让魏尧娶不成妻。
    杜小姐真乃碰瓷界的扛把子啊,手段新颖,胆大心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婊气冲天。只是云招福搞不懂的是,魏尧不是已经离开了嘛,他怎么还会被杜小姐轻易的骗到水边去呢?
    看来这位三殿下的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啊。而且云招福不会武功,被杜小姐尾随在后面毫无所觉也就罢了,可这位三殿下,据说是文武双全的,居然也会着了杜小姐的道,看来武功也很一般。
    反正不管怎么样吧,现在云招福就只希望杜家的态度能强硬一点,皇子又怎么样,该逼还是要逼的!让杜小姐如愿以偿的嫁给魏尧,这样云招福就可以从这桩婚事里安然脱身,想想还是很激动的嘛。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云招福脑子里想象的那样顺利。
    第25章
    云公良回来之后, 在饭桌上长吁短叹,一家人捧着饭碗盯着他, 范氏放下筷子:
    “老爷你有话就说啊。”
    云公良也放下了碗,转过头,对正在夹菜的云招福说道:“今儿早上,段大人没去昭文馆,说是段小姐出事儿了, 说是半夜里绣房着了火。”
    云招福没反应过来:“哪个段小姐?”一愣又道:“哦哦, 三殿下的侧妃段小姐吗?”
    对这位段小姐,云招福还算是有点印象的,因为她记得最终殿试的时候, 之前册封的两个侧妃, 一个方婷,一个王彩莲都相继出了事情, 没法嫁给魏尧,所以就改了段红曲和沈顺芝,就是这位段小姐, 听到这圣旨之后,当场就晕了。
    “昨夜她绣房着了火?人怎么样啊?”
    绣房着火这事儿可大呀,云招福紧张的问。
    云公良摇头:“人倒是没事,昨天晚上段夫人头有些疼,段小姐就去陪段夫人一起睡了,没在绣房,所以, 尽管绣房着了火,却没烧着,不过段家小片院子全都毁了一般,幸好没有殃及邻里。”
    “人没事就好。”云招福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段小姐被烧了,那针对魏尧的流言可就更加难听了。虽然他确实很倒霉,但毕竟,不出意外,他会是云招福的老公,总不希望他名声越来越差吧。
    云公良却还是不能展眉:“人的确没事,可还有其他事。那段小姐吓得再不敢待在家里,跟段大人说,若一定要她嫁给三殿下做侧妃的话,她宁愿上山去做姑子。段大人和段夫人哭了一夜,没有办法,眼看段小姐就要开始绞头发了,段大人只能写折子上奏。”
    一番话说的云招福有点懵:“所以呢……什么意思?”
    云召采急脾气,放下碗就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段小姐要退婚呗。她不要做三殿下的侧妃,宁愿上山去当姑子去。”
    “嗯,是这个意思,然后还有。”云公良的话还没有说完,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杜将军昨天连夜入宫面见圣上,杜小姐在家里一顿饭的功夫,自尽了两回,割腕和吊颈,被人发现的及时,没出大乱,就是一口咬定,要嫁给三殿下。皇上正为难,段大人的折子就递进了宫,给换了。”
    “那侧妃的位置,从段小姐换成了杜小姐?做侧妃?杜家同意吗?”范氏提出了疑问。
    云公良冷哼一声:“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又不是吃素的,我云公良的闺女,能给杜家那丫头挤走吗?笑话!也就是杜家开了口,皇上卖个面子,要不然就杜家丫头那作死的样儿,怎么可能指给三殿下。简直有辱斯文。”
    一顿饭的功夫,自尽两回?
    云招福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位杜小姐了。
    “杜家也就是这些年涨了声势,把他给能耐的。还想动到我头上!当年这杜如涛跟在镇国上将军手里当差,上将军待他不薄,处处提携,后来裴家出事,举家流放西北,就是他一路押解,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拿了个破证据,就落井下石,咬住了裴家的一个错漏,立了个脏功,后来才给顶上去用的,卑鄙小人罢了,裴家一家老小流放西北,他这个旧部不仅不念旧情照拂一二,还叫手下时时去为难,幸好这些年他回京了,不然裴家在西北还不知道要在他手里吃多少亏呢。可见这杜家本就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云公良有的时候说话就像个奋青,也不避着子女,有什么说什么,就因为他这样,所以云家人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让下人在身边伺候,免得这位老爷一时说的高兴了,说出一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给人家听了传出去,招来祸害。
    云招福兄妹对云公良时不时的发表一些激愤的看法,已经习以为常,他说着,他们就听着,不插嘴,不询问,有什么自己想去。
    对于云公良今日话中说的那镇国上将军府裴家,云招福是知道的,因为那就是三殿下的外祖家,当年因为一桩通敌案,上将军裴知远被卸了兵权,虽然逃过了满门抄斩的命运,却也不得留在京城,举家流放到西北当苦役去了,淑妃娘娘当年盛宠不衰,也因为这件事被打入了冷宫,后来听说被送出宫了。
    如今这杜家小姐作天作地的要嫁给魏尧,也不知道这杜家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再说两家有这样的恩怨在,魏尧能对杜小姐好吗?云招福表示很怀疑。
    三殿下的婚事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异于其他皇子的波折,而这一切也给外界再次找到一个给魏尧头上扣倒霉帽子的理由。
    前前后后,光是侧妃就换了三回,五个女子,三个受伤,最终剩下两个,却还有一个是碰瓷儿讹上来的,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叫人唏嘘。
    侧妃一旦确定之后,一个月之内就要完婚,送去宫里给殿下暖房,仪式比较简单,就是宫里下聘,然后用抬贵人,美人去龙床侍寝的那种轿子,将侧妃迎出娘家大门,送去宫里。而正妃是在侧妃入宫后的第二个月初八,也就是六月初八,三位殿下同时迎娶正妃去各自王府。
    在诸位皇子纳了侧妃入宫之后,到迎娶正妃这段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封王,要开府出宫去,其实在每个皇子成年之后,各自的封号就已经拟定下来,宅邸也都一应准备好,只等皇子迎娶正妃的时候开启。这是大魏朝的规矩,皇族子弟,不兴早婚,就连太子也是磋磨到二十一二才娶的太子妃,已然成了惯例。
    五月初,几位早已定下的侧妃被抬进了宫。
    五月中旬,各位皇子的封号便宣告出来,二皇子魏璠封做晋王,三皇子魏尧封做定王,四皇子魏旸封做宁王。
    晋王府邸在宣平街最东首,离薛家不远;定王府位于西城,离皇宫的直线距离最远;宁王府亦在东城,玄武街的中段靠后方。
    六月初八,云招福就要出嫁,六月初二那天,宫里便将册封王妃的圣旨与一应品服送到了云家,云家上下在家门口跪迎圣旨与品服,然后在初八成亲那日,要将这些全都随着嫁妆一起带去王府。
    因为嫁的是个王爷,所以云家这边倒是用不着准备太多的东西,云招福和云招喜两姐妹的嫁妆,范氏早就准备好了,只需看情况添加些时兴物便是。
    云招福出嫁前好几天,晚上都是跟范氏一起睡的。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云招福早早就洗漱好了,爬上范氏的床,靠在床头软垫上看话本子,手边还放着一盒蜜饯与一壶清酿的米酒,边吃边喝边看,十分惬意。
    范氏抱着个木盒子走过来,云招福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要让让,范氏把她手里的话本子一抽,没好气的摆摆手:
    “去去,到里面去,马上就成亲了,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王府里可没你这么自由的,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全都给当了耳旁风。”
    范氏这段日子以来,日日对云招福耳提面命,要遵守哪些规矩,府里有哪些事情要管,要看,人该怎么用,事该怎么做,云招福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看在眼里,倒是没懈怠过。
    此时听范氏质疑她的用功程度,云招福就噘着嘴不满道:
    “我不就是说嫁人后没这么自由,现在能放松就尽量放松咯,以后我到了王府,也不知是个什么规矩,王府里指定有宫里的嬷嬷在,那些嬷嬷一个个古板的跟什么似的,就算我是王妃,也肯定要管我的,说不定还会限制我回家来看你们,现在您就由着我一些吧。”
    她说的可怜兮兮,范氏看着她,再大的火儿也发不出来了。
    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永远长不大,脾性越来越像你爹了,天塌下来你们都不愁,这世间就没你们发愁的事情。”
    说着话,便在床沿坐下,将手里的木盒子放到云招福面前,云招福不解:“这是什么?”
    范氏从盒子的一角抽出一根钥匙,打开了锁,将盒子打开,转向云招福,说道:
    “我给你存的嫁妆,过几天你就要成亲了,该给你了。”
    “嫁妆?您什么时候存的?”云招福笑了,低头看着木盒子里,是一些精巧的金银细软,拿起一只金镯子翻看两下,又拿起两支簪子,看这成色,全都不比她当初丢了的那支差:“娘,您什么时候给我留了这么多好东西呀?平日锁在盒子里不见天日,也不见您给我或者喜儿戴。”
    范氏将云招福手里的簪子拿走,放回了盒子里,然后将盛着这些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原来这竟是一只双层妆奁盒,木头云招福没什么研究,但这盒子闻起来清香无比,应该是沉香木一派的好东西,范氏将上面的首饰盒拿走之后,露出了内里乾坤。
    云招福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
    她没有看错吧,这盒子第二层装的居然是满满的金疙瘩,颤抖着双手,从盒子里取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疙瘩出来,拿在手里掂量着,对范氏压低了声音问:
    “娘,咱家不是一直很穷,哪儿来这么多金子呀?”
    范氏勾唇一笑,正要开口,就听云招福突然又来了一句让范氏崩溃的话:
    “我爹他,不会贪赃枉法了吧?”
    范氏没好气的冲天翻了个白眼,这闺女,就不能盼着家里点好嘛。
    第26章
    范氏的反应让云招福拿不准, 将手里的金疙瘩放回了盒子里,好像这东西果真不干净, 是贪赃枉法得来的。范氏无奈,将第二层的金疙瘩盒子也给拿了出来,露出第三层乾坤,全都是比拇指指甲盖儿还要大的珍珠粒儿,这个时代珍珠还没有开始养殖成规模, 所以珍珠很贵, 更别说这种比拇指指甲盖儿还要大的珍珠。
    “你爹就是贪赃枉法也得不来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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