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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夫?!”
    楼下有吱吱声。
    楚荀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果见梅千灯已经安然落地,还在对他打手势,要他快点跳下来。楚荀震惊,对楼下的梅千灯竖起三根手指,这尼玛是三楼啊,他又不会武功,跳下来摔成残废太子谁负责。
    梅千灯又对着他比试:你跳,我能接住你。
    楚荀一跺脚——走了楼梯。
    他怕自己跳楼的时候控制不住尖叫出声,岂不就打草惊蛇了。
    “往哪儿去了?”楚荀气喘吁吁跑出客栈。
    梅千灯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大汉离开的方向而去。楚荀刚开始还能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渐渐他觉得他的腿很酸,快麻木了,再后来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风筝,被梅千灯牵着越放越高。
    那可疑的大汉走过小镇空寂的街头,一路往山中而去。此地的山不高,顶多只能叫山丘。小土坡上生长着许多翠竹,倒是让梅千灯带着楚荀有藏身之处。他们跟踪大汉,最后停在山顶一处尼姑庵的墙下。
    “大晚上的,他去跟菩萨聊天?”楚荀纳罕。
    梅千灯瞟楚荀一眼,并不接话。
    “你带我进去。”楚荀回敬梅千灯一个白眼,命令道。
    话音刚落,楚荀感到自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眨眼之后,他已经被梅千灯拎着翻过了尼姑庵的外墙。楚荀吓得抽气,还假装镇定的理理自己的衣服,抽空嫌弃一下梅千灯粗鲁。
    接着梅千灯开路,他俩沿着墙根绕到尼姑庵内院。
    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融在风中飘进楚荀和梅千灯的耳朵里。梅千灯怕楚荀跟丢,一直牵着楚荀地手。于是现在,两个无知的少年手牵着手,听着风中的呢喃:“啊,爷,快点……再快点……啊……哦……”
    很单纯的傻站着。
    林中有鸟鸣,发出“嘎——嘎——嘎——”的惨叫声。
    大概是乌鸦,也有可能是鸮吧。
    楚荀开了一下小差,他环视尼姑庵内,有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还投射出两个叠交在一起的人影。上面那个影子凹凸有致,还上上下下动得很激烈。
    这个……
    真的是尼姑庵吗?
    楚荀终于从无知中觉醒,他挣脱梅千灯干燥微凉的玉手,捂脸要自己翻墙走。边翻墙边咒骂梅千灯这个不害臊的莽夫,怎能带他来这种污浊的地方!眼看他一只脚已经攀到墙头,马上就能成功翻出去。不察另一只刚刚离地的脚,脚裸被人一拽,楚荀又掉回原地。
    “……!”纯洁的太子大怒。
    梅千灯一派淡定,对这场隐藏在尼姑庵里的□□无动于衷。她指着某处,“那人在那间屋子里。”停顿一下,“我去屋顶,你在这里等我。”
    楚荀又开始出现那种间歇性神经质的魔障,他的理性在跟他说,梅千灯比你临危不乱,他的感性则出来闹,梅千灯这是没有羞耻心。佛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不等楚荀从魔障中走出,梅千灯自行去了,她的袖藏剑法出神入化,轻功亦是厉害。无声落在屋顶上,掀开一片屋顶的瓦片,然后匍匐着身子认真查看屋子里的动静。
    楚荀猫在墙角,拿着一片芭蕉叶子挡住全身,他手心出汗,黏糊糊不太舒服。他默数着八十八佛:“南无普光佛、南无普明佛、南无普净佛、南无多摩罗跋栴檀香佛、南无栴檀光佛、南无摩尼幢佛、南无欢喜藏摩尼宝积佛……”今日这一遭,他很痛的领悟到,明觉殿上那几个小妖精对他简直是客气的。
    梅千灯还没回来。
    梅千灯怎么还没回来?!
    楚荀盯着内院,他隐约看见个人影跑出来,以为是梅千灯,正想出去与她碰头。屁股都撅到一半准备起身了,突然发现这人的身形不对。比梅千灯高壮许多,已然是个成年男子。
    等那男子跑出屋檐,月光散在他的身上,面容略微清晰了一些。是个白净斯文的男子,他的动作偷偷摸摸,弯着腰一路小跑,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贼。
    楚荀立即躲好,紧盯着那人,生怕被他察觉。
    有一个瞬间,清辉把那人的脸照得清楚,楚荀夜视能力不差,看着那人的长相,他眉头微拧,咦……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啊,可分明又能肯定自己不认得此人……
    “走吧。”梅千灯无声息回到他身边。
    楚荀立刻让梅千灯也看看那个人,可那人已经跑到对面的墙角,翻出去了半个身子,只能看到一个屁股、两条腿。梅千灯歪头,不解:“他是谁?”
    不知道啊!但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据梅千灯所说,那大汉在尼姑庵的房间里并没有做什么。
    “那你看那么久?!”楚荀质疑。
    梅千灯眨眨眼睛。
    “你在看什么?!”楚荀还追问。
    梅千灯望着自己脚尖,“就随便看看。”
    楚荀无语。
    少年对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充满好奇,他们要去勇敢地探寻未知的一切。
    楚荀换了睡衣,坐在床上沉思:是不是他们遗漏了什么地方?为何一点发现也没有呢?安西郡的雪灾到底能牵出什么大动静?要不要回去那个茶水铺子看看?可莽夫说自己打不过那个店小二,回去探查必然十分危险……莽夫不是武功很厉害的嘛,原来还有他打不过的人啊!
    不知不觉,楚荀的目光又飘向梅千灯,梅千灯此时已经把长板凳搬到窗边,默默靠在窗沿上盯梢。
    “喂。”
    梅千灯回头。
    “你这几天都睡板凳,不会不舒服吗?!看你今天表现不错,今天晚上奖励你半张床。”
    梅千灯起身,很听话的要过来睡床。她心里在感叹:终于能睡床了。
    然后楚荀又有些后悔,他怎么会脑子一热,同意让梅千灯这莽夫和他同榻而眠呢……“你,你怎么这么不客气,你不是应该盯着楼下的动静嘛?”
    “还有你的影卫在。”
    楚荀一愣,他的影卫?
    “我的影卫也归你管了?!”
    梅千灯已经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脱衣服,她背对着楚荀,淡淡回答:“你的影卫自然归你自己管,我只是请他们帮下忙。”
    用本太子的人,本太子同意了吗。
    楚荀怒瞪梅千灯背影,他有那么一瞬想出脚把梅千灯踢下床,可理智告诉他,他就算踢了也踢不动梅千灯,这莽夫武功太厉害,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脚踢肿。所以楚荀气呼呼蒙头睡了。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
    楚荀爬起来的时候,梅千灯已经起身。
    睡眼迷蒙的美人太子揉揉眼睛,眼前有人影晃动,等缓过神,看清楚眼前正在理包袱的梅千灯。
    破口而出:“你这个臭美不死人的莽夫,怎么又换发型了!”
    【小剧蛋】
    提问:楚荀出门只带了十件衣服,他一天换一件,请问第十一天穿哪件?
    回答:第一到第八件都行。
    提问:怎么做到的?
    梅千灯:我每天都洗衣服。他换下来的第十件我今天穿,第九件我刚洗,还没干。
    (鼓掌,撒花,落幕)
    ☆、第17章 夜探
    楚荀抱着一碟馒头,独自坐在窗边啃。
    他之前在饭桌上受到了梅千灯的一万点暴击伤害,已然留下不可估量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要一个人默默的、静静的、吃完一顿完整的饭。
    窗外可见隔壁小客栈里,那几个大汉大部分也在吃早饭,还有两个在装货。
    楚荀看看风景,吃吃馒头,盯盯壮汉。偶尔还要提防梅千灯有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他碟子里的馒头,数数馒头……
    坐在小桌边喝粥的梅千灯正在听宋阁老唠叨,并不把楚荀的小心眼放在心上。然后,忽然之间,看见楚荀跳起来,发出“啊啊啊”的怪音。梅千灯立即飞过去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帮他把卡在喉咙口的馒头拍下去。
    “小笼啊,又没人跟你抢馒头,怎么能把自己吃成这样。”宋阁老叹气摇头。
    楚荀觉得挺冤枉。
    因为眼前这么大一活人,就在宋阁老说这话的时候,顺手从他碟子里拿了个馒头塞自己嘴里了!
    “我发现问题了!”
    但楚荀现在没工夫和梅千灯计较馒头。
    “我刚才看了粪肥的数量,每车比先前都少了好几袋。”
    “小笼你数数真好!”宋阁老由衷表扬他。
    楚荀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他也不是靠数出来的,肥料包都叠在一起,根本数不清楚,就是高度变了。本来都高出那些人半个头以上的货物,今天早上出来却变成矮那些人半个头,少得十分明显。
    梅千灯看向窗外,“确实少了。”
    楚荀抱臂俯视小客栈,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说道:“原来我们昨晚去错了地方。”
    “小笼,你们昨晚去哪儿了?”
    楚荀身子微晃,气场凌乱,帅不过三秒。他假装没听到宋阁老的问题,眼睛不眨直盯窗外,却又没有焦点。怎么能告诉宋阁老那个大嗓门的唠叨夫子,他和梅千灯去了那种风尘之地,多羞耻啊!何况,老人家思想这么保守,肯定不能接受。(你思想比较保守吧。)
    宋阁老转向梅千灯。梅千灯直言不讳:“去了西面山坡上的一个尼姑庵。”
    喂!莽夫!你怎么能出卖队友!
    楚荀气结。
    “哦~尼~姑~庵~啊~”宋阁老一点也不是保守古板的迂腐夫子,他朝那二人挑眉,笑容隐晦,显然已经从楚荀的反应和多年的人世经历中,觅得真相。“小笼啊,你年纪也不小,该学的东西也是该学学啊。老夫有珍藏的春画,回头送你殿上去。”
    楚荀脸腾地通红。
    “阁老,你为老不尊!”他气恼,真恨没有一身轻功,便可跳下三楼图个清静,堂堂太子简直比小媳妇还娇羞纯情。平常看他挺能演的,结果是个脸皮特别薄的主儿,这点玩笑也开不起。
    你看梅千灯,超级淡定立在旁边一边吃馒头一边盯梢。
    “又有人拉货进那客栈了。”她道。
    “今晚去看看,那小客栈里到底有何玄机。”楚荀说这话的时候,跟梅千灯挤着一个小窗口,楚荀觉得挤,扭了扭身子,又扭头瞪梅千灯。这厮怎么这么没眼力劲,本太子要站窗口,你快让开啊。
    梅千灯却凌空而起,直接飞出窗口。快如闪电,眨眼之间没有踪影,只是她的衣角被风吹动,有那么一瞬间扫在楚荀的俊脸上。楚荀:“……”(怒!)
    屋顶边大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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