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红了眼睛:“哪能不委屈,娶妻生子这是人生中两件最重要的事,哪能说耽误就耽误?”
薛湛压低声音劝道:“奶奶,诚如孙儿所说十年后孙儿也才二十九,我大明英杰辈出而立之年才谈婚谋嫁的男儿不在少数,孙儿只是其中一位罢了。孙儿并不是莽撞行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二来也全我跟大哥的一片兄弟情宜,百年后泉下相遇我也有颜面好见大哥。”
“可是,”
薛湛打断她:“奶奶要相信孙儿,孙儿会好好的。”
老太太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一声沉痛。
“委屈我的乖孙了。”
这日天未亮落枫阁已是灯火透明,薛湛换上崭新的世子服戴上乌纱,区别于以前的装扮立时让人眼前一亮。
薛澜围着转了圈,啧啧道:“以前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薛琨眼睛发亮:“哥我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帅!”
白雅作势要打把两人撵开,抬手扶平世子服上的褶子眼含柔和:“到了宫里面前天子,我儿需得谨记君臣之仪,勿使性子冒犯天威。”
薛湛颔首:“儿谨记。”
“任职军中一朝为臣,儿需谨言慎行不可再任性妄为由着性子胡来。”
“儿知。”
承世子爵位撑虎豹营,在别人那是天大的荣誉在白雅这不及儿子安危半分,在她来说什么名誉什么荣耀都是虚的,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就什么都不求了。
白雅还在唠叨薛尉之却是拦了人:“夫人就放心吧,阿湛也不是三岁小儿了,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心中有数,我们言之太多反让他束手束脚,不若信他。”
“爹娘放心,儿不会莽撞行事。”
时辰不早述话终有结束的时候,薛湛拱手拜别。这一步走出去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总归不能让老头子用血肉换来的家业就这么走向衰亡。
第8章 面圣
薛湛在花厅等了若莫小半刻钟,薛晋之才来。“伯父。”
薛晋之踏进门被身着世子服的薛湛晃的一恍惚以为嫡子犹在,只是定睛一看心里一痛。“等很久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多久,也才刚到。”
“嗯,那走吧。”侯府门前早准备了马车,定远侯踩着矮凳跨了上去示意后边薛湛跟上。待坐定,马车便摇晃着驶动了。
薛晋之打量身着世子服精神气十足薛湛,问道:“紧张吗?”
从旁边小几取过茶壶倒了一杯递给薛晋之,薛湛想了下:“到不紧张。”
薛晋之抿口茶,取过小几上实面馒头示意:“这一上午怕是没时间用饭的,趁现在吃点免得饿肚子。”
大明的官员自早朝后便直接到衙门点卯上班,为免失仪在同僚面前吃早饭是不合适的,是以在早朝前填饱肚子已经成了常态,而且怕有味道薰着天子,大多只吃没有味道又顶饿的实面馒头。
原本吃过东西的薛湛犹豫下还是陪着吃了两个。
伯侄俩吃罢,薛晋之斟酌下语气道:“这几天府里的流言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失察,”
就着茶水咽下馒头,薛湛摇头打断他话:“多事之秋,哪个府里没几个爱嚼舌头根的奴仆,警告下小征大戒便罢了,伯父不必放心上。”
有了开头之后的就顺利多了,薛晋之拧眉斟酌用词:“你婶子...是她糊涂。以前看在阿恒的份上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不想她越发没了章程。”
薛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身为晚辈不管谁对谁错终归不是他可以评论的,更何况这情况的确复杂确是不适合多说。
不多时马车驶到宫门,薛湛先行下车抬头看眼漆黑的夜色,怕薛晋之摔着回头要扶。不想到被拒绝了。
“不用,我骨头还硬实。”跨下马车,薛晋之看眼薛湛拍拍他肩。“别怕,跟着我走。”
被莫名其妙激励一把的薛湛哭笑不得。求别心灵鸡汤也别给他打鸡血,对于皇宫他只不过是‘故、地、重、游!’
虽说那是上辈子的事,就时间上严格来说上辈子那次才是‘第二次’,但就心境上他真心没多紧张。
让宫门守卫查过宫牌薛晋之领着人进了宫,经过重重宫门最终停在奉天殿前。
薛湛的世子位份离位列百官还差了点,是以没有皇帝召见他只能等在外面了。随着时间推移第一缕微光破晓,越来越多的官员走进奉天殿大门,薛湛寻了个僻静处一个个观察顺带跟资料对照认人。
那个头发半白留有美须的是太师,当朝正一品徐首辅,嗯要是年轻几十岁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帅哥,难怪长孙徐长霖风头十足,基因好没办法
后边那个白白胖胖的是太保宾大人,嗯就这圆润度的确跟太子是舅甥
乐呵呵一副弥乐佛模样的胖老头是户部的梁尚书吧,这跟他一毛不拨的性格不符呀,简直‘表兄典范’(表里不一)
那个干瘦不苟言笑的是吏部的严大人
那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像个武官却身着文臣的是工部鲁大人
随着官员陆续到齐天色也亦大亮,借着角度刁钻对过往官员品头论足好一番的薛湛却被一道路视线抓个正着。
绯红麒麟服包裹着挺拨的腰身以及有力的大长腿,肤色白晰五官如玉雕琢,薛湛吸流下口水冲那双冷峻双眼扯出抹灿烂微笑。
嗨男神~
朱麒麟拧眉,随即移开视线。
被抓包又被嫌弃的薛湛脸皮极厚的继续盯梢,并且无耻的想,短短五天又见一面,猿粪呀!
日头高升早朝结束,皇帝朱棣宣召薛湛宣政殿。
到了宣政殿薛湛按照面圣礼仪行跪拜大礼。
“臣薛湛,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坐在若大的皇案后面眼神平和:“平身。”
“谢皇上。”起身冲旁边绯红麒麟服的某人拱手:“忠国公。”
忠国公的爵位是高祖就封一品国公,无形中高人半阶再则如今的忠国公朱麒麟深受皇上看中又统领雄狮营上万精兵,面对低他不知多少级的定远侯世子自然不需见礼,抬抬眼皮‘嗯’一声就可,偏生刚刚奉天殿前一幕让其心生不喜,这‘嗯’一声都懒得理会只瞄了眼便算回应。
薛湛摸摸鼻子。男神好感度刷不上去肿怎么办?在线等,急!
朱棣的视线定在薛湛身上,良久后目露怀念:“太子说你像极了老定远侯时朕还不信,如今一瞧的确像极了。”
薛湛静静听着。
怀念过往的朱棣放松身体斜靠引枕,目光打量薛湛语气温和:“既然以后你接手虎豹营,那说说这次刺洲绞匪的看法。”
“...微臣觉的丢人。”
“丢人?”朱棣视线扫过来,似乎来了点兴志。
“我大明能创下如此基业都是先辈们用拳头打来的,不管是北部鞑靼还是女真都惧我大明精兵三分,可虎豹营如今却败于一股匪盗,”薛湛眦了眦牙花:“传出去那些部落首领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大过出格的评语引来朱棣眼里一抹精光:“那你有何良策?”
“虎豹营必须要改,而且是大改。至于如何改微臣需要整理过后才能给皇上答复。”薛湛目光直视朱棣语气坚定:“从什么地方跌倒就要从什么地方爬起来,臣肯请皇上给微臣三个月,三个月后微臣领虎豹营踏平刺洲匪盗!”语气微顿以更加坚定的语气道:“踏不平微臣愿交出虎豹营自辞世子之位!”
血气方刚的军令状一立连朱麒麟都投来道视线,朱棣交叠的双手摩擦了下虎口嘴角弯出抹弧度:“良策还没整理出来就立下如此军令状,不怕马前失蹄?到时候交出虎豹营兵权以及侯世子之位,可就一败涂地了。”
“如果没有破釜沉舟义无反顾的勇气还能称为军人么?”薛湛咧嘴笑下:“请皇上放心,如果没有几分本事微臣也不敢立下这军令状。”
这明晃晃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径再次让朱麒麟眼露不悦。朱棣扬了扬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小太监领薛湛离开,朱棣问旁边朱麒麟:“如何?”
“微臣不知。”
朱棣笑下也不强求:“你看着比之前的薛恒如何?”
“微臣与两位世子不熟无从比较。”
如果是别人这么推托估计朱棣都要生气了,可此人却是朱麒麟,三缄其口不爱评头论足正是对方受人喜爱的特点之一。但今日朱棣的确需要对方说点什么。
“虎豹营是当初父皇设下为的是在京城效边留下一支精兵供皇室差遣,当年的虎豹营的确是威名赫赫让人闻风丧胆,可惜如今却是藏污纳垢人人皆知的病猫营。”
这是朱棣第一次明白表示却虎豹营表现不满,从话中的意思不难看出他其实早就起了撤消虎豹营的想法。
“爱卿说朕能再给虎豹营一次机会吗?”末了道:“别拿不知道来塘塞朕,有什么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朱麒麟拱手:“皇上不相信薛湛不若相信老定远侯。”
当年老定远侯更为喜爱二孙子的事朱棣也有所耳闻,他那老爱卿的性格可不是个盲目只知道疼爱孙子的老人。“爱卿的意思是让朕相信老定远侯的眼光?”
“微臣觉的,既然薛世子敢立下军令状定然有些把握,反之,三个月后若失败皇上也有理由撤消虎豹营。”
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那么几个月。想通了这点朱棣暂时把心里的不耐按下。
丝毫不知差点功败垂成的薛湛心情极好的溜达出宣政殿,一路左看右看到不知不觉跟一股人迎头撞上。
乌纱帽绣春刀,能在宫中配带刀剑行动自如的唯有锦衣卫!
薛湛立时双眼放光。威镇八方敌人闻风丧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锦衣卫呀!重点是活的!活的!活的!
领头的眉目如画俊秀天成,薛湛花痴癌晚期病一犯便笑着迎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领头人的手摇了摇:“可是锦衣卫纪同知及几位同僚?失敬失敬,在下薛湛。纪同知不嫌弃就叫我湛吧。”
“....”纪钢瞥眼被握住的手,一时有点懵。
“....!”领路的小太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好胆!!!
其余锦衣卫投来个看英雄的眼神。
被英雄的薛湛正了正神:“素来听闻锦衣卫纪同知年轻有力是年轻一辈中楷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尔后非常自然的话风一转:“可惜今日还有事忙不能陪纪同知闲述了,改日,改日不嫌弃湛备下薄酒万望同知大人光临。就这么说定了,湛先走一步。”
然后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这么走了
走了
了
壮士等等!被留下的小太监跟其余锦衣卫尔康手!你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面对同知大人的怒火!!有本事聊骚有本事灭火呀!!!
走的毫无心里负担的薛湛出了宫门,骑上吴用牵来的马:“带路,去虎豹营。”
“.....”主子你不认识路还说的这么威武霸气你造吗?!
“我不造。”
吴用淡定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主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