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了扬秘信:“勇气是可嘉, 不过太蠢。”手一挥秘信投入火盆,转眼燃起不过几息便烧成了灰。
手悬空放在火炉上的薛湛搓了搓手, 笑呵呵投来视线:“刘大人也别高兴的太早, 城外一万雄狮营也不是吃素的。莫非刘大人以为这骊山城守军能拱得住营雄狮全力攻城?”
刘诸齐微微探身, 笑道:“主帅不在, 他们敢攻城?”
薛湛怼回:“主帅遇到危险,难道还要无动于衷?”
刘诸齐忍俊不禁笑了:“听闻世子巧言善辩,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能言善辩。不过世子忘了, 这不是京城而是边境, 这骊山方圆几百里都是我刘谋的地盘。”说罢笑笑:“既然有胆子做自然做好万全准备圆回来, 比如羌人、鞑靼、瓦剌出兵攻城, 雄狮营虎豹营上下守卫边境奋勇杀敌,欲血奋战一天一夜后不敌而亡。忠国公,定远侯世子英勇就义浴血最后一刻, 实乃朝庭栋梁乃大明男儿忠义之楷模,到时世子跟国公爷被封英烈受世人万代敬仰,也算是美谈一桩了。”说罢摇头一叹,举杯摇摇敬下,撒下杯中美酒,道:“世子的薛家还有定远侯把持,只是死一个继承人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只可惜国公爷的忠国公府了,那可真正是英勇就义一门忠烈了。”
朱麒麟视线投来,眼神冰冷至极。
薛湛哼笑声。
刘诸齐也不介意,笑道:“到时皇上虽会怪罪于我但最多下旨斥责,顶天也就罚些奉薪,再多不过降个半级,但骊山城仍会是我管,仍旧是主一方政务的布政使,享荣华富贵用绫罗绸缎食美酒佳肴,而世子跟国公爷不过是这骊山城下万千幽魂中的一楼,连尸骨都不过是一捧黄土。”
薛湛懒洋洋烤着火,随意瞥来眼问:“难道刘大人现在不是享荣华富贵用绫罗绸缎食美酒佳肴?”
似乎这句戳中刘诸齐逆鳞,当即捏紧拳头眼内升起怒火:“这算什么?这些相比于我们族人付出的不过十分之一!我们族人几十年为朱家守这骊山城,血汗汇成河尸骸堆成山,可功劳再大再多的男儿丧命都抵不过一句膛而皇之的‘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誓死效忠又怎么样?不过一些无用的金银珠宝!流血流汗拼死杀敌又怎么样?不过一些无用又虚伪的嘉奖!”
“所谓的金银珠宝所谓的嘉奖我要之何用?!我的族人失去的是活生生的生命!”
“他朱家不想想,若没有我的族人为他拼死杀敌守这边疆围城,他的皇位会坐的这么稳?!”
价值千金的金银被称做无用,皇恩浩荡的圣旨嘉奖成了虚伪,不想想大明的边境那么广扩,守卫边境,血汗流成河尸骨堆成山的就只他刘诸齐一族?厚待嘉奖已然顶天,难道要像京城贵籍那般封侯拜相?那大汉的汉氏血统何大?又要那些与蛮夷奋战一辈子满门忠烈的烈士们怎么想?
想到这些薛湛眸光冷然:“刘大人不想想若没有大明,没有朝庭的厚待,你所谓的族人不过未开化的蛮夷,别说荣华富贵绫罗绸缎美酒佳肴,普通夷人部落所住的账篷兽皮粗饼都吃用不起。所以,别把你大逆不道的行为说的那么伟大,不过是因贪欲而澎涨的野心罢了。”
刘诸齐神情一凛,满脸狰狞:“我不与世子巧辩!成王败寇,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动手!”
话音才落,先动手的却是薛湛。
被扒拉的通红炉火直直往院外精兵飞去,几乎同时朱麒麟趁机砸来的条案也到了。
薛湛愣了下,这默契也是没准了。
精兵被炉火跟条案挡了一步,朱麒麟旋身已攻上座刘诸齐。
落后一步的薛湛抹把脸。
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的真的适合两个大男人?男神咱打个商量成不,别这么神配合,这样不好,很不好!
擒贼先擒王!可先一步攻去的朱麒麟却被人拦下,刘诸齐胜利的笑容却僵在下一刻,他所谓的精英心腹却连朱麒麟一招都抵挡不了,就直接被踹飞倒地吐血了。
男神威武!他早就看那心腹不顺眼了!薛湛砸巴嘴间身手却是不落半分,已经直奔刘诸齐面前。
刘诸齐牙一咬,喝道:“来得好!”
祖辈是草原部落出身,自然不是个肩不能提的纯文臣,刘诸齐的武艺也是名师教导自不是那些图好看的花花架子。
不过他碰到的人也不是凡人,而是混了两辈子的薛湛。前世身为特种兵兵王,今世打出娘胎就被老定远侯当军人培养,一招一式间早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而且刘诸齐虽是名师指导但毕竟少有上阵杀敌,跟属下喂招也是点到为止,哪是薛湛这怪胎的对手?眼见节节败退,几无反手之力,亲兵们瞧了急,可拦在他们面前的朱麒麟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朱麒麟枪势一震震退亲兵,反到把一众亲兵压的退后两步!
分神关注的刘诸齐当即心神一慌,薛湛趁势而上瞧准机会狠狠敲在其手腕,随后欺身而上顺势摸出腰间匕首,手腕一抬眨眼便横在其颈间。
“都给我住手!”
薛湛冷喝,屋内亲兵一愣,抬头一看立时被匕首的冷锋晃的头皮一麻。
“不想要刘大人的命了?”薛湛比了比匕首:“都给你退后。”
亲兵们退后,朱麒麟旋回护到薛湛旁边。
薛湛问:“国公爷没事吧?”
朱麒麟摇头:“无事。”
“国公爷无事就好,想我来时给皇上保证不会让国公爷伤一根头发,这要是伤了,回去皇上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好在国公爷没伤着,这样湛回去也好交差了。”
朱麒麟:“.......”
被无视的俘虏,刘诸齐气的憋红脸:“世子莫不以为抓了我就可万事大吉吧?”
薛湛睨来眼:“刘大人以为呢?”
“放你们走我也是死,还不如在这里拉着忠国公跟世子予我陪葬!”
“陪葬?就你这种无耻小人还妄想让人陪葬?五马分尸丢到乱葬岗,被秃鹰分食就是你的下场。”薛湛眸光冷到极致,匕首快速在其身上滑过两道,在亲兵们眼神一紧下又回到刘诸齐颈间,往里一压留下一道血痕。
“刘大人知道一个人身体里有多少血吗?”薛湛眼神盯着亲兵,凑近刘诸齐耳边念道:“我告诉刘大人吧。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大概4斤,刘大人体形高大就算五斤吧,女人因为有葵水造血功能强大,流尽二分之一就会死亡,男人却只到三分之一就会有休克可能,就刘大人这样的伤怕要流一个多时辰了。”耳边轻语就像情人间的呢语,可冰冷的杀气就像化为实质从耳边钻入流向四肢百骸。
“先是四肢冰冷再是僵硬无知觉,而后是器官,先从心脏开始,后是肾,再是脾,五脏六腑都会开始衰竭。听说流血过多死亡是最可怕的死法,刘大人要不要试试?嗯?”
第36章 副本八
眼内凌厉的杀气化为实质,让人头皮麻指尖冰凉。
嘴角弯出抹邪肆弧度, 薛湛抬了抬匕首:“让你的忠狗们退后些。这人一多氧气就不够, 我要因为缺氧以至胸闷到时手一滑, 我们敬爱的刘大人可就交待在这了,什么宏图大业什么狼子野心可就都成泡影了, 到时候刘大人可不就亏大发了?你说是不是?嗯?刘大人?”
横在颈间的匕首冷锋直冒,激的刘诸齐周边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最终刘诸齐还是屈服在薛湛的危险之下,脸色狰狞的让亲兵们:“退后, 都退后。”
“这才对嘛, 刘大人终于选对了一次。”薛湛笑笑, 以示诚信让匕首退开一截。
此时两方的情势可谓僵持,刘诸齐不想丢命, 但也不想放两人走, 可贴在脖子上的匕首锋利无比, 就薛湛化为实质的杀意, 估计他一有动作便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但若杀了刘诸齐呢,亲兵们肯定会瞬间扑上来, 所谓一人难敌四手, 纵使两人武艺再高也难从这重重包围近千亲兵的包围下闯出去。
这是一个死结。
薛湛知道这点。
刘诸齐同样清楚。
顷着颈上匕首冷声:“世子死心吧, 今天你们是插翅都难飞!”
亲兵中也有主事的, 眼神盯着两人:“放了主子, 看在识时务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全尸。”
薛湛当即投来个你他妈的傻的眼神。“刘大人你这选心腹眼神不够亮呀,就这猪脑子留在身边不怕被坑?”
刘诸齐沉眉不语。
薛湛气焰嚣张:“全尸你个棒棰!我这人家教好最看不得人说粗话,自打一巴掌!看在刘大人的份上我就原谅你!”
那心腹嗤笑:“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我告诉你什么叫痴人说梦!”薛湛嘴角挂着抹邪笑, 手腕一滑快速给刘诸齐添了道伤口。
刘诸齐痛哼。
薛湛笑的无辜:“不好意思,手滑。”
心腹上前一步,气的眼眶眦裂。
多添的一道伤口,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再从手掌指尖婉涎,很快在石板聚成小滩,看的一众亲兵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如同困兽,只能凭着那股烦燥郁闷往四肢漫延。
心腹恨的牙齿咯咯响,薛湛笑的张扬:“哎呀你怎么还不打?不知道你爷爷我耐心不太好?”
被一千亲兵围住,形同九死一生的形势下,还能如此嚣张乖肆,也就薛湛这一个奇葩了。要是没刘诸齐在手上,或者换另一个份量没这么重的俘虏,这些亲兵估计下刻就能扑上来把人撕碎了。
“还要你爷爷我说第三次?那下次就不是手滑了,到时候你家主子真的流血过多而亡,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刘诸齐气的直喘粗气:“世子如此嚣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敢?”
薛湛睨他眼:“不敢?要不你敢一个试试看?”
刘诸齐努努嘴,他如果敢就不会这么久废话了。薛湛吃准了这点。
心腹被逼的没办法,反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声,众人心头一震。
朱麒麟眼皮都跳了跳。
薛湛却是不满意,皱眉嫌弃道:“原来刘大人养的都是邦娘们,这力气也就配拿拿绣花针吧?”
如果眼神能杀人,薛湛死上十次都妥妥的。
心腹再次反手一巴掌,这次比上次更重,脸上立时显出指纹印,打完狠狠盯着薛湛,几乎恨不得食其肉噬其骨。
“这是从娘们变成小子了?”言下之意还是不满意。
心腹下一刻反手再次抽自己一巴掌,那力道脸都给自己抽偏了。
薛湛这才满意点头:“嗯,终于是个爷们了。”说完颇为恨其不争的语气道:“你说你早像个爷们样不就成了?打脸跟个摸脸似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还自恋自己生的貌美如花?”
三巴掌抽下去,那心腹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朱麒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轻咳声示意其收敛点。
身陷包围圈却如此嚣张,这是作死还是作死还是作死呢?但薛湛会用事实告诉大家,他从小作到大现在不还活泼乱跳的?所以人生是能作就作,有条件就作,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作,只有更作没有最作!
薛湛冲心腹那高高肿起的脸嘶声道:“我只是让你打自己一巴掌,又没让你往死里抽,把自己脸抽成这样这是跟自己多过不去?”
心脏不好的估计能被薛湛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性给气死,但见其眼眶充血双耳冒烟的模样,估计离气死也不远了。
薛湛加把劲:“你要跟自己过不去我可以代劳的,自己把自己抽成这样多糟心呀?”
心腹差点把牙齿咬碎,刘诸齐也是气的不轻,咬牙切齿道:“世子一张利嘴我刘谋算是见识到了,最好祈祷不要落我手上,否则刘谋发誓会把你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
“刘大人这是被气傻了吗?你现在可在我手上,在你敲我的牙齿前,我可以先把你的一颗一颗敲下来。”薛湛手微抬,匕首又贴近两分。
时间过了正午两方僵持不下,城外的情形也相差无几。
罗一赵十一几个先前以切磋的原由靠近城门,尔后在其一干人等放松时忽然发难劫持了守门的将领,逼迫其放军入城。可惜罗一赵十一几个没有薛湛那么嚣张,对方就算被刀横在脖子也死不开口,反而大声喊没有布政使命令军队若私自入城便为叛军!按律杀无赦!
两双对持不下,直到一队快骑从天边狂奔而来。
快马很快奔驰到城下,一队身穿轻甲杀气腾腾的人跃下马来,僵持的双方人马崩紧头皮。
“怎么?大白天的这是闹什么呢?”从轻甲队伍中走出一身穿窄袖锦服的年长男人,男人留有胡须却气质儒雅,脸上的表情淡然雅致不像站在这边境苦寒的战地要塞,反到像身在京城繁华富饶之地一般。
罗一赵十一不认识,骊山守军却是认识的。
“..总督大人.”
狄真看向出声的人:“很好,还有认识我的人。”话罢脸色一沉:“既然知道我是镇守边疆统领军权的总督,这就是你们迎接上官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