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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叶怡瞅了眼这局面,却也没见动怒。“既然李家大娘不愿意让我出手医治,那便不医治罢。海伯海大娘咱回来坐着,说会子闲话,海大娘也该给海伯熬药,待药熬好,咱们就张罗午饭。”
    “午饭得好好整治,奖励短尾灰和细长青呢。”倪叶怡说着话,轻抚着短尾灰的背,抱着它坐回了桌边。看着短尾灰和细长青笑盈盈的问。“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们做。”
    短尾灰眼神儿亮晶晶的望着主人,竖起的耳朵短短的尾巴抖动的甚为厉害,连四肢都颠颠儿的动着。“咕咕”早上的粥,我要喝粥。
    “嘶”肉。细长青吐着蛇信子,漫不经心的甩了两下细细的尾巴。
    “咕”肉?短尾灰侧着脑袋看了看立在桌上的细长青。肉是什么?“咕咕”我也要吃肉。小蛇爱吃哒,定是好吃哒。
    倪叶怡特别好说话,眉眼里都带着笑。“行。中午给你们炖个香菇肉粥。”
    三个旁若无人的交谈着。
    李家的汉子们朝着母亲望去。李家老妇脸色夹青,明显气得不轻,气息都有些喘,紧抿着嘴,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似的盯着倪叶怡,余光瞄见立在桌上的竹叶青带着忌惮,眼底幽光闪闪,不知在琢磨什么。倪叶怡神色如常,不曾受到半分影响。
    半响,李家老妇开口问。“你要怎样才肯医治我儿?”语气里带着妥协,整个人也软了好几分,透着层暮色。
    “脸上的伤我可以医治,保证不留痕迹。至于他的病,要我出手也行,端得看你们怎么做。”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我们都办到的,绝无二话。”李家老妇见她松口,很是激动,话说得特别迅速,生怕她反悔似的。“倪大夫你说,不管要我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请你救救我儿,他还年轻,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就这么去了,我这当娘的,如同被活生生的剐了心。”
    李家老妇捂着胸口说得泪眼婆娑,道真是颗难得的慈母心肠。“先前还请倪大夫原谅则个,原谅我也是爱子心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出事,最后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我都这把年纪,身子骨都被黄土埋了半截,还不如让我的命换我儿的命呢,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
    “倒也用不着拿你的命换他的命,他这病想要彻底全愈是没可能,以我的医术只能医治个六七分,往后他好生养着,不胡来乱来,寿终正寝也是可以的。”丧尽天良的人渣,活的生不如死才是好呢。倪叶怡暗暗想着。
    本以为没希望,如今看到了希望,便是不如之前所想,可在绝望时却也是莫大的惊喜。李家老妇连连点头。“还请倪大夫出手医治。”她甚至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大礼。
    倪叶怡端端正正的坐着,受了她这大礼,完事,才开口。“我现在暂时不会出手,却可以先控制他的病情不会继续恶化。我说的事你们都妥当的办好,见到了实实在在的效果,到时我会让梨树屋的村民过来通知你们,你们可以带着病人过来。”
    “首先散尽半数家财,铺桥修路买良田分予苦难庄户,其次李家公子曾做过的恶事,也当尽力弥补求得其原谅。这俩桩事你们能不能办好?我会和江村长商量,将此事告之周边村民,相互监督察看。”倪叶怡注意到,李家的汉子脸色顿变,她的心情突然就相当的愉悦。
    也是心血来潮的想试试,这种法子能不能得到功德。按她的想法,应该也是可以得到的,至于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得往后看看。
    李家三兄弟不敢出声,都给大哥使着眼神。要是真按倪大夫说得来,必定得掏空整个李家啊。老幺是得了救,可往后的日子要他们几兄弟怎么过?不能为着老幺把他们都搭进去。
    以往老幺做的各种混帐事,李家兄弟都没什么感觉,皆因与他年岁差的有点大,很多时候待他像待自家小辈似的,宠着惯着随他高兴就行,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如今,涉及到自身,才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狠狠的管教老幺!
    “娘。我看这事,得回家跟爹好生商量才行。”李家老大硬着头皮开口。
    李家老妇也在犹豫不定,便是再怎么疼着小儿,也知倪大夫的话不能轻易答应,前头还有四个儿子呢,个个都拖着一大家子,她这里应下话保住了小儿,回到家里必得闹翻了天。
    眼看好不容易求得倪大夫出手,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儿病死,这是万万不行的。李家老妇真是左右为难,舌尖泛起阵阵苦涩,一直苦到了心坎里,也隐隐想着,但凡平素能多多管着拘着小儿,哪能有这般祸事。
    “娘。你不能不管我啊,我还不想死啊,娘你得救救我,我现在只有你了,一家子血亲几个哥哥这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呢,娘也要不要我了麽?不管我了麽?娘。钱财没了还可以再挣,命只一条啊,我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你的面了,娘,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李家老幺拖着病体,一点点的往母亲跟边爬,伸直着手扯着她的衣角,艰难的仰着头,说得泪流满面,眼里尽是恐慌绝望害怕等情绪。“我知错了娘,以往是我不对,我不是人,往后我会改的,娘你不能抛弃我,我是你儿子啊,你身上掉下的肉,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娘,我想活着,活着好好孝敬你。”
    “治!我儿啊,你莫哭莫慌,娘哪里舍得啊,钱财都是身外物,咱没了可以再挣的,人还活着就好。倪大夫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快快给我儿治病罢,你说的事我会好好照办的,我儿啊,往后你可得好好做人,多多行善积德。”李家老妇本就偏心小儿,疼他疼到了骨子里,这会听着他哭诉,理智消了个干净,哪里管得了其它,满心满眼全是小儿的病。
    李家四兄弟见到老幺哭诉时,就知事情要糟糕,不待他们作出反应,便听到了母亲的话,整个人都是懵的。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说什么好。也是平素对母亲俯首听命,不敢有半点违抗,冷不丁的遇着事,一时间也不敢对母亲说什么。
    要说李家啊,李家原先光景普通,也就凑个温饱,能有现在的富贵,都是李家老妇撑起来的,她不仅有主意,胆量还不小,带着自个的嫁妆撺掇着丈夫,夫妻俩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股热血劲前往县城闯荡,辛苦数十载,还真有了点名堂,后来经了天灾,想着还是种地实在,便拿着全部家当返回了大塘村,手里的家底放在县城压根不够看,可搁在小村落里却是相当有看头的。
    整个李家,表面上当家的是李老头,实则是李家老妇的一言堂。她偏心着小儿,对其余几个儿子也大方,平素吃喝穿戴都是周全细致,如此李家人也顺着她的心,待李家老幺甚是宠着惯着,一家子看着和和乐乐的,暗地里嘛,就得问他们自个。
    “海伯劳烦你去趟村里,把村长喊过来。”这结果倪叶怡并不意外。
    连春海往外走,这会子,李家兄弟可不敢拦着,他们也心思,一个个魂不守舍的,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先给他看看脸上的伤,海大娘随我一道吧。”倪叶怡抱起蹲在桌上的短尾灰,并把立着半个身子的细长青放到了短尾灰的背上。“李家大娘,厨房小灶上烧着壶热水,你端点热水,给李家公子清洗下伤口。”
    李家老妇听着,抚着小儿的脑袋安抚了两句,便匆匆的往厨房走,路过李家兄弟时,她神色不变。既然决定了要救小儿,其余的事就不容她想太多,左右家里都是她说了算,这回也是一样!谁不服气,她有的是法子可治。
    倪叶怡刚刚给李家老幺脸上的伤敷好药,就见连春海领着江村长急急忙忙的进了屋,身后跟着江桃次施大勇扬三树等三人。
    “倪大夫。”江村长乐呵呵的喊了声,眼神扫了圈李家人,目光有点不善。“李婆子我想知道是谁领着你们进悠南山的?”
    李家老妇镇定的很,不慌不忙的道。“我老婆子自个进来的,倪大夫已经答应出手医治我儿。”
    施大勇这个猴急的立即就跳了出来嚷嚷着。“倪大夫是不是李家人逼你的?倪大夫你莫怕,咱梨树屋也不是吃素的!”说得甚是咬牙切齿,好像分分钟能冲过去开撕似的。
    第23章
    “没有的事。确是我亲口答应出手医治。这里头有些事,得跟村长商量商量,便劳烦海伯回了趟梨树屋。”看样子,来的路上海伯并没有多言。倪叶怡想着又道。“我先给李家兄弟抓点药,村长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待倪叶怡出屋,扬三树朝着连春海俩口子瞄了又瞄,往海大娘身边凑了凑,低声寻问。“海大娘跟我们说说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想知道倪姑娘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欺负。
    海大娘琢磨着等会倪大夫也会把事道出来,眼下梨树屋的人问起,她说说应也无妨吧?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听说扬三树有望成为下任村长,说得有鼻子有眼,挺像一回事的。要是以往梨树屋谁当村长跟他们也没甚关系,也就是闲时当个家常说叨两句。现在却不同,得跟梨树屋打好交道呢。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来得踏实,倪大夫的医术委实了得啊,得把情分好好处着。
    “倪大夫念着李家嫂子一腔慈母心肠,遂松口答应出手给李家老幺治病,想要活蹦乱跳的肯定是不可能,却也能留口气继续活着。李家嫂子需得答应两件事。首先散尽半数家财,铺桥修路买良田分予苦难庄户,其次李家公子曾做过的恶事,也当尽力弥补求得其原谅。”
    海大娘深觉倪大夫这法子好,虽说出手救了李家老幺,却也同时帮助了许多困难庄户,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再者这李家老幺便是病愈,拖着个被掏空的身子骨也蹦哒不起来,对他这种胡作非为的人来说,这般活着只怕也是煎熬。“李家嫂子应了这两桩事,倪大夫才答应出手治病。”
    江村长边听边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倪大夫让我们过来是为着何事?若是此事的话,我们也是赞同的。”
    几乎就等于散尽家财保住条命,这手法啊,高啊!两眼一闭病死在床上,显得简单了些,就应该可劲的折腾,闹得沸沸扬扬,才叫真正的震慑!往后周边的村民想着要作恶时,怎么着也得多过过脑子,能不能承受的住后果。
    生死关头是命最最重要,待病好后,要过日子要吃喝拉撒都是钱呐,没钱怎么办?得想法子挣钱吧,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捞钱,怕也是没那胆量。吃着五谷杂粮,是人就会生病,若是其余大夫都医治不了,必须得求到倪大夫头上来,可不就得多掂量掂量。
    江村长想的满脸乐呵,一会得跟倪大夫说道说道,李家老幺这病得掐着点来,一点点的给他治,正好让所有人都瞅清楚的,善恶终有报,自作孽不可活啊。对了,还得让村里多多注意着李家,答应好倪大夫的事得照办,可不能出岔子,这是相当关键的,得让旁人好生瞧瞧做坏事的下场。
    “倪大夫让江村长过来,还有别的事要商量。倪大夫平素难得出趟山,她也没功夫盯着李家是否把答应的事办得妥当周全,便想着让村长帮着照看照看,这里头可不能出差错。”海大娘回道。
    扬三树很认同这话。“确实不能马虎啊,要是李家人敢弄虚作假,坏得就是倪大夫的名声,得好好看管着,把倪大夫说得两件事妥当的办好。”
    “扬家小子话可不是这么个说法,你上下嘴皮子说得轻巧,我李家可不担这盆脏水。江村长都说梨树屋向来民风朴实,最是本分憨实,我看可不是这么回事呢,当着我这老婆子的面,都能张嘴就来,背地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李家老妇满肚子郁气的刺了两句。
    江村长很显风度的笑了笑,和和气气的道。“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这完全不叫张嘴就来,这是有理有据的,防备着你们李家也是情有可原,随便拉个村民说道此事,都是这么个想法,所以说,平素做人就得厚道些嘛,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李家老妇气得岔了气,咳得面红耳赤,而站在她旁边的李家兄弟,却没有人站出来帮她抚背或是倒水,都只冷冷的看着,到底是存在怨气。
    屋里的其余人看着这幕,心里很是唏嘘不已。还一家子血亲呢,当真是经不得考验,李家八成还得热闹可瞧呢。
    “李家大娘这是药,你拿好。”倪叶怡配了药,仔细说着注意事项和各种忌口。不仅有熬的药,还有药丸,其实可以做针灸会好的快些,也能好的彻底些,不过,她不准备为这人渣费心费力。她早有说明,只能留住口气,想要全愈是万万没可能的。
    李家老妇听得非常认真,脸色渐渐显好了些。她不懂医术,也能分辨出来,倪大夫是真心为小儿在医治,心里存了些感激,说话时就见了点真诚,带着股亲热劲。“谢谢倪大夫,谢谢你,我答应的事,定会妥妥当当的办好,倪大夫尽管放心。”
    “希望如此。”倪叶怡不咸不淡的应着。“五日后,李家大娘带着小儿再来趟悠南山,倘若我说的两件事,均无进展,就不必过来了。机会只一次,望李家大娘说到做到。”顿了下,她扫了眼李家四兄弟。“若是失了言,往后我绝不会医治李家任何人。”
    不用猜都能想到,李家四兄弟回家后,定会百般阻挠此事。她是希望这俩件事能办成,不仅仅是功德,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李家老妇听得心惊肉跳,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倪大夫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娇娇小小人兽无害的俏模样,怎地突然间就不敢直视她呢?还一阵阵的犯慌,心肝直颤,后背直冒冷汗。“倪大夫宽心,我答应的事,必定会做到的。”
    说罢,李家老妇吩咐着李家四兄弟抬起小儿,也没怎么和倪叶怡絮叨,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茅屋,颇有股逃之夭夭的狼狈感。
    委实古怪啊,倪大夫这人不简单。也对,便是在县城也没见哪个小姑娘有她这般本事,还独自居住在山里,养只兔子也就算了,还养了条毒蛇,看她和俩只畜生说话,瞅着那俩只畜生也不简单呐,竟是可以听懂人言,这般灵性少见呐!
    李家老妇后知后觉得感觉到恐惧,也是前面满心满眼全是小儿的病,脑子失了往日理智有点打结。看来,她说过的话,得老老实实办成才行,否则,还不知道倪大夫会使什么后招。
    等着李家众人走远后,倪叶怡招呼着江村长几人,把事仔细的道了出来,还说了她的忧虑。“我也是听着海伯海大娘说起才知晓,明年的光景可能有些不太好,也不知会到个什么程度,得先做点准备才对,村长你说呢。”
    “近来村里也在说这事,倒是不用倪大夫操心,老一辈都是从天灾乱战的年代走过来的,有着经验呢,再说,近些年也有过两三场雪灾涝灾,只问题不大,看着不显事。明年的光景,这会看着问题也不算大,做好准备无甚大事。”江村长应着。
    施大勇接话道。“村里打了好几口旱井,家家都有地窖也有水井,又不是头回遇旱灾,俱都心里有数,知晓着要怎么安排。倪大夫别怕,有咱梨树屋一口吃的,定不能让你饿着,也不会让你渴着。”
    “依我看,明年真碰着旱灾,倪大夫不想搬到村里住,咱们是不是得在茅屋后面挖个深井出来?再往这茅屋周边搭建两间茅屋,真遇上年景不好,容易出牛鬼蛇神,倪大夫这边还得喊两个过来陪着才行。”扬三树尽量说得大方点,别让旁个看出点什么来。
    倪叶怡听着心里暖暖的,抿嘴笑道。“我这里倒是不打紧,我是想着,若年景不太好,有着李家做善事,予田予地的,村民也能多点收成,家里粮食足,便是闹旱灾,节省着大抵也能挨过去吧。”
    “倪大夫菩萨心肠啊,说起来,咱女的生来就要命苦些,遇上好人家是掉福窝里,大多数啊都挺难。这世道连人命都值钱,更何况是女的,死了就死了,受点赔偿银子,没处说话,也没亲人愿意站出来说话,日子还得往下过着,有些事就不能沾。”
    海大娘说着就直叹气。“也就倪大夫你愿意站出来,替她们讨个公道,有户人家我是知的,再怎么着,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伤心,可没法子啊,鸡蛋哪能往石头上碰,不是死路一条,还有一大家子呢,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
    “李家人还算有点良心,李家老幺娶回家的媳妇,死了也晓得要赔点钱来描补描补,南朝坡有个周家,那才是真正的丧尽天良呢,见着貌美的姑娘直接抢,也就意思意思的扔几个钱,足闹出过四条人命呢。可怜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直接被扔到了后坡里。真是造孽呢。”
    倪叶怡听着直犯恶心。“没人管麽?”她想着拿李家老幺做实验,也是她能看出来,李家老幺身上孽债缠身,双手却没沾人血。前后两个媳妇的死因,大抵是跟他爱拈花惹草寻花问柳风流成性有关,稍有不满就喜打骂发脾气,受不住他这性情才撒手离世。这点倒不是她看出来,而是听着村里人说的。
    “哪里管的着,走官场没钱也没门路,这两样周家都有,拼个头破血流,狠不下这心,闺女死了日子还得往下过,总不能为着讨个公道就拉上一大家子,还不一定能不能讨个公道,便是有了公道又如何?得罪了周家,在这地界就没得容身之处,漂泊异乡哪是件容易事。”海大娘拧着眉头说话。
    这世道她是看得透透,早就没有过多奢望,就盼着一家子能顺顺畅畅的过着,可千万别沾什么事,吃点亏没什么人没事就好。所以说,周边村子都知晓连春海一家子性情好着,从不跟人红脸。
    其实别说这个落后的古代,在现代有些事也是屡见不鲜,只是有些见了光有些永远的埋在了黑暗里。倪叶怡心口有些闷,不太舒服,她沉默了会,心不在焉的道。“村长,你查查周家,往后要是周家人过来求医一概不见,便是狼狈为奸的亲戚,没作什么大恶也不见。”
    她没法站出来说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这些为非作歹的人知晓,平生造尽孽事,偿得因果报应。
    “这是必须的。”江村长义正言辞的应着。
    施大勇笑笑嘻嘻的说。“倪大夫我跟你说,像周家这样的仗势欺人,还有好几户呢。”吧啦吧啦的说了起来。
    “莫说咱们村子周边,听我大哥说,就算是县城,在县老爷的眼皮子底下,也有好多肮脏事。”江桃次想起大哥与他说道过来的种种事件,也拿出来说道说道。
    扬三树却有点呆,不知在想什么,半天半天不吭声。施大勇扯他的衣袖,给他使眼神使到眼抽筋,也不见他有点反应,真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难怪讨不着媳妇,就冲这性情,该!
    说着说着话题就有点偏,天南地北的开始扯,说到兴头上,恰好是午时,倪叶怡留着他们吃午饭,进厨房和海大娘张罗。海大娘哪里敢让倪大夫沾油烟味,总觉得不合适,死活拦着只让她留着打会下手,待开始炒菜时,就把人推了出去,海伯进来烧火。
    “咕”短尾灰有点不高兴,它想吃主人做的香菇肉粥,拿眼可怜兮兮的瞅着主人,胖胖哒脸都有些嘟,也不知它从哪学来的,或许是又胖了点?
    细长青舒舒服服的窝在它温暖的背上,睡得特香。
    倪叶怡抚着它的额头。“乖,晚上做给你吃,往后啊,天天给你们做,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要好好修炼,明年或许有些不太平,你们修为高点,我就更放心些,尤其是短尾灰,看你这身肉,光看着就能流口水。”
    “咕咕”不怕不怕,有小蛇。短尾灰好得意的说着。它和村民相处了段时日,机灵的它早就看出来啦,村民们都挺怕小蛇,小蛇是条毒蛇呀,但它不怕,小蛇好着呢。
    睡得特香的竹叶青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立起脑袋,吐着蛇信子,往短尾灰竖起的耳朵里挠了两下。欢天喜地的短尾灰瞬间扭成团麻花,嘴里呜咽呜咽的叫唤着,像哭又像是在笑。倪叶怡看着有些欢乐,眉角眼梢都带了笑。
    在屋前站了会,和短尾灰说了会子话,倪叶怡就抱着它们进了屋里,将它们放到了兔窝,进厨房洗手,拿碗筷摆桌椅。扬三树这会倒是利索,进厨房帮着端菜提饭等。
    饭后,拎出李家的事又细细的说叨了会,待海大娘把碗筷清洗干净,灶台收拾妥当,几人一道离开了茅屋,到了山脚下就各自分开。
    施大勇和扬三树同路,施大勇一把扣住兄弟的脖子,扯着他的脑袋。“你上午想什么呢,多好的机会,就你不说话,我看呐,你和倪大夫的事,就冲你这怂样,还是赶紧的熄了心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你说什么?”施大勇有点结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也就随口说说,想着念多了,兄弟总归能听进心里。这才念了几趟?双手都能数过来,这么快就让兄弟看清了?不可能吧!
    杨三树挺平静的看着自家兄弟。“我配不上她。”
    “真这么想?”
    “真的。”
    施大勇拍拍兄弟的肩膀。“挺好的,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倪大夫是很好,可她太好了些,咱们啊,都是泥腿子,差得有点远。”
    “我会努力向她看齐。”扬三树想得很清楚,也暗暗下了决心。他要努力向倪姑娘看齐,并非是因为钟情于倪姑娘,而是,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他得做点什么,得做点事出来,才不枉费来世上走了遭。
    施大勇满头雾水的问。“看齐啥?”瞪圆了眼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多年兄弟,扬三树一眼就看透了兄弟的心中的想法,笑着点了头,同时推开了兄弟的胳膊,大步往前走着,伸直了手摆了两下。“大勇,我已经决定了。”
    施大勇站在原地,望着越走越远的扬三树,先是嘿了声,紧接着,又笑了起来。想当好人就当好人罢,天生的操心劳碌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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