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玥泽轻声笑道:“你们不是喜欢金子吗?爷给你们!来人,给爷砸!”
听到了陆玥泽一声令下,他手下商队里的那些人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十分熟练地捡起箱子里的金元宝,就朝着那些族人砸了过去!
是真砸,实实在在地砸,怎么过瘾怎么砸!
商队里的这些人好像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做起来也毫无违和感,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地砸金子了,不仅动作熟练,而且手法老道,专门往那些主族人身子上的死穴上砸。
那大大的金元宝的重量,加上那砸人的力道,和故意往人身上的死穴砸,顿时那些族人一阵哀嚎,惨叫声不断,可不比当时陆玥泽被打时小。不过,陆玥泽不得不佩服那些族人对于黄金的痴迷,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人竟然一心一意地去抢金子,甚至有几个人为了抢金子还大打出手打了起来。
他看得起劲,忽然动了动,放开了云珠的手,忍着疼弯腰从旁边的箱子里捞出两个金元宝,塞到了云珠的手里,得意洋洋地告诉她:“你也来砸!”
沉甸甸的两个金闪闪的金元宝被云珠捧在了手里,她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心。陆玥泽笑了,又跟她说:“云珠,放心大胆的砸,你家爷别的不多,就金子多!随便砸,怎么开心怎么砸!”
然后,出乎陆玥泽意料,云珠迅速地一手握着一个金元宝,把手背到了身后,抬着头瞪着眼睛,盯着陆玥泽,眼睛一眨一眨的。
陆玥泽向她迈了一步,她立即后退了一步,似乎以为陆玥泽要来抢她手里的金子,背在身后的胳膊又往后面藏了藏。
“……”陆玥泽顿时觉得自己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简直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他让她砸金子解气,她倒是自己藏起来了!
他摇着头,无奈地叹气,是他忘了,云珠她可是货真价实的西夷摇族人,也有着他们族人的嗜金如命的本性,对黄金的喜爱那是实打实的!
云珠似乎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睁圆了眼睛看着半天,犹豫纠结了许久,最后缓缓地把背到背后的手又拿了出来,有些不情愿地举到了陆玥泽的面前,手心上翻,把那两个金元宝露了出来。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手心,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两个金元宝上,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陆玥泽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
他说完,云珠那双又大又圆地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立即就把手缩了回去,抱着金元宝笑眯眯的,说什么都不撒手了。
陆玥泽简直被她这副小财迷的模样,逗的直想笑,长臂一伸,把人搂进了怀里,对着自己的那些手下下令:“行了,都停手吧,把金子都给他们,我们该走了。”
为首的那个人立即应了一声“是”,然后大家立即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很快,东西都收拾好了,整个商队整装待发。
陆玥泽看着那些西夷摇族之人,明明被金子砸得鼻青脸肿却满脸喜气洋洋的,他忽然间生出了一种疲惫感,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他牵着云珠,朝着自己的商队走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住了,低头看向云珠那双脚。她光着脚踩着湿漉漉地土里,脚又小又白,脚踝上还挂着摇铃,随着她的走动,一响一响的。
陆玥泽放开了她的手,蹲到了她的身前,指着自己的背,说道:“上来,爷背你。”
云珠正美滋滋地玩着手里的金元宝,忽然听到陆玥泽话,满眼都是惊讶。
陆玥泽本来身上就有伤,蹲了半天见她也没反应,立即回头,与她说:“发什么愣?快上来!”
云珠没动。
陆玥泽瞪着眼睛威胁她:“你不上来,爷把你的金子没收了!”
他话音未落,小姑娘迅速就抱着金子爬到了他的背上,细细地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安安静静地趴着了他的背上。
陆玥泽:“……”
他背着她缓缓起身,把她背稳了,忍不住训了她一句:“小财迷。”
趴着他背上的“小财迷”,立即就笑了起来,搂着他脖子的小胳膊不自觉地勒紧了,整个人放松地趴在了陆玥泽的背上,全然信任。
陆玥泽背着轻飘飘的小姑娘,感受着她的喜悦,他自己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跟着她一起高兴了起来。
跟着陆玥泽身后的几个商队里人都傻了眼,他们的陆爷,竟然不顾自己受了伤,去背一个干巴瘦的小姑娘?!
商队为首的那个随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陆爷,这位是?”
“你们的东家夫人!”
☆、第07章 爷不甘心
第七章爷不甘心
“陆爷,这位是?”
“你们的东家夫人!”陆玥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只觉得自己背上的小姑娘浑身一颤,他转过头,朝她笑了笑,没有太在意。他说的是中原汉话,无论他说的什么,她都是听不懂的。
跟在陆玥泽身后的那个随从满脸的惊讶,盯着陆玥泽背上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人?他们竟然有了夫人?陆爷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陆玥泽背着云珠朝着自己的商队走了过去。他走到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旁,把自己背上的云珠抱了下来,直接放到了马上,自己拎着马缰,纵身一跃,上了马之后,把云珠往自己的怀里一搂,勒了马缰,吩咐道:“出发。”
“是!”
这里是西南比较偏隅之地,四周都是林子,路并不好走,商队里能进来的这部分人都是带着马匹进来的,还有一大部分商队的人是留在了官道上,他们要出去与那些人汇合的。
云珠乖巧地坐在陆玥泽的身前,后背靠着他的胸口,整个人绷得直直的,似乎很紧张。西南之地,山路崎岖,不及西北草原,养马的少,陆玥泽笑着问她:“第一次骑马?”
她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她便伸出小手,壮着胆子去摸他们骑着的马背。她起初是不敢的,先是摸到了陆玥泽拎着马缰的手,然后一手紧紧地抓着陆玥泽,腾出了另一只手去摸马背上的短毛。
陆玥泽的这匹马是驯养了好些年的,云珠的小手摸到了它身上的毛,它也不在意,继续尽职尽责地驮着自己的主子穿梭在林子里。
陆玥泽看着云珠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云珠试着摸了摸马背上的毛,见这匹马没有什么反应,又大着胆子,抻着身子要去够马鬃。陆玥泽双臂一箍,就把她捞了回来,扣在了怀里,“好好坐着,小心摔下去。”
没有摸到马脑袋上的长毛,云珠似乎有些失望,乖巧地窝在了陆玥泽的怀里,小手搭在陆玥泽的手背上,似乎在低着头研究着马缰。
陆玥泽看着她的这副小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地想笑。他说:“日后,爷亲自教你骑马!”
云珠顿时就乐了,坐在陆玥泽的身前,转着身朝他笑着。
陆玥泽把她搂了搂,骑着马继续向前。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出了林子。出了林子,转眼就是宽阔的大路,陆玥泽的商队停在了不远处,浩浩荡荡,很是威武。
陆玥泽跳下了马,把云珠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他没有让她的双脚着地,直接打横地把她抱起,朝着自己商队里一辆极其豪华地马车走了过去。
云珠似乎很不习惯自己被人这么打横抱着,在陆玥泽的怀里小小地挣扎了几下,见陆玥泽没有放手,这才放弃了挣扎。
陆玥泽朝着那辆马车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搬了脚蹬,掀了帘子,早早地恭候在了一旁。等他走近时,立即行了礼:“陆爷!”
朝着那人点了点头,陆玥泽双臂一抬,就把怀里轻飘飘地小姑娘放到了马车上了。
云珠在马车里坐稳,眼睛瞪得大大的,扭着头四周打量这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上是镂空的木质轿厢,漆着红漆,轿厢里面的空间很大,甚至比她呆的那个小草棚还大。轿厢底铺了厚厚的毯子,软软的,她坐下去时,陷出了一个坑。毯子红黄相称,绣着繁复的花纹,很是艳丽,贵气十足。
陆玥泽把她放好之后,转身与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回头看她。见她还傻乎乎地四处打量,唇角忍不下地翘了起来。他说:“你往里面去,里面小桌上有茶水、点心之类,渴了饿了,你先垫垫胃,我们估计要走一段才能到镇子上。若是累了,车里有靠枕,你可以小憩一下。你先呆在这里,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很快就能回来。”
云珠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缓缓起身,从马车门口朝着里面挪了几步,最后寻了个靠枕地地方坐了下去。
陆玥泽见她安顿好,这才放心地放下了帘子,朝着自己的商队前头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坐在马车里的云珠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马车动了。
商队启程了。
她靠着马车车厢,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不安地看着晃动的车厢。她的面前不远,就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镂空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壶,周围整齐地摆了几只茶碗,还有几碟小盘子,是云珠叫不名字的吃食,显然就是陆玥泽刚才说的点心之类的。桌子侧面的轿厢墙上,是与轿厢同种木料打成的柜子。桌子里侧,靠马车轿厢车尾,铺着厚厚的床垫和整齐地摆着几个厚实的迎枕,显然是主人家平日里休息睡觉的地方。
云珠看着看着,就越来越不安,随着马车晃动,她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再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马车,整个人缩得越来越小。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她不该来的地方,这里与她格格不入。
很快,她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马车听了下来。马车帘被马车夫掀开,她看见陆玥泽从那匹黑马上跳了下来,朝她一笑,随手把自己手里的马缰扔给了身后的随从,与她说:“我回来。”
云珠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这才知道,他刚才好像是带着人离开了商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她看见他,下意识起身,要从马车里爬出来,伸手想要去抓他。
陆玥泽先她一步把手递给了她,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捏了捏,与她说道:“别急,我马上就上来。”
说罢,他也没用脚蹬,一个跃身,就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里的东西都没有动,陆玥泽拉着云珠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给自己和云珠倒了杯茶,说道:“这是贡茶,京城皇都里的皇上都喝这样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西南之地聚集着不少的异族,许多人都十分喜爱中原之茶,所以陆玥泽行走商道这么多年,在茶叶这里没少获利,算是深谙其中之道的。
云珠坐在陆玥泽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杯茶,令她惊奇的是,茶水竟然还是温的。她小小地啜了一口,茶香溢口。
她喝过之后,就抬起头,看向陆玥泽,笑得甜甜的。
陆玥泽把桌子上的几样点心推到了她的面前,说道:“这是他们准备,你吃些垫垫。”他与她说完,就朝着马车外面喊了一句:“启程吧!”
这一句,他用的是中原汉话,怕云珠听不懂,他又与她解释:“我在这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们要离开这里的。”
他用南夷话说“离开”两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毕竟她是要孤身一人与他走,他怕她会后悔。
云珠手里还捧着茶杯,听见他的话,用力地点头。
陆玥泽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若是后悔,爷也不会放过你了!”
云珠连忙摇头。
陆玥泽笑了,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商队行了一段路程,云珠似乎有些困了,坐在陆玥泽身边,眼皮一点点地往下沉,小脑袋不断地打转晃着。
陆玥泽拿着一摞书信,皱着眉头看,忽然一转头,就看见身侧的小姑娘困得不行。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小桌上,伸手把云珠抱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马车后面的床垫上,又拿过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这几个动作可能是大了,又加上之前骑马颠簸,腰侧的伤口又被扯开了。起初他也没在意,看着云珠睡着,眼睫毛随着呼吸颤抖,小眉头锁得紧紧的,十分的不安,他就坐在云珠的身边,学着他奶娘哄他睡觉的动作轻拍着她。在他的轻拍中,云珠皱紧的眉头终于缓缓地放开了,陆玥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见云珠睡得安稳了,这才又坐回坐回书桌前,继续低头去看那几封书信。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腰侧的伤口似乎越来越疼,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被血染湿了。
果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陆玥泽怕吵醒云珠,蹑手蹑脚地叫马车夫停了马车。商队为首的那个人见陆玥泽让马车停了,又见他腰侧全是血迹,顿时就要惊呼,被陆玥泽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嘘!”
那人委委屈屈的,看着陆玥泽也不敢说话,看着他腰侧的血就要流眼泪。陆玥泽靠在马车门上,不客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瞪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你家爷找药去啊!”
陆玥泽坐回马车里,那个为首的很快就回来了,爬到了马车上,给陆玥泽上药。他知道那个干巴瘦的小姑娘睡在马车里面,也不敢抬头去看,专心致志地给陆玥泽上药。
当陆玥泽解开衣袍,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自己再次被扯开的伤口之后,为首的顿时就哭了,也不管陆玥泽不让他说话的命令,直接就哭着说:“爷,德福求求您了,咱们这趟浑水能不趟了吗?!”
“德福,你跟着爷身边多少年了?”
“回爷的话,我六岁就跟着爷身边了,已经十五年了!”
陆玥泽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随从,一字一句地说道:“德福,爷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西南之地,爷要回到京城皇都去,风风光光地回去!”
德福哭着说:“可是,爷,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好挣的,何况这还是与当年那位被偷走的大皇子之事有关,多少人盯着呢,你就铁了心一定要走这条凶险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