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后面那更加让人感觉可怕和作呕的一幕出现的时候, 夏忘川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要被摧毁了。
这样荒唐无耻的行为, 怎么会出现在邱岳白的身上呢?
用邱继炎的话说,他的小叔是那样坦诚透明的一个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每一场恋爱都用心良苦, 全情投入,从来不会利用感情去欺骗哪个人的身体。
而这样的一个他,怎么会和几个人同时爬上一张床,难道……不觉得脏吗?
还有,为什么四个人的床第间,只有何奇一个人是如此的清醒,而其他三个人,都像是多少天没睡觉了一样,睡得那么死呢?
夏忘川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像有无数个念头在翻江倒海,自己已经如此,想来隔壁的“小老公”,一定是更加的灼心和烦闷吧。
一想到那个蛮横地让自己叫他“小老公”的男子,夏忘川便不自禁地觉得心头一暖。
这个在遇到突发状况时面不改色,始终冷静如常,并且能迅速抓到问题关键的大男人,却偏偏板着一张脸,逼着自己叫他小老公。
而这个时候,总会让夏忘川回想起自己还叫夏沐的冬天,那个倔强的、初次相见的男孩,冷着脸看着邋遢而又口吃的自己。
“我没有哥,我哥才不会是个结巴呢。”
“他是我哥,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小爷就敢废了谁!”
“你身上擦啥了?闻着怪香的。”
原来,这个当年在被窝中闻着自己体香而感到好奇的倔强男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真正的长大了。
而且,还真的很大。
如果今天晚上不是忽然间发生了何奇和小叔间这样离奇的事件,继而邱继炎又接到了美国那边事关重要的紧急电话,想来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臣服在隔壁男人的身下。
在没有边际的夜色里,用自己温热幽深的港湾,去包容着他扬起风帆的船。
在他霸道又强势的压迫下,一声声叫着,“老公…老公…”
只不过这个老公,可不仅仅是嘴里的“小老公”,而是会让自己死去活来的“大老公。”
夏忘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无尽的想像中慢慢热了起来。
大概是想到了童年,又想要摆脱掉身上这股莫名的灼热,夏忘川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下了床,走到衣柜前将那个保险箱打开了。
保险箱的密码是他和邱继炎生日的组合。
他从保险箱里拿出那个哆啦a梦的徽章,躺在床上开心地欣赏着、摆弄着,就像从前的好多个日子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总是悄悄对那个张着大嘴笑的家伙说出自己心底的愿望,希望它能将自己带到邱继炎的身旁,并且拥有他、得到他。
而今天,这一切似乎真的美梦成真了。
夏忘川的目光从哆啦a梦的徽章慢慢移到保险箱的上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紧张和担心。
这个保险箱是那么的坚固和复杂,里面装满了自己在过去岁月中的一些印迹,可是这些印迹,到底是永远封存在这个小小的保险箱里,还是坦诚地向邱继炎敞开它,夏忘川一时间还难以做出决择。
不过夏忘川心里面其实是知道的,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走进他的世界,为什么要得到他的心,这些事情,自己不可能永远对邱继炎隐瞒下去,只是在等待两个人将前行的路走得更坚实一些、更牢固一些的时候,再一一向他坦白。
毕竟,伪装起来的自己,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一个字,爱。
夏忘川只希望等到这个保险箱彻底对邱继炎打开的那一天,那个男人能够体会到自己这颗层层包裹起来的心。
第二天一大早,邱继炎便收拾好自己,将研究了将近一个通宵的资料装进公文包里。
刚想推门而出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了阳台上。
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夏忘川的房间里还没有灯光。
邱继炎默默地站在阳台门前,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朝里面看着。
床上的男人还在睡梦之中,一张脸在雪白的枕巾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没有任何的修饰,却有着一份天然的纯净,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野生的百合,在清新中透着淡淡的幽香。
邱继炎没有去推开那扇对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设防的门,只是目光平静地在夏忘川的脸上和薄被下的身体上流连着。
如果有人在此刻看到他的目光,一定会发现在那份平静下隐藏着强行控制的贪婪。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夏忘川看了半响,想要转身离开,因为今天想要做的事对邱继炎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刚要移动脚步的邱继炎似乎愣了一下,目光从夏忘川的脸上迅速滑到了他伸在被子外的右手上。
在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中,握着一个看不太完整的东西,蓝莹莹的,冷眼看去,倒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玩具。
邱继炎下意识皱起了眉毛,心头浮起一个既模糊又有些疑惑的念头。
只是那念头一时之间还只是支离破碎的残片,让他找不到自己究竟为了什么会在这匆匆一闪之间产生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夏忘川的手指太过纤长,那个小小的蓝色玩艺在他手里被遮住了大半有余,看不太清楚本来的面目。
一瞬间里,邱继炎甚至有个想要推门而入一窥究竟的想法。
床上的夏忘川似乎快要醒了,自然地翻了个身,握着东西的手也缩回到被子里。
邱继炎摇了摇头,似乎想把眼前这莫名的困惑从脑海中甩出去。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转身出了门。
一夜未归的邱岳白在中午的时候回到了邱家。
这个时间正是老太太和女人们午睡的时间,大房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看见客厅里没有人,邱岳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急着回卧室,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出了会儿神。
他从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便头疼得厉害。
他觉得让自己头疼的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是酒,二是一起喝酒的人。
酒,似乎就是酒吧里惯常喝的酒,按照常理,以自己的酒量来看,昨晚喝的虽然不少,却还不至于达到醒来时那种脑袋要炸开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甚至产生了自己喝的可能是假酒的判断。
而一起喝酒的人,就是昨晚那个以一副孤寂之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凤眼男子。
当然,现在邱岳白已经知道了,他叫何奇。
应该说,在邱岳白初见何奇并有些心动地为他画像的时候,那个独具东方美感的男子的确是让他眼前一亮。
在嘈杂纷乱的酒吧里,他孤单的背影、若即若离的神态,还有他漂亮的带着水波般的凤眼,都让这些天有些憋闷的邱岳白燃起了身上的荷尔蒙。
他让服务生将自己画好的小像和一杯酒送到了何奇的面前。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到那张画像时凤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他们像很多浪漫电影中的孤身客一样,优雅地举杯相视一笑。
继而,靠近,聊天,喝酒……
让邱岳白有些吃惊的是,这个凤眼斜飞的男人竟让他感到了久违的知己味道。
他的喜好、言谈、包括生活里的一些习惯,竟然都和自己极为相似或是重叠。
这种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感觉让邱岳白的心中慢慢滋生出一种异样的东西。
他当然不会知道,对方的一切都是有备而来,包括早已了解他的各种爱好和习惯,也包括他会出现在这里的时间。
对于邱岳白来说,浪漫的天性让他习惯了生命中不能缺少感情,可是他的每一段感情又都是一次隆重而正式的开始。
比如现在,比如眼前的男子,他动了心,却并没有动自己的肾。
可是对有备而来的何奇来说,在他需要执行的计划里并没有安排与邱岳白一点点循序渐近风花雪月的时间。
在那份计划里,他要做的,是迅速而干脆的拿下邱岳白。
没错,拿下,可以不计办法。
这是那个人在交待他计划时的原话。
于是在邱岳白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后,他嘴里的酒,已经开始变味了。
沙发上的邱岳白揉了揉眼睛,说实话,此时的他最想做的,就是让夏忘川给自己好好地推拿按摩一次。
因为现在的他,在浑身酸软胀痛的情况下,更有着内心里说不出的焦灼,想让那双灵巧柔韧的手来帮自己舒缓一下。
可是,一想到夏忘川眼镜片后面那双纯净温和又目光坚定的眼睛,邱岳白叹了口气,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他既有些困惑,又有些郁闷,还有些,说不出的憋屈。
他头一次发现酒量超常的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喝大了,而且喝大到,醒来时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而当他环顾四周,身边也果然不落俗套地躺着一个和自己同样状态的男人,何奇。
人生果然到处都是狗血剧。
邱岳白承认自己不是那种纯洁到白莲花般的男人,在比较年轻的时候,在自己恋爱的空窗期,偶尔在欲望实在难以平复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一夜情。
可是那种情况不仅极为稀少,最主要的是,对于那样的人,他们双方之间原本也没有打算发展什么亲密的感情。而只是做为雄性动物的男人在特殊时期一种特殊的排遣,虽然下作,但也是一种既然做过就没法去逃避的事实。
所以随着年纪的增长和思想上的愈发成熟后,这种情况对于邱岳白来说已经基本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他,即便身处灯红酒绿、浪漫无比的巴黎,也还是在坚持他现在的底线,有了感情,再有性。
可是现在呢?
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甜睡状的男子,邱岳白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明明是自己很感兴趣,甚至想进一步开展感情交往的男人,可是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先跟他上了床呢。
早已经不想再随便的自己,难道在酒后又变得那么随便和风流了吗?他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完全回想不出哪怕一丁点当时的情景。
更让他感觉难堪的是,从前不论喝了多少,自己和爱人间的性事从来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全然不知。
不过从甜睡中苏醒过来的何奇很快便让邱岳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当对方满脸风情地亲吻着他,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用嘴唇舔着他的脖颈,并告诉他昨天晚上他很厉害,很疯狂,足足做了自己五次的时候,邱岳白先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他简直有些不太敢相信对方的话。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也希望自己有那样强大和凶猛,可是他又非常非常地了解自己,已经三十而立的他,一夜两次早已是自己最大的极限。
一夜五次?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纪录啊!
在邱岳白有些吃惊和疑惑的同时,让他更感困惑的是,清晨醒来的何奇似乎也与夜店霓虹下那个看起来冷漠孤独别具魅力的男人有了一些说不出的不同。
脸还是那张脸,斜飞的凤眼也没有变,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邱岳白自己心里却明白,那张脸上的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很多东西,似乎已经随着阳光的照射而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似乎已经……不太像昨夜的那个他。
不过他还是有些喜欢他的,毕竟喝大前的那份感觉虽然断了片,但还在大脑里延续着,不会在一个夜晚后便马上消失。
于是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也约好了再见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