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要醒心点,可别被原本没放在心上的花花草草给当了踏脚石。”
博尔济吉特·锡兰的话, 佟玉姮到底是放在了心上。有时候佟玉姮也再想, 都说做妃子比做皇后更不容易, 看来的确是这样。一来嘛, 他们这些做妃子的除了要防着成为正宫娘娘的眼中钉;二来嘛,更要防着同为嫔妃的同行们各种争宠、下绊子的手段;三来嘛, 还要防着内务府各佐领、辛者库出生的包衣之女,就怕自己一不溜神,就被包衣之女给踩着上位了。
想到此处, 佟玉姮几乎想掩面惊呼了。踏马, 见鬼的宫斗。这是考验她的智商,还是考验她的智商。
因着心里藏了事,佟玉姮便没有在承乾宫多待。稍微再坐了一会儿, 佟玉姮便起身告辞。此时因着小纯禧醒了、闹着要母妃的原因,博尔济吉特·锡兰便只是打发了贴身的大宫女春梅送佟玉姮。好在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 佟玉姮也早知博尔济吉特·锡兰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因此佟玉姮让青梅回去帮忙照顾小纯禧,自己则淡定自若的出了承乾宫。
出了承乾宫, 佟玉姮并没有回景仁宫,而是趁着天气尚好,带着宫女嬷嬷游御花园子。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大地复苏, 有些花卉, 好比如小径旁栽种的夹竹桃已经吐露了花蕊。
因着有前世记忆的关系, 佟玉姮心知夹竹桃这种植株,花朵美丽是美丽,可惜却含有剧毒,人一旦误食的话可是能致死的。所以佟玉姮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便调转头,准备回景仁宫时,有人叫住了她。
“懿妃娘娘安好。”
叫住佟玉姮的人是一位二八年华的清丽佳人。只见她梳着小两把头,身穿芙蓉色的缎子旗装,上绣粉色的桃花朵朵,双耳上那一对粉色珍珠耳坠与发髻间戴着的那大朵的桃红色的宫花相对应,更衬得她肤色莹如玉。
这是一位善于打扮自己、同时也善于隐藏自己的宫女。
佟玉姮眼中幽光一闪,面上不解的问。“你是?”
“回懿妃娘娘的话,奴婢乌雅德馨,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乌雅德馨恭恭敬敬地给佟玉姮行礼问安,口中不卑不亢的说道。“因着今日天气好,奴婢便想着采些花瓣儿制成花茶,没曾想碰到了懿妃娘娘。”
“哦,那你忙吧。”
没猜到乌雅德馨居然说了这么一段话的佟玉姮再次瞧了乌雅德馨一眼,没有吱声的走了。而等佟玉姮走后,乌雅德馨便开始了采集花瓣儿的工作。乌雅德馨采了很多种花的花瓣儿,其中就包括了那有毒的夹竹桃花瓣。
采集了一篮子花瓣儿的乌雅德馨回了坤宁宫。她先是去给赫舍里·华芳捏捏脚,又做了一会儿的杂事,然后才回了宫女所住的屋子,将那篮子的花瓣儿洗尽,放在簸箕里晒干。
也不知乌雅德馨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洗晒花瓣儿时,她是将夹竹桃花的花瓣儿单独晾晒的。等到所以花瓣儿都晾晒干后,乌雅德馨再用剪刀将所有的花瓣儿剪碎,加了一些甘草和整朵的茉莉花儿制成了花茶。
这由乌雅德馨精心炮制的花茶并不是她自己喝的,而是特意做来给赫舍里·华芳饮用的。因着赫舍里·华芳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乌雅德馨有一手制花茶的手艺,所制花茶更是有养颜的作用,因此赫舍里·华芳便点了乌雅德馨的名要让她给自己制些花茶。
因为经受了丧子之痛的打击,原本清秀之姿的赫舍里·华芳精神不好不说,肤色更是黯淡无光。康熙本就算是个好美色的主,原本就不爱去坤宁宫,如今赫舍里·华芳这样子,康熙更不愿去坤宁宫了。毕竟不管是谁见天的听各种捕风捉影,难听的话都会感到烦闷。康熙虽是帝王,但也是人,自然也免不了有此心态。
听闻乌雅德馨制的花茶有养颜的作用,赫舍里·华芳当然尝试一二,却不知她这一举动,害得她以后的嫡子胤礽胎里就带了毒,,以至于康熙就算是想将胤礽作为继承人培养,也因为胤礽天生体弱、不易子嗣的缘由放弃了这打算。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才发生的事,现在暂时不提。我们接着说赫舍里·华芳目前的打算。赫舍里·华芳原本还沉寂在丧子的悲伤中,但眼见康熙不爱到坤宁宫来了,赫舍里·华芳开始心慌了,只得抛下丧子的悲伤,决心再生一胎。
只是康熙就算是来了坤宁宫,两人也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碍于规矩,又加之赫舍里·华芳自持身份,不敢和佟玉姮那妞一样,采取主动将康熙吃干抹净,所以等到荣嫔那女人又怀上了,两人还没有进一步的那啥。心慌之下,赫舍里华芳出了一个昏招。她竟然打算推乌雅德馨侍寝,借此邀宠。
赫舍里·华芳想着这乌雅德馨不过是包衣之女,身份低微,就算承了宠有了身孕,也不能抚养自己所生子嗣,到时自己将孩子抱养在膝下,也是极好的。就算以后自己有了亲子、这生母卑微的子嗣养好了也是自己亲子的助力,因此赫舍里·华芳毫不犹豫的将乌雅德馨送上了龙床。
对于赫舍里·华芳此举,康熙是极为厌恶的。因此康熙在拂袖而去的第二天,下了封乌雅德馨为贵人的圣旨。
此圣旨一出,后宫顿时沸腾了。后宫女人可不会说康熙打脸的行为是下了皇后娘娘的脸面,她们只会暗地里叫好,明面上更是指桑骂槐的讽刺皇后娘娘为了争宠,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下三烂的昏招。
“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可真有面子,瞧瞧她推出的那位洗脚婢,还没侍寝呢,万岁爷就封了一个贵人的份位。”景仁宫偏殿暖阁里,吃着瓜果点心的宜贵人喋喋不休的跟佟玉姮抱怨道。“想我经过选秀正正经经的进宫,现在也不过才贵人。”
“万岁爷不是还没睡那乌雅贵人嘛。”这事佟玉姮远比宜贵人看得明白,依她对康熙的了解,康熙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气狠了的缘故,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专为打皇后娘娘的脸。
“就因为还没睡,我才气愤难平。”越说越激动的宜贵人干脆拍着桌子说道。“明儿请安时我不好好的讽那乌雅贵人一顿,我就不姓郭络罗。”
“其实吧,作为以后注定要进皇家陵园的妃子,你的确不姓郭络罗了。”
“懿妃姐姐。”宜贵人不依的跺脚。
佟玉姮瞄了宜贵人一眼,等到宜贵人终于平静下来时,佟玉姮才笑着道。“放宽心吧,依我对万岁爷的了解,这乌雅贵人最近这几年是得不宠的。”至于以后,
第29章
因着鄂伦岱算是代自己受罪, 康熙在痛快批了病假之余, 更赐下了一对玉如意作为赏赐。末了更在鄂伦岱堵住鼻血出宫后, 康熙更是语气严肃的跟佟玉姮说。
“表妹啊,你也瞧见了你所熬煮的汤的药效如何了,就别再瞎忙活了好吗。”
“嗯嗯, 表哥我知道了。”歪着脑袋回想鄂伦岱残样的佟玉姮对康熙保证道。“玉儿绝不再炖汤了,下次玉儿给表哥你做点心怎么样?”
不怎么样。
敢情你是想让朕对汤品失望后再对点心绝望吗。
宫里虽说不差那点子食材钱, 但也不兴这么糟蹋吧。
望着佟玉姮闪亮亮的眼眸,压力很大的康熙摸摸鼻子, 干巴巴的笑道。“玉儿你高兴就好。”反正大清的各种点心种类繁多,一时半会儿, 表妹也糟蹋不完。而且表妹的出发点是为了朕,朕怎么好拒绝呢,就让改了兴趣的表妹去糟蹋点心吧。到时做出成品,不是还有李德全在吗,到时就让李德全吃了就成。
乖乖杵在一旁当背景的李德全……:万岁爷, 奴才真的不想和鄂伦岱侍卫一样,流鼻血流成那样啊!qaq懿妃娘娘, 求放过!
日子就在佟玉姮忙着折磨点心中悄悄流逝。到了康熙十二年,又一届八旗选秀开始了。因着平南王尚可喜请求归老辽东,但请求留其子之信继续镇守广东的缘故,朝中陷入了是否撤藩的激烈争论。一直认定“藩镇久握重兵,势成尾大,非国家利”, 决定下令“撤藩”的康熙也就没了心情主持选秀,只随随便便的任由皇后娘娘和钮钴禄贵妃选了几个汉军旗出生的庶妃便作罢了。
“撤藩”的旨意一出,顿时一石惊起千层浪,大清朝堂和各地藩王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危局。对此,太皇太后叹息的跟苏茉儿说康熙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有冲力,却忘了治国犹如烹小鲜,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苏茉儿沉默片刻,方问。“格格,是否让奴婢把万岁爷请来。”
“罢了罢了,本宫老了,也不想过多过问朝事了,由着皇帝自己去折腾吧。不经历一些磨炼,他怕是永远别明白不了治国犹如烹小鲜的道理。”
慈宁宫的这场谈话到底是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康熙沉默片刻,逐放下了手中的处理到一半的政事,独自一人去了慈宁宫。
“都是孙儿操之过急,害得皇祖母一把年纪了还为朝政担忧,孙儿着实不孝。”
太皇太后看了康熙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出自何处。”
“老子所著《道德经》第六十章 。”
“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静,百姓何得不安乎。又出自何处”
“出自《贞观治要》,唐太宗所说。”
“那皇帝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太皇太后笑着又问。
康熙点点头,刚要有所解释时,太皇太后笑着打断了。“既如此,皇帝你就因着你的想法作吧,皇祖母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万事别急于求成。”
“孙儿明白。”
得了太皇太后的承诺,康熙这时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他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并不假人手伺候太皇太后歇下后,才转而回了养心殿继续处理政事。
康熙这一忙,直到华灯初上时方才忙完。
等到康熙丢了笔,并端起放置在一旁的凉茶饮用时,李德全才将代表嫔妃们的绿头牌拿了出来。
康熙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等着自己翻牌子的李德全,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就表妹那吧”,便大步流星的步出了养心殿。
见康熙已经率先走了,李德全忙把绿头牌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慌忙跟上去安排龙撵。等到康熙坐着龙撵到达景仁宫时,佟玉姮已经换了一身便服,正准备沐浴。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佟玉姮先是规规矩矩给康熙见礼,等到康熙虚扶自己起身后,这才努着嘴,假装不悦的道。“表哥来这怎么不派奴才事先通知玉儿一声,玉儿穿得这么随意,可真失礼。”
待康熙笑笑坐下后,佟玉姮又问。“表哥用过膳食没有。如果没用的话,就随着玉儿吃锅子吧,玉儿打算今晚吃锅子,早就叫小厨房的人给备好了材料。”
“正好朕许久没吃锅子了,就陪着表妹一起吃吧。”说着,又让李德全跑了一趟御膳房,取了一些新鲜的食材过来。
佟玉姮让小厨房的人熬煮的锅子已经接近后世的火锅,也是分白汤红汤两味。白汤味道鲜美、红汤麻辣,两味汤底吃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康熙的口味虽和佟玉姮一样偏清淡,却吃不得辣,因此她和常来景仁宫蹭吃蹭喝的博尔济吉特·锡兰一样,专注于白汤,而佟玉姮呢专注于红汤。帝妃二人分工合作,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桌上摆放的大部分果蔬、肉类分吃殆尽。
吃完锅子,佟玉姮便去了后殿的汤沐阁洗澡。
与其他嫔妃洗澡往浴盆里撒花瓣相比,佟玉姮洗澡显然更奢侈一点。不说布撒花瓣儿、就连那水也是加了新鲜的羊奶,等到将皮肤泡得微皱时,佟玉姮才让一旁伺候的宫女将水换了,再用带着香味的胰子洗尽全身。
“秋兰,把毛巾拿给本宫。”
闭着眼睛躺在浴盆里,佟玉姮扬声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轻缓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佟玉姮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所喊的秋兰早已不在汤沐阁里,而递给她毛巾的人则是康熙。
当背对着康熙的佟玉姮接过毛巾擦拭身体时,康熙将手放在了光滑洁白的腰间,并调笑道。“表妹,需不需要表哥帮你擦身子。”
佟玉姮一愣,随即镇定自若的回答一句“好啊。”反正早就坦诚相待了,这时候玩害羞,不是矫情是什么。当然,如果康熙爷喜欢这调调的话,她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佟玉姮干脆利落的回答自然而然的引发了一场妖精打架。情事过后,佟玉姮将脑袋倚靠在康熙那并不太强健的胸膛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这难得一见的温馨时刻。后来,还是康熙主动打破了温馨的沉默。
“玉儿,你这宫里到是出了几个生面孔。”
“啊…”佟玉姮不解其意的瞅了康熙一眼,随即恍然大悟道。“是啊,去年不是才小选过吗,玉儿这的的确确添了些新人,不过我习惯了秋梅四人伺候,因此便没有让他们近身伺候,怎么有不长眼的东西碍着表哥的眼了吗。”
康熙笑笑,意有所指的道。“习惯了老人伺候就好。”
佟玉姮若有所思的皱眉,想着等明儿康熙走后好生查查怎么回事,便将这话题揭过,聊起了其他。“最近玉儿见表哥神情总是带着疲惫,本想询问的,但想着祖宗所说后宫不可干政,玉儿便按捺住了没问,今日见了表哥,见表哥眉头似有舒展,想来烦心之事定是解决了。”
“烦心之事朕倒是有,无非就是尚可喜请求归老辽东的事,如果只是此次,朕到可以答应他,但这尚可喜在青丘归老辽东的同时居然请求其子之信继续镇守广东,这就恕朕万万不能答应了。”
说道此处,康熙眼见佟玉姮脸色跟着自己严肃起来,反而笑着宽慰道。“这些是小事,朕说了到让表妹跟着朕忧心了。”
闻言,佟玉姮嫣然一笑,情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信手拈来。“为表哥忧心,玉儿心甘情愿。”
再次被康熙拉入欲望漩涡的佟玉姮心中不着边际的想着,看来额娘说得没错。不管是哪种男人,必要的时候,都喜欢听甜言蜜语,额娘说了,只要把握这个调调,就算表哥怎么变,自己也会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不求唯一,只求特殊。
一夜沉沦,到了第二天,康熙早早的起身,用过早膳便坐着龙撵直接上早朝去了。而佟玉姮呢,则睡到差不多日上三竿才起。等候梳洗打扮,并用过膳食后,佟玉姮叫来秋梅四人,询问昨晚自己去汤沐阁洗澡沐浴洗澡时,发生了啥事。
听闻佟玉姮询问,性子最急的秋菊急急的开口道。“娘娘你不是知道,刚来的那位叫琳琅的家伙,居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到万岁爷面前,还说是主子你派她来伺候万岁爷的。”
“哦,居然有这种事。”
出乎秋梅四人的意料,佟玉姮并没有太过生气,反而面上带笑的说道。“看来这新人的宫人也不怎么聪明嘛,瞧瞧(魏)筎婉,刚来景仁宫没多久就想明白了,这景仁宫只能有我这么一位主子在。”
景仁宫在康熙的眼中是特殊的。而她佟玉姮之所以能过入住景仁宫,依仗的不过是这张与已去世的姑爸爸(孝康章皇后)七分相似的面容罢了,如果没有这张脸,没有小时青梅竹马的相处,或许她佟玉姮依然会进宫,但要想保留这份特殊怕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只要她在世,这景仁宫就只能她住。而因为景仁宫在康熙心目中的这份特殊,所以康熙绝对不会允许景仁宫除了她之外再出一位主子,那叫琳琅的宫女踩着自己攀高枝的行为注定要落空了。
第30章
想来那魏筎婉定是想明白了这层厉害, 才规规矩矩的当差, 没有再出生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因为不熟知历史, 佟玉姮根本就不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景仁宫自孝康章皇后去世就被康熙封宫了, 而原本的佟贵妃虽说享受了初庶妃直封贵妃的殊荣,但也未能入住景仁宫, 而是住到了目前所住的承乾宫。而那原本该在承乾宫伺候自己的包衣使女乌雅德馨,也因为承乾宫目前的主子博尔济吉特·锡兰实在太过厉害, 转而跑到了坤宁宫伺候皇后娘娘去了。
正因为佟玉姮并不知道,再加上她一心认定雍正就是自己所出, 所以在得知坤宁宫的乌雅德馨得了皇后娘娘亲眼,从卑微的洗脚宫女成为乌雅贵人后,佟玉姮也只是私底下跟相熟的锡兰和宜贵人说嘴,叹息这乌雅贵人心机不容小窥。
当然没出现琳琅之事时,佟玉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一旦涉及到自身,佟玉姮表示, 当她真如外表那般柔弱好欺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