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绍华手握茶杯,细致看着茶水成色,轻轻一笑:“下棋最忌讳急火攻心,得子不得势,他上来就步步紧逼,我不多花点时间,怎么让他看清究竟是谁在谁手里?”
说是一盘棋,到底还是商场上的博弈。
阮英杰的公司今年迅猛发展,已成为行业翘首,这次亚际在印度投标,不过是想趁机给亚际一个下马威,在分成上有些话语权,对外那便是亚际让了三分,两家大头平起平坐了。
他只想让阮英杰明白,他有无数种方法控制全局,不出手,已是给了薄面。
阮英杰临走前那表情,也该是领悟了。
每一次她认为她对他的了解进了一步,而后又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应绍华今天并不闲,下午一直待在书房办公,连听爱月汇报那技术检验都是在饭桌上。
可尽管再忙,一天之中有些安排是必定进行的。比如健身。他下午四点结束办公,稍作休息后便进了健身房。然后,洗澡之后又出了门。
昨夜只睡三四个小时,今天一天不休息,爱月疲倦至极,等不到迎他回来就回了房间。
累是累,手机还是要玩的,给他当小助理跑腿一天,她一条微信都没回。
躺大床上聊了半小时天,爱月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起身就脱衣服准备洗澡。
脱掉那连衣裙,她转身想往沙发一放,整个人瞬间目瞪口呆——应绍华站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迅速扯过裙子,双手交叉遮住胸前,羞愤大喊:“……出去!”
似乎他真的很意外她竟会在这里,未几,才唇角一勾,道:“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爱月惊愕。早上顾崇未说明她身份,竟被女佣当成了他情人!
她脑子混乱,下意识后退一步,也顾不上自己在说什么了:“你你你现在马上转身离开这里!”
应绍华眸色一深,前进一步:“我拒绝。”
“……难道你堂堂集团之首要对一个小女生耍流氓?”
听罢,他笑得更是肆意,步步逼近她:“难道,我没对你耍过流氓?”
他一身妥帖西装,领带严谨工整,而神情恣意地说出“流氓”,爱月只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
应绍华步子不停,爱月大脑缺氧,正要撒腿逃跑,他大手一抓,她被他推到床上,宽厚的胸膛紧接着覆盖下来,热唇压下,她脑袋一歪,擦着他嘴唇而过。
他不肯放过,手指捏住她下巴,令她直视他。
口红被他擦过,她嘴角糊了一片。
难得这样仔细与她对视,他竟不着急欺负她,好好地看了个够。
而这样无声的注视,最是致命。
他们身体紧密,她感受得到他每一寸变化。
应绍华终于开口:“在我的房间里脱衣服,我怎么能不认为你在等我?”
她才想出声,他已不许。这次的吻,火急火燎,攻城略地,她微弱的抗拒溃不成军。他一把扯掉她负隅顽抗的裙子,大手直接抚上她肌肤,那温度滚烫,令她全身颤栗。
爱月僵直身子,害怕得忘记了挣扎。
他跟着猛然停止,从她颈间抬头,那里已布满红痕。
应绍华喘着粗气,深眸不见底,像是被魔鬼附了身。那严谨的温莎结已被她挣扎弄得凌乱,领口松开,露出了那颗痣。
他又变成了别人从未见过的应绍华。
他贴住她嘴唇,声线暗哑,只有她能听见:“留在我身边。”
chapter 19
林爱月闪进房间,“砰——”一声狠关上门,“咔——”一声把门锁死。然后转身紧贴门后,不动了。
心跳声排山倒海,仿佛胸腔都快要锁不住它。身子在颤抖,与他不分轻重的力道碾过时的颤栗一样;皮肤在燃烧,却不及他唇舌的温度。
那力道仍在,那温度残存,就连他粗鲁的喘息都犹萦绕耳旁。
他最后说了什么?
“留在我身边”。
而她又回答了什么?她记不清了,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想到逃。
熟读无数名家著作,她此刻竟想不到任何辞藻来形容这种感觉。
被吻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她不例外。他将一切完全掌控,喘息的音量,唇舌交织的力度,她脖子扬起的角度,甚至她的手放在他身上的位置也由他决定。
这荷尔蒙的碰撞太过甜蜜,她肆意享受,不愿停止。哪怕最后将他推开,她全身滚烫地跑出房间,此刻躲在这里与他完全隔离,脑子里仍无法克制地重复那种感觉。
他的气息里带了酒气,很香醇的红酒味,定是上好的藏品。
爱月神色一定,猛然清醒。跑都跑了,还在这里贪恋回味,是矫情了。
只因她如梦初醒,这迷人感觉,当以爱为载体。
她很清楚她在恼什么。那个男人并没有确切地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凭什么要她先考虑她对他是如何?可要是不考虑,她便不知道该将他如何处之。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对他有无感情。毕竟那是谁,应氏掌门人,一个绝无女人敢挑剔的男人,习惯了燕环肥瘦趋之若鹜,难道他会在意一个女人对他是如何?
先不考虑南月作何感想,要只是玩玩而已时日不长,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可她偏不会要这种玩玩而已,就算那是应绍华,也绝不会要。
爱月辗转一夜,心乱如麻,天光微亮才渐渐阖眼。
醒来时已过上午九点,与在上海别墅时一样,没人喊她。她记得应绍华今日仍有访客,不知是几点,那么,他还在宅子里了。
这么一想,爱月更不愿起床了。
她赖到快十一点才起,下楼碰见个下属,一见到她便汇报:“先生临时有事回港了,他已安排好送您回东京的飞机,您看什么时候想走,随时可以起飞。”
“他回香港了?什么时候?”
“上午八点一刻。”
“顾崇和徐溯也都走了?”
“是的林小姐。”
呵,这次,换成他转头丢下她不管了?
爱月郁结,下属又说:“林小姐,先生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放在先生卧室里。”
她身子一滞,转身上楼。
打开主卧房门,一眼便看见一丝不苟的书桌,上面并未放什么多余的东西。爱月向里几步,那张大床出现,她才见到了上面躺着的一份文件。
她脸蓦地一红。放文件的地方,是他们昨夜……
走近拿起一看,封面印了中英双语大字,爱月心头一颤,神色愕然。
是亚际关于停止运输猫屎咖啡的文件,已签署完毕,锋利遒劲的,他的名字。
敲门声启,那下属进来了,给爱月递上来一个电话:“林小姐,先生的电话。”
爱月犹豫着接过来,放近耳边,怏怏一声:“干嘛。”
已转过身的下属,身子一僵。听到有人竟敢这样对先生说话,甚至免去尊称,太过震惊。
电话那头一声笑,爱月想象得到他恣意从容的模样:“看到了?”
“看到了。”
“喜欢吗?”
她一时无言,但实在惊诧:“为什么,你会知道……”
“那天画展听到你和人在讨论。”
她心里一惊。画展,那是她与他第二次见面,他就听进心里去了?要是用于取悦一个女人,这区区几袋咖啡微不足道,但这原由竟是他自己发现……她可不可以认为,他用了心?
爱月一时失语,电话那头再传来他低沉声线:“爱月,我给你机会选择,回东京,还是来香港?”
远离他,还是靠近他。
她攥着听筒力道渐深。
他没让沉默蔓延:“希望我今天回到家时,能再看到一盆小原流。”
忙音响起,是他挂了。
放下电话,爱月的心跳快得不属于自己。
“回东京,还是来香港?”
她知道,这一去到他身边,她不会再走得掉。
……
应绍华没有等到那盆小原流。
仿佛天也助她,回到东京第二天,应雅贤打来电话说,她丈夫调到大阪工作,一家随迁,应逸晨开学在即,这两天就要动身,中文课就此停止了。
完全不经大脑,爱月竟问出口:“那应先生呢?”语毕惊觉,匆忙补了句,“应先生不是和您住么?”
“他来东京一直住酒店,之前是逸晨想跟他玩,他才住过来。”
“住酒店啊?”
“他好像在看房子,我听说日本地区戴娅业绩不佳,港口下滑也大,他最近会常来日本。”
爱月心跳骤升,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原来如此……”
……
读到研三,林爱月早已没有了开学和放假的概念。每年提醒自己的,还是樱花时节的新生到来。
有天魏子煜来找她:“给你介绍个刚来的学妹,叫潘允琪,本科毕业空档大半年,又读了大半年的语言学校,和你同年。”
爱月奇怪:“你以前可对新生从不关心。”
“她本科和我同校,你照顾一下。”
爱月性格好,老有人喜欢介绍她给学弟学妹认识,这次当然也欣然答应。取得了那姑娘联系方式,问到她住在什么地方,她说了家酒店名字,是离学校最近的五星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