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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怎样将氧气罩又放上溪蓝的嘴巴,浑身颤抖,手脚冰冷。最后,我倒在溪蓝的病床下低低啜泣。
    白楚,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我不想这样。
    溪蓝那天因短暂缺氧,情况又变得无比糟糕,即使我最后将氧气罩扣在她嘴巴上,她仍然大幅喘息。我不得不疯跑出病房喊来护士……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麦乐。因为这像一种罪恶的证据,证明着我身上流淌着于远方的血,总在某些时间出现,把我变得不像我。
    又或者,那才是真正的我,自私,残忍,就像犯罪时的于远方,只不过,我一直一直拼命掩藏。
    还有,我一直忘记说,溪蓝是因为我,才认识的白楚。
    因为白楚说,他需要一些特别令人感动的场面,所以,我就想起了那所福利院,想起了和莫帆相同年纪,叫我姐姐的女孩,溪蓝。
    八 干什么呢,你!(1)
    溪蓝是于远方去火车站载客时捡回来的,那时的她只有三岁,穿着漂亮的衣服,就像个小公主一样。她对着所有人哭,她叫溪蓝,她要妈妈。
    溪蓝一直在我家中呆到六岁,于远方被判无期徒刑后,她才被政府给收进福利院。她离开时,我们三个小孩,一直抱着哭,就像再会无期一样。
    好在福利院离我家比较近,我、莫帆、溪蓝还能像往常一样凑到一起。在那个年龄,溪蓝和麦乐,是仅有的两个没有因为于远方的犯罪而放弃给我友情的小孩。
    后来,我一直对麦乐说,早知道,我和溪蓝会有今天的局面,我早在她进我家门时就将她扔出门外,冻死算完。
    麦乐说我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一直都对我保持着几分不屑。
    那天,麦乐很不屑地将我遗弃在她的小出租屋里,自己一个人去赶场子了。我在出租屋里看电视。新播的陆小凤系列,张智霖虽是个大脸娃娃,但表演得还是有模有样,唯独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何润东的西门吹雪,令我特别想查查古龙原著,西门吹雪脸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一颗风骚的小痣。
    八、干什么呢,你!
    溪蓝再次生病这段日子,我的画艺陷入了无比低糜的境地,画稿总遭遇退货。本打算存够钱,奶奶过生日时,送她一件羊毛坎衫,现在看来,只能送她一双羊毛袜子。
    然后,我就和麦乐在家中陪奶奶看看电视,说说话,帮她照看一下太子和贝勒。
    麦乐指着这俩狗问我,怎么,你家的狗,这几年来,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它们下过崽啊?这俩夫妻不孕不育吗?
    我冲她翻了翻白眼,说,我家太子和贝勒是俩男爷们。
    麦乐轻声说,哦,然后嘿嘿的笑。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偷偷地对我耳语,你没去看溪蓝?
    我摇摇脑袋。
    麦乐说,笨蛋,这正是你表现贤惠的时候,让白楚这男人震撼一把。到时,溪蓝双腿一蹬,你就是续弦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妾不就为了等扶正的这天?
    我说,得了吧,贤惠?估计我看了溪蓝就想掐死她。
    其实,麦乐也不是多么恨溪蓝,只是太爱我,所以会忍不住对溪蓝冷言冷语几句。
    我抬头时,才发现奶奶已经把电视给关了,在翻看着日历本。我很奇怪,奶奶,你怎么不看了呢?
    奶奶气咻咻的说,现在世道变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连演诸葛亮的那个演员***都做假广告了吗?现在好,连居委会都说瞎话!
    奶奶前些日子,买菜回家,带回了一大包药,喜滋滋的告诉我,卖药医生说了,这药神奇得要命。结果,我拿过来一看,果真要命!根本就是狗屁保健品。所以,那天,我对她进行了思想教育。甚至,拿***给某医院做的假广告给她做活例。我说,现在的人,都钻到钱里面去,出不来了!
    据说***年轻时曾经是我国老中青三代妇女的偶像。所以,那天的奶奶,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我问奶奶,居委会怎么骗人了?
    奶奶说,居委会前几天动员,说要给那个什么非洲捐款捐物的,我还在翻箱倒柜地找旧衣裳。今天看新闻了,还难民,难民那妇女们不仅把自己的头发都烫了,还有钱给小孩烫发?
    奶奶的话,让麦乐喷了一地水。
    我很想跟奶奶解释一下物种的问题,但是觉得老人无法一下去接受这么多新事物。
    我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卷发花了几百块,这件事一直是奶奶的隐疼,所以,她看了这些非洲难民“高昂的卷发”,产生了本能的联想和排斥。
    我只好说,奶奶,非洲跟我们一样,也有穷人和富人之分。你刚才看到的是卷毛富人,你要捐物的那些穷人是直毛,别生气了哈。
    奶奶看了看我,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几百块钱弄你这么一头乱草太可惜。
    奶奶的话,让我灰溜溜地拉着麦乐走出家门。我担心,奶奶还会说出更匪夷所思的话。我不想让麦乐变成喷水器。
    麦乐小声地问我,莫春啊,你奶奶抱着日历,天天这么看,是不是在数算你爸爸什么时候出狱啊?不过,你爸爸好像是无期吧?就跟那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一样,不会这么早出来吧?
    八 干什么呢,你!(2)
    麦乐说话,总是不经大脑,她自认为我对于远方充满了怨恨,所以便也如此口无遮拦。但是,我听到别人如此说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可是,谁让这个别人是麦乐呢?我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白瞪着眼睛不痛快!
    我跟麦乐说自己绘画事业进入了瓶颈期,特倒霉。麦乐说,没关系,我的歌艺最近走红,约我的场子太多,要不,你替我赶场子?
    我说,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音不全。
    麦乐笑,笨么你,假唱。磁带放我的声音,你在台上对口型,这样同时赚两份钱。我这也是分身无术,才这样打算。
    我说,好吧,找个日子,我帮你。我提成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能将钱全部拿走。
    麦乐哈哈地笑,说,你个死莫春,我还以为你要学雷锋做好事,分文不收呢。然后麦乐看看我,说,春儿,你带了咱们的宣传卡了么?
    我点点头,带了。为了能在白楚面前上点台面,我怎么能不带呢?我要找个体面男人,给我装装脸面!
    说起卡片,也是因为白楚。麦乐说,白楚之所以对我视而不见,是因为,白楚心中,只消他勾勾手指,我便会乖乖走过去。一句话,就是对于白楚,我属于廉价消费!
    本来,我不同意麦乐的话,按她这么说,溪蓝这个福利院的姑娘岂不更廉价?
    可麦乐说,溪蓝廉价得恰到好处,而你廉价得欠缺火候,所以,莫春,你现在最好就是把自己变成高价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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