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事处主任的具体工作,别理还有点不适应,不光是专业不对口,种族也不太对口。
门口的保安看见别理回来惊讶的瞅了好一会儿。
别理凑过去笑嘻嘻的说:“没事儿,我又回来了,没干亏心事,人民公仆还是好样的,监控器拍到的都证明了我的清白了,就是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那房子吧……唉,昨天晚上的监控怎么了?”
保安也跟着叹了口气,桌子上的透明太空杯热气袅袅,他声音好像也被这热气裹住了一样,“昨天晚上的监控,不知道怎么的变成黑的了,直到今天早上才恢复正常。”
别理心里郁闷,一片漆黑,这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我那房子本来就够晦气了,那邻居……唉,也是倒霉。”
保安魁梧的肩膀晃了晃,“那邻居死了,不会是跟那什么有关系吧?”
死了?别理心里苦楚,脸上也郁闷,“不知道啊,警官把我叫过去调查了,我啥也不知道啊,光知道昨天晚上闹……那个啥。”
她扬了扬手里的两把香,“这不,拿回去供奉呢。”
保安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别理落寞的转身,“我要不是所有的钱都用来继承了这个房子,唉……早知道是这样,就让我爸那个妹妹占了好了,唉。”
保安更同情了。
别理一步一叹的走了。
文曲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头上细绒的短发一晃一晃,有些像鸟头上一晃一晃的呆毛。
等晃过去了这一段,别理转头,臊眉耷眼的看着文曲,“我现在是不是变成杀人嫌疑犯了?要不晚上让双双去把那些警察都吓一遍?”
要不然谁相信她啊。
开门进去,双双还在哭,别理顺口问:“女主癌症还没好啊?”
“不四。”双双一抹眼泪,“栏猪粗册祸了。”
别理摇摇头,“来,给你点两根香闻闻。”
没有什么是吃不能解决的,双双火速弄干了眼泪,甩着舌头跑过来,“好啊好啊,要三根。”
大胸姐曲腿侧躺在沙发上,一头青丝顺滑的铺开。
别理差点看直了眼。
大胸姐深吸了一口气,胸脯也跟着高高的耸了起来。
“活尸的味道。”
活尸
别理手里的香差点掉地上,活尸?
至今为止见识过的最厉害的也就是屋里的这两位,她是默认了这俩是“鬼魂”,活尸又是什么?
文曲接过她手里的两把香,别理怎么都打不开的那扇门在他手里就跟虚掩的一样,随手一推就开,别理控制不住好奇心,跟着挪过去,但是也不敢进门,就站在门口。
屋里没有窗户,全靠一盏灯采光,中间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画出来的一个阵法,红色的线条绕来绕去,前面供着一个香案,上面摆着三个香炉牌位。
文曲双手持着香绕了一下,插在香炉里之后,烟笔直的往上飘,没多高就突兀的消失了。
只有一个香炉里的烟是缥缥缈缈的往上升,直到消散。
大胸姐斜倚着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感慨一样说:“你去磕个头吧,那个是你母亲的位置。”
别理心里一跳,那香炉后面还有一个牌位,和一个招魂幡,上面写的都是一个人,爱妻于露。
文曲说的这房子里有聚魂阵,大胸姐也说她承了那便宜爹的情,看来就是这个了。
“这聚魂阵本来元永新那小子摆给你娘用的,结果他不知道你娘魂魄早不在了,误把我们两个当做你娘,我们两个也算是承了他的情。”
别理听着这个又娇又媚的大胸姐管自己老爹叫“那小子”,也不知道这女鬼到底有多大年纪。
她抬脚进屋的时候,耳边香风阵阵,“你捡来这人很不简单。”
文曲点了香,转身过来的时候和别理擦肩,顿了一下,说:“节哀。”
别理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是没什么哀好节的,站在牌位和遗照前,闻着香灰的味道,别理心里顶多就像泛了一点涟漪的水面,转瞬就平静了。
这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比想象的并不在乎要难过一点,但是这难过的程度清浅,在心头撩了一下之后就没了。
别理站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跟这未曾某过面的母亲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我爹也下去了,不知道找到你了没有,要是没有,你就再找一个。要是找到了,你俩就保佑我平安渡过死劫。唉,其实我也想过了,死劫这东西,渡不过就不过呗,到了地府好歹也算个公务员,待遇应该比我现在好得多,有人脉好办事嘛,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过河拆桥啥的……”
文曲看着别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胸姐一脑门黑线,双双十分精神的跑过来问:“她在里面说什么呢?”
大胸姐表情一言难尽,拉着双双就走,“不着调,别听她瞎扯。”
别理转头跟出来,“谁瞎扯了,我现在是主任了知道不?你们现在都归我管,还住在我家里,老实点知道不?”
大胸姐扭头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别理脖子上徘徊,冰凉凉,别理打了个哆嗦,瞬间就萎了,“哎,开玩笑开玩笑。”
双双在旁边眯眼偷笑。
“你买这个香质量还不错,但是我要的麻辣烫呢?”
别理跟着文曲扑倒在客厅沙发上,唉声叹气,“别提了,出门买麻辣烫被警察带走了。”
双双瞪着充血的眼睛,“警察还管那辣烫?”
“不是。”别理把麻辣烫三个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才说:“隔壁死人了,你们知道不?”
双双懵懂的摇头,然后问:“什么四候?”
大胸姐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
别理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头顶很有可能就是个死人,简直浑身起毛,太可怕了。
比双双还可怕。
双双恍然大悟,“窝缩呢,那你没有看到死人的鬼魂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理吸气,“没有。”
“阴差呢?”
别理想到了微信里的黑白无常。
“也没有。”
别理掏出手机,在群里问:前天晚上我隔壁死了个人,魂你们收走了没有?
白无常:叫什么?
别理扭头问双双,“你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吗?”
双双摇头,舌头也跟着晃,“不造,四个赛哥。”
赛哥?赛车手?
大胸姐坐在对面摇扇子,摇了一会儿把扇子扔在一边又弄出来一个水果7,货真价实的水果7,手指左翻右翻,闻言抬头说:“哪里帅了?酒色掏空了的身子,白给我都不要。”
她斜眼鄙视的时候也是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两分轻佻三分纯真四分缠绵一分轻蔑,像是带了小钩子一样,勾的人魂不守舍的。
别理呆了呆,然后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贾成杰?还是贾成才?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长得还算有点人样,手段连他爷爷的一半都不到。”
双双迷迷糊糊的听着,“姓贾?有点苏系。”
“肯定熟悉啊,是贾富强的儿子,贾富强你还记得吗?贾敬业的儿子。”
双双两眼迷离的摇头。
活着的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两个名字和地址都报过去,很快判官就来了消息——既不是贾成杰也不是贾成才,这人叫贾成仁,横死,魂魄消失了。
别理正欷歔,就看见阎王发来的消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很看好你,好好干。
别理沉默的收起了手机,世界在变成恐怖片之后就越来越玄幻了,怎么干?动次打次还是啪啪啪?观音坐莲还是老汉推车?这是说好好干就能好好干的事吗?
“而且还有活尸的味道哟。”
大胸姐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美美的自拍,挑着手指看着别理,眼角余光从文曲身上扫过,“对了,还没问过,这位小哥哥怎么称呼?”
……小哥哥?大姐你管我爹都叫小子你忘了吗?
“文曲。”
大胸姐娇俏的掩着嘴笑,“好名字。你和别理是怎么认识的?”
别理捂着脸趴在沙发上,怎么认识的,她光着脚差点吓尿裤子一头扎到对方怀里的……哦,对啊,那为什么他会刚好就来这个小区呢?
“我来找的她。”
文曲声音清冽。
别理竖着耳朵听,爬起来问:“你找我干什么?”
文曲抿了抿唇,觉得实话说出来可能有点伤人,凡人总是把生死看的很重,而且他要怎么解释别理身上自己的那一魂呢?
别理仰着上半身,紧身的保暖衣托着胸,显得比平时大了一点。
文曲语速缓慢的说:“找个容身之所。”
当时别理的情况,别说条件是住下来,就算再加点钱,别理说不定也会答应。
大胸姐两只手指夹着手机晃了晃,“你有这本事,怎么会没有容身之所?”
“只有这里是最合适的。”文曲微笑。
大胸姐眉头皱了皱,又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果然是魂魄有些不全,在这里确实更合适。
别理听完了,琢磨了一会儿才问:“好姐姐,你说的活尸是什么?”
大胸姐一听这称呼,笑的可开心,“活尸其实就是身体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在被囚禁在肉体里,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些人是被迫的,这些活尸身上腐朽的臭味隔十丈都能熏死人,好臭的哦。”
别理看着她捡起了羽毛扇子掩了半张脸,一双桃花眼对着别理乱放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