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回到家时,天空灰蒙蒙的还未亮,她完全有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毕竟不论多么高级昂贵的车睡起来总是不如床上舒服,连衣服都没换何可人就迫不及待的躺上去。
她眼睛是酸涩的,可能有一点儿感冒头也有一些疼,这种种叠加在一起完全可以促成她闭眼就睡的条件,但是翻来覆去,何可人竟越来越清醒。
直到东方天际亮光渐渐强了起来,何可人哀嚎一声在被子里滚了滚,挺尸一时三刻不得不认命坐起来。
洗漱,换衣服,化妆,何可人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无比,到底年轻,即便夜里没有休息好,依然不影响她的光彩照人。
“奔赴战场!”何可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鼓励。
谭晓晓因为见网友的事受了挺大的刺激,加上学校里的课不重要,她盘算了一上午逃出来,二话不说就往何可人的公司里跑去。
谭晓晓到的时候,何可人刚下班,同事告诉她外面有人找便快步过去,本以为又是哪个客户,没想到一抬眼看见的是谭晓晓,她背着双肩包肩头垮着,一脸的萎靡不振。
“你怎么现在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我还没有机会教训你,现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谭晓晓听闻可怜兮兮的笑,附和道:“是呀是呀!看我多么的欠,找上门来挨你的骂。”
她那么贫嘴,何可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推了推她,“正是吃饭的时间点儿,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肯德基吧!三个汉堡,弥补我昨天受到的惊吓。”
何可人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笑一边疑问:“贪心!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谭晓晓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十分自信。
一口气点了三个汉堡五个鸡腿,才啃到一半谭晓晓就觉得胃里食物要往外冒了,何可人吸着可乐见她都吃不下了还拼命的塞,出声阻拦:“别吃了别吃了,再撑着去了医院多不划算啊。”
谭晓晓摇摇头,本着解约不浪费的标准硬是一顿狂吞猛咽,最后一口的时候噎着了,谭晓晓手忙脚乱的去抢何可人手里的饮料,吞服着送下去。
“好撑……好舒畅。”谭晓晓说完靠着椅子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何可人坐在她对面不说话,只一手撑头瞧她,也不问她昨天的事,可那副样子明显是等着谭晓晓自己招供呢。
谭晓晓知道,可人一向对自己好,昨天那么危险她都为她闯进去了,所以哪怕今天她不过来,电话里她也会来问情况的。
“本来胡乱加上的,我见过他的照片,看着挺清秀的一个大男孩子,有着一丝成熟,跟大学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对我挺好挺关心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谭晓晓默默叙述着这件事,何可人的目光就一直看着她,她确定了谭晓晓只是略感失望而不是真正爱上那个人,这才定下心来。
那样的渣男,根本不值得单纯美好的谭晓晓为了他将真心错付。
“你有了这个教训也好,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也有个忌惮,从前没遇上过,你总觉得不存在似的,以后谅你也不敢了。”
何可人分析的很理智,谭晓晓一字一句听得明白,点点头还有些自责。
“昨天如果不是有那个舒少在,可人你就要因为我而遭殃了。”
何可人不愿意听到谭晓晓谈起舒南,别过头看向窗外,二楼之下,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谭晓晓虽然单纯的紧,可是何可人不乐意的反应她还能感觉的出来,略微一皱眉,便问:“可人,那个舒少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晓晓一下子就抛出这么多问题,何可人不好再当做没有听到,她摸了摸头状似不经意,声音也低。
“没多久,不过也不算认识,就是意外见过两面。”
何可人回的敷衍,可是谭晓晓回忆起来只觉得太过美好并且美妙,已经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样了。
“实话告诉你,昨晚发生了那么重要的事,我晚上回去后没有做恶梦反而做了春梦,梦里那个男主就是舒少!他真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何可人:“……”扶额。
春梦什么的……她该怎么对谭晓晓说,那个舒少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小说中的最佳男主呢。
于是人来人往的肯德基二楼,何可人在听谭晓晓用了数十种形容词来夸赞舒南的英俊之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你够了没有?不是过来找我的吗?干嘛一直提他!”
何可人的语气不佳,又不愿意多说,谭晓晓本来就觉得她奇怪了,这会儿更加是莫名其妙。
“可人,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讨厌那个舒少?”她怀疑的问道。
何可人拿纸巾擦拭着不小心沾到番茄酱的手指,低下头错过谭晓晓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跟我毫无关系,用不着讨厌。”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啊?那更加奇怪了……咬着抢过来的可乐吸管,谭晓晓迷茫的想。
午饭之后何可人还要回去上班不能陪谭晓晓多聊,谭晓晓很懂事的收拾好跟何可人道别,只是临走又回过头问她:“对了,你今天手机是不是没带啊?我打你手机都没有人接啊。”
谭晓晓话落恰好来了一辆公交,她没有等何可人回复就赶紧上了车,何可人站在原地冲她挥手,却忍不住想,她的手机没带吗?没有啊!
何可人不相信,待回到了公司,她在随身的小拎包里翻找,果然除了工作上的手机之外,自己私人的那一部不见了。
“难道是丢在家里面了?”何可人自言自语说道。
☆、第8章
好像不对,毕竟昨天用的也是这只小拎包,今早回家后又没有动过,难道会是落在会所里了吗?
何可人仔细的回忆,就想起在那个男人车上时,她似乎还拿出来看过一眼,所以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啊……”何可人将头埋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不久之后又要跟他面对面的错觉呢。
“可人,你是头疼吗?怎么一直在撞着桌子。”
说话的是公司新人张怜,长相挺甜美的一位姑娘,人也温和,何可人一直对她印象很好,两个人一起吃过几次午饭,没有深交但是还算投缘。
“嗯……好像是有点感冒了。”不打算多说,何可人顺着她的话随意接了一句。
“你等等,我这里有感冒药拿给你!”
张怜说完就在抽屉里面翻找,不一会儿就将一包冲剂放在她面前,“快去把这个泡开喝了,不然下午工作都提不起精神。”
新人进公司总是诚惶诚恐,生怕不顺老板的眼缘,同事间处不好关系,业务谈不下来这些情况……何可人也曾十分艰难的熬过这样的日子,想起张怜近来的遭遇,不由便对她心生同情。
“你要加油,不要害羞,如果有同事做事让你帮忙呢,分清事情的重要性后再决定拒绝还是接受,知道了吗?”
何可人的嗓音本就绵软,加上此刻安慰的语调,更加能够说到人的心坎里去,张怜觉得很窝心,连连点头。
“谢谢你,我记住了,可人需要我帮你去倒水吗?”
张怜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何可人却摇摇头,她不习惯假他人之手,哪怕是举手之劳,两个人的年龄又差不多,这些话她早应该告诉她的。
工作一年,她浅薄的经验之谈,但愿可以帮上她。
何可人安抚完张怜便端着杯子去茶水间,还没到上班时间,茶水间里聚集了三位前辈,何可人今天没有穿高跟鞋,走路轻悄悄的没发出什么声音,自然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
“你们说那个何可人,业绩怎么就那么好?一人一个月谈下来的业务成功率几乎是我的两倍多了。”
“可不是,年纪轻轻的工作经验又不丰富,按道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人脉在手上的,难道销售手段有一套?”另外一位前辈接腔。
“什么销售经验啊!亏你还混了这么久,怎么就这么单纯了?人家小姑娘年轻貌美的,想把东西卖出去还不容易?陪着吃一顿饭再开间房单子不就到手了?”
冷言冷语,无中生有,何可人听声音就知道是曾经的主管单莉,不愿意搭理她,只得站在门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刚才还开导张怜呢,其实她也不受人待见啊!
“真的假的?我看她模样挺清纯的,不像是会干那些事的人。”方才的前辈接话问道。
“这有什么可困惑的?现在的年轻小女生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开放,你要抱怨就怪自己人老珠黄好了,比不上年轻的讨男人喜欢。”
单莉曾是何可人的顶头上司,她刚入这里就是她在带自己。说话刻薄,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她不懂还疑惑这种员工怎么能在公司里继续待下去,每天不做事只知道摆威风架子,直到有一次意外瞧见她跟老板在办公室亲热,这才幡然醒悟。
作威作福,原来都不过是背后有个靠山,否则她只怕不敢那么嚣张。
常听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可人今天领教了当真觉得此话不假,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充实,那些流言蜚语随便它怎么传,再恼也只得装作听不到。
何可人知道,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纤细的手指握着白瓷茶杯,小小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何可人努力平复了心口处的羞辱感以及怒意,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
如果不是非待在这里不可,如果不是她还想要减轻一些哥哥的负担,那么按照她被何章一路娇宠的性子来看,刚才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吧?
………
车上平白多出一部女士手机,还是梁渝发现的,他本要去医院探望上个月为他自杀闹得要死要活的前女友,知道舒南的车要去公司经过医院,梁渝便搭了顺风车。
“你还真有闲心管她死活?”舒南开着车问的冷血,仿佛一旦没有了关系,另一方的生与死都跟他没有半点关联。
“我也不愿意,以为她是闹着玩玩的不敢胡来,谁想还真把自己伤着了,毕竟是为我,临死再随她的意见一面呗。”
梁渝自然把情况夸张了,他一番话说的漫不经心,倒握着手上的那束百合花几番端详。
梁渝其实知道那个女人只是割破了手,根本用不着住院那样小题大做,只是一早家里安排过他了,大致的意思就是你如何在外风流快活都不要紧,但最后不能落得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号。
“你倒有情有义。”舒南奚落他,实然到底是什么用意,着实不难猜测。
梁家极重视名声,更何况梁渝又是长子,所以不管闹出来的事情大或者小,他都需要抛个头露个面,哪怕是做给那些人看呢。
梁渝不接舒南不怀好意的话车厢里便静下来,他拿着那束百合坐在副驾驶,而因为距离近,车窗又开着,风吹进来舒南能很清晰的闻到那股子香味,忍不住蹙眉,再出口声音也冷下来。
“给我扔到后面去,这什么俗气的香?”
梁渝从来不知道舒南讨厌百合的气味儿,一时间大笑,百合香气虽然浓郁,可还不至于难闻到令人逃避吧?
舒南听到梁渝的笑更加寒了一张脸,他一手忍不住挡在鼻前,拿锐利的视线狠狠刮了他一眼。
梁渝眼瞧他真怒了,不再招惹他,忙附和:“好好好,我这就扔后面……”
这一束等下要用来送人的,梁渝当然不可能用扔那么粗暴的动作,倒是他侧身放花的时候刚好瞧见座位底下有部米分红色手机。
米分红这种色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女人落下来的,这种小女生的暖色才不是舒南的品位呢。
“你这辆车近两天载过什么娇客吧?”梁渝问的暧昧。
舒南暂时闻不到那令他头皮发紧的香味儿之后眉头原本松了些,一听这话又忽的皱起来,正想说话就见梁渝转过身来,手上捏着一部手机似笑非笑的看他。
“又是哪家的小姐?挺有新意的嘛,不留号码留电话,这是等着再见你一面吗?”
倘若换成旁的人,梁渝这么说舒南便也信了,可她……不会是这么想的。
欲擒故纵,他再不济也察觉的出,她不爱跟他玩这么一招。
“带着你的花下车,手机留下。”
好像不过是一个转眼的时间,舒南的车便停在了马路一边,梁渝听清了他的话膛目结舌,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医院不是还没到吗?”
“你打车去。”见他还拿着手机不松开,舒南话罢直接伸手夺过来,随即像掂量重量一般在空中抛了抛,须臾间又落回掌心。
舒南的若有所思太过明显,明显到梁渝想装作看不见都不可能,哀哉哀哉的拽过百合下车,到底又多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