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看着少年毫不客气的举动,心中没有一点儿怒火,只觉得少年这样实在是真性情,可爱不已,他连连追上去,喜滋滋的跟着少年一同进了城主府。
于是,在林之衍不知道的时候,关于城主之子带回一个仙人般眉目精致的少年的流言,已经传遍全城了……
第六十二章
城主府很大,即使在秋天,也是花团锦簇,各种名贵的花草被随意的摆放到路边,林之衍心中啧啧感叹,看不出来楼城主还很会享受的嘛。
楼宇巴巴的缠上来讨好道,“言之,西院客房都还没收拾好,今晚你就歇在我的梧桐苑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迷醉的神情,一双桃花眼眯起来颇为下流,林之衍斜睨了他一眼,心中只觉一阵翻腾,他来这儿是查事的,又不是真的来献身的,这楼宇,想的还真美!
林之衍冷哼,“不了,我就住客房。”
楼宇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林之衍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美人什么的,总是有任性的权利的,反正他已经来了城主府,到时候该怎么做可由不得他自己了。
楼宇:“好吧,小……言之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随时可以来梧桐苑找我。”
林之衍没说话,端着一副高冷的人设,他容貌天成,秀美难当,此时做出这幅神情显然更加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却又控制不住的心生邪意。
楼宇便是个极好的例子,他看着少年凛然不可侵犯的容颜,只觉心中像被什么挠了般痒不可耐,身。下也肿胀不已,幸而衣袍宽大,才没有在下人们面前丢脸。
林之衍:“你该回去了。”
楼宇恍然一惊,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西院来了,本来这种事儿应该由下人们来做的,只是楼宇心中不知在意。淫什么,竟是一路将林之衍送到了这里,他本来脸皮就极厚,此时便无赖道,“既然已经到这儿了,我就和言之一起进去坐坐吧,言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跟我说说。”
说罢他便要伸手去抓林之衍的手腕,林之衍直接侧身躲过了,美人在前,却三番四次的拒绝他,楼宇他好色不改,心中便有些恼怒,“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望言之看清自己的身份!”
林之衍心中嗤笑:身份?
他语气很是嘲讽,“不知楼少爷想让言之看清什么身份呢?”
楼宇张口就想说“男宠”,然而少年容颜实在若雪莲般清冽濯然,气质更是高不可攀,让人觉得说“男宠”二字就是侮辱了他,但他好歹是城主之子,难道还配不上这个少年么?
楼宇,“若言之愿意当我的正君,我愿一辈子不纳妾。”
林之衍:“……”呵呵
楼宇想着反正人都到城主府了,还怕他飞走不成,于是便先退了一步,“言之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罢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之衍心中大松一口气,虽然他不怕楼宇,但是这么被人缠着也是很烦,现在他终于走了,自己也好理清思路。
他这一路走来所看见的和传闻还是有些出入的,譬如美名在外的城主府竟然如此奢侈,几乎可算是金碧辉煌了,而且占地面积也很大,虽说城主府奢侈点没多大错,但是和那个宽厚仁慈从不剥削百姓的楼城主却格格不入。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城主府有几缕深厚的气息,想必是楼城主请来的供奉或是世代守护城主府的暗卫。林之衍他的修为在这些老不死的人的面前还不够看的,因此他便没有轻举妄动,想着反正明天楼宇都是要来的,借着城主之子的面子再好好打探就是了。
一夜无眠。
太阳缓缓升起,楼宇果然如约而至,林之衍打开房门,冷声道,“什么事?”,虽然有求于人,但林之衍还是不肯给楼宇好脸色,毕竟任谁一大早的就被人吵醒心情都会很不爽吧。
楼宇着迷的看着刚睡醒的少年乌黑的发丝,胜雪的容颜,以及浑身慵懒的气质,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心中暗骂一声,妈的,大早上的就这么诱惑人!
林之衍皱眉看向不知又神游去哪儿了的楼宇,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可是他耐心最好的一次了,楼宇看着少年不耐的神色,恍然清醒,连连道,“言之刚来城主府,还不习惯,今日我带你逛逛城主府吧。”说罢,他脸上一副骄傲的神色,“在霰月城,若说这府内景色第二,便没地方敢称第一了。”
林之衍,“……”
林之衍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可是心中已然被勾起了好奇,他面上不动声色,不是很在意道,“那你就等等我吧。”
说完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楼宇被呛了个灰头土脸,他脸色有些扭曲,但想着那美人儿出尘的气质,心中不得不一阵窝火,昨晚回去时便找了这城中最大青楼的头牌小倌来伺候,可是却怎么也不得劲,任那小倌百般手段伺候他伺候的尽心尽力,他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最后射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却是少年的样貌一闪而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这么容忍林之衍的一个原因,作为城主之子,他向来想要什么便要什么,反正整个霰月城都是他家的,然而还从没有这样新奇的心情出来,让他颇有些上瘾,一向直接掳人上。床的楼少爷第一次显得没有那么急色,虽然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就在楼宇正在幻想着以后怎样怎样的时候,大门来了,穿着整齐的林之衍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衣,如翩翩少年般夺目。楼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无论看了多久,少年的相貌总是让他这般心喜,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般。
他罕见的变得拘束起来,特别体贴人的问道,“言之想从哪儿开始逛?”还不待少年回答,他便自顾自的介绍起来,“这城主府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现在这是西部,东部便是我父亲的居所和办公之地,南部是我住的地方,北部便是一些难得一见的奇景。”
林之衍目前还不想跟楼天见面,楼宇不认识他,但楼天却肯定记得他,要是一遇见楼天,那不就露馅了吗?林之衍看着楼宇期待的目光,略一思索,便道,“那便去南部看看吧。”
南部是城主之子所住的地方,依林之衍的观察,这楼宇也是个混不吝的,必然不喜欢自己日日活在监视之下,因此那些供奉肯定不会在南部,而且楼宇身上的魔气,却是要从他的住所开始查起了。
楼宇可不知道林之衍心中的小九九,他只觉得心花怒放!看来美人也是在乎我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口便是要去南部,他还故意的说了一些北部的奇景,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虽然强取豪夺也很有意思,但是和美人两情相悦却是更好~他笑咪咪道,“好,那我们先去南部。”
林之衍被他腻歪的语气吓了一大跳,奇怪的看看他,楼宇却努力的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两人脑回路完全不同,却迷之和谐的商量好了行程。
南部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城主府无比的奢华,但是在林之衍眼里,却只是一般般而已,阁楼小榭什么的,在林家便看的多了,此时难免有些审美疲劳,他懒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楼宇说这话,神色颇为漫不经心。
楼宇却是迷恋更深,少年在看到这么多繁华奢贵的场面却没有一丝贪婪与算计,真是好清纯不做作(大雾)。
走在玉石铺就得廊坊里,弯角出却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林之衍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只碰到他的衣角,便像是被碰到了般一下子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叫道,“哎哟,好疼啊,是谁那么大胆子!”
林之衍,“……”少年麻烦你装的像一点儿行吗?
楼宇也很尴尬,旧爱碰到新宠,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上的少年也长了张美好的脸蛋,肤色白皙,面容清秀,却不显得女气,比起昨日那浓妆艳抹的少年要清爽多了。
他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向楼宇,眼里不知含了多少情绪,欲语还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林之衍看着这如后宅妇人争宠的手段就不由得皱眉,刚才心中那点对少年的评价也收了起来。
楼宇一时有些两难,这琴墨乃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侍君了,平日里乖巧懂事,纵使耍些小手段也颇为稚嫩,让人一眼就看的穿,他平日里也当这点事小情趣,并未斥责,如今看来确实惯着他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自己的寝殿也敢闯。
珠玉在前,楼宇再看向这平日里颇为宠爱的侍君,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小手段在他看来也颇为腻味,他不耐道,“琴墨私闯寝殿,拖下去吧。”便迅速的有几个侍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将不可置信的琴墨拖走了。
楼宇转身看向似笑非笑的林之衍,不由得有着汕汕,他保证道,“言之,我是最喜欢你的。”
林之衍本来无可无不可的,索性他来到这儿也别有目的,但看着楼宇这般作态,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第六十三章
是夜,夜凉如水。
月光流泻在屋檐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在青石小路间稍纵即逝。
此人正是白天刚逛过城主府一圈的林之衍,他附了张隐息符,隐藏了气息,直直向城主的书房疾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城主府不简单,在夜晚里看,更是诡秘无比,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巨兽。
不过须臾,已到了书房门前,林之衍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发现没人后快速闪了进去,吱呀一声,门板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但很快便消于夜色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轻轻的掩上了书房的门,皎洁的月光被挡住,书房内只明亮的些许便又归于黑暗,但是修士本就可以夜间视物,林之衍目光环绕了一圈,这简洁的书房和奢华无比的城主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偌大的书房全是一排一排的书柜,书柜里塞满了书,唯一值钱一点儿的东西大概就是那精致无比的紫木书桌了,桌案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桌案旁的小娄里还插着几卷画卷。
林之衍径直向着书桌走去,顺手便拿起摆放在桌面上一本书翻翻,却只是很普通的功法而已,他将书桌上所有的书都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有些失望的放下书,刚准备走向书柜时,衣袖不小心将书桌旁装画卷的小娄打翻了,顿时一些圆筒状的画卷便滚到地上。
林之衍心中一动,捡起一副画卷,轻轻的抽开绑住的红绳,顿时一阵水墨气息扑鼻而来,凭着在夜间的良好视力,林之衍便可以清楚的看到画卷的全部内容。
此画大概是以山腰上的视角所画,一轮弯月悬于夜空,远处便是连绵的山峦,近处是一个隐隐约约的村庄,被茂密的大树所遮挡,只可窥见一一丝半点,作画之人画功了得,将山,夜,树,月光等完美的融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宁静的农家春夜图。
林之衍看了一眼,便将画卷卷好放了回去,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来人似是在城主府里毫无顾忌,并未刻意收敛,林之衍才能察觉到来人,他连忙的将散落在地的画卷捡起来,放到画娄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之衍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吱呀一声,书房门在今晚第二次被推开,来人在门前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藏匿于书柜之后的林之衍额头冒出细汗,索性那人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走了进来,脚步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诡异,来人也不开灯,林之衍只听到细微的翻页声。
这时候林之衍就不由得庆幸这隐匿符的功能强大了,果然爹爹给的都是好东西,来人修为明显要比自己高,若是没有这隐匿符,可能一早就被发现了,林之衍只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人快点儿离开,毕竟隐匿符也是有时效的。
然而好像那人就跟林之衍杠上了似得,慢悠悠的翻着书页,不骄不躁,林之衍心中暗自吐槽:也不知道在漆黑无比的书房里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听着那哗哗的翻页的声音,心中渐渐有焦躁之感升了上来。
隐匿符的时间快要到了,若是再贴一张的话,间隔时间总会有气息流露出来,林之衍小心的往后退了退,却不妨碰到身后的书柜,衣服和纸页的摩擦声在夜晚中格外刺耳。
“谁?”那人声音阴狠不已,目光直直的向着林之衍所躲避的书柜望来,林之衍心中咯噔一下,快速的思考着自己若是现在逃走的话成功率有几成。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之衍咬咬牙,索性就不动了,来人修为比他高很多,若是现在出去的话根本逃不掉,还不如赌一把。
寂静的夜晚里,脚步声越来越缓慢,来人在林之衍藏匿的书柜前站定,浓浓夜色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忽的,门外传来动静极大的一阵声响,那人目光一凝,看看眼前的书柜,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快速的出门去了。
林之衍直到此时才完全的松了口气,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站了出来,知晓此地不宜久留,便迅速的回到西院去了。
将两个小厮的昏穴打开,林之衍将快速的上床,盖上被子,闭眼,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不过很快,城主府便灯火通明起来,隐隐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好像是一间一间的在检查什么,林之衍睫毛微颤,很快,便有护卫搜寻到林之衍所住的这一间房内了。
门被粗鲁的推开,隐隐听到小厮们不解的问询,却只得到个“城主府有重要东西失窃,所以命我等四处搜查”的借口来,护卫们的地位本就比小厮高了不少,此时大半夜里从被窝里起来一间一间房间的搜寻,心情很不好,因此口气也很冲,“管他这屋里住的谁!我们是奉城主之命前来搜查,还不快快让开!”
灯火瞬间便被点亮起来,有小厮急急的阻止道,“这可是少爷吩咐要好好招待的贵客……”
然而小厮那点儿力气怎么比得上天天训练的侍卫,他们毫不介意,隐隐还发出嘲笑声,似是在嘲笑这小厮的自不量力。
人群哗啦啦的进了寝殿,嘈杂的声音不断响起,却在某一瞬间突然寂静起来。
“这是怎么了?”铺满软缎的暗黄丝绸的床榻上,一人微微掀开了床帏,只露出一只素白的手来,皓腕也露出洁白的一小节来,剩下的隐没在厚重的床帏里,那人好像刚刚被惊醒,声音里含了些许软侬嫩语,直叫人遐想连篇。
有微不可查的吞咽声响起,急急赶来的小厮打破了寂静,“少爷吩咐不准动这个厢房的,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为首的那个侍卫死死的盯住那一截柔弱无骨的手腕,光听着声音他就硬。了,不知道真人又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此时他想起自家少爷那风流不忌的名声,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可惜。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都默不作声,有一股迷之静默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侍卫长心中挣扎了下,不自觉的收敛了语气低声道,“打扰公子了,我们是奉城主之命前来搜寻犯人,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床上也要搜寻吗?”带着浓浓困意的娇声软语似是疑惑道。
砰砰砰,心跳不自知的加快,实在是床。上这两个字太具有遐想性了,侍卫长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丑态,心中却隐隐有些黑暗邪恶的情绪漫出。
他听见自己道,“是的。”
“唔,好吧。”少年似是有些清醒了,声音渐渐恢复了清澈,有些无奈道,然而侍卫长眼睛好像定住了般,直直的看向床榻。
首先是一双白皙如玉的脚踩到床边的锦靴上,精致诱人的脚踝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细细舔舐,一截白皙的小腿也显露出来,房间里安静无比,身着白色绸缎袭衣的少年完全掀开了床帏,布料软软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他青丝如墨,披散在身后,侍卫长呼吸都要屏住了,然而稍稍一抬头,便向被什么刺到般,又慌乱的低下头来。
林之衍懒懒道,“查吧。”
灼灼不可直视的少年就这样身着袭衣站在一边,侍卫长被那人的眸子看得头皮发麻,脚步都有些虚浮,他不敢再抬头看,只是低着头快速的走到床榻边眼睛一扫,便又退了回来,恭敬道,“冒昧打扰了,还请公子安歇吧。”
说罢,就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只是那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厮上前低声道,“奴才没能拦得住他们,惊扰了公子的睡眠,还请公子责罚。”
说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惴惴,自从少爷第一天带回公子时,外院就传遍了,更别说少爷还为公子赶跑了曾经最受宠爱的琴墨侍君,可想而知公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如今自己犯下这等大错……
这秋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的,林之衍坐回床上,说道,“此事不关你的事,回去吧。”
盖上绸被,放下床帏,便沉沉睡去了。
小厮惊讶的看了床榻一眼,心中感动,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仅长得天仙一般的样貌,性子也这么温和,他默默的起身,在这寒凉的秋风中也不觉得冷了。
林之衍睡到半夜,有些不安稳的翻了个身,曲线优美的后背便完全露了出来,床边人眸光一暗,伸手将少年不经意间撩开的被角掖好。没想到触手便是温热的皮肤,如玉石般光滑莹润。
林之衍在不熟悉的地方一向浅眠,因此很快被惊醒。
“是我。”低沉熟悉的声音很快便安抚了少年有些紧张的情绪,林之衍只看到一人的身影伫于床榻旁,身姿笔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