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为什么要一间?”二人进了房门,绮陌才问出心里的疑惑。这栈内明明没有什么人,冷清的很,想必剩下的屋子也多的是。
“你可知我为何来这上溪城?”寂尘关好房门,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是小二儿刚刚送上的,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寂尘也不急着下嘴,只将茶杯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经他提醒,绮陌才想起,魔后曾说堕天宴后寂尘应去人界历练,如今他却人在不属三界的上溪,“这上溪……可有什么事发生?”
“你可记得你那小狐莫离?”
獙麒吗?自那日血潭一战,它救了北之默后便消失了踪迹,前些日子在魔界她和寂萝也四处找寻过,却都无功而返。这些日子又是衍息珠又是长生根的,绮陌着实没机会去寻它。
“獙麒,它是獙麒,你该是知道的。这里的事可是与它有关?我来时见此处一片安宁,不像是有獙麒出没的样子。”
“此番獙麒并非造劫,而是遭劫。上溪宗族有人擅用上古秘术,想炼化獙麒之力为己所用。这术法要比我魔界之术还要邪门的多,不过一两日的时间,许多上溪宗族族人已被术法控制,法力渐渐消散了。你见这中城热闹繁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其实不过是宗族担心人心惶惶,刻意隐瞒不宣罢了。如今情况不容乐观,怕是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你可知那幕后黑手是什么人?上溪自称机关术法双绝,竟抓不出这人吗?”
寂尘摇摇头,“族长赶到之时,已不见行凶之人的身影,只在墙上发现了被琉璃火烧过的痕迹。这上溪城里,除了宗族之人,旁人都难以自由出入,因此,族长怀疑那行凶者藏匿于宗族之中。”
“所以你此番前来,是受族长所托?这上溪族素来对三界之人不甚亲近,如今对你又是通天索又是有求于你的……难道只因你和那族长夫人的远亲?”绮陌自是不信他能凭借这点儿远亲就能得到上溪族的特别待遇,这魔界八成是与上溪达成了某些共识。
寂尘无奈一笑,“你只说对了一半,上溪族族长想要把他的小外孙女嫁到魔界,以结万年之好。”
“世人皆知上溪族族长生性多疑,且一直不愿参与世事纷争,他们上溪一族中立多年,如今却突然要与魔界联姻?是他相中了你,还是他的小外孙女看中了你?”
绮陌听说,数百年前那位族长的大女儿公孙韫琳曾与天界首辰星君相恋,族长得知后大发雷霆,立即将女儿嫁给了上溪宗族望门,新婚当夜,公孙韫琳便投湖自尽了。
绮陌还听说,熵夫人嫁给族长后,她的侄女朝鸱便生下寂尘,成了魔后。族长知道后,一度冷落熵夫人,最终逼的熵夫人与魔后断绝了来往。
未曾想这数百年过去,寂尘竟能扭转局面,让这老头儿转了性子。
“数百年前,我曾在人界救下一位姑娘,后来上溪族长发来帖子邀我前来,我才知自己当日救下的是他的小外孙女,公孙成染。”
绮陌接道,“英雄救美人,以后的戏码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美人看上了英雄,家里长辈拗不过她,便遂了她的意。从此英雄在那美人的家族中受到了不凡的待遇,最后美人嫁英雄,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故事我在司命的画本子上看过,俗套的很。”
寂尘叹气道,“可我不愿娶她。”
他早已知晓自己的本命姻缘在哪儿,怎会甘愿与旁人相伴。
绮陌莞尔一笑,巧了,“我也不愿你娶她。”
魔界与上溪联姻,对她天界有害无益。
两人虽是各怀心思,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不能让公孙成染嫁给寂尘。
“不过眼下这件事倒是好解决。”寂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坏笑道,“一百年时间,你该有办法让她放弃的吧。”
绮陌了然,原来一百年相伴的条件竟是为了这件事。
“我明白了。”帮他挡了情债,互惠互利呗。“明日你是回魔界种长生根,还是继续在此追查下去?”
“他上溪诸事与我何干?魔界生息才是大事。”
“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待我种了长生根,自会回来查明此事是否与莫离有关。”
绮陌点点头,“如此便拜托你了。”
“你也不要为之默太过忧心,他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慧之人。”
到底是数百年的好友,他对北之默的了解远超旁人,但他却不知,他的好友此番聪慧用尽,却是要与他展开一场博弈。
“是你我将他牵扯进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替我担了这罪名。明日还要早起,早点睡吧。”
绮陌起身走至内室,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明日回天界该怎么面对天帝,也不知他会怎么处置她和北之默。
从小到大,她都是极为听话的公主,天后归于大荒后,天帝沉浸于痛苦之中数百年,绮陌刚失去母后,又要带着悲伤宽慰自己的父帝。数百年来,身为天界公主,她又要处处做得体面,生怕旁人觉得她是没有母亲教养的孩子。此次若不是为了斡竹,她是万万不会做出如此之事让天帝忧心的。
金辰婆婆把衍息珠拿去给斡竹塑魂了吗?她那小兽跑到哪里去了?
所有事情缠上心头,一时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寂尘在外室的榻上躺着,听见里面翻来覆去,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叹息。
“睡不着?”
“明知故问。”绮陌没好气的回他。
“不如再与你分享一桩事?”
“不想听。”自从认识了他,桩桩件件没有一件好事发生。绮陌再次背过身去。
寂尘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听闻你五百岁诞辰宴上,鸳鸯簪现世?”
“你与北之默那么要好,何必问我?”
“诞辰宴那日,之默一直在北邙,从未离开。”
绮陌“噌”的一声从床上坐起,不可置信道,“宴上那人,不是北之默?”
见她着急,寂尘得意一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睡觉睡觉。”
“不许睡!”绮陌从床上冲过来,将他从榻上拽起来。
“我偏要睡!”
“不许!”
“你能奈我何?”
一拉一拽之间,娇小的身躯压入坚硬的胸膛。四目对视之间,竟忘了要做些什么。
绮陌慌忙起身看向别处,“你……你快告诉我宴上是怎么回事……”
“等你回来兑现了第二个承诺,我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