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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宁桐拉着许氏,带着池宁柍一起出门去镇上。路上许氏一脸的心事重重,池宁桐见了,叹了口气,开导道:“娘,我们给二姐买尺头做嫁衣,您为什么不高兴啊?”
    许氏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一边的池宁柍也跟着叹气,幽幽说道:“大伯母气得可不轻,回头不知道又寻什么借口拿捏娘。”
    池宁桐停下脚步,无力地看着许氏母女,只看得许氏不自在地问道:“桐儿,你怎么不走了?”
    池宁桐深吸一口气,说:“娘,姐,你们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池宁柍摇头,却说不明白道理,而许氏这会儿只怕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哪里还会去想这个问题。
    “爹已经拿出三两银子给大伯父了,我们并没有只顾自己啊。别说这彩礼钱要去置办二姐的嫁妆,就算是要留着,那也是给我们五哥娶媳妇的。娘,你难道为了看大伯母和婶儿两个的脸色,就不管我五哥的幸福了?”
    许氏心里难过,面上极其为难,低声解释道:“我和你爹怎么会不管齐儿的终身大事?只是齐儿才十三岁,还得过个三四年才到说亲的年岁。你守忠哥明年就十七岁了,都是一家人,这会儿帮了你大伯母,过个几年,自然大家也会帮咱齐儿凑银子不是?”
    池宁桐在心里大呼苍天大地啊,知道许氏心地好心眼实,但不经脑的善良遇到通情达理的人那是好脾气,遇到柳氏妯娌这般蛮横的就是软柿子,分分钟拿来当替罪羊和出气筒的好吗?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许氏,你的善良应该带着锋芒。但她同时也理解,许氏生来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叫她认清事情的本质真的很困难。
    池宁桐不打算长篇大论了,嘴一撇,一副委屈的模样,说:“我可是听我姐说了,那会儿我昏迷不醒,姐求大伯母出钱去镇上请大夫,大伯母可是拒绝得爽快利落,还就不指望我活过来了。我一条人命还不值家里的那些活。”
    许氏身体一颤,她差点失去这个小女儿,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眼中不觉透出一丝怨尤,低着声儿说:“大嫂确实过分了点儿。”
    池宁桐无语,好在许氏的心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女,要让她认清柳氏的本性还算有希望。
    006 大巴掌
    池宁桐姐妹和许氏母女三人买了尺头和彩线就打算回去,路过肉包子铺的当儿,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池宁柍的目光紧随着浑圆美味的肉包子,悄然咽下口水,像是割舍掉某件喜爱之物,头也不回地离去。
    池宁桐把宁柍的微小举止看在眼中,她故意落后几步,偏头瞧着刚出蒸笼的肉包子,但见掌柜热情地招呼道:“小姑娘,刚出炉的新鲜肉包子,可香了,要不要尝一尝?”
    宁桐点头,叫住走在前头的许氏,“娘,我想吃肉包子。”
    许氏回头,见小女儿眼馋得很,上次额头磕在石灶上的疤痕还若隐若现,心里一疼,便掏出几块铜板给她买了几个肉包子。
    宁桐接过掌柜递过来的肉包子,顺手就塞了两个给宁柍和许氏,然后自己才喜滋滋咬下一口,只觉得满嘴余香。
    许氏见两个女儿吃得高兴,脸上也跟着笑,将手中的肉包子收了起来。宁桐知道,她是舍不得吃,便将余下的两个肉包子放在竹篮里,对许氏说道:“娘,我这里还有两个肉包子,回去给爹和三哥吃,那个肉包子你自己吃了吧。”
    许氏微微一笑,柔声说道:“那两个肉包子你姐俩一人一个,娘把这一个留给齐儿。”
    在一旁的宁柍劝道:“娘,小桐说得对。早上出门前,你只吃了一个馍,我看到四婶把你那碗的粳米汤也吃了。”
    池宁桐二话不说,将许氏手中的肉包子塞到她的嘴中,不满地说:“四婶可不止一次吃了娘的那碗饭吧,就我都看到了两回。娘,你该说一说的,可不能纵容得她越来越得寸进尺。”
    许氏咬下一口肉包子,叹息道:“她也不容易,那么壮实的身板,胃口自然比别人大。”
    池宁桐冷笑,说:“这年头,谁容易?大伯母每日给的粳米精准得不超出一粒,摊派的活儿算计得少不得一丁点儿,四婶吃了娘的那份,可愿意替娘分担一点?”
    许氏嗫喏两声却说不出话来,宁桐趁热打铁道:“就拿早上大伯母她们让您买鞋底的事说,买了就是理所当然,不买就是大恶不赦。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您的忍让就是懦弱。说得难听点,大伯母可未必把您当弟妹看,而是使唤的丫鬟。”
    许氏蹙眉,想起自己刚过门的第一天,柳氏就对她摆脸色。在一个屋檐下处了这么些年,柳氏对她百般挑理挑刺。因她好几次在田地里晕倒,柳氏渐渐就晓得她经不起重活,于是越发不待见她。可是,她操持家计,也是忙里忙外做牛做马的,却偏偏还吃力不讨好。
    许氏眼底浮现出一丝怨尤,更多的是惧怕之色。良久,她重重叹息一声,认命似的说:“你晓得,娘身体不争气,农忙时没帮上家里多少忙。”
    宁桐还要替许氏辩驳,边上的宁柍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宁桐疑惑,见宁柍脸上的神情,想来其间必有隐情,打算寻个机会问问情况,便改口说道:“娘,天儿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到了家中,刚进柴门就看到柳氏在晒衣裳,许氏不由然低下头,轻声叫道:“大嫂。”
    柳氏头也不回,冷哼一声,漠然道:“哟,还舍得回来啊?”回头瞥了一眼许氏,提高了音量,指着鸡圈颐指气使地说道:“还杵在这里等着我伺候你?快去喂鸡啊。”见许氏转身朝鸡圈走去,柳氏又促然叫住,问道:“说给我买的鞋底可带回来了?”
    许氏吓得脸色青白,嗫懦道:“大嫂,我……”
    见柳氏冷眉倒竖,又要拿捏许氏,宁桐接过许氏的话,笑嘻嘻地说道:“大伯母,我娘可是池家的媳妇,不是丫鬟。一笔写不出一个池字,都是一家人,活儿总不能只我娘一人做吧?何况我娘今儿不是不得空嘛,您说是不是?”
    柳氏气得冷笑几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宁桐骂道:“好个伶牙利嘴的丫头,是没娘教还是怎么地,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池宁桐脸上的笑脸放大,对于盛怒的柳氏,无疑是四两拨千斤,说:“大伯母,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娘还好好站在这儿,您这么明着诅咒我娘,这要说出去,您可是不沾理的。”见柳氏又要骂出难听的话,宁桐先截住,接口说道:“对了,今儿我娘去鞋铺里想给您买鞋底来着,不得巧,卖完了。大伯母,等你得空儿自己去镇上的时候,他们铺子早进货了。”
    柳氏气噎得说不出话来,心头的怒火却熊熊燃烧。突然,她上前一步,促然就朝宁桐的脸上抡过一巴掌。
    宁桐来不及防备,被打得晕头转向,瘦小的身板哪里经得住柳氏下的死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许氏和宁柍顿时呆愣在原地,那声响亮的巴掌声在耳中嗡嗡直响。
    宁桐先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脸颊,哇哇放声大哭,说:“大伯母打人啦,她要打死我啊……”
    许氏终于反应过来,心里像是被剜了一刀,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上前一把护住女儿,轻抚着她红肿的脸颊,怨恨地对柳氏说道:“大嫂,您打我就算了,怎么下得了手打孩子?”
    柳氏理亏,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辩解道:“我这个做长辈的,教一教侄女怎么了?”
    宁桐的哭声把赵氏引了出来,也不顾自己是躲在屋里偷懒的心眼儿,幸灾乐祸地发出啧啧声,添火加油地对柳氏说道:“我说大嫂,她一个小毛孩,你犯得着跟她计较么?”
    宁柍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对许氏说道:“娘,您带小桐回屋休息,我去喂鸡。”
    宁桐嘴上哭着,心里暗自叫苦,这柳氏是不是女人?怎么下手比男人还重?今天挨的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好歹护一护二房的这对母女才是。
    宁桐拉住宁柍的袖子,抽抽噎噎地说道:“阿姐,我头晕,你去叫郎中过来。”
    许氏担忧小女儿的伤经这么一折腾不会落好,慌忙将她抱到屋里,正要催大女儿去叫郎中,却见她早就跑出去了。
    柳氏心里没底了,只盼着这会儿有谁给她台阶下,偏偏赵氏不理会,越发得尴尬了。这时,周氏从屋里掀帘出来,客客气气地柳氏说道:“大嫂,二嫂照顾小桐不得空,我去替二嫂喂**。”
    柳氏听周氏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舒服,觉得倒是她周氏识大体懂付出,早一会儿干嘛去了?不过,总归有个台阶下,便也不计较,拉着长脸点头,而后瞪了一眼赵氏,满心的不顺眼。
    柳氏进了屋,赵氏对周氏嘻嘻一笑,说:“三嫂倒很会做人情嘛。”
    周氏笑笑也不搭理赵氏,怎奈她素日很少喂养畜生,见一群母鸡围拢而来,嫌恶地朝母鸡群踢了几脚,抱怨道:“哼,什么东西!给你台阶下,还给我摆脸色了,我呸。”
    007 糯米风波
    许氏和宁桐回到西厢房,她渐渐止住了哭声。见许氏默默流着泪,看来是真的伤心了,反而宽慰道:“娘,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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