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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儿随手一点,不远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桩竹屋。
    那竹屋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的上做工粗糙,屋顶都是歪歪扭扭的,几处木桩也都长短不一。
    月牙儿笑道:“这是我和师兄妹们的秘密基地,就连哥哥也不知道。”
    “我们常在那里玩闹,躲避教师的追查。山上有野果,野兽,都沾染了修仙地的灵气吃起来,很是味美。”
    “现在纵使山珍海味,也没有那时的那种美味了。逝去的味道和时间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月牙儿忽而转头看向王昀,道:“我其实很感激你。”
    王昀一愣,道:“我…”
    月牙儿道:“魔界的这些日子里,是你尽力打点,才平息了我的一干是非,没有你,我哪里有这么舒服闲适的日子,你做的我都知道。”
    王昀忽然感到心中一涩。
    可是他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利用她。
    “可是....”
    月牙儿看向他的眼神,无比平和,她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月牙儿道:“人人都是互相利用的,互相利用,互相帮助?”
    她轻轻一笑,简直要照得王昀睁不开眼睛。
    王昀觉得讽刺极了,脸上几乎都感到燥热。
    月牙儿上前几步,道:“明日就是两界的大战了。”
    月牙儿道:“我希望——”
    王昀道:“什么?”
    “我们都能平安。”
    王昀看着月牙儿那认真的眼神,心中的涩涩感越发的明显了,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说了一个“嗯”字。
    “来继续喝,今夜,不醉不归。”
    月牙儿一杯一杯地开始给王昀斟酒,王昀看见了月牙儿露出的一截纤细到不正常的手腕,青色的筋盘布在上,病态而脆弱。
    她喝着喝着,开始咳嗽起来。
    一捂巾帕,王昀分明看见了一抹鲜红。
    饮了数杯,她的脸上却依旧毫无血色,惨白得好像得了一场大病。
    王昀如何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其实不允许她再出装上场,她其实自那日盗取镇魂灯后,说是闭门修脸,其实是早已卧床不起好几日。
    近些时日才好了些。
    但一旦上场,凶多吉少。
    但哪里由得她如何?
    明天那一战,她必须到场。
    王昀没有再说些什么,这月色甚佳,他却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
    月牙儿还在一杯一杯地喝着,她看着远方,眼神却不知道透过这里在看什么。
    *
    半夜,淳玉被莫名放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命令。
    他去了月牙儿的宫殿。
    她躺在缀满玉石的金银印花榻上,宛如一个熟睡的公主。
    她闭上了她双眼,纵使是熟睡的时候,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软化,已经看得出其中的冷酷。
    淳玉上去帮她轻轻披上了一旁的衣裳,遮住了腰。
    她胃一向不好,这是天生的,就算后天有了修为,却也还是难以改变,所以之前她睡觉的时候,不论如何他都会给她搭上肚子省的凉了不舒服。
    淳玉仔细地看着她,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她把手放在胸口,蜷缩在角落里。
    连睡觉都显得很没有安全感。
    淳玉在她额间轻轻点了一下,指尖泛起的微光注入到了她的额间。
    月牙儿紧攥的手忽而松了一些。
    淳玉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光洁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他从她如淡淡的眉毛开始,触上她小巧的鼻梁,还有丰润的唇,他一遍一遍来回抚摸着,似是想要将这一切都映入脑海中。
    淳玉的神色变的很温柔,他的心中隐隐决定了什么。
    他挤上塌去。
    月牙儿竟像是有意识一般,自己就轻轻地靠了过来。
    淳玉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同往常许多时日一样,将下巴抵着她的柔软发丝。
    就算她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却还是没有变的。
    她身上的香味,还是那样纯淡的样子,就像是小巧干净的梨花。
    淳玉喟叹了一口气,感觉心都塞满了。
    原来,为了这个人,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明日一战,就该让一切都结束了。
    他活了几万年,直到遇见了她,他才突然明白自己的意义。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早有注定的,兜兜转转,逃也逃不过的,宿命。
    *
    流河,是横贯这片大陆东西的一条河。
    就在这流河边境,一方过后是黑色的岩石之地,一方过后是绿草如茵鲜花遍野的地方。
    人与魔就被这条河给分隔开来。
    如今良方对峙,一正一邪,气势汹汹。
    淡淡的屏障从双方军队上方升起,如同旗帜一般,屏障碎裂,既大战开始。
    修仙界这边,出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次大战连张掌门都来了,还有野曼文、钱郑林、孙庆一类的同门,以及其他门派的弟子长老。可谓是全民一心出战对外。
    魔界这边,则是聚集了二十四底的魔族统领,一个个黑甲威武,威势很大。
    如今在这条河的终点之地,数百米宽的河道上满是各种飞行的法器,两岸旁更是驻扎了绵延不见底的军队。
    魔族身穿黑甲,长矛上的寒光叫人不寒而栗,阵容整齐肃穆。
    修仙人士都是一身银软甲,阵容呈各种法阵,手上的法器并不固定,有拿着大刀,也有其他的。
    天空很蓝,一点乌云都没有,全然不似即将爆发大陆上最大的一场战争的样子。
    四处的青青草随风摇曳,河水波澜不惊。
    这种天气,真是适合出去闲逛游玩的好天气。
    人界不知有多少的人此刻正约着三朋两友出门游玩的,又或者有多少人还在为之后的仕途或是钱财操心,还做着平凡的美梦,却不知他们早已是大难临头。
    或许他们所在意的珠宝阁楼,不过今日就要全部破毁,性命攸关,谁又会想那些事情。
    此战一旦爆发,不知会有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
    想必,不论那一界胜利,最终受损的都会是那些弱小的凡人。
    修仙界这边的人早已来其,只等魔界最后一人的到来。
    终于,声乐从天边幽幽传来,鲜花纷纷散落,红毯铺地,从精致奢华的马车内走出了一个少女。
    她先是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修长的指拨开雪纱,然后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美人如玉,皎若秋月。
    一身长长的黑裙,将窈窕的身姿都勾勒了出来,细腰如柳盈盈不足一握。
    面对如此浩大的场面,她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那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叫无数青年男子心跳不已。
    如此穿着,竟全然不似来打仗的。
    她轻轻点了点脚尖,而后挥一挥衣袖,便如此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孙庆自从月牙儿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盯着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变了。
    美得叫人不敢直视,美得让人觉得陌生。
    她真的是那个月牙儿吗?
    她艳丽的脸上,那里还看的出一丝当初那个如同清月一般高洁的女子的模样。
    她微微上挑的眉,眉未的一朵小花,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魅惑,丹唇未启,似笑非笑。
    她的眼睛,漆黑而沉静,却本能得叫人觉得危险,好似能看见一切的事情,眼中偶尔划过几缕星光,神秘而叫人不敢直视。
    她的气质,高深莫测,全然是一个上位者的模样,眼角的丝丝邪气更像是一个魔了。
    但她又是那样的冷漠,就好像心已经死了。
    孙庆攥紧了拳头,忽然想起了,他们之前说的话。
    是月牙儿杀死了大师兄.....
    他固执地跟他们反抗过无数次,却没人听他的,随大流总是不容易受伤的。
    他不相信,是她杀了大师兄。
    大师兄对她那么好,她为何要杀他呢?
    她对大师兄的孺慕之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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