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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后生子之时先皇卧病在床,何况生了昭和姐弟之后时隔十五年才生下幼子怎么能不让人起疑,当时流言纷飞,有心之人对先皇帝进谗言说阿吉是孽子,将来还会夺走司徒家的江山,先皇帝信了,一道白绫赐死了先皇后,圈禁了刚出生的阿吉。
    面对昭和的质问,元和帝心口剧烈的起伏,半晌叹了一口气说:“好,你去吧,但是,不要多停留。”他转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昭和,“皇姐,你有时候忘记了,朕是你的弟弟,但也是帝王,帝王是有逆鳞的!”说罢,他用力甩开了昭和的手,快步进了内殿,再也没看她一眼。
    “你的逆鳞……”昭和喃喃自语。你的逆鳞,并不是因为阿吉是孽子,而是因为阿吉才一出生,就被天命司断了真龙命数,你是怕,怕他抢了你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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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阿吉
    “长公主,这边请。”冯立出声,“那边怕是殿下路生,杂家替公主带路哩!”
    昭和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冯立在前头带路,一直出了宣华殿门,乘了宫轿,沿着一条卵石小道向外去了。
    远远的,只见几个人前拥后簇向着这边走来,听到人声,昭和掀开轿帘子向外看去。
    昭和心头蓦地一震,目光立即落到为首之人的身上。
    那人正走到汉白玉的石狮子旁,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犹如镀了金子的上好羊脂美玉。
    他峨冠雪衣,玉带缠腰,墨眉若染,凤眸微挑,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举止倜傥风流,立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
    宫轿过处,又有太保冯立护持,那轿中自是贵人,几人立在道旁低头揖手。
    只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蔺辰微微挑眉借着余光瞥过去,只见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刚刚将那道纱帘落下,清晰可见那艳红豆蔻带着几分诱惑。他禁不住凝目看去,清风吹起轿帘,隐隐看到轿中人乌黑光滑的青丝,发间鲜艳欲滴的牡丹,还有那魅惑人心的侧颜,这般尤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平白的撩的他心中一荡。
    宫轿过去,身边人悄声议论:“那怕是昭和长公主,也唯有她才能让冯太保护轿呢。”
    蔺辰一愣:“昭和长公主如此年轻?”
    其他人窃窃笑道:“安阳侯才回京都有所不知,昭和长公主乃先帝爱女,订了驸马孙饶,在宫中养到二十才许她出嫁,谁知孙饶那厮没福,洞房都来不及就上了战场死掉了。如今公主正值二一桃李年华,怕是要再选驸马的。安阳侯风姿如玉,要不要去试试呢?”
    蔺辰恍然大悟,回笑道:“各位笑话了,公主婚事天家自有打算,何以要你我筹谋呢。”
    其他人嘿嘿一笑,蔺家虽才到京都却是异姓王侯中树大根深的,不敢真的打趣他又转到了别的话题。
    蔺辰转头见那宫轿已经远了,像是转了个方向往宫宇深处去了,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蔺家乃异姓王,当初跟祖皇帝马上打天下,受封在山西,蔺辰同伯父泌阳王一起才到京都。蔺家长女嫁入后宫,刚晋升贵妃,蔺辰伯父举家迁往京都,蔺辰父亲留守山西。
    他记起临走时父亲语重心长的话,“京都到底是王气所在,蔺家要想再进一步,还得在京都站稳脚跟,辰儿,你此去京都,不要学那些纨绔庸庸碌碌,定然要有所作为,替蔺家争气。”
    **
    宫轿落下,昭和才如梦初醒,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蔺辰,她前世的驸马。
    他的宠、他的笑、他的怒、他的狠,仿佛昨日历历在目,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在他那霁月清风的外表下有着怎样阴鸷狂傲狠厉的一颗心。
    “呵,蔺辰……”她唇角微勾,这一次,她对他的伎俩可清楚的很,她倒要看看这只狡猾腹黑的狐狸到底斗不斗得过带着前世记忆的她。
    “殿下,到了。”冯立在轿边温声提醒。
    昭和掀了轿帘,春华和秋容立即上来将她扶下了轿子。
    眼前,是一处靠着边角的宫苑,高高的围墙将它与世隔绝,门头上挂着一个陈旧的木匾,书着“玉春苑”三个字。
    昭和想起五年前她亲手将他交给太监,亲眼看着那些人将他关进这破旧院子里,这五年他不见天日,一个孩子该是怎么过来的?
    前世因她的优柔寡断,在他八岁的时候才找着机会将他带出来,这一次她可不能等那么久。
    大门用铜锁锁着,灌了铜汁的,门上开了一个小窗,每日的饮食就从小窗里送进去,所以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昭和心痛的看着那个小窗,这时,小窗开了,里头露出一双浑浊的老眼:“外头谁啊?现在就送饭了吗?”
    冯立挺直腰身,尖着嗓子道:“长公主来看小殿下了!”
    像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里头的人一时呆住,没有做声。
    “开门!”昭和喝道。
    冯立惊诧的看向昭和:“殿下只从这小窗中便罢了吧,这大门五年未开,怕是不好开呢。”
    昭和怒道:“皇弟让我看看阿吉,你竟让我从小窗里看吗?!休要废话,给本宫砸开这铜锁!皇弟那头我自有交代!”
    冯立一怔,看到公主满脸盛怒,想这事若是闹到元和帝那边,怕也是就了公主,何必多此一遭呢。
    他不悦的冷声吩咐身后的太监:“拿了家伙来,将这铜锁砸了!”
    一刻钟之后,铜锁终于落地,封闭长达五年的木门“嘎吱嘎吱”的被推开了。
    大门后,站着一个双腿颤抖的老太监,跟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嬷嬷。
    那嬷嬷昭和认得,正是当初先皇后身边的老人。想起当初她虽然年长却精干利落,不过五年已成了华发老妪了,看来这五年摧残的厉害了。
    “英嬷嬷,阿吉呢?”昭和上前急切的问。
    老嬷嬷呆滞的望着她,不敢置信,蓦地抓住了昭和的衣袖老泪纵横:“公主,是公主……公主,你总算来了啊,奴婢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公主殿下……”
    昭和抬眼望去,这宫苑早已破败,院子常年无人打扫,已是野草遍地,两个老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旧的洗到发白。
    可是举目望去,却没瞧见阿吉。
    她心头大惊,难不成病死了?
    她蓦地抓住英嬷嬷枯瘦的手指,“阿吉呢?告诉我阿吉还在不在?!”
    英嬷嬷哭的满脸泪花,这才想起阿吉,忙道:“在,在,他怕是在后头院子里玩呢。”
    昭和提起的一口气总算落到了心底,她提起裙子快步穿过走廊向后院奔去。
    后面有个小院子,除了几棵槐树,到处野草丛生荒芜不堪,昭和看了一圈没瞧见人,叫道:“阿吉?你在这里吗?”
    隐隐听到院子角落窸窣的声音,昭和急忙过去,看见院子角落的野草丛里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阿吉!”
    昭和抓住了那小家伙,小家伙却一个劲儿的蹬弹着小腿,蓦地张口一口咬在了昭和的手上,深深的一圈齿痕。
    昭和吃痛,干脆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一张圆鼓鼓粉雕玉琢似的小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昭和欢喜,轻轻抚摸着他精致的眉眼,笑道:“阿吉跟母后长得好像!”
    她恍惚记得当初他出生时便长得像母后,如今大了更是一般无二。
    抱他在怀,软软的身子,无端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这是天生的血脉相连的亲切。
    小家伙鼓着脸看她,双眼直愣愣的,依旧没有说话。手儿却偷摸的伸到她的脖子后,蓦地攥起她几缕头发用力一扯。
    “嘶……”昭和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家伙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小表情。
    “阿吉殿下,好生顽皮!”英嬷嬷赶了过来,正好看到阿吉在扯昭和的头发。
    “公主殿下,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没教好阿吉……”
    英嬷嬷忙不失迭的道歉。
    昭和摇头:“没事,看来阿吉不爱说话。”
    英嬷嬷叹了一口气:“阿吉殿下一岁多的时候就能说话的,只是这宫苑冷寂,只有这两个人,渐渐久了殿下就不再说话了,时常一个人在这后院中玩耍,开始奴婢还逗着殿下说几句,殿下不理会,久了也就随他去了。算时间,怕是有两年多没说过话了。”
    昭和吸了一口气,泪意氤氲眼眶,看着怀中粉白的包子,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大人的衣服改小的洗到发白,想起母后临死前的叮嘱,“母后荣华一世,已无遗憾,唯有阿吉放心不下,昭和,你务必要照顾好阿吉,将来,阿吉怕是只有指望你了!母后不求他为王为侯,只要快乐的活着就好。”
    阿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昭和的脸,仿佛在研究这张脸一般,此时倒是没有捣乱乖乖的待在她的怀中。
    昭和恨不得此时就将阿吉带出这死寂的地方抱回公主府,只是却不能。她伸手轻轻抚了抚阿吉柔软的脸庞,温柔的说:“阿吉乖,且耐心在此等几天,阿姐既然今日开了这宫门,必定不能让它再锁了回去。等着,阿姐不日便将你接出宫去。”
    英嬷嬷诧异的看着公主,五年不见,她已从当初那任性的小公主变成了如今气魄夺人的长公主了,看她的神态举止,倒是让她想起了先皇帝当年的样子,不由得心底浮起了一丝希望。
    昭和放下了阿吉,对英嬷嬷说:“今日来的突然,没带东西过来,明日我会令人送食物衣物过来。”
    “皇上允吗?”嬷嬷担心的问。
    “我自有办法。”昭和淡定的说。自母后去了以后,她便认识到这宫墙内的可怕,多年筹谋,宫前殿后的暗桩人手还是有的。
    她先前没来这地方,如今来了一趟,自然熟门熟路,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天底下没有打不了缝的墙。
    “嘎吱嘎吱——”残红的宫门缓缓合上,昭和双手交握,宽袖下两手手指攥的发痛,静静的看着宫门良久。
    “殿下,该回了。”冯立笑眯眯在一边提醒。
    “走吧。”昭和缓缓转身,抬头,瞧见嫩绿枝头上,一只刚长齐羽毛的黄鸟雏儿展翅飞出了巢儿。
    昭和樱红唇角微勾,低声自语,“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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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伺饭
    淡黄纱帐之后,九龙纹的锦被下覆雨翻云。
    女子乌黑的发丝铺陈枕上,满脸殷红,不过几下,男子便弯了手臂趴着女子身上气喘吁吁。
    “朕不行了,”元和帝喘着气,“乳娘你来。”
    栾氏吐了一口气,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
    元和帝舒服的吐着气,用力按着女人的脑袋……
    男子抱着她狠狠的在她殷红饱满的唇上亲了几口,叹道:“亲亲真是朕的宝贝!”
    亲热过后,元和帝推了她一把:“你先下去,让朕好好休息一下。”
    栾氏穿了衣服到了寝殿外,老太监立即迎了过来。
    “如何?”冯立问。
    栾氏皱眉,低声道:“我已经尽力了,陛下还是不行。”
    冯立双手交握,急道:“哪里有不行的道理,如今皇帝还年轻的很,怎的就如此不中用?皇室还没有血脉,这样下去,怎么是好!”
    栾氏斜眼看冯立,心里冷笑,他哪里是真为皇嗣着想,是怕这年轻皇帝身子淘没了,后继无人自己将来无立锥之地吧?他打着扶植幼帝的主意当人不知呢。
    栾氏不耐烦的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用了那么多药还没奈何,叫我怎么办?”
    冯立将双眉一横,冷森森的看着栾氏:“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广招秀女,期望有能让陛下一展雄风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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