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之前并未见过何文莲,宁若兰叫她来请,她还想着到时问问杨二嫂子。结果一到铺子里来,打眼就看见一个小娘子搁那指手画脚,李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只消一眼,就瞧个分明。
何文莲见了李婶心里就是一惊,她是见过大户人家下人做派的,也搁赵府亲眼见着过伺候赵家正房太太的下人,那通身的气派,李婶和她们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什么时候宁若兰身边就有了这样的下人?不过是和她一样的出身,而且还不如她,怎么就一步步金贵起来了?等到了宁若兰住处,眼见她居然住那么大的宅子,而且还前有庭后有园,何文莲心里更是嫉恨。这本来都应该是她的!她才应该是这里的女主人!
即便她掩饰的再好,宁若兰还是从何文莲的眼中看到了愤愤不平。对此她觉得很可笑,何文莲又有什么资格觉得不平的呢?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平坦顺途还是荆棘满地,半点怨不得别人。
何文莲搁宁若兰面上坐下,还端着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甚至还自觉的把以前搁赵家拜见大妇的做派摆了出来。宁若兰看得一阵腻味,也不打算和她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和她掀了那层遮羞布。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左不过是想进景家门。今个我就把话和你说明白,这事你就死了心吧,只要我在一天,你断没可能进门。”宁若兰微微喘口气,接着道:“惊蛰没有纳小的意思,我也没有兴趣和别人共事一夫。你识趣点,外头的谣言自个想办法平了,我就不追究。如果你不听劝,一味蛮干,那就别怪我心狠。你搁赵家的那点破事,还瞒不过我。”
何文莲俏丽的脸庞煞白一片,强撑着道:“什么赵家的事?我知道若兰看不起我这样与人做小的,但同样是女子,你也知道父母命不可违,我们谁又能自己做主嫁什么人呢?”
见宁若兰不答话,何文莲咬咬唇接着道:“想必若兰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与惊蛰是旧识,我又闲着无事,便去铺子里帮帮忙。”
得,还不承认。真是想做婊、子还要立牌坊。若是何文莲痛痛快快的承认,宁若兰还佩服她。可她却死鸭子嘴犟,这么明显的事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宁若兰放下杯子,里面是李婶用土法给她鲜榨的苹果汁,酸甜可口。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我只一句话:谣言给我平息掉,铺子你也别再去。”
“谣言?什么谣言?”何文莲一脸迷茫。
宁如兰不管她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反正谣言是从她爹娘口里传出来的,那就是她们的事,她没兴趣给断案。
“不知道就回去问你爹娘。莲娘,我只告诉你,你与赵家公子的事也不是啥秘密,你自个掂量着办吧。”
此话一出,何文莲的脸色彻底惨白。这样辛密而且可以说是赵家家丑一样的秘事,宁若兰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何文莲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坐在宁若兰面前一样,久违的羞耻心顿时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恍恍惚惚出来门,何文莲白着脸木然的朝她租赁的房子走去。到了家,就见她爹娘正搁屋里头翻箱倒柜,见她回来脸上都不太自然。
“哎呦,文莲回来了。这不你哥家的小子想去乡塾没银子,我和你爹就想着朝你借点。你又一直不回来,怕他们等急了,我俩就自个动手找找。”文莲娘脸上讪讪的。
银子早就被她藏好了,就是防着她爹娘趁她不在乱翻。
“娘,早前你不是把我的那副银耳坠拿走了吗?把那个给大哥当束脩吧。”
文莲娘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咋这个脸子?出啥事了?是不是景惊蛰他媳妇给你气受了?”
何文莲转头看向她娘:“娘为啥这么说?”
文莲娘看看何老爹,得意的讲:“你这房子不是惊蛰给赁的吗?我把这话和别人讲了,现在大家伙都以为你是惊蛰养的外室呢。”
轰的一声,何文莲只觉得头上响个炸雷。
“爹,娘,这话咋能往外头说去啊!”
“咋不能说?你成日里往宁记跑也没见有啥效果,我和你娘还不是想帮帮你,再说,房子是惊蛰给赁的,咱也是实话实说,等大家伙都知道了这事,惊蛰一回来,想不认你都不行了。”
何文莲气得脸色绯红,又不知该如何和爹娘讲。房子根本不是景惊蛰给赁的,那是她自己的银子。可是一旦说了,她手里头好不容易拼着命攒下的这点银子全都得填补娘家兄弟,这叫她如何甘心?
“反正这事以后别往外头说了,万一惊蛰不认,那我以后还想不想再嫁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惊蛰这条件多好,人家生意做这么大,人也老实,你要是嫁给他,那还不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你瞧瞧咱村里的作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到时你进了景家门,我和你爹就是惊蛰的岳父岳母,那得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何文莲不想在和明显做白日梦的爹娘讲话,她现在脑袋昏沉沉的,心里头止不住的悲凉。刚才宁若兰的一番话,已经彻底绝了她进景家的路。没了景惊蛰这个优质人选,不出一年,她就得被爹娘逼着再嫁,而爹娘给她选的婆家,定不是什么好的。她该怎么办?
景惊风皱着脸坐在马车边上,看着他大姐景金凤和姐夫叶贵生忙前忙后,张罗着抬这个搬那个的,突然有种作坊换人当家做主的感觉。
“惊风啊,你咋就干坐着不动弹呢?过来搭把手,赶紧把咸菜装上送去县里。”叶贵生抱着一坛子咸菜,才走了几步就呼哧带喘,见景惊风坐在马车上不动弹,出口就教训一顿。
“哎呀,朱婶,咸菜咋才做出来这么点呢?县里头铺子卖的那么好,你们这样偷懒可不成,再这么着,每日的工钱可就要减少了啊。”景金凤扒拉着数咸菜,一脸不满。
朱婶和王丽霞早就看不惯景金凤这样把自个当东家的做派,立马回嘴呛她:“景家大姐,作坊是人家惊蛰和若兰的,人家都没说给我减工钱,你搁这摆哪门子的谱!”
“嘿,你是欺负惊蛰和他媳妇不搁村里是吧?咋的,觉得你们咋做事他们看不见就完事了?我告诉你,这作坊是我们老景家的,你要是再敢不听我的话,我立马叫你走人!”景金凤指着朱婶大叫,一点脸面也不留。
“行啊,有本事你就把我赶走,我倒要看看你有啥能耐!人家惊蛰的作坊,啥时候成了你们老景家的了,真是不要脸。”朱婶也不甘示弱,立马回击。
景金凤瞄了瞄,见周围聚了一堆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搁作坊里做工的,眼珠子一转,有心混淆视听。“惊蛰是老景家的,那作坊它就姓景,我也是老景家的,我的话咋的都能顶一半的天。惊蛰走前可和我说了,叫我们平日里多帮着照看照看,他媳妇大着肚子又是没做过生意的女人家,能管得了啥事?我家贵生那可是搁县里开过铺子的生意人,就这么点小作坊还会管不过来?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想要工钱就老实点好好干活,要是再叫我看着有人不听话,我可不管是不是一个村子的,啥情面也不会讲。”
朱婶气得满脸通红,她可从来没听说景惊蛰把作坊给景金凤管,更没听说叫叶贵生来指手画脚。宁若兰虽然也是女人家,可在她看来,若兰是很有本事的,脑瓜灵活,做事又有魄力,比之男人都强,咋会把作坊给景金凤两口子管呢?
王丽霞悄悄推了推朱婶,拉着她走远小声说:“婶子别急,这事等我去县里问问若兰就知道了,我看啊八成是景家大姐在捣鬼,他们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对,这事得赶紧和若兰讲,你看看作坊都被他们弄成啥样了,感情像是她开得一样,张牙舞爪的烦死个人。”
景惊风见景金凤耍了一顿威风,心里挺不以为然。在他这,景惊蛰每月定期给他工钱,他有事干,活也不累,他就挺满足的,咋的大姐就非要呛呛着出头,弄得好像有多大本事一样。哼,要是真有本事,咋的姐夫的铺子就开不下去了?混得铺子、房子都没了,也好意思回村里显摆。
里正家,王繁根有些不解:“爹,要是作坊被景金凤两口子弄去,咱还咋弄过来?”
里正瞥了眼大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咋就是个木头脑袋呢?
“不先叫他们两口子弄去,咱们咋插手?咱可不姓景,村里人也不是傻子,凡事得师出有名。等着,等他们两口子弄来了作坊,咱就差不多得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申榜,感觉都没人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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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设局
送走前来告状的朱婶和王丽霞,宁若兰摸着肚子冷笑。景金凤真以为她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是个什么打算?想占作坊,行啊,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