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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间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什么人都有。
    这个男人至少是离识期的修为,成魔如囊中取物,不知为何滞留人间。
    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在秘境之中逗留数日,相安无事。
    曲丛顾额上绽开了一个火把模样的纹路,自从开了悟之后便慢慢地亮了起来,日日发着微光。
    朱决云亲自引着他引气入体,胸口贴着背心,几乎要抱在怀里手把手的教。
    曲丛顾硬是学得天天脸红到耳朵跟。
    魔修男人有时会闲混到此处,这人不正经,调侃道:“你这是教人呢还是泡妞呢?”
    朱决云有时回答,有时不理他,则是曲丛顾跟他搭茬:“你到底是谁啊?”
    男人痞笑:“就不告诉你。”
    曲丛顾又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一个法子,”男人说,“给我爱妻治好经脉。”
    “你娶妻了?她生病了?”
    “是啊,早娶了,”男人笑叹,“受伤了,我治不好,听人说了这有秘境,托你们的福我才找见。”
    朱决云常常与他聊些很艰深的东西,一些非常意识流的对话,他竟然也都懂。
    男人很帅,就是不正经,他在秘境中找了好几日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法子’,最后一天,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潇洒道:“算了不找了,我陪他老死得了。”
    曲丛顾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他若是修炼不成,是不能和朱决云白头偕老的。
    “得了,”男人笑着说,“送你给东西。”
    他把一把剑随意地扔到了曲丛顾面前。
    “这把沙湖剑,和你男人的那根降魔杵不能比,但也算难得,他是用不上了,送你了。”
    曲丛顾看了一眼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况且我也不会用剑。”
    “收着吧,你早晚得入剑道。”
    男人转身了,头也不回道:“实在不想要就扔了吧。”
    魔修走的那一夜,曲丛顾想了特别多平时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其实已经比世上的很多人都幸运了。
    朱决云从背后环住他,问道:“不睡?”
    曲丛顾窝着脖颈躲着:“你长胡子了。”
    朱决云低声笑了,胸腔震动,故意去蹭他的脸。
    曲丛顾坐起来,从地上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匕首,做出凶狠的表情道:“你怕不怕?”
    朱决云在河上拿这话吓他,他都记着呢。
    朱决云挑了眉,忽然握住他的抓匕首的手往自己胸前凑了凑,曲丛顾吓了一跳,赶紧使劲往回拿。
    曲丛顾说:“你这个人!”
    朱决云坐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拿着匕首慢慢地给他剃胡茬。
    曲丛顾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地去一点一点的把胡子茬刮下来,然后用手指抹下来,递到他的面前,皱着鼻子道:“你自己看看!”
    两个人挨得极进,朱决云自然而然地吻了上去。
    曲丛顾‘啊’了一声,然后被咬住了嘴唇,赶紧把匕首放到一边,无处着力一般抓住他的衣领。
    “我要好好练功,”曲丛顾后来在他怀里这样说,“要活好久好久。”
    朱决云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应着:“好。”
    第27章 轻爱密怜(八)
    沙湖剑重一钧, 曲丛顾两只手只能堪堪拎起来。
    朱决云看了这把剑之后沉默了片刻后说:“是把好剑。”
    曲丛顾说:“好重啊。”
    “法器谱上排行十七,据说流落到了塞北,”朱决云单手握住, 凌空虚劈, 带出一阵铮然脆响,“既然送给你了, 那就是你的缘分,收下吧。”
    曲丛顾愁道:“我不会用呀。”
    沙湖剑剑身长五尺, 通身雪亮锋芒必露, 大气古朴不着一物, 只在剑柄出绑了密密匝匝地红绳,条条垂下。
    朱决云说:“你早晚可以会的。”
    曲丛顾忽然想起来这一茬,朱决云是一直说要把自己送到剑修门下的。
    “你是什么意思?”曲丛顾问道。
    朱决云莫名, 回头看他。
    曲丛顾试探问道:“我还要去剑修门下吗?”
    朱决云没想到那么多:“等你成年。”
    曲丛顾霍然站起了身来:“我不想去啊。”
    朱决云愣了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拜什么师父,”曲丛顾看着他的眼睛说,“之前那样说也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听话而已,我从来都不是真得想去。”
    他说得这样坦然。
    “丛顾……”
    朱决云心里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所做得决定自然也是最合理的,但此时忽然没说出来,被曲丛顾抢了白。
    “你不是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吗?”曲丛顾这样质问他, “分隔两地数年,这样也算在一起吗?”
    “我不去。”曲丛顾最后下了结论。
    草古躺在梁上,听见了动静跳了下来,站在了沙湖剑上。
    朱决云说:“我们下次再说。”
    他不会与小世子争执, 意见相左便先按下。
    曲丛顾却从来不会把矛盾藏起来,他道:“不要。”
    朱决云无奈笑了,上前走到了他的身边:“那你说,想怎么办?”
    “昨晚还许诺说要好好修炼,是哪个小疯子今天就反悔了?”
    曲丛顾不看他,板着小脸:“反正不是我。”
    “你的灵根和天资都更适合剑修,”朱决云好像叹息一般地说,“并非我非要把你送走。”
    曲丛顾一时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没忍住一般道:“明明就是。”
    朱决云低头看他。
    曲丛顾一抬眼,忍着一泡眼泪,气道:“你一开始就不想带着我,我娘求你的时候你就犹豫了,你心里不想的,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我娘,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你也还是想把我送走。”
    他拿衣袖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子:“你这个大骗子。”
    “我那么喜欢你,你还要把我送走,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你要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一定不会舍得把我送走,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他越说越委屈,“你太讨厌了。”
    朱决云被这一通指责说得懵了,意识没反应过心却先抽了一下子,抓着小世子的胳膊把他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曲丛顾气他,可还是只能依赖着气自己的人。
    其实他真得冤枉了朱决云了。
    成年人的感情哪有那么多放肆纵情,大家都是克制着规划着的,朱决云以家长的姿态介入他的生活,自然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其中也包括着为他谋划未来。
    修炼者的生命漫长而平淡,故而朱决云觉得分离的年岁不值一提。
    曲丛顾的生命却是精彩而温暖,他不想走,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小世子入炽情道,在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感情重要,谋求坦途仙道也只为了和朱决云长相厮守。
    朱决云哑然道:“别哭。”
    曲丛顾没再说话了,偶尔吸一下鼻子。
    其实后来他就没再哭了,只是安静地反省自己。
    他最近总是乱发脾气,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朱决云倒是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说了这样的话。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曲丛顾惊了,马上抬头看他。
    朱决云说:“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没什么可憋着委屈自己的。”
    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却没想到曲丛顾竟然还是不安心。
    或许从两人在一起时,他就心里惴惴,不肯相信朱决云当真喜欢他,隐隐觉得,或许是看自己可怜了。
    朱决云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睡觉一般低沉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丛顾待在我身边一辈子可好?”
    “我这人如此无趣,只求小疯子今后不嫌弃才好。”
    曲丛顾眼睛还泛着红,却亮了,抬起头将下巴磕在他的胸口,笑着说:“好啊。”
    这样看也实在太好看了,朱决云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
    用了最深的疼惜。
    两人在秘境带了半月有余,曲丛顾有一日大叫了一声跑出来,叫道:“朱决云!”
    朱决云心一颤以为怎么了,身形瞬移到他面前,就看见曲丛顾真得像个疯子一样举起手:“有了有了有了!”
    他把手贴在朱决云的手上,慢慢地把一股小的不能再小的真气,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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