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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之之本来还有些担心在公交车上的这十分钟里会很尴尬,毕竟她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单独一起出来过。可是真的到了面前她才发现,完完全全是自己多虑了。
    因为陆婉仪实在太过热情主动。
    在此之前,她以为顾念已经足够话多了,可是今天见到陆婉仪,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整整十分钟里,她的嘴几乎就没有停过,而且所谈及的话题范围非常广泛,一路从八卦、美食、健身,最后说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直到滨海路到站下车的时候,陆婉仪才恋恋不舍地总结:“总之我男朋友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大男子主义了。”
    那家日本料理距离滨海路公交车站步行不过七八分钟,两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很快就到了。
    陆婉仪推荐的没错,这件日料店看起来的确十分正宗,餐厅面积虽然不大,但是不管是装潢还是服务方面都非常讲究,每一个桌位都是用帘子单独隔开的,很好地照顾到了客人谈话时的**性。
    两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由于刚才在公交车上那十分钟的短暂接触,阮之之对陆婉仪的性格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所以现在气氛很是融洽。
    “我刚刚下车的时候说到哪了?“陆婉仪嘴里塞着一个鳗鱼寿司,口齿含糊不清地问。
    阮之之失笑:“你说你的男朋友非常大男子主义。“
    “没错。“陆婉仪把嘴里的寿司咽下去,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继续抱怨,“平时我不管做什么他都要管,大到我出门见朋友,小到我涂什么颜色的口红,总之我跟他在一起整整三年,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你爱他吗?”
    “当然,不爱他我才不会忍受他的坏脾气。”陆婉仪撇撇嘴,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其实这些性格上的问题我都可以包容,也可以忍受,唯独有一点让我无法接受的就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要跟我结婚的打算。”
    结婚?
    阮之之听到这句话,再次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陆婉仪的模样。她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五岁,装束打扮偏日韩风,眼睛大大的,长长的头发编成一束鱼骨辫垂在脑后,身上穿着一条宽宽大大的t恤裙,看起来明明就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你还很年轻啊,为什么要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情?”阮之之看着她,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地问出口。
    这下子换成陆婉仪觉得奇怪了:“我都快二十六岁了,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啦。之之,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啊?你男朋友对你不好吗?”
    “呃……”阮之之听到她这么问,略尴尬地摇摇头,“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什么?你竟然没有男朋友?”陆婉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你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好,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说完好像又有些泄气,低声自言自语道,“前几天我还跟小赵打赌,说你肯定是有男朋友的,想不到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的确,像阮之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没有结婚生子,也一定会有一个稳定男友。上一次母亲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地强调,让她在新的一年里无论如何,务必要谈一个男朋友,就算是闪婚她也不介意。
    “唔……莫名其妙地就剩下了,反正我也不急着结婚,一个人挺好的,至少很自由。”最终,阮之之也只能这样含含糊糊蒙混过关。
    陆婉仪却并不赞同:“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子,肯定还是需要男友照顾疼爱的嘛。要我说,你条件这么好,如果现在打算谈恋爱的话,我打赌追你的人一定很多。”
    “算了吧。”阮之之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完全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说罢,她低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透过瓷杯表面袅袅上升的热气,恍惚间竟然好像看到了时砚的模样。
    她今天爽约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不悦,还是说,他早已将她今天本该去听课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阮之之想到这里,隐隐地又有些后悔。就算今天决定不去,也不应该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的,这样显得自己太没有礼貌了,时砚一定会在心里认为她不懂礼数。
    “今天真的很开心,下一次我们还要一起出来吃饭哦。”
    晚饭时间结束,陆婉仪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真心实意地开口,希望与阮之之建立起同事之间的小小友谊。
    阮之之也很喜欢对方的性格,于是干脆利落的点头答应。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从座位上走出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左侧方向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还有点耳熟。
    阮之之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回过头去。
    下一秒,就惊讶地看到坐在右侧靠窗位置的陈嘉言,以及,他身边的时砚。
    阮之之此刻心里简直就是风起云涌,作为一个刚刚无故爽约的人,她现在,的确不是很想见到时砚。
    不了解情况的陆婉仪却立刻兴奋起来:“之之,帅哥哎!特别是坐在左边的那一个,简直就是帅得天怒人怨。”说罢,她定睛仔细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说,“咦?那个帅哥好像正在看你,你们认识吗?”
    如果现在有地洞的话,阮之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不过很可惜,现实就是,陈嘉言跟时砚都已经看到了她,她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方法能够直接转身离开。
    阮之之叹了口气,只好带着陆婉仪一起朝他们那桌的方向走过去。
    “好久不见。”
    不是很敢去看时砚的眼睛,阮之之只好先转过头来跟陈嘉言打招呼,毕竟这个家伙是暖场王,有他在,气氛想必也不会很尴尬。
    “真的是好久不见,从云南回来到现在,算算也有两个月了。之之,你还是这么漂亮。”陈嘉言看到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还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
    他说完,视线从阮之之身上移到站在她身后的陆婉仪,“这位美女是谁啊,你朋友吗?”
    “嗯,她是我同事,今天因为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所以就临时约了晚饭。”阮之之从善如流地回答,并且特别强调了那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希望时砚听到可以理解她爽约的行为。
    虽然这个理由蹩脚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嗨,你们好,我是之之的同事,我叫陆婉仪,很高兴认识你们。”作为一个局外人,陆婉仪完全没有感受到阮之之说话时语气里的尴尬,这会儿很是自来熟的开始打招呼,毕竟这一桌的颜值实在太高。
    “婉仪?很好听的名字。”陈嘉言笑着跟她打招呼,几乎是在瞬间两个人就熟稔起来。
    唯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时砚。
    阮之之说到现在才终于放松下来,稍稍朝他的方向瞥了几眼,对方现在低眉垂眼,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蓝色打火机,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住眼窝,辨不出情绪。
    这个打火机,曾经在玉龙雪山上还为她驱过寒。
    “时砚,真的很抱歉,今天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去听课。”
    趁着陈嘉言和陆婉仪两个人打得火热的时候,阮之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口道歉。
    “没关系。”
    对方却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回应。
    阮之之抬起头看他,确认他的表情不像是有意见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面对他时的情绪也跟着放松起来:“我昨天带给你的板蓝根,你回去之后有没有按时冲服?”
    时砚似乎是有些惊讶她还记得这件事情,望着她的眼神逐渐柔和,隐隐还带着点笑意。
    两个女孩子站在这里聊了会儿天,时砚他们刚好买完单。走出餐厅的时候,陈嘉言和时砚都坚持要送她们回家,由于陆婉仪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送起来也很方便,阮之之象征性地推辞了几句也就点头同意了。
    时砚开车,陈嘉言坐在副驾驶,她跟陆婉仪一起坐在后面。
    刚刚在餐厅里已经打开话匣子的陆婉仪这会儿完全收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陈嘉言又是一个捧场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十分热烈。
    “刚刚吃饭的时候我还跟之之说呢,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岁就已经到危险期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就要面临着成为大龄剩女的风险。”
    “是啊,我身边有好多女同事年纪轻轻地就都结婚了,这直接导致了我现在都没找到女朋友。”
    “你找不到女朋友纯属是要求太高,现在的女孩子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物质,但是只要你一心一意对她好,时间长了,都会缴械投降的。”
    “是吗?不过我觉得之之看起来就不会。”
    陈嘉言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视线就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正准备安安静静低头刷个微博的阮之之听到自己的名字,很是无奈的抬起头来:“我明明一句话也没说,真是躺着也中枪。”
    陆婉仪扑哧一声笑了:“之之是个例外,刚刚她还和我说,暂时没有恋爱方面的打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二十五岁的女生好多连孩子都有了,她却还是不急不躁的。”
    “之之条件好,就算晚几年也没关系。”陈嘉言笑着回答,说罢,又提高音量抬头问了一句,“阿砚,你说是吧?”
    时砚却仿佛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仍旧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在开车。”
    阮之之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朝驾驶座的方向望过去。
    时砚一只手的袖口稍微挽起,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而他的眼睛直视前方,侧脸线条鲜明,轮廓优雅。
    上帝实在是不公平的,这个男人连不言不语开车的时候都这么有魅力。
    车子平缓停在小区门口,时砚这才回过头来,抬眼看着准备下车的阮之之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二十五岁也是时候考虑交个男朋友了,你觉得呢?”
    被对方一双令人心悸的漆黑眼瞳直直盯着,阮之之心里莫名心虚,略显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时教授说的也有道理,我会慎重考虑的。”
    考虑个大头鬼。
    简短的告别过后,黑色路虎绝尘而去,陆婉仪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忍不住自言自语:“啧啧,这个帅哥看起来真的挺难搞的。”
    ☆、16.c7·牛肉面(修bug)
    阮之之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刚打算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看个电视,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找来找去,原来是钥匙串。
    家门钥匙她一直随身携带,至于一些地下室和办公室的钥匙就串在钥匙串上。虽然目前没有急用,不过如果弄丢了也挺麻烦的。
    奇怪,会落在哪里了呢?
    早上出门的时候肯定是带着的,因为她清楚记得自己锁了门,下班跟陆婉仪去吃饭的时候自己也拿在手上,然后……
    正当她苦思冥想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阮之之拿起来,发现竟然是时砚的微信消息。
    点开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只憨厚可爱的小黄鸭,鸭子宽宽的脖颈上套着三只钥匙,极其眼熟。
    好吧,这只鸭子千真万确就是她弄丢了的那个钥匙串,现在想想,大概是回家的时候丢在他车上了。
    阮之之一边汗颜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编辑消息给他回复:(囧),我刚刚还在找,原来在你那里。
    时砚:你早上几点上班?
    阮之之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回复道:八点半,怎么了?
    对方的回复很快:明早七点一刻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给你送钥匙,带你吃饭。
    七点一刻?送钥匙?还吃饭?
    阮之之咬着指甲想了半天,要不要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到时候下了班顺路去a大找他也是一样的,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
    阮之之这天晚上做了一个剧情奇怪逻辑混乱的梦,她梦到李司晨从美国回到了a市,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站在她家楼下,笑着对她说他回来了。然后,李司晨突然开始疯狂地追求她,跟七年前判若两人,阮之之几乎要怀疑他精神错乱了。
    阮之之这三个字曾经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名字,分别的时候他将她弃若敝屣,毫无留恋。
    李司晨会回头找她?阮之之自嘲地笑了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荒谬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阮之之化好妆走到衣柜换衣服的时候是早晨七点整,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会稍微回暖,她想了想,选了一件双排扣的韩版白色大衣,脚上套了一双圆头的黑色短靴。
    下楼梯的时候才七点过几分,想着自己早到了十多分钟,阮之之哼着歌,慢悠悠地一路从小区走出去,路上正好碰到楼上的邻居,两个人还聊了会儿天。
    等她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而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现在正倚着车门看着她。他的眼色很淡,背脊很直,远远站在那里,阴郁地仿佛与世隔绝,却又像罂粟一样诱惑吸引。
    他竟然已经到了?瞬间觉得自己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很碍眼,阮之之赶紧小跑几步,装作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特地早出门了十分钟。”
    “怕你等。”时砚眉眼淡淡地回答,顺便伸手帮她拉开车门,绅士得要命。
    阮之之在他的副驾驶座位上简直是如坐针毡,心里竟然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半晌,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时砚,你打算去哪里吃早饭啊?”
    正在开车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反问她:“你想吃什么?”
    阮之之顿了顿,脑海中豆浆油条小笼包鸭血粉丝走马观花般一一掠过,最终她咽了咽口水,很是礼貌内敛的回答:“随便,我都可以。”
    对方挑了挑眉,转过头来看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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