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江白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眼睛里全是演技吗?把借位的吻戏吻的跟真的一样,并且还能安抚住女演员,配合他一起,只要能把这场演绎的完美,他愿意怎样就怎样。”
*
周延川走到休息棚。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写作业的何安然,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他从桌面上抽出一张湿纸巾,一边擦拭着手指,一边问她: “怎么了?”
何安然没说话。
周延川看到她摊在桌子上的数学作业本,他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学题,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是数学题做不出来?
“来,我教你。”
他伸手想去拿她的作业本,但是还没等他碰到,何安然用手护了一下,他愣住了。
“不需要。”她的声音生硬冷淡。
“延川。”
何颂谊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何安然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
“怎么了?” 他语气平缓。
何颂谊脸上带着微笑,“我们一会不是还有对手戏吗,我觉得我有些拿捏不好,我们可以对一下戏吗?”
周延川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何安然,但是何安然埋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样。
“嗯。”他最终点了点头。
“安然,我先过去一下。”说完,他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湿纸巾放在桌面上,然后朝何颂谊走过去。
何颂谊注意到他的动作,桌面上是一张用过的湿纸巾,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安然一句话都没有跟周延川说,周延川几次看向她,她都当做没有看见,他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挺好的。
吃过晚饭之后,周延川也没有捞到休息,便赶着去拍夜戏了。
明眼人都察觉到了他们俩的不对劲,比如说齐俨宁。
他难得放下手里的手机,问何安然。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何安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他像是那种会吵架的人吗?”
齐俨宁一时没说话,因为何安然说的很对,就周延川那性格,谁能跟他吵的起来,就算别人想吵,他还不乐意奉陪,再说安然妹妹,也不是那种吵架的人,一个性子冷,一个性子淡,还真想不出来,这两种性子的人怎么吵的起来。
“那你们之间怎么了,总觉得怪怪的。”
“你想多了。”何安然用粉色的彩铅勾勒着兰花的颜色线条。
“你给我说说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齐俨宁朝她凑近了一点。
何安然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齐俨宁只好举手投降,“得得得,就当我没问。”
何安然继续低头上色。
齐俨宁看了一眼她画的兰花,不得不说,他家安然妹妹画的兰花简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安然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兰花啊?”这是齐俨宁一直不明白的。
兰花而已,就算喜欢,也不至于天天画呀。
何安然画笔没停。
“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喜欢兰花,没有理由。
她喜欢周延川,也没有理由。
齐俨宁卷过自己的剧本。
“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他轻轻的重复她的话,似乎觉得有些话里有话的意味。
*
这天周延川的夜戏结束的早,所以他带着何安然提前离开。
夏夜里的风格外地清凉,吹散了白日里的闷热,马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因为今天那事,所以她今天没有拉他的衬衫,还是反手握住自行车的后座。
晚风吹过,她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
周延川沉默的骑着自行车,他早就察觉到何安然的不对劲,像是刻意跟他赌气。
原本平稳行驶的自行车猛的“嘎吱”一声,猛的停了下来,因为惯性,所以她不由自主的扑向前面的人。
鼻子撞到他的后背,顿时一阵不可言喻的酸涩直冲脑门,眼泪在眼眶里愣是打了几个转。
她还没有来得及抱怨,前面的人却毫无防备的转过头来,她撞进他温和深邃的眼眸。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他单脚踩在地上,转过头问她。
何安然没有想到周延川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喜欢他本来就是一个秘密,吃醋更是一个秘密。
她垂下眼帘,用手揉着鼻头,瓮声瓮气的回他。
“没怎么。”
“你当我是傻子吗?”他不咸不淡的说着,但是脸色却明显的沉了下来。
何安然知道周延川要生气了。
“……就……就是那道数学题……太难写了……”说完之后她半天不敢抬头看他,她真的是太怂了!
周延川顿时笑了,握着自行车龙头笑的毫无形象。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笑的这么肆无忌惮,何安然不禁看愣住了。
等他笑够了之后,他才伸手用力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走吧,回家教你。”他嘴角含笑,眼里带着淡淡的宠溺。
“嗯。”何安然点头。
他用力往地上一蹬,自行车便滑过去老远。
“还不赶紧抱好了。”他温和的声音从前面响起来。
何安然便伸出手,微微拉住他衬衫一角。
周延川看了一眼她细白的小手,她就揪住了一点点。
说实话,他那时也挺坏的,他当时什么话也不说,而是默默的加快了速度,而且专门挑崎岖不平的路走,何安然为了不掉下去,虽然觉得他有些无奈,但是却还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来的就像天气,就像她跟他的离别,无法预知,也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ps:小可爱们,《等风》收了嘛~
☆、第10章
周延川走了之后,何安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屋里依旧漆黑一片,她瘫软的坐在地板上,浑然不知地凉。
她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人用力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让她有些窒息。
他刚才问她,这七年有没有想他。
她多想告诉他。
她怎么可能不想他,她想他,像发了疯一样的想他,她有很多次甚至想偷偷的回来找他,哪怕就只看他一眼也好,但是她不能,也不敢。
那五年来,何安然早就已经习惯了有周延川的日子,人的通病就是这样,拥有久了,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周延川,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过着没有他的生活。
在地上坐够了,她才缓缓的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打开灯。
路过厨房的时候,她看到厨房的窗户被打开了,她记得之前下雨,厨房的窗户她就没有打开过,而正对着窗户的是那块熟悉的琉璃台,那里刚才放过榴莲。
她愣怔了一下,突然觉得眼睛酸疼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样。
*
周延川下楼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昏暗的车里,他双眸幽深晦暗,他从车里摸出一个小匣子,取出一根烟,点燃。
一时间,车里烟雾缭绕。
刚才是他太着急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面对她的时候,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都全部崩塌毁灭。
七年的时间,明明可以消磨掉人的很多记忆,可是周延川不是,他有关何安然的记忆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倒是越来越清晰,就像被人用刀硬生生的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他找她,像疯了一样找她,但是他找不到,他每去一个城市,就会想,她是不是也来过这里,或者是她就在这里,他会不会在那个不经意的一转身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
可是后来他终于明白,世界那么大,每个人又那么的渺小,小到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粒粟,想要在这片大海里寻找到那一粒粟,谈何容易。
既然找不到她,那他便只能采用那个最笨却也是最实用的方法。
等。
他去别的城市找不到她,那他就在她的城市等她。
要想往她看的见自己,那他就得站到最高处,因为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处的时候,即使你看不到她,她也会看的到你。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等到了,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但是结果是他想要的,那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香烟很快燃尽,他掐灭烟头,然后发动车子,车子瞬间开出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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