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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慕容停方才连番退闪,只为看清江遇白的剑招;他的性格极为能忍,一直隐藏实力,直到现在才发动反攻,江遇白的剑路被他洞穿,瞬间溃败无地。
    江遇白眼中杀机毕现,挺身欲起,手中玄同真气凝聚;然而刚刚落地的慕容停未有给他机会,右手太上忘情格住玄同,突然顺势近身;左手对江遇白点穴斩脉,在他小臂胸口连点三下,最后一掌打在心口,只听砰然一声,江遇白委顿在地。
    南宗弟子们全数起立,见状不妙,只怕慕容停再下毒手,纷纷翻跃上台来救人。
    这些人之中,陡见灰影一闪,有个人已抢到身前,几个起落,便将众人甩在后面,正是江遇白的师父韩三秋。他最先到达江遇白身边,谁知他手方轻轻一碰到江遇白,江遇白便身子一倾,朝前喷出一大口鲜血。
    江遇白脸色惨白如纸,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看到此处,碧游宫们弟子们欢声雷动,国观几位长老确定慕容停得胜,终于落下心头大石。
    南宗中有人怒指慕容停道:“你身为碧游宫掌们,竟然下如此狠毒的手!”仿佛便要一拥而上。
    碧游宫众人见状也纷纷跃上风雨台,将慕容停簇拥在中心,同那南宗针锋相对:“是你们技不如人,难道不肯服输么?”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顾柔也紧张立起,只怕场面失控,她向外望去,只见太尉冷山已经招手调动士兵包围风雨台,以防这双方发生武斗,好及时介入控制。
    这时候,却是韩三秋发声了。他扶着爱徒,叹一声道:“无论剑宗气宗抑或何种功夫,均在于深研细磨,丹华掌门十年磨一剑,如今已功成身就,不愧为一代宗师,这道宗首领之位堪称实至名归。”
    他这样一说,等于承认了慕容停的领袖地位,韩三秋是剑宗掌门江遇白的师父,既然连他都这么说,门下那些弟子们再愤愤不平,也无法发声了。
    慕容停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阁下这把剑可谓传世名器越好的剑越有灵性,人和剑互相支配,人能支配剑多少,便发挥多少威力;还望阁下好自为之。”
    他这话在众人听来,只是讥讽江遇白落败之语,都当他既重伤了对手还要言语奚落,这位掌门的气量看起来实在有些狭隘;但韩三秋和江遇白听来,都是脸色一白,默默无话。
    通过顾柔的描述,“观看”了整场战斗的国师此刻对她解释道:【当初我同江遇白交手 ,便觉得他的剑路凶戾无比,与他本人性情大不相同,我想他应当是在练功之时追求速成,而起了心魔。】
    顾柔一面观看台上热闹,一面道:【难怪,他拿着剑的时候和平时判若两人。我头一回见他之时,真当是一位儒雅君子。】
    【有时候不是人家操纵剑,也可能反被器物所噬;那样就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我兄长看出这一点,对他加以提醒,可见这些年他沉心静气内外兼修,与过去大不相同了。若是紫衡师父在天有灵看到,必然也深感欣慰。】
    顾柔听丈夫这样说,心中也很高兴,她朝台上的慕容停望去,只见他立在众同门和弟子的簇拥之中,仍是一派冷峻肃穆神情,偶尔朝抬着江遇白下台的南宗众人投去一眼,眼中却无高傲挑衅之色,而是一种清冷的平静。
    顾柔心念一动,忽道:【我觉得方才也许并不是他将江掌们打伤的,江掌门也许是因为练功不得法,自伤了内身。只是被这高手之间的激烈对决一催,加速了他的伤势。】
    【有此种可能;不过无论怎样,我这位兄长都不会解释和道歉。】
    顾柔笑了笑,这便是慕容停的个性了,这个性同国师还当真有些相似。
    正想着,台上忽然传来骚动。顾柔望去,却见南宗之中,走出来一个白衣小姑娘。
    “慕容停。”
    那小姑娘奶声奶气,声音却颇为熟悉,顾柔定睛一瞧,正是那日江遇白的女徒。
    碧游宫众人正在为胜利互相欢庆道贺,此事也忽然安静下来,一起看向这贸然出来的南宗弟子。
    那小姑娘道:“慕容停,你伤我师父,我与你不共戴天。二十年之内,我必来复仇。”
    碧游宫的弟子们一看这丫头身高还不足成人腰际,不由得惹来哄笑和不满:“大胆,乳臭未干也敢跟我师父……”
    “住口。”慕容停打断门徒,示意让这小姑娘说下去。
    说也奇怪,这小女孩虽然不足六岁模样,但轻身玉貌,眼神孤高,颇有一些超越同龄人成熟。
    “你若答应,便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白素。”
    但无论怎样,一个南宗的低级弟子,这般对已经是道宗领袖的慕容停说话,都极大地逾矩了。
    慕容停凝望这白衣小姑娘半晌,忽然微微一笑,道:“好,你来,本座等着。”
    他这一笑,身上雪化冰融,戾气全消,流风回雪一般惊艳;竟然看出几分国师的影子。
    他门下弟子,全数呆了。几曾见过不苟言笑的掌门师尊对人露出过如此耐心。
    顾柔也感到有些奇怪,只不过慕容停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看不上眼的,一个眼神都懒得赐予,对于欣赏之人,不吝一切。比如她就看见慕容停对丹朱长老笑过。
    那小姑娘并不在乎这个笑容,听了慕容停这句话,像是放下心来点点头。这时她身后追来一人,乃是江遇白手下那名小小男童阿让,阿让神情悲痛,还在为江遇白的受伤担忧,催促她道:“师妹,不要同他多言了,咱们快送师父回去救治。”
    小姑娘点点头,回头望慕容停一眼,却目无表情,转身离去。
    慕容停被众弟子簇拥下了风雨台,国观长老们不情不愿地前来同他道贺,还在观中摆了庆功宴,他不愿意和这些虚情假意之人客套寒暄,便让丹阳长老去应酬,自己一个人回到国观的后园房舍休息。
    走到门廊边上,丹朱长老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掌门师兄有此大胜,恭喜恭喜。”丹朱厚着脸皮道。他身上还穿着方才乔装易容前来观战的皂衣,打扮得像一个樵夫。
    慕容停看他一眼,道:“江遇白中毒了。”
    丹朱长老收起笑容,不由得惊讶:“什么?”
    “本座也不知为何,他可能走火入魔,抑或另遭变故,总之他身有隐疾,又兼驾驭兵器之能不如本座;否则真不知胜负如何。他那套剑术可能未成,但却大有可为。”
    丹朱长老沉吟道:“方才我也在人群中观战,也觉得疑惑,姓江的此人仿佛遇白非白,似洁净非洁净,人和剑术都诡异得很,难说什么套路……管他呢,咱们赢了不就好了?咱们是气宗,何必帮他研究什么剑路,那不如改行投剑宗得了……啊啊是我失言了,师兄啊,你不要总是那么严肃,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也学习一下我的幽默感啊。”
    慕容停原本推开了房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忽然冷冷回头:“你叛逃师门,这件事尚未来得及同你清算,现在你回来了,很好。”
    丹朱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冤枉啊师兄,我没有叛逃师门啊?”他不过是因为用激将法骗师兄学顾柔的轻功,又怕遭到惩罚,于是出去躲几天避避风头。
    谁知道会被认作叛逃师门啊!
    在碧游宫,对于叛徒的惩罚十分严厉,先要废去武功,然后逐出山门。
    丹朱流了满身冷汗,急于辩解:“师兄。”
    “哼,这就是幽默感么,看来并不难学。”慕容停冷哼道,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丹朱站在外面傻眼半晌,突然跳起脚来:“唉唉唉,师兄你学坏了,你会撒谎了!这样师伯他老人家会死不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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