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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身边的太监本来是奉命来接青延的,但是问了一上午才找到青延住的偏僻地方,七绕八绕绕到了这么个看起来明显是废弃冷宫的所在,一进门门口还横着一堆木头,堂堂的皇子竟然在劈柴火。
    接了太子的口谕后,青延背着包袱随着一干对着他的小院东张西望指指点点的太监离开了院门。太监连忙把他的包袱夺过去说:“四殿下,我看这东西我们帮您拿吧,您快上轿子吧。”
    原来他们还给青延准备了抬轿。
    谁知青延又把包袱抢过去道:“这可是行军打仗的重要装备,我还是自己拿着吧。”
    “成成成,都依着您,快起轿。”太监道。
    当青延终于被抬入太子的宫院大门,青延一下轿子就被太子院中那些精致的装饰震撼了,虽然他也见过宫中不少院落大殿,就算他没住过起码也是见过的,但是太子的住处显然和其他地方风格截然不同,被装点得犹如仙境,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异草在这种寒冬里还能姹紫嫣红,进了殿门后正中就是一方清澈的水池,淡紫色的莲花在水中绽放。
    显然太子非常喜欢水景,整个宫苑里三步一景,皆是小桥流水,蜿蜒溪流经过工匠的妙手竟然深入殿阁,煞是精妙。
    然而进入殿门之前,门口的侍卫则要检查青延的包裹和搜身。
    青延于是将包袱打开给他们一一检查,那些侍卫检查得特别仔细,连青延叠好的衣服都要抖开一寸寸摸。
    “这衣服上竟然有补丁。”检查的侍卫忍不住道。
    “勤俭节约啊。”青延抱着手臂道。
    “这是什么?”另外一个侍卫拿着泡面说。
    “是吃的。”青延道。
    “你吃一口看看。”侍卫对青延道。青延于是撕开咬了一口面饼,侍卫也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几个检查的侍卫都过来吃,很快竟然把一包方便面饼干啃完了。
    就在侍卫端详那个看来很精致的zippo打火机时,楼上下来一个太子的亲信,指着侍卫们道:“你们太放肆了!怎么纠缠四殿下这么久?赶紧让四殿下进去!”
    青延于是脱了鞋子,随那亲信上楼拜见太子。此时太子已经身披雪白的战袍戎装,等待出发,见到青延来了,他便道:“四弟,我看你迟迟不来我这里报到,以为你起晚了,便叫人去找你,可能你不太懂军队的规矩,你跟在我身边就好,将来到了西南,不要擅自行动,明白吗?”
    “是,皇兄。”青延道。
    太子点头笑了笑,他是怕青延不懂作战和军队规矩,万一乱跑伤到了。所以特意把青延叫来,准备带在自己身边提携护着。
    说实话,比其他那些勾心斗角,跋扈飞扬的弟弟们,他更喜欢与世无争、沉静如水的青延,那一日在皇家大宴上,其他皇子的嘴脸毕露,唯有青延对权势丝毫不感兴趣,气质和眼神也和其他皇子不同,他便觉得青延说不定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给你准备了战袍,等下让下人服侍你穿上。若是不合身,等我们骑马带队出了城,便帮你脱下。”太子道,“青延,你会骑马吗?”
    太子知道自己那些弟弟里,有不学无术只知道享乐的人,也有被母妃保护得太好,怕坠马出意外,便被严禁学习这些,所以皇子中连骑射都一窍不通的不乏人在,他不知道青延平日的情况,好似在骑射场上也没见过青延。
    青延不像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太子觉得也许是青延的母妃爱惜青延,不让他学习骑射吧!
    “不会。”青延倒是回答的干脆,骑马场只有那些有权势的皇子能进,他从来都被拒之门外,就算是御书房有骑射课,他也是被排斥在外的——因为一到骑射课,皇帝便下令将那些宝马名驹赏赐给众皇子,其他皇子当然不会让青延这种人抢自己的马匹和风头。
    “哦,那等下我叫几个身手好的马夫给你牵马,给你挑最温顺的马,你自己当心点,不要乱动,一切交给马夫就好。”太子在心中叹了口气,因为按照礼法,等下自己作为主帅,要和其他将领一起骑马列队游街过城门。
    他交代了青延几条注意事项,便叫手下带青延去更衣。青延离开后,太子叫过自己的亲信,道:“把我的坐骑白夜拿去给四皇子骑,白夜是有灵性的宝马,不会摔着他。”
    “太子!那可是您的专用坐骑!白夜可是陛下赏赐给您的马中帝王啊!”亲信道。
    “我骑其他的白马就好,反正都是白色的,也看不出来,你不要再说了,快去办。”太子道。
    白夜乃是三年前泰源帝耗费重金购得的西域珍驹,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此马不仅是千里马中的极品,还极通人性,个性温顺,额头有状若星辰的漩涡花色,故而名为白夜,白夜一入宫,便被泰源帝封为马皇,专门赏赐给太子。
    那亲信于是领旨去办,谁知半路上竟然出了个插曲——全副武装的十三皇子也来拜见太子,准备出征,半路上见到太子亲信牵着白夜,便问道:“可是太子哥哥教你牵马准备出发了?”
    “回十三爷,是太子殿下要赏给四殿下先骑得。”亲信答道。
    十三皇子听见青延的名字,内心顿时生出无名怨毒之火,他还记得昨晚是青延让自己跌了一跤,在席上受辱,便假惺惺道:“原来是太子哥哥要送人情给老四,不如让我沾沾光,由我牵马送给四弟,也是送个人情。”
    那亲信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十三皇子的暴戾,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十三皇子却一把推开他,自己将马牵走了,而那个可怜的亲信小太监,则被十三皇子的几个奴才拖到暗处,挨了一顿胖揍后不省人事了。
    “白夜是宝马,父皇素来偏心,直接赏给了太子,呵呵,”十三皇子将白夜牵到僻静处,忍不住冷笑起来,“不过今天起,白夜就是我的马了!”
    原来他要独吞白夜!就在他要爬上白夜的马背时,白夜大概是看出十三皇子不是好人,此时突然骚动起来,拼命挣扎嘶鸣,险些将他蹬倒地——不过十三皇子却是驯马高手,与马匹一番缠斗后一把抓住缰绳,骂道:“这畜生!看来是跟着太子惯了不愿意换主子了!我舅舅那什么宝马没有!呸!”
    说罢竟然抽出宝剑,一剑砍下白夜的马头!
    可怜一代名驹,就这么命丧黄泉了。
    十三皇子也是张狂胆大,砍死了白夜后,他叫来奴才把白夜秘密埋掉,又对自己的手下道:“去找我马厩里那匹叫白疯子的烈马,牵去给老四!”
    “白疯子”是塞外单于特意进献的一匹百年难得一遇的烈马,也是通体纯白,只是性格暴烈,力大无比,无人能够驾驭,甚至摔死踩死了许多高明的马师,根本不让人骑,简直是谁骑谁死,由于是单于进贡的,也不便处理,便赏给了十三皇子圈养,平日里只被关在马厩观赏。
    十三皇子的邪坏可见一斑!
    看来他是要用这烈马,让青延非死即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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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祁嘉终于找到投军的军部,排了半天队才轮到他,大军今日就要出征,一切都很匆忙。有个叫王楚的管事校尉接待了他,给他安排职务。
    祁嘉想到古往今来,不管是职场还是官场,都有一条规律不破,便在将自己的委任状递给王楚时,里面悄悄塞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那王楚也是懂事的人,接了银票后会意笑道:“沈老弟,你是沈将军的后代,不是一般的平民,当然不能做个普通的小兵,我这里有个管后勤的副校尉一职,正好与你,你我正好可以在一个帐篷里共事啊!”
    祁嘉连忙作揖道:“多谢王大人!”
    王楚摆手道:“哎呀,什么大人不大人,都是同梯,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你我二人以后便兄弟相称,军营之中,都是兄弟义气!”
    祁嘉口中称是,但是他看这个王楚,眼神精明,而且尖嘴猴腮,谄笑中带着一丝算计,不像是什么好人,便觉得还是提防些比较好。
    终于领了军装,进了军队,祁嘉换了衣服之后,便觉得有一丝惆怅,偌大的部队,青延是皇子肯定在主帅那些主要将帅的队伍里,自己一个小小的后勤校尉,他和青延之间隔着重重如山的军令军规,小兵贸然冲撞主帅可是死罪,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青延呢?
    虽然也许只在咫尺之间,此时倒觉得相隔天涯了。
    第12章
    青延换上了太子赠送的衣袍和轻便的战甲,稍微梳理打扮,便英气逼人,给他更衣的宫女无不交口称赞,没想到宫中除了太子,竟然还有青延这般美男子。
    此时各级将领都在大殿外广场上集结,由泰源帝亲自主持誓师大会,一番礼节之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跟在太子身后的除了青延,还有一脸得意的十三皇子。
    众人跟着太子浩浩荡荡来到宫门之外,早有人牵马准备,太子上马之后,其他人才能上马。太子坐在马上,还有点担心的回头看了看青延——此时一名奴才牵了白马送到青延面前,那白马的披挂马具都和白夜一般无二,太子一时也没有分辨出其实马已经被换了。
    话说这白疯子极为怪异,若是马夫牵着它走,它便极为老实,但若是一旦有人骑上它,它定然要发疯撒泼,直到将人翻倒在地,再疯狂践踏,直到将人彻底弄死才善罢甘休,而且白疯子一旦发疯,便力大无穷,纵然数十个武士都拿不住它,非要等到见血,将践踏之人彻底弄死,它才会平静下来!
    果然,白疯子被牵到青延面前时都显得极为乖顺,而十三皇子见状,则早就远远的躲开,他知道白疯子的威力,已然准备好看热闹了。
    青延虽然没骑过马,但也见过别人上马,依样画葫芦,旁边亦有仆从帮忙搀扶,直到他坐上马鞍,那马都极为顺从。
    太子松了口气,便回转过头。
    谁知他转过头的瞬间,那白疯子竟然忽地目露邪光,鼻孔里狠狠哼出几口气,发出低低的嘶鸣声来。
    觉察出动静不太对,太子急忙回头,却见那白疯子突然高高扬起前蹄,随即猛地一撅马屁股,大力晃动身躯!
    青延一时没有抓稳缰绳,整个身躯瞬间从马背跌落!
    “青延!!”太子惊呼出声!众人亦一片哗然!
    但见青延落地之前,一掌拍地,硬生生化解了落地冲力,并顺势翻转,稳稳单膝落地!
    “这马!”青延抬头去看那白疯子,赫然发现白疯子浑身冒着黑气,双眼焕发魔光,在马背之上,密密麻麻,竟然有百余名亡魂飘荡,青延在宫中读过一些依稀是修仙志怪的杂书,书中说到那些背负亡魂之物,那些亡魂俱都是枉死的冤魂,显然是这白疯子害死的人!
    这马原来早已入魔,如今已杀死九十九人,再杀一人,便可魔化化形,初臻炼魔境界了!
    也就是说,白疯子根本不是什么天生怪癖,待人上马才发疯,它是早已通了魔性,故意等待机会杀人!
    白疯子一见第一下失手,便扬了蹄子来踩青延,它冲势惊人,蹄子上打了铁掌,这一击定然要让青延骨头粉碎!
    “快拿了那马!!”太子大叫,然而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碎裂巨响,青石板生生让白疯子蹬碎!而青延则敏捷的又躲过了一击!
    周围的士兵都吓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了。
    “快救人!!”太子跳下马,拔了剑要亲自阻止那马再伤青延,却被青延喝道:“不可上前!”
    “殿下不可!”一名带着头盔的侍卫此时忽然拦住了太子,太子一个不留神,那侍卫便将太子拦腰往后一带,瞬间跃出了十丈远,轻功真是惊人!
    白疯子见再击不成,越发惊怒,呼哧呼哧的气息如同击鼓般响亮!双眼发出红光,马嘴咧开,竟然露出了如同猛兽的森森獠牙!其他士兵更不敢上前,何况青延也不是他们发誓过要誓死保护的太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延面对发狂的白疯子。
    “孽畜!”青延知道这马是如同书上说的一般,已经魔变了!
    “所有人后退自保!我来治它!”青延抽出腰上的佩剑道。
    然而此时十三皇子却假装好心的大叫:“保护四皇子!放箭放箭!”
    弓箭手立刻引弓搭箭,一时乱箭朝着青延和白马射来,箭如雨下!这架势就算射死了白马,青延也必然被射成了刺猬!
    “都住手!!统统住手!”太子一把抓住拦着他的那名蒙面侍卫,吼道:“叫他们住手!你快去救四皇子!”
    “殿下别冲动!”那蒙面侍卫沉声道,“四皇子能应付,他身手很好。”
    只见青延挥剑划圆,剑劲四散,将欺身散箭一一扫下,简直神乎其技!而这些飞箭射在白疯子身上,竟然如同射在了铁板上,亦纷纷崩开!
    一轮箭雨之后,白疯子越发张狂!它接连扑击青延几次不到,竟然转头要去撕咬后面的兵士,不料缰绳一把被青延牢牢扯住道:“休想再害人!”
    白马被生生牵住去势,两者力量一时在缰绳上形成力道巨大的角逐,青延死死扯住缰绳的手心生生被勒出许多血珠,顺着缰绳滴落,饶是如此,精良的缰绳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强劲的“拔河”,从中断渐渐开裂,眼看就要崩断!
    青延见状,突然一脚踹中马脚,紧接松开缰绳,一手弃剑,双掌运力猛击马身!
    缰绳应声断裂!
    方才拉紧绳子的巨大力道骤然倾斜,加上青延全力一掌,但听轰然一声,整匹马竟然被掀得翻个,四脚朝天砸落在地!
    至此,白疯子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真高手,它在地上挣扎时,狂怒已经消了大半,再去仔细看那青延,只见他周身被灵气缠绕,竟好似仙家气派!
    白疯子终于心生恐惧起来,它费力的翻过身来,四蹄跪下,低头碰地,向青延臣服了!
    烈马低头,是认青延为主了!
    青延拔起方才被他用力贯入地面的长剑来到白疯子面前,原来方才他猛力投掷,使得长剑没入地面三寸,足见他内力之深厚。
    此时他以剑指着白疯子,气势如虹,四皇子身边的奴才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烈马被驯服了!烈马认主了!”
    登时十三皇子反应过来,只觉得恨得牙痒痒,本来想弄死青延,没想到竟然让他大出风头!于是一巴掌扇上那个不识时务咋呼的奴才,只将他当了做出气筒。
    此言一出,周围将士竟然都跟着欢呼起来,一时竟声浪如潮。原来这些军旅中人,最佩服的是勇猛武士,青延方才的表现,犹如武神降临,让人不得不服!
    白疯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悻悻的哼唧,并谄媚的舔舔青延的靴子,示意他骑上自己耍耍威风。
    不料青延道:“你背负百人性命,以吞噬人命入魔为乐,仗着自己奇货可居为非作歹,犯了罪而不得到惩罚,以为投靠强者、卖弄乖巧便可脱罪,天理,不该如此!我不需要背负血债累累,玩弄人命的魔物作为坐骑!”
    白马霎时愕然,然而眼中余光只来得及看见手起剑落,马头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落地!
    只见鲜血喷出,马身上的无数冤魂,此刻也终于怨气散尽,纷纷朝着青延作揖,之后便尽数散去投胎了。
    “呼哈!”那名叫白玉的独角狮子兽本来一直缩在仆人的怀里看着这一切,至此吓得一激灵——麒麟大佬刚出宫门,便斩魔驹!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点,时常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恶事,否则难逃麒麟圣裁啊!
    太子也惊得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言道:“四弟……竟然有如此万夫莫开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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