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啊,这都是命,你别硬碰硬,你爹娘和林三儿泉下有知,也盼着你平安呢!”丁姨劝道:“不如去庙里给唐大哥、唐大嫂还有林三儿多烧几炷香吧!”让大师们佛法化解一下,也就不天天想着报仇、报仇。
“丁姨说的对对,待三哥入葬,我就去。”柳娘心想,在这个世界,最靠近神仙的大约就是寺庙道观了。
农家的葬礼很简单,林三哥又是遭毒手横死,停灵三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柳娘安葬他在原身父母身边。林三哥乃是孤儿流民,为唐父唐母收养,算是义子。而今一家人团聚,此生就算是了结了。
柳娘说要在附近寺庙给父母丈夫跪经祈福,乡亲们也没怀疑,只几个关系亲近的叮嘱她一个妙龄女子孤身在外,千万小心。柳娘感激应了,送乡亲们下山,独自一人往山里去了,却恰巧避开了寺庙。原先到庙里点长明灯的时候柳娘已四下查探过了,这座山野小庙并无什么神仙鬼怪的迹象,佛祖也不曾显灵。
柳娘能感受到她在这天地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她,柳娘干脆遁入深山,寻找到自己身体的秘密。
山中物产丰饶,靠着野菜野果、野鸡野兔,柳娘这一个月过得不错。仔细梳理自己的身体,柳娘却依旧没找到法门,并未修炼出神仙法力,连门儿都没摸到,倒是把武功捡起来了。原身本就是习武之人,柳娘多世经历,得到的所谓“武功秘籍”多不胜数,选几个契合此身的,短短时间便有不错的进展。
柳娘换了一身男装,束发、短褐,一副穷苦人家小子打扮。从山的另一面下山,身后还牵着一只野鹿。
一头野生公鹿,往大酒楼换了二十两银子,是唐家原本资产的全部。柳娘又在成衣铺子定了几件衣裳,人还是要活在群体中,这么几辈子,柳娘依旧没点亮女红技能。
住在客栈修整,顺便等衣裳做好,柳娘在客栈二楼突然听见外面有喧哗之声。
“小二哥,外面是怎么了?”柳娘问道。
“嗨,官爷们拉着兵丁过。”
“怎么还要拉着?”
“客官不知道吧,这是从下面县里抓的壮丁,自然要拉着,不然早跑干净了。”小二鬼鬼祟祟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拉到府城来了,这客栈的生意,想必也做不久了。”
“原来如此,多谢。”柳娘数出三个铜板递给他,喜得他连连作揖,又奉承了许多好话。柳娘推窗一看,果然有许多衣衫褴褛之人,被缚手臂,如猪狗一般串一起,被官员的打扮的人拉着走过。
突然,柳娘突然看见走在队伍旁边来回警戒的一个军官身上,有隐约的黑色雾气。黑色?柳娘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没错,就是黑色!难道自己的特长在观望别人的“气色”吗?那黑色本能给人以凶煞之感,一看就知道身负人命,并非善人。
柳娘再看旁边的人,小二哥、掌柜的、客栈里的食客,没一个有反应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柳娘又把视线转到窗外,那一大队人里,只有骑在马上的那位军官能看到隐约的黑气,其他人依旧什么都没有。
柳娘又叫住了旁边的小二哥,指着窗外那人问道:“小二哥可知道,那人是谁?”
小二伸头看了一眼,连忙按住她的手指,告饶道:“我的客官啊,怎么能用手指那杀神!上回有人多看两眼,就被活活抽死了!”
柳娘会意压低声音,问道:“那是谁?”
“活阎王!”小二的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朝廷正和逆王打仗呢,那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军头儿,就是在战场下也不吝啬杀人,就是个活阎王!”
“小二哥还没说他的名字呢?”
“那等杀□□字哪儿是小的能知道的,不过听说是个朝廷的将军,叫活阎王,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他。”小二哥鬼祟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可是惹不得的人物。”
“看着高头大马的威风,问问而已。”
小二见她不高兴了,赔笑道:“威风,威风……”
甭管小二说得再怎么夸张,柳娘也一眼就看出那位军官身上穿的是绘熊青袍,也就是个五品军官,完全达不到小二口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威风凛凛小儿止啼的杀人狂魔形象。但他身上的黑色是自己亲眼所见,这是自己在此时第一个看到不同于旁人的人,柳娘十分感兴趣。
等到晚上几套赶工的衣裳做好,柳娘打了个小包袱,揣着干粮银子跟上了那只队伍。
越到军营,知晓那位“活阎王”的人就越多,柳娘一打听,钱明,不正是当初强征唐父,又指使人打死林三的军官吗?
这可真是踏破提携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待弄明白这位钱明身上为何会有其他人都没有的黑色雾气,柳娘也能了结此生因果了。
柳娘此时功力颇深,把包袱藏在军营外大树浓密的枝叶中,独身一人怀揣□□、背负弓/弩,偷偷摸进了军营。她不是来杀人的,她是来“望气”的,看过那么多志怪小说,望气观风水一类的专有名词还是听说过几个的。
柳娘在军营转了两圈,没看然旁人身上有雾气,倒是试探清楚了自己的本事。在这一府军营之中,来去有如无物,看来她的本事的确不错。
没有找到如钱明一般身上带气的人,柳娘却不甘心,钱明到底有何特殊,柳娘好奇极了。柳娘把上次没找到归结于晚上黑灯瞎火,决定白天再去军营里看看。
第227章 女菩萨3
柳娘再是艺高人胆大, 也没想白天进出军营, 想着要修仙, 本质上依旧是个凡人, 经不起刀枪剑戟。
找人混进去也会因身份限制不好施展, 柳娘目前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柳娘干脆先回府城, 光顾了军需库,找了一只单眼千里镜,尔后便一直待在军营外山中的大树上, 远距离观察。透过镜片和裸眼看上去, 并无差别。在整个军营中, 柳娘看到有三个人和钱明一样, 身带黑色雾气, 而最高将领指挥佥事身上, 有淡淡的红色。即便毫无基础,不识气运,也知这是功德之气,令人望而心生好感。
整个军营数万人, 真正特殊的就他们五个。
柳娘收了千里眼, 乔装打扮一番,去探听这五个人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指挥佥事陆明乃是有名的虎将, 行军时候不说爱民如子、秋毫无犯,但也不会故意损毁百姓家业,征粮之时, 也是给钱的。
其余和钱明一样的人,名声就迎风臭十里了。烧杀抢劫、□□掳掠,堪称无恶不作。这军营身上有功德之气的只有一个人,身上黑气缠绕的却又四个人。指挥佥事陆明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挡不住手下人作死,带累军队名声。
柳娘也根据打听情况估算过,身上能有黑气缠绕,做下的冤孽少说两位数,都是枉死无辜之人。你看整个军营的士兵,那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他们杀的人不算少,可谁身上会有黑气呢。
柳娘在这军营外整整耽搁了一个月,打听清楚,确定无误之后,趁着夜色摸到军营,结果了这是个身带黑气之人。过程干净利落,不负多年所学。
柳娘如今独身一人,绝无旁累,也想趁此机会验证什么,干脆在几人身上都留下柳叶和一张观音像。柳叶是从山中顺手编成的帽子上摘的,观音像是府城里书店街上派送的大路货色。若是有人知道她杀这几个人的原因,也许柳娘能顺着这个方向,查出什么来。
柳娘回到府城等消息,果然不出三天,军营是个臭名昭著兵油子惨死的消息,就在整个府城就沸沸扬扬的传开来。
柳娘在街上随意找了家瓦肆,站在门口听说书先生口若悬河:“那钱明平日里耀武扬威、狗仗人势,可在菩萨面前,又怎能推脱。只见观音菩萨拿出玉净瓶中的柳枝,轻轻一挥,那钱明就如同被定住一样,半点动弹不得。菩萨为了惩戒他,还让他梦中重温害人之举,不过这回他是作为被害人的。被折磨一番,知晓当初他折磨旁人的痛楚之后,菩萨才给了他个痛快。像钱明这种人,是不能转世投胎的,非要下地狱受苦受难,赎罪之后,才能转世为人。他的尸身也带着不详,这就是菩萨用杨柳枝净化他身子的原因!”
“菩萨果真慈悲心肠,为世间除此大恶,也不忘扶照旁人!”
“就是,我听卫所里的人说了,就是住在钱明隔壁的人都没听到什么响动。钱明心肠恶毒,可本事也不小,若是出事儿了,至少能呼救打斗,弄出点儿声响来。这么悄无声息的,显见不是凡人,当真是神仙手段!”
“那留下的观音像和柳叶,不就是菩萨手中的杨柳枝吗?错不了!钱明一脸痛苦的倒在床上,就是菩萨在施法让他经历过去作过的恶呢!”
“阿弥陀佛,菩萨慈悲!”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结束了今天的表演。瓦肆旁人的人轰然叫好,有跟着念佛号的,也有打听详细情况的,真想亲眼见一见菩萨显灵呢!
钱明等人恶名远扬,又死得如此富有传奇色彩,瓦肆里、酒楼里,说书人、唱戏人不遗余力的宣传,这四人的死亡,犹如一出轰轰烈烈的大戏,在府城喧嚣开来。
指挥佥事陆明却不这么看,“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这样的手段,倒像是江湖人寻仇或者刺客所为!去查一查,这四人身前都有哪些仇人,军营周边也查一查,来人未惊动任何人就进来了,显见对军营换防、布局了若指掌。若若不是军中有内鬼,就一定在军营旁边观察良久!”
手下抱拳而去,陆明摩挲着下巴心有忧虑更深。幕僚进言道:“大人可是担心,此乃逆王所为,意欲扰乱军心,攻击陛下圣明德政。”
“是啊,这样的手段,非一般江湖术士,若是高门大户圈养,这就难了。逆王乃多年藩王,根深叶茂、实力雄厚,不然也不敢和朝廷叫板。逆王手下有诸多谋士,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不足为奇。逆王自己也是几出塞外,抗击蒙古之人,善于用兵。两两相加,我们的处境不妙啊!”陆明叹道。
“这柳叶、观音像,都出自佛门,逆王手下有一谋士,法号道衍,说不得就是他为提升佛教势力,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谋士分析道,这莫名其妙出了一张观音像、杨柳叶,总要有个出处。
“有道理,不过也不能肯定,先查,仔细查!城里的谣言也别放过,说不得那凶手,就要通过这些谣言验证自己的作为。”陆明叮嘱道,“等查出钱明等人的仇家,列个单子,看看哪些人最有可能,说不得这些人,就是和逆王有联系的细作!”
这可要让陆明失望了,陆明派去查验的人回来,手上拿着厚厚的单子,都是和钱明等四人有仇的。陆明晃眼一看,这与其说是有可能害了钱明等人的名单,不若说是这四人鱼肉百姓、贪赃枉法的受害人!这么多人,个个都与他们有仇,这还是仓促之下,粗糙查证的,若细细论起来,受害者又岂止这些。
陆明长叹一声:“若是早知军中有如此害群之马,何需等这装神弄鬼之人动手!耻与此等人同名!”
除了查动机以外,陆明派去搜错军营周边的斥候也回来了,回禀东面山中有异常。
陆明亲自带队去山上查验,只见那可大树底下草都被踩平了一圈,树皮也有剥落,很明显是被蹬掉的。陆明一个纵身,手脚并用就爬上了树,举目眺望,这棵树上最好站人的枝丫,恰好对着军营!陆明又往大树更高处爬了爬,在阳光下发现一根头发丝,很长,黝黑的,不像是佛门子弟。
“大人,在树下深沟荆棘里,发现啃过的骨头!还有馒头皮!”不一会儿,吊着绳子下到深沟里察看的士兵也上来了,白布上拖着鸡骨头和馒头皮,上面还有蚂蚁。
陆明看了一眼,对自己的猜测更有把握,这应该是江湖游侠儿做的。若真是逆王门下道衍和尚所谓,他派的也该是佛门中人。看着白面馒头还有揭一层皮不吃的纨绔做派,只能是家里有钱有权的人才能做出来。有闲钱、有权势、会武艺,这就不是典型的游侠儿吗?
可这游侠儿就更不好抓了,来去无踪,管这闲事儿也是心血来潮,怎么查的出来。陆明十分恼怒,不管钱明等人如何可恶,游侠儿所为都是私刑代替公处,破坏国家法度!
老百姓才不管什么私刑、公论呢,四个臭名远扬的贪官交待了,老百姓拍手称赞,连佛教都跟着火了一把!
两军对垒,对敌方的关注是本能,燕王这边的探子,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道衍和尚在燕王未曾起兵之前就多次劝他,原本就是靖难之役的主要谋划者。起兵之后,情报、间谍之类的秘密事务,在士大夫看来不上台面又无比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位“方外之人”。
“此等妙事,当真是佛祖佑我。不必禀告殿下,派山南细作多往瓦肆去,给这沸沸扬扬的杨柳菩萨显灵记,再添一把火。”道衍和尚笑道,一定要把偶然事件演变成上天的旨意。
柳娘却是不知道这些后续的,柳娘扛着包袱,原路返回山中,又从山的另一面,回到了她原本应该在的小村里。
丁姨见她回来,激动的跑出来,看她手脚健全、脸色红润,不像有事儿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道:“可算回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柳娘一听就知道她去找过自己,赔罪道:“让丁姨担心的,是我的不是。可当时走得及,来不及和您说一声。也是我的机缘到了,在山里遇见一位高僧,教我本事,我拜了师父,自然要跟着师父弘法,没时间回来说一趟。对不住丁姨。”
“有什么对不住的,说不定是你爹娘保佑你呢?那片荒山,野味儿都没说多少,就一间不死不活的小庙,平日里都不稀罕去。话说转回来,人人都上去过,怎么就你得了机缘,遇上高僧?肯定是你爹娘保佑你呢!高僧也是看你孝顺才对你青眼有加的吧?”
“丁姨说的对,都是爹娘的福气庇护这我呢。”柳娘笑道:“师父待我好,还留了银子给我。只是我要跟着师父天涯海角弘法去了,家里的屋子就托给丁姨照顾了。清明、寒食,我若来不及回来,劳烦您给我爹娘坟前上柱香,三哥也是。我在庙里捐了百十斤香油,够点两三年了,也劳烦丁姨帮我看顾着。”
柳娘转身从包袱里掏出二十两银子,这是农家出身的丁姨从未见过的巨款。
丁姨猛得把银子藏围裙里,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十分机警道:“你这傻孩子,财不露白啊!进屋说,进屋说——哎,去你家,你家清净没人!”
虚构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高僧,总算把自己要离开家乡这件事有理有据的讲清楚了。
柳娘带着祭品,再次到唐父唐母坟前拜祭。柳娘沉默着磕了三个响头,替这具身体拜谢生身之恩,若是他他们泉下有知,当明白自己为他们报仇了。若是无人知晓,天地为证,自己已经了结因果,日后皇皇大道,任我遨游!
第228章 女菩萨4
柳娘出门, 着的是一身干净利落的修身武将袍子, 大约是艺高人胆大, 柳娘也没特意掩饰女子身份, 耳朵上带了金耳钉, 腰玄宝剑, 身骑骏马。上辈子创业艰难,她宁愿爱艰难一点,也要恢复女子身份, 更何况如今身无挂碍, 更不愿为了世人眼光委屈自己。经过这么多世界, 她还没做过江湖侠客呢!总是考虑着家国天下, 什么时候才能有仗剑走江湖的豪迈气概?
好不容易做了回“刺客”, 就让她继续做侠士吧!
此时法律疏松, 又逢战乱,更是无人理会。柳娘一身耀眼装扮,对自己不自信的,都不敢来找她的茬儿。
出了山东, 越往北走, 情势越发恶略。“靖难之役河北乃主战场”,短短几个字,道不尽的是骨肉累成了尸山, 流血漂橹,令人见之不忍。
柳娘不是心肠软弱之人,但见到这样的修罗场, 也忍不住胃里翻涌。柳娘击杀钱明等几个人渣之后,冥冥中能感觉自己身心舒畅,也许她的出路,就在行善积德、以杀止杀上。柳娘决定横穿战场,寻找机会。
柳娘骑着骏马在前面走,后面有流民组成的队伍缓慢的跟着她,柳娘快他们就快,柳娘慢他们就慢,连柳娘特意改道,他们都跟着。
突然柳娘调转马头,扬鞭催马,直到流民领头之人面前才快速勒住缰绳。骏马嘶鸣,高昂着头,前半身都直立起来了,十分具有威慑性。
领头几个流民噔噔往后退,还是让马喷出的热气,呼了一脸唾沫星子。
“你们跟着我作甚?”柳娘冷声问道。
“女菩萨容禀,小的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听闻女菩萨往东边去,就像跟着去讨口饭吃。小的们远远坠在后面,不敢耽搁女菩萨行程。”流民的头子恭敬道。
柳娘冷笑一声,“帮你们一回应急,还赖上我了?这世道果然当不得好人?”柳娘中途遇上这群流民,本是萍水相交擦肩而过的关系。他们队伍中有一老者病重,柳娘看他身上有罕见的红光,肯定是行善积德之人。下马一问,果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家业被战火摧毁,子女罹难,带着孙子孙女逃难。即便老病,孙儿亲朋也不放弃,一直带着他跟着队伍走。
柳娘此生一心往修仙大道上走,见此情景,也盼着为自己积累功德,遂出手救人。以她大国医的身份,随意指点流民采些草药,就稳住了那老者的病情。一群流民见她素昧平生的人都肯帮助,又是个有真本事的,也不愿离了她,一直跟在她后面。
“女菩萨息怒,小的们并非无赖之人。只是世道艰难,我等跟在女菩萨身后,沾女菩萨的光,那些人见着您在前面,也不敢过分问难我们。这里有老人、有妇人,还有孩子,求女菩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等。”流民头子见柳娘把话挑明了,无奈哀求道。
“别叫我女菩萨!范建啊范建,你这名字没取好,着你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犯贱吗?我还有事,带不动你们这一大帮人,都别跟着我了!”柳娘丢下一句威胁就跑,四蹄振奋,须臾间就不见踪影了。
范建被扬起的灰尘糊了一脸,转身回去找柳娘救治过的那名老者商议。
“邱叔,那姑娘不肯让我们跟,好话都说尽了。”范建哭着一张脸,把两人的对话复述一遍。
邱叔坐在驴车上,闻言跳下来,脸色难看到:“招呼一声,赶紧走!”
范建是知道邱叔能耐的,也不多问,马上把消息传下去,让人跟着走。
流民队伍里马上传出动静,老实人听了领头的话儿,收拾细软,也不磨洋工,利落跟着走。也有抱怨道:“上回就跟着赶路,做饭的铁锅都丢了一口,那可是熟铁,吃饭的大家伙,送当铺里去还落二两银子呢!就这么白生生丢了!人又不会跑,慢慢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