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到了之后,林清嘉缠着马天澜问东问西,烧好了洗漱的水,马天澜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清嘉又说道:“我娘晚上只怕要守着谢家小姐,马小姐也早些休息罢。”
马天澜笑了笑,“林姑娘早些休息才是。”
“明儿只怕谢家人要来。”林清嘉说道,“贵府也要来人罢。”对着马天澜笑了笑,“我知道马姑娘你心里头难安,总是要多休息,晚上好生洗漱解解乏,明儿只怕要见不少人呢。”
马天澜原本是想要送林清嘉回去了之后陪着谢萌欣,听到了林清嘉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明儿只怕要应付谢家夫人的眼泪,“那我就早些休息了。”
虽说入睡困难,马天澜到底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马天澜才知道,昨个儿晚上的谢萌欣生了热,周芸生生陪了她一夜,等到烧降下来了,才用那双熬红了的眼看着她浅笑说道:“谢姑娘已经好多了,我先休息,若是有事叫我。”
“这,怎么好意思?周大夫,早些休息罢。这里我守着就行。”马天澜只觉得这人情欠的大了,她昨个儿晚上一夜好眠,而周芸敖红了眼。
“我送送我娘。”林清嘉说道。
林清嘉和周氏走在一起,“娘,你早些休息,昨个儿是时候太晚了,一去一回会误了宵禁的时候,等会只怕没有多久,就会有谢家马家两家的人来。”
“好。”周芸同林清嘉嘱咐说道,“那你候在谢家姑娘那里。她的烧已经退了,手臂我给她正了骨,已经用夹板捆好。给她用了针灸,应当还能够再睡半个时辰,若是等会醒了,我吩咐了桂枝给她按捏,好让她身子好受一些。他们家的人过来了你就同他们说,现在在床上躺着都会晕眩的要吐,只怕不好上路,我给谢家姑娘用的方子,我都留在桂枝那里了。”
周芸吩咐着,林清嘉就记下,等到给周芸送回到房里,林清嘉重新回到了谢家姑娘所在的房里。
马天澜正同桂枝说道,“周大夫熬了一夜,你也熬了一夜,先去休息,谢家姑娘这里有我。”
林清嘉对着桂枝说道:“你就听马姑娘的,囫囵先眯一眯。左右还有半个多时辰谢姑娘才醒。”
有了林清嘉的劝说,桂枝才离开了房里。
靠着东边的窗被支开,水磨石的地面上笼了一地的金华。
马天澜不由得看着沉默地陷入思绪的林清嘉,她安安静静坐着,双手放在膝上,挺着脊背,眼里没什么神采。
马天澜忍不住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清嘉一愣,笑了笑,“无事,就是在想事情,发呆罢了。”
“你娘说你有心事,是因为昨个儿的话吗?”马天澜说完之后就注意到林清嘉唇边的笑意淡了淡。
“没有。”林清嘉说道,“长青世子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马天澜看着林清嘉,眼神明显有些不信。脑中想着姑苏的林家与余杭的这林家有什么干系?
听到了床榻上谢萌欣发出了小小的闷哼声,两人也顾不得闲聊,连忙去看谢萌欣的状况,她并没有醒过来,只是觉得有些难受罢了。
“我娘说应当还能够睡半个时辰。”林清嘉见着谢萌欣没有醒,就同马天澜说道,“桂枝素来是个伶俐的,睡不到半个时辰的。”
想到周夫人一夜未睡,那个叫做桂枝的丫鬟也是守夜,马天澜小声说道:“真不知道如何谢谢你们。”
“主要是我娘。”林清嘉说到周氏的时候目光柔软,“她是个大夫,所做之事是分内之事。”
“当真是了不起。”马天澜叹道,从未如此感激过女大夫的存在,“你们要去京都,是不是周大夫要去医术院进修?”
“我觉得是要的。”林清嘉笑道,“若是没有去京都也就罢了,到了京都,能够入院还是入院的好。”
“可有举荐人?”
“还要举荐人?”林清嘉一愣。
“恩。”马天澜点点头,“你昨个儿也见到了朱妍儿了,她可以说是包打听,这些事都是她同我们说的,如果是年岁小的,自然是不需要举荐人的,周大夫这般的,是需要举荐人才能够进修的。”
林清嘉的眉心蹙起,想到了周家,到底依托不依托周家?
如果真的如同朱妍儿说得,长青世子和张煜莹的亲事生了波折,那用了周家的名帖岂不是又回到了姑苏的状况里去了?
“若是有需要,我可以问问我娘。”马天澜热心地帮忙出主意。
“再看看吧。”林清嘉说道。
在谢萌欣的长睫颤抖,几近难受的醒来的时候,就有谢家人与马家人一前一后到了房里。
“我的欣儿。”刚开了门,那妇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
绿衣的动作很快,拦住了那位妇人,“谢姑娘的胳膊有伤。”
“好。”那妇人红了眼圈,“我知道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想伤了孩子。
谢萌欣本就是将醒未醒,嗅到了女子身上的脂粉气,面色一白,扶着床榻就要吐了。
在外间小憩的桂枝赶入到了房里,扶住了谢萌欣,手指抚着她的背,按照周芸的吩咐给谢萌欣推拿。
“怎么弄成这样?”后进入的那位夫人应当是马夫人,“昨个儿晚上听到了茹儿传来的消息,吓了我一跳。”那马夫人一直看着谢萌欣水汪汪瞪着眼,没有吐出来之后,才和马天澜说话。
最后缓缓进入到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贺茹,注意到了林清嘉的视线,对她点头示意。
贺茹因女生男相,穿的是淡青色右衽襦裙,衣衫清雅最多只有衣角绣了暗纹,用一根发簪固定长发,脂粉不施,这般的装扮不会让人错认她的性别,与寻常女子相比多了飘逸与洒脱的气质。
谢家夫人忧心自家姑娘,还请了一个女大夫给自家女儿把脉,等到桂枝退下之后,就让那位大夫给自家女儿诊脉。
等到诊断完之后,桂枝利落地把方子给了那位女大夫,也说了周芸的脉案。
那大夫目光里是赞叹之意,“周大夫的方子是极稳妥的,开的精妙,在下远不如。”就连桂枝给谢萌欣推拿的姿势她也是见到了,无一处不妥。
谢夫人心中念了一句佛号,上前拉住林清嘉的手,“你娘救了我的欣儿,真是太感激不尽了。”
谢夫人是个温柔人,握着林清嘉的手,软若柔荑。
林清嘉见着谢萌欣有些怏怏的,便说道:“不如到堂中候着,谢姑娘伤了头,只怕听着多了就头疼。”
“是了。”马夫人连忙说道。
马夫人与谢夫人原本就是旧友,在堂中说着话,还没有等着周氏醒来,马夫人就劝着这位谢夫人回金陵候着了。
谢萌欣看着惊险,但实则伤的不重,若是留着,只怕谢萌欣心里头还发怵,等到可以坐马车了,让马天澜送谢萌欣回府。
第48章 药膳
马天澜送林清嘉回房里的时候, 就见着宿着周芸的窗敞开,可见着周芸低头在涂抹着什么。
马天澜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恰巧此时周芸抬头, 露出了她的脸。
惊呼出声,水晶镜里分明映出了周芸的脸, 半张脸是蜡黄, 半张脸是洁白如玉。
猛地见到这样的画面,马天澜被吓了一跳, 心儿砰砰直跳。
林清嘉走在前面,听到了马天澜的惊呼, 见着她愣愣地看向屋里, 心中一沉, 开口说道:“怎么了?”
狂跳的心渐渐平静,马天澜冷静过后细想就知道周芸并不是阴阳脸,而是用了拉黄色的脂粉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肌肤。
马天澜的目光落在林清嘉的脸上, 见着周芸的模样,猜测林清嘉也是这般的装扮。
马天澜的心中将林清嘉的肌肤想的白皙细腻, 此时才惊觉林清嘉的五官生的极好,最美的是那双如秋水般的剪瞳,清澈如洗。
林清嘉走到了窗边, 对着有些无措的周芸笑了笑,“娘,你继续上妆就是。”
转过身子,挡住了马天澜的视线, 对她温声说道:“出门在外,为人行事本就应当低调些是不是?”
马天澜看着林清嘉,她虽然笑着,眼神却很是冷淡,眼底毫无笑意,心里头有些紧张,口舌也发干,不由得点头,“是。”
“那马姐姐就当做没有看到。”林清嘉抿唇一笑,笑容甜美。
马天澜点头说道,“是。”
瞧瞧看了林清嘉一眼,心中又有些好奇她的容貌,想到在堂中林清嘉的异样,忽的开口说道:“你们不是从余杭过来,而是从姑苏过来是不是?”
马天澜的话让林清嘉心里头一沉,表情一瞬间有些凝滞。
林清嘉依然笑着,只是笑意没有到眼底,对着马天澜摇摇头,轻声说道:“当真是从余杭来的。”
马天澜看着林清嘉,本想要说她定然是姑苏林家之人,正是刚刚话里提及的那位林三姑娘。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逼着林清嘉与周氏承认了又如何?
她抿唇一笑,“恩。”
马天澜这般干脆应了下来,让林清嘉心中又有些疑惑,辩驳的话说不出口,心想着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马天澜瞧出了林清嘉所想,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会同人说得。我发誓这桩事不同任何人说起,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周芸此时正从房里出来,就听到了马天澜的话,被唬了一跳,“这、这是什么了?用不着发这样的毒誓。”周芸摇摇头。
马天澜头摇的飞快,“只要不违誓,发多毒的誓言都没什么关系。”看着林清嘉,浅笑说道:“林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清嘉应也不是,不应也是,只好对着周氏说道:“娘,这么快你就不睡了?”
“恩。”周氏笑了笑,“睡了一会儿也就够了。谢夫人来过了没有?”
“谢夫人与我娘都来过了。”马天澜说道,“谢夫人带过来的是金陵最好的女大夫,她都说你的方子开的好,听着萌欣没事,心中放松了不少,原本是想要待在别院里,我娘劝着她回去了,免得谢家老夫人担忧,等到萌欣的身子受得住了,再送萌欣回去。”
周芸听着最好的大夫说她的方子开得好,抿唇一笑,“那位大夫还在吗?”
心中想要与这位大夫论医才好,一个人在医道上禹禹独行久了,与旁人切磋才能够行得更远。
“已经走了。”马天澜说道。
周芸应了一声,眼底滑过一丝可惜。
马天澜忽然意识到了周芸是想与人切磋医术,心里头想着能够帮上周芸什么,默默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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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三日的功夫,谢萌欣瘦的眼儿显得更大了,她是个活泼的性子,等到不难受了,甚至开口打趣自己,“妍儿只怕要羡煞了,瘦了了这般多。”
马天澜哭笑不得,“你也受了诸多的罪怎的不说?”看着被固定的胳膊,轻声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这不都过去了,周大夫也说了,我胳膊没什么大碍,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谢萌欣并不以为意。
若不是她贪玩,想要让马越过篱笆,也不至于摔成这幅模样。
“是是是,向前看。”马天澜说道,“你可莫要往旁边看,要知道今后想要来这个别院,只怕就难咯。”
“啊,不会吧。”谢萌欣低低呼出。
“自然是真的。”马天澜说道,“第一次你娘就过来看你,当时恨不得抱着你大哭一场。”
谢萌欣的神色尴尬,眼神飘忽不定,“那我真是对不住你了。”又有些担忧,“怕是她们要锤死我了。天啊,少了一个好去处。”
“安生养病,别想有的没的。”马天澜说道。
谢萌欣笑嘻嘻说道,“不想不行啊,你也知道我是个好热闹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房门推开,是绿衣端着药膳入房间里。
马天澜好奇地目光落在瓦罐上,还有一根竹筒放在瓦罐旁边。
丫鬟支好了床上的小桌,绿衣揭开了瓦罐,原本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香而不腻,那根竹筒也被绿衣拆开,手脚轻快把里面的粒粒分明的米饭拨到小碗里。米饭是用竹筒蒸的,猜也猜得到米饭定然是带着竹的清香。
马天澜瞧着米饭,就觉得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