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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宇放下他的胳膊,问:“全身都有吗?什么时候出现的?”
    吴世文坐到椅子上答道:“周六还没有,昨天却突然有了,胸口,肚子,手,脚都有。今天就没敢穿短袖。”
    何明宇问:“瘀青表面的皮肤有蹭破吗?会肿吗?”
    “没有,好好的,不痛也不痒就是看着太恶心。”吴世文带着点庆幸说道。
    何明宇面色却越发地难看,他吩咐道:“袖子拉起来我看看。”
    吴世文把衬衫的袖子往上拉,露出胳膊上一块一块的紫红色斑痕。
    “天!”苏采震惊地捂嘴。
    何明宇用手指轻轻按压斑块,紫红的颜色渐渐褪去。这情况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如果是瘀青,不会因为按压就褪色。
    吴世文往日喜气的小圆脸垮着,忧心忡忡地说:“何帅,我是不是得了皮肤病?比如红斑狼疮什么的。”
    何明宇抿了下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思索怎么开口说明会比较合适。
    “啊,吴世文!”欣赏完油画绕回餐桌的顾恩泽见鬼一样惊恐地盯着吴世文的胳膊。那斑块让他想起消失的戴淑静身上的尸斑,这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顾恩泽手指轻轻碰了下何明宇问:“是,那个吗?”
    何明宇抬眼看他,干净的眼眸里透着忧色。
    何明宇点了头,顾恩泽顿时也失去了好心情,愁着脸坐到何明宇身旁问他:“怎么办?”
    吴世文拉下袖子重新挡住胳膊,他和苏采没见过戴淑静身体的状况,两人见何明宇和顾恩泽都表情凝重,只想着难道真是严重皮肤病?
    吴世文担心地问:“何帅,我要去医院看看吗?你家医院有皮肤科专家吧?”
    何明宇说:“不,别去医院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顾恩泽也附和道:“对,没多大事。你像平日一样吃好喝好睡好就行。”
    这时餐厅的服务员手上拿着一瓶葡萄酒走了过来,几人便停了聊天,都被那瓶酒吸引了注意力。
    葡萄酒用干净的餐巾包裹着,商标朝外,等何明宇确认后,服务员开始为他们开启葡萄酒,并将软木塞交给何明宇。
    顾恩泽好奇地拿过来在手上把玩。
    鲜红的葡萄酒倒入水晶杯中,何明宇观色闻香后轻抿一口,便示意服务员倒酒。
    “竹叶连糟翠,蒲萄带曲红。相逢不令尽,别后为谁空。”(注)顾恩泽举起葡萄酒杯,吟了一首劝酒诗,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等他放下酒杯时,看到三张表情呆滞的脸。
    “怎么了?”顾恩泽不自觉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唇。
    何明宇目光一暗,拿起纸巾十分顺手地为他擦去嘴边的残酒,“这酒后劲大,你慢点喝。”
    苏采转头对吴世文说:“我好想拍照。”
    吴世文刚想接口感叹下顾恩泽的豪迈,就见顾恩泽又举起酒杯对着他说:“吴兄你不用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有酒当开怀痛饮,来,干杯。”
    开怀痛饮?吴世文迟疑地伸手扶住水晶杯看着笑得热情洋溢的顾恩泽,心想这位同学真是神奇,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何明宇一手扶额,一手拉住顾恩泽的胳膊:“小呆瓜,我们出来吃饭的,不是来喝酒的。下午还要上课,只能浅尝辄止。”
    顾恩泽手扶酒杯不松开,两颊红扑扑,双眼水汪汪地注视着何明宇,然后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酒嗝,酒气熏在何明宇的脸上。
    何明宇:“= =”
    这时第一道菜冻开胃头盘摆到了餐桌上,何明宇取了点沙丁鱼放顾恩泽盘里,“酒放下,吃东西。听话。”
    “哦。”顾恩泽有点晕了,眯着眼睛看盘里的沙丁鱼,总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好想睡觉。
    三人无语地看着顾恩泽“啪嗒”一声趴到桌上,闭着双眼,微微嘟着嘴睡,一副已经熟睡的样子。跟他豪放的饮酒姿态相比,酒量竟是意外的差,酒品倒是不坏,很安静。
    菜一盘盘的上,不过已经跟顾恩泽没关系了。何明宇一边吃一边坏心眼地想着顾恩泽醒过来后委屈又伤心的样子。
    顾恩泽昏昏沉沉之间仿佛魂魄脱离了身体飘荡起来般,天旋地转间他竟置身于一个走廊上。
    蹲在地上的小孩抬起脸,硕大的眼睛望着他流血泪:“哥哥,小辉的心呢......”
    这是在医馆?顾恩泽迷迷糊糊地想,他转头的瞬间发现场景又换了,他置身于雪白的病房,单人床上那个白裙的姑娘飘动的长发仿佛随时就要伸长过来索命一般。
    那姑娘抬起手指着他,声音嘶哑地说:“还,给,我......”
    顾恩泽傻眼,为何都找他要东西!他也不过是一介孤魂啊!
    这时身后有人在叫他:“陈澄,陈澄,陈澄......”
    闭嘴,本公子并非陈澄!顾恩泽烦躁地回过身去,却看到了吴世文.....吧。这还是吴世文么?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小呆瓜。”何明宇清冷的嗓音传来。仿佛黑暗的水底透进一道光,顾恩泽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朝他的声音靠过去,慢慢睁开了眼。
    何明宇俊朗的面孔渐渐清晰,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满是温和,他说:“回去上课了。”
    顾恩泽不自觉地把手递过去放到何明宇的手里,感受他温热的体温以驱散那梦中的冰寒,嘴里抱怨道:“我头晕。”
    何明宇毫无同情心地骂他:“谁让你喝那么急,活该难受。”
    顾恩泽扁着嘴觉得很难过:“我从前酒量很好的。”
    何明宇催促:“站起来,走了。”
    顾恩泽说:“你背我。”
    “......”何明宇扯起一边唇角嫌弃地看着他。
    顾恩泽只好自己站起身,身体沉甸甸的,头重脚轻,刚迈出一步就摇晃着又跌回椅子上。他仰起脸,无辜地望着何明宇。
    “你这个笨蛋。”于是何明宇骂归骂,还是弯身把顾恩泽背到了背上。
    顾恩泽手环住他的脖子,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阳光真好!其实看习惯了,觉得千年后这个由无数大大小小长长方方的盒子组成的世界,也很美丽呢。
    回到学校后,何明宇和顾恩泽翻出陆风给的名片摸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何明宇给安正鑫打电话咨询吴世文的事情。
    顾恩泽靠着一棵树低头啃何明宇在校门口给他买的面包充饥。可怜顾公子好好的一顿法式大餐被自己灌的那杯酒毁了,不禁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先吃饱再喝酒!难怪“吃饱”总是放在“喝足”前面说。
    电话里的安正鑫声音温润平和,似乎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静静地听完后说:“你同学应该是被人面凿下了傀儡印,邪气侵身呈现死相,必须除掉人面凿才能解。这件事我记下了,会尽快处理的。”
    何明宇问:“人面凿有什么弱点吗?”
    安正鑫的声音顿了顿,说:“所有阴暗的生物都害怕光明。”
    顾恩泽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面包屑说:“交给他解决吗?”
    把朋友的性命交给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陌生人?而且顾恩泽还记着那安正鑫跟陈澄是有关系的。
    “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心。”何明宇抿了下嘴,垂着眼说道,“我担心时间久了,吴世文的身体就恢复不过来了。”
    顾恩泽问:“那怎么办?”
    何明宇转头看向废弃校舍的方向说:“最迟明天,明天还没恢复,我去解决人面凿。”
    顾恩泽马上说:“我跟你一起。”
    何明宇低头拉起他的手,看着他不说话,可以让他也去犯险吗?这次还能像上次那样幸运的全身而退吗?
    顾恩泽见何明宇不肯点头,就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好,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又摸着肚子做痛苦状:“啊,我们去小卖部买点吃食吧,我还想吃烤肠。”
    何明宇说:“不,你还是别去了,跟你没有关系。”
    “怎会无关,吴世文也是我的友人。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顾恩泽说着绽开明朗的笑容,拍拍何明宇的胳膊说:“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自“五斗先生”的王绩《题酒家五首》(一作《题酒店壁》) 蒲萄带曲红,说的就是葡萄酒。
    大家不好意思啊,刚收到通知这篇文明天要v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第29章
    “左脚踏前一步,侧身对敌,对。”何明宇站在顾恩泽的身后,为了给他调整据木仓姿势,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右臂自然伸直,左臂再折回一点。”
    何明宇教的这个威武式据木仓法缺点是姿势不容易固定,瞄准会产生偏差,但它的优点是灵活反应迅速,实战中用得多。
    顾恩泽黑亮的眼里透着认真,食指勾住扳机护圈略往后带,两手大拇指顶住木仓身左侧,抿着唇看前方。
    “不要紧张,肩和手臂动作要协调,对。”何明宇下巴靠在顾恩泽的肩上,温暖的大手从顾恩泽的肩膀慢慢往下摸过去,拍了拍他的胸口,“含一点胸。”
    顾恩泽当然知道要放松的状态才是正确的,可是,何明宇这个姿势让他很难受啊,而且凑那么近,就对着他的耳朵呼气吸气,耳朵都烧起来了。顾恩泽僵着肩膀说:“你,不要靠着我,很重!”
    “说我重?哼,让你感受下什么叫重。”何明宇非但不起身,还故意整个人都趴到顾恩泽的身上,尖尖的小虎牙对着顾恩泽白皙的脖颈开开合合模拟啃咬动作。
    顾恩泽“哎哎”叫着弯下了身,方才摆得似模似样的据木仓式也崩塌了。
    顾恩泽无奈地认输:“我错了,我错了,让我认真练习,ok?”
    何明宇笑着放开顾恩泽,“呵!还会说英文了?小呆瓜其实挺聪明的。”
    “本公子说英语要拿第一是认真的。”顾恩泽说着重新摆好姿势,抬起木仓,让准星处在缺口的正中,三点一线达成。
    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微微眯眼,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机。
    何明宇手插口袋,站在一旁说:“脱靶。”
    “怎会如此,我确实对准了才开木仓的。”顾恩泽忧郁地皱起眉。
    “你扣扳机的时候,不止食指动了,其余握木仓的四个手指也跟着动了。”何明宇说着又贴了过去,从背后伸手圈着顾恩泽,厚实的胸膛抵着他的肩膀。他扶住顾恩泽举木仓的手,继续道,“你还要注意自己呼吸的节奏,放轻松。”
    放轻松?顾恩泽忍不住曲起手肘拐了何明宇一下,恼道:“你不要对着我耳朵说话,痒得很!”
    何明宇看了他耳朵一眼,色泽正常,并没有泛红。他一下子就懂了,说道:“小呆瓜,你是不是太焦躁了?你初学,不可能像我一样百发百中的。”
    顾恩泽抿了下嘴,垂下脑袋承认道:“哎,是,我太心急了。”
    何明宇摸了下他的脑袋,说:“今天就到这吧,爷爷只给我们约了两个小时的练习时间。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嗯。”顾恩泽放下手枪,反省道,“我失策了,不该跟着来的,用这个时间学着画一画那本驱邪术上面的符箓或许助益更大。”
    何明宇说:“小呆瓜,画符箓更不靠谱。”
    符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画的,依样画葫芦容易,注入法力却难得要领。顾恩泽又何尝不懂呢。他只是抱怨一下,纾解心中烦闷罢了。他伸手扯了扯何明宇的t恤下摆,说:“我们去买把剑吧。”
    顾恩泽一副我们去市场买棵白菜的样子,何明宇只能摸鼻子:“咳,剑,不好买,要花时间去弄。”
    顾恩泽不解地指着枪说:“这么凶猛的武器都买得到,剑买不到?那横刀呢?弓箭?”
    何明宇解释道:“木仓是我爷爷的,不是买的。管制刀具街上都买不到,明天就要,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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