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虞一边在心里暗骂谈赋的小气,一边又觉得他这模样实在有趣,叹了口气,索性不反抗,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两人稍稍打了个盹,等一点多起来,在楼下餐厅吃了午餐,眼看着两点钟也就到了。
蒋子虞穿好衣服跟谈赋道了别,下楼看见穿着个呢子大衣站在电话亭边的李然,笑着走上去,喊了一声:“然哥!”
李然看见她,也跟着咧嘴一笑,迈步带着她往前面走,等有出租在两人身边停下,他才把手放在车门框上,低头让蒋子虞坐了进去。
欧阳芸这一次参加的演奏会是由中国、英国两国青年钢琴家合作完成的,由于有两国政治因素在里面,所以无论是选址还是听众都算得上很有层次。
蒋子虞跟着李然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盛装出席的人落了座,相比之下,她的一身穿着倒是显得有些过分随了意。
好在李然并没有觉得他这个女伴失礼,反而拍拍她的脑袋,开着玩笑说:“老外就是喜欢装腔作势,你说对不对。”
蒋子虞眯着眼睛跟只猫崽儿似的微微一笑,抬头看见李然眼中突然闪过的一丝恐慌,不禁开口问他:“然哥,你怎么了?”
李然摇了摇头,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很久了,才开口回答一句:“没什么,子虞,等会儿我们听完就赶快回去吧。”
蒋子虞不知他这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但见他不想开口解释,也就没有问,点了点头,看向台上的人去了。
三个小时的演奏会很是成功,结束之后也不乏有人前去后台问候,可李然此时显然已经没有了心思,带着蒋子虞出门就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
等到了谈赋的酒店楼下,李然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告诉她:“子虞,今天谢谢你能陪我听演奏会,之后,你就好好待在谈赋身边吧。”
蒋子虞歪着脑袋笑笑,轻声回答:“嗯,那,有时间再找你玩儿。”
李然摇摇头告诉她:“不了,我…我这边有些事情,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就待在谈赋身边,别离开了,知道吗。”
蒋子虞“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只是干脆地笑笑,点着头说:“那好吧,然哥,以后要是我也能开演奏会,你也会来给我捧场的吧?”
李然被她的表情说得一愣,而后低下头沉声笑了出来,拍拍她的脑袋回答:“当然,子虞,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不是因为你比我年轻,或是有一双健全的手,而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能看到无限的可能。”
蒋子虞不知道为什么李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张嘴想要发问。
没想李然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看着她说:“好了,那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分开吧。你快些上去,换了衣服先吃点东西,不要饿着,本来今天应该我请你吃饭的,不过这边的事实在抽不开身,子虞,你可不要怪我。”
蒋子虞抿着嘴笑了:“然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古董了?”
说完,见李然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不禁“噗嗤”又笑了一声,挥着手说:“好了好了我不开你的玩笑就是,我上去了,然哥再见呀。”
李然看着蒋子虞离开的模样,只觉那小小的背影和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重合又分离,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渐渐被风吹干,眼中浮起种种交错的情绪,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蚂蚁,恍惚地叹了口气,脚掌渐渐踩上去,一点一点将它们碾死在了原地。
生如蝼蚁的人,大多数时候只能死于尘埃,所谓鸿鹄之志只是虚妄的空谈,生活的残忍总让人措手不及。
谁都想要美好的明天,可明天到底在哪里,没有人能够真正说得清。
蒋子虞哼着小调回到谈赋的房间。
来整理资料的几个教授显然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的资料和咖啡杯。
六点钟的夕阳还不算太晚,洋洋洒洒地落在客厅的桌台边上,照得座位里谈赋的身体笔直,手上的动作流畅而优美,房间里悄无声息,只有那笔墨滑在纸上的声音。
蒋子虞轻悄悄地进了卧室,等脱下外衣,抬头看了一眼,才突然从等身镜中看见了身后靠在门框上的谈赋。
“啊”地叫了一声,蒋子虞拍着自己的胸口,略带埋怨地说:“哥哥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呀。”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从她的头顶一直扫到脚底,像是在检查自己的归属物,等她终于在自己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局促的情绪,他才沉默地走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声问:“你今天是跟李然出去的,对不对。”
这话没有一点儿疑问的意思,锋利的笃定让蒋子虞全身都忍不住打起了颤,撇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面前男人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轻声道歉:“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
谈赋的声音越发冷了下去,眼神中带着莫名的阴郁,猛地将蒋子虞一把拉近,两人身体相触,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干脆伸手将她整个人掀倒在床上,在蒋子虞还头晕目眩之际,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扣子崩开,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就是为了跟那个姓李的见面?甚至连我抱一抱你,都全身僵硬,蒋桐,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儿?”
蒋子虞这时已经回过了神来,看着自己身上的人,捂住自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心中委屈,颤抖着声音喊:“我今天陪李然去看欧阳芸的演奏会,他喜欢欧阳芸,李然喜欢的人一直是欧阳芸!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为什么哥哥你就是不信!”
谈赋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又因为看见蒋子虞的眼泪,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拉开她的手,用大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弯下身,看着她问:“那为什么你现在会排斥我的亲近?”
蒋子虞偏过头去,声音还带着温软的抽泣,小声而委屈地说:“我想着…我想着昨天视频的事…心里就会觉得害怕…我想…我和你亲近的时候一定很丑…”
谈赋“啧”了一声眯起眼睛,低声骂了一句“傻瓜”,走到蒋子虞背后,将她一把揽入了怀里,抱着她到镜子面前,伸手扯下她的内衣,靠在她的耳旁,轻舔她的脖颈,告诉她:“那是意外,桐桐,你不知道你在情/欲里的样子有多漂亮,你在床上是最迷人的宝贝,为什么要害怕?”
蒋子虞觉得自己快要被谈赋逼疯了。
她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只能全身发抖地喊:“哥哥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以后不见李然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但谈赋下了决心的事情,从来不会就此停止。
不但没有将她抱开,还伸手扯下了她的裤子,双手将她的腿微微拉开,沉声道:“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桐桐,做错了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何况,你看,你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全天下最美的东西。”
蒋子虞只觉自己脸红得要烧开来,嘴唇被咬得出了血,摇着头哭着大喊:“不要,哥哥,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见李然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谈赋并不是一个喜好掌控一切的人,但对于蒋子虞,他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他希望看见她在自己身下完全没有自我的样子,希望看她失去一切抵抗任他侵犯的样子,更喜欢看她抛弃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样子。
所以,此时,他的手非但没有停止,还故意靠在她耳边缓缓说着低沉而让人无言以对的话语。
当他看着蒋子虞那渐渐涣散的眼神,听着她渐沉的呼吸,那片终于被放开的唇,红艳的血色里发出了让人心醉的声音,全身上下开始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谈赋终于认命地知道:他这一辈子是真的再也不会这样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了,一个他只是听着呼吸就能沉醉入迷的人,一个让他恨不得咬碎了融入骨血里的人。
蒋子虞不知道谈赋此时心中的情绪,她只觉自己刚从天堂、地狱各自走了一遭回来,身下的床单被自己弄得湿了一大半,镜子里的女人身体颤抖,没有一丝所谓的自尊。闭着眼睛,泪如雨下,脑中响起一根一根理智的弦崩坏的声音。
谈赋将她抱住,沉声问:“为什么又哭了?”
蒋子虞哑着嗓子,恍然地问:“哥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谈赋微微一愣,回答:“我的爱人。”
蒋子虞摇着头,脸色苍白地告诉他:“不,哥哥,爱应该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但你没有,你只把我当成了一个玩物。”
谈赋脸色一冷,看着她,沉声问:“你说什么?”
蒋子虞对那语气中的怒意置若罔闻,站起来,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裤子一一穿上,脸色平静地告诉他:“这次李然带我来英国,本来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但他知道你对他有成见,主动提出避嫌。但是你呢,哥哥,你说着喜欢我,但却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说着,她感觉自己的眼泪更加汹涌,连声音都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颤抖,“那个视频下面的人,都在说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些话我根本都不敢再去看第二遍,但哥哥,你是我爱的人,难道在你心里,也是那样的认为吗?认为我一边爱着你,又一边会和李然背地里在一起,那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谈赋被她的话说得一愣,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哑声道:“不,我没有,我只是无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
蒋子虞披上自己的外衣,紧了紧那宽大的领口,站在门口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七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离开房间往外走去。
谈赋坐在原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只觉脑中模糊不清。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的一切在刚才的一通胡闹中,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映出一点儿形单影只的意思。
谈赋看着身下的影子,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此时蒋子虞刚刚神情恍惚地进了电梯,按下餐厅的楼层,外面便有人踩着脚步进来,没有抬头去看,直到对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在张嘴回答的瞬间,口鼻猛地被人捂住,还没认清对方的长相,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不要急着骂老谈,他会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当然了,变态也是真的,哎,摊手。
☆、第38章 第38章
再一次醒来, 蒋子虞的身体已经被人用绳子限制了起来,很典型的绑架行为。
周围的空气有些污浊, 带着地下室独特的霉气,窗台很小, 只微微漏下一点儿月光让她知道现在仍然是晚上, 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在现在无人的房间显得明显极了。
门外有人听见屋里的动静,推开门进来, 打开墙壁上的灯,屋子一下便变得无比通亮。
蒋子虞抬头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两个男人, 一个白种人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亚洲人, 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十分凶狠, 甚至还带了点儿温和, 笑了笑, 用生疏的中文问:“饿了?”
蒋子虞沉默地点点头, 没有说话。
那白人于是转身, 朝外面打了个招呼, 几秒之后, 一个保安模样的家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盘快餐,上面放着一瓶奶。
蒋子虞坐在原地,微微张开口,接过那人用勺子喂过来的食物,没有做出任何过分激烈的反抗。
白人乐于见到这样配合的人, 站在原地,偏着头,用纯正的美式英文问旁边的亚洲人:“哈路,组织上真的确定这个人有用吗?她看起来,就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而已。”
亚洲人点点头,用生硬的日式英文回答:“她是那位年轻教授的情人,理论上而言,应该是他最重视的人。”
白人耸了耸肩膀又问:“但‘然’为什么说,她只是那个人同母异父的妹妹,他说他们感情不深的。”
亚洲人“啧”了一声,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地坐过去,在蒋子虞面前站定,弯下腰,突然拉下她的领口,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还有上面斑斑点点的吻痕,暧昧而色/情,脸色玩味地回答:“斯蒂文,虽然我知道你对亚洲小女孩不敢兴趣,但她的的确确是那位谈教授的情人。‘然’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因为他存了私心,不希望组织将这个女孩儿当做筹码,很显然,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辜负了组织对他的信任。”
蒋子虞猛地甩了甩身子,逃出亚洲男人的手,缩着身子努力将衣服重新合上,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说的‘然’,是不是李然?”
两人有些惊讶蒋子虞会说英文,口音还很正,愣了愣,轻声问:“你是英国人?”
蒋子虞眯了眯眼睛,不答反问:“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说的人是不是李然?”
那白人见蒋子虞问起,索性也笑了起来,遗憾地回答:“是啊,李然是他的全名,怎么,你不会以为他现在还会来救你吧?虽然他为了不让我们抓住你偷偷带你来了英国,但他毕竟只是组织的一颗棋子而已。”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疑惑重重,微微张开嘴,有些急切地问:“那你们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恩怨?还是和我哥哥有什么恩怨?”
那白人咧嘴一笑,露出半颗小虎牙,愉快地说:“我们?恩怨?哦不不不女士,我们和你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当然,和你哥哥也没有。我们要的,只是你哥哥手上核电研究项目的一些数据而已。我们美国人做事一向很温和的。”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突然明白过来,眯着眼睛问:“你们是美国的技术间谍?”
两人听见蒋子虞的话,站在原地了然地笑笑,轻声回答:“或者,我们更愿意你称呼我们为别国情报专家。”
蒋子虞瘫坐在地上,突然意识到,很多有关李然的事情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释因。
比如,为什么在美国无亲无故的他能在车祸后迅速成立音乐公司;为什么在他得知谈赋就是自己那个哥哥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那样纠结与无奈的表情;又为什么他带着自己来到英国,却在见到某个人的时候突然将自己送回酒店,并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不要离开谈赋身边”。
很多事情,蒋子虞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痴迷钢琴、性格高傲的李然会被美国间谍组织利用,做出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的事情。
此时的房门突然被人重新打开,另外两个中国人长相的女人也被猛地推了进来。
年轻一些的女人看起来还比较沉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有眼神微微闪烁。
但那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却已经完全发了疯,全身发抖地大喊着:“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里!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
蒋子虞将身体挪开一点位置,看着被甩到地上的女人,轻声问她们:“你们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
两个女人听见有人说中文,立马抬起头来。
年纪大一些的看着蒋子虞哭喊到:“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在学校里好好的,怎么就被绑来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蒋子虞摇摇头,轻声安慰她:“阿姨您别哭,您丈夫…是不是参加了舜义的核电站项目研究?”
女人一听这话猛地意识过来,紧张地问:“老乔怎么了?老乔也被这群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