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胡说八道, 小心先祖回来打断你的腿。”
没想到这个弟弟到了这当口关注的居然还是这一回事,太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轻声训了一句,眼中便又带了些忧色:“三弟, 你本来应该在祭祖的时候才能彻底觉醒血脉, 如今强行用出禁术来, 难免会受到反噬……今夜怕是要难熬些。二哥就在外间守着你,若是难受得厉害就喊我们, 千万不可强忍着,知道吗?”
“其实我现在除了冷, 别的倒是都还好……”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 穆羡鱼已连开口都带了寒气, 打着哆嗦轻笑了一句, 又止不住地咳了几声。他身上确实冷得厉害,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给小家伙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所以才兀自强忍着与众人说笑如常。刺骨的寒意仿佛顺着血脉缓缓蔓延, 针扎似的疼痛叫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只觉得几乎要比数九寒天被扔进冰窟窿里还要难熬。
太子是最熟悉这个弟弟的性子的, 见着他眉眼间隐忍的痛楚颤栗,只觉心中愈发痛楚难抑,却还是将要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是小心地替他包扎好了伤口,遣散了众人各去做事,又带了剩下的人在外间歇下。既明依然觉得不放心,本想留下守着自家殿下, 却还是被太子不由分说地支了出去带路,原本人满为患的屋子里头总算是渐渐清静了下来。
小花妖左右望望无人,便过去将里间的门仔仔细细地合上,也爬上了床榻,钻进了小哥哥的怀里。穆羡鱼身上散逸开来的寒意已叫窗棂上都结了霜花,一见小家伙居然自己钻了进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温声道:“墨止听话,太冷了,会把你冻伤的——”
墨止用力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抱紧了他的身子。却还是止不住地轻声抽噎着,断断续续地低声道:“要不是我被盯上,小哥哥就不用受伤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一会儿眼泪都该冻上了……五行相生相克是自古至理。木生火,你对毕方的吸引力本来就是最大的,又怎么能算作是你的错呢?”
穆羡鱼浅笑着哄了一句,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顿了片刻又轻笑道:“我忽然想到——踏雪一见面就要吃你,鹅也追着你不放,如今毕方居然也打你的主意,看来你大概是真的很好吃……”
墨止的脸上忍不住泛起了淡淡的血色,本能地想要往他的怀里躲,却又怕碰到了那个好不容易裹好的伤口。连忙又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哥哥心口裹着的纱布:“是不是很疼?”
“还好,其实已经冻得没什么知觉了。”
穆羡鱼含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时情急之下从小家伙手里抢来的竹叶剑,忙带了歉意地柔声道:“那时候实在没得用,秘法传承里面还非要说不能以铁器自伤,先生也是情急之下拿了你的剑……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那不是我的剑,是心竹哥哥临下山前送给我的。”
小花妖心思单纯,轻而易举便被转移了注意力,摇了摇头小声应了一句,迟疑了片刻才又道:“其实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心竹哥哥好像并没有把所有事都忘掉,他只是忘记了舅舅——可我觉得如果这样告诉舅舅,舅舅也许会很难过……”
“舅舅一定会很难过,换了我也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只一条腿的大鸟把你给抢走。毕竟我最多就是长个龟壳,再惨也就是舌头变成蛇信子,你万一出了什么事,说不准就把小哥哥给忘了。”
穆羡鱼含笑应了一句,有意打着趣逗墨止开心。见到小家伙的眉眼间重新带了细微的弧度,眼里便也带了些笑意,正要再说些什么,背后却忽然莫名一凉,支撑着坐起了身,就迎上了传说中那位自家老祖宗的注视。
“前——前辈,晚辈只是随口一说,绝无诋毁您相貌之意……”
也不知这一个玄武星君的虚影究竟听见了多少,又和本体有没有什么联系。穆羡鱼本能地觉事情只怕不妙,情急之下只得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正搜肠刮肚地想要再编出来些好听的话来,那虚影却已望着他缓声开口:“那只猫呢?”
它说得虽然极为缓慢,咬字却很精准。穆羡鱼不由微怔,仔细想了一圈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花鸟鱼虫,也没想出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有过一只猫来:“前辈,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晚辈不知道什么猫——”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不过已很淡了。”
玄武望着他,沉吟了半晌才又自语一般低声道:“他会庇佑我的子孙,莫非已不生我的气了……你知道那只猫在哪里吗?”
穆羡鱼心中已隐隐有了个猜测,却还是不大敢相信自家这位老祖宗会把另外一位四圣兽之一的白虎叫成猫,略一迟疑才轻声道:“还请前辈见谅,晚辈也只是知道那位白虎神君曾对晚辈施以援手,只是年深日久,恕晚辈已记不得他老人家的样子……”
“你刚才是说,没有诋毁我相貌之意?”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玄武打断,龟身上连着的蛇首若有所思地偏了偏,许久才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连我自己都觉得我长得不好看,那只猫也总嫌我的龟壳太硌了。”
穆羡鱼张了张口,只觉这话几乎已没法再接下去,只得苦笑着放弃了客套搭讪,直奔了主题道:“前辈,您若是有意,不知可否帮晚辈驱散这寒意——”
“他果然救过你,那是很久之前了吗?有多久,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玄武再度打断了他的话,望着这个晚辈脸上近乎绝望的无奈之色,却也不觉受了冒犯,只是继续慢条斯理道:“你要慢一点说话,我一次只能想一件事。你说得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反应得过来。”
“是,晚辈知道了……”
穆羡鱼无力地轻叹了一句,却也只得随着他又绕回了上一个问题:“晚辈也不知有多少年,不过肯定没有这么久——最多也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光景,毕竟晚辈自身也才活了二十来年罢了。”
“你只有二十岁?”
玄武这一次终于跟上了他的节奏,仔细地打量了他半晌,才又摇了摇头道:“那你长得实在是太着急了……”
即使知道这情形原本是该紧张的时候,小花妖却还是忍不住轻笑起来,又连忙捂紧了嘴不敢出声。穆羡鱼的脸上止不住地带了些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无奈地扯了扯小家伙的衣服:“墨止,墨止——先不要笑,好歹再忍一忍……”
墨止愧疚地眨了眨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尽力忍着眼中笑意。玄武尚不知这两个小辈究竟在笑什么,迷茫地看了一阵,才终于理顺了方才自家后代的那一句话:“你方才是说——让我替你驱散寒意?”
见着这位祖辈总算是绕了出来,穆羡鱼却也不由长舒了口气,只觉着当初在御花园见到父皇都没这么难熬过:“正是,不知前辈——”
“要我替你驱散寒意,到是并无不可。”
玄武缓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又道:“只不过——这寒意是那只猫的力量,我不舍得就这样把它驱散掉。你现在觉得难熬,是因为我的力量被你用了一些,没有东西可以制衡那只猫。不如你忍上一宿,只要你能扛得过去,大概就能将这一份力量运用自如了。”
在听到玄武说出头半句的时候,穆羡鱼就已猜出了后头准定还会跟上一句“只不过”。耐着性子听这位老祖宗把话讲完,却又觉仿佛也不算太差,正要点点头应下,墨止却忽然壮着胆子小声道:“玄武前辈,小哥哥他很难受,还受了伤,您能不能帮帮他……”
“唔?”
玄武迟钝地将头扭转过去,认真地研究了墨止半晌,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一双蛇眸中竟仿佛带了些许笑意:“可以,但是要有等价交换才行。我先帮他解开反噬,你要帮我去找一种叫猫薄荷的草,应该就生长在你们药谷的某个地方。以我的力量破不开药谷的禁制,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知道这种草……”
小花妖犹豫着轻声应了一句,却又心虚地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可是——玄武前辈,要是我找到了这种草交给您,白虎前辈会不会生我的气?”
“只有这一种交换条件,你想要让我替他治伤,就要去找那种草。”
相比于自家思绪过于跳跃的后辈,玄武同墨止的交流反倒要顺畅得多,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开口,只是耐心地等着小花妖纠结出一个答案来。
“墨止——”
虽然不知这草有什么蹊跷,但只听着两人的话,却也不难猜出去找那猫薄荷显然不是什么易与的差事。穆羡鱼不由微蹙了眉,正要拦住小家伙不叫他答应,身上却忽然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所笼罩,连半分都动弹不得,更没法说出半个字来。
墨止不知他身上变故,下意识咬了咬下唇,却只是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去给前辈找药,但是您一定要先把小哥哥治好才行。”
“成交。”
玄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仿佛又多了几分笑意。冲着穆羡鱼略一颔首,便有一片柔和的水汽将两人一并笼入其中,不光将穆羡鱼身上的伤口瞬息复原,连墨止损伤的本源竟也一并被填补了完整。
原本难熬的寒意仿佛瞬间被某种力量所冲淡,虽然依旧没能暖和过来,却已不再叫人那般绝望煎熬。穆羡鱼讶异地按了按自己心口上原本的伤处,连忙撑起身子行了一礼,正要道谢时,玄武却已转了身慢吞吞朝着门口爬去:“毕方已经被我封印了,这里的幻境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你们最好在那之前离开。小花妖,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三百年之内,你一定要找到猫薄荷交给我,记住了吗?”
穆羡鱼一颗心已提到了胸口,只想着一旦这位老祖宗说出什么太逼仄的期限来,还要尽快陪着小家伙回一趟药谷才行,却没料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个宽限到极点的要求。再转念一想自己说很久没见白虎星君时对方曾问出的几千年,却又觉得仿佛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不得不尽力忍着笑意,痛苦地咳了两声,总算是体会到了方才小家伙想笑又不敢笑的煎熬。
相比之下,墨止的反应倒是还算正常。回头望了望小哥哥,便用力点点头认真道:“前辈放心,您治好了小哥哥,我一定会履约的。”
说了这一阵子话,玄武才终于爬到了门口,探着脖子想要开门,光滑的蛇身却怎么都没办法把门打开。墨止连忙跳下榻跑了过去,踮着脚将门闩拉开,才一推开门,外头的太子就猛地望了过来:“墨止,三弟他怎么样了?”
“小哥哥没事……”
被太子的反应吓了一跳,墨止下意识低头看向玄武,却发现外屋的人仿佛谁都不曾看到他。本能地想要开口,却发现仿佛被某种极玄奥的力量阻住了不能出声,耳旁就又响起了玄武慢吞吞的声音:“不要声张,青龙家的小蛇在这里,我要是被发现了行踪,会被抓回神殿轮值的。”
想起自己原来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也很担心被先生养的仙人掌给抓回去,墨止便瞬间理解了玄武前辈的心情。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头,跑过去替他将外头的门也打开。玄武显然对这个颇为上道的小妖怪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缓步爬出了门,便化作了一道暗淡的光芒,直奔北极星而去。
“墨止,外头有什么吗?”
向来都是清楚小家伙对他家小哥哥的紧张程度的,见着连墨止都不着急,太子也总算放下了心。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却才走到门口,眼中便不由闪过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眼前,原本该是房子的房屋庭院竟已只剩了一片荒芜,惊疑之下回过头,才发觉这间屋子的家具摆设竟也已悉数变成了凌乱的石块。
既明也被吓得不轻,从化成了石头的椅子里猛地跳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惨呼道:“闹,闹鬼啊——”
“别鬼哭狼嚎的了,都和你说了章家只不过是个祭坛——这里面的东西就没一样是真的,都是早就为了祭祀准备好的,我们只不过是误入了一片幻境而已。”
小青懒洋洋地应了一句,蹲在石头上朝窗外看了看,倒是半点儿都不觉有什么可吃惊的:“真的章家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一定是那个老太医捣的鬼,居然丧心病狂到把毕方给招引了过来……怪不得这里的灵气一点儿都不顶饿,原来都被用去祭祀那只一条腿的火鸟去了。”
“你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应当,我们人族对这种事接受得可没你们那么好……”
既明拍了拍胸口,尽力将心绪平复了下来,面色却又忽然一变,匆忙向里屋赶了过去:“糟了,那殿下不是躺在了石头上——”
太子却也才反应了过来,忙跟着快步向里屋走去。两人还不及进屋,穆羡鱼却已自己推开了门,便险些与自家的小厮撞了个正着:“怎么回事,不是说幻境还有一阵子才解开么?”
“三弟——你不要紧了?”
太子惊喜地唤了一声,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却又不由蹙了眉道:“身上怎么还是这么冷?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到处乱跑,还是好好歇着——”
“二哥,不是我不想好好歇着,那床榻都变成石头了,换了谁也难躺得下去啊……”
穆羡鱼不由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反握了自家二哥的手臂浅笑道:“放心吧,我已不妨事了。先祖的显影帮我治了伤,身上还冷是因为——因为白虎星君的力量还留在我身上。”
才煞有介事地说了几句,他自己却也觉着实在诡异得要命,摇摇头苦笑道:“在不久前,我还坚信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装神弄鬼了……”
“不可胡说,怎么能说先祖是装神弄鬼?”
见着这个弟弟总算已经脱险,太子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来,毫不留情地屈指敲在了他的额顶:“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儿上,早就想揍你一顿了……臭小子,血脉复苏是多大的好事,别人盼都盼不来呢,哪儿来这么多可抱怨的?”
“我可没盼着过,我不久前还子不语——”
“行了行了,全天下就你一个人还信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样总满意了罢?”
穆羡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给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扶着额重重叹了口气,只觉这一辈子都不曾向现在这样心累过:“快走快走,不要再留在这种地方了,我现在都忍不住在想——咱们之前吃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怪不得殿下说什么都不肯吃章家的东西——原来是这么回事!”
既明忽然醒悟了过来,痛心疾首地低呼了一句,愕然地望着显然早就已经将这一切给猜透了的自家殿下:“不是——殿下,您既然什么都猜着了,为什么就非不肯说出来?”
望着自家小厮心痛到泣血的目光,穆羡鱼却也不由生出了些心虚来,紧了紧披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那时还没有太过确认,心里也实在没什么底。毕竟我——”
“你要是再说一次子不语,回去就把这句话给我抄上一千遍,不准叫墨止帮你。”
太子瞪了一眼这个动不动就没什么正形的弟弟,没好气地叱了一句。穆羡鱼立时住了口,轻咳了两声,生硬地转了话题道:“二哥,咱们还是先离开吧——这场火烧得不小,过会儿定然会有人来查看。万一再撞上官府,怕也不好解释……”
“罢了罢了,反正你也已没什么事了,这地方也实在叫人待不下去。”
太子向来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却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窗外挥了挥手召出暗卫,领着众人连夜出了这一处死寂得叫人胆寒的祭坛,回到了赤风的那一处小院。
折腾了这大半宿,一行人都已累得昏昏沉沉,纵然仍有诸多死扣尚不曾解开,却也各自找了屋子倒头就睡,再有什么事也打算等到天亮了再说。
穆羡鱼拢着自觉钻到自己怀里小家伙躺在榻上,虽已觉疲惫不已,一时却仍难以睡得着,只是静静思索着往后的安排。墨止又往他怀中挪了挪,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的身子,仰了头小声道:“小哥哥,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墨止的体温仿佛确实比平日里高出不少,穆羡鱼不由微讶,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轻声道:“确实暖和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新的术法吗?”
“这是玄武前辈临走时传给我的心法,说是可以依照五行相生来彼此转化。因为我是木系的妖怪,所以就可以把妖力转化为火系,给小哥哥取暖用!”
小花妖目光亮晶晶地应了一句,眨了眨眼睛又好奇道:“前辈说,如果是五行恰好相生的两个人,还可以用它来双修……小哥哥,双修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星君的矛盾起源于玄武反应得太慢了!╰(*?︶`*)╯
第40章 上街了.
“双修——”
穆羡鱼一时语塞, 望着眼前清亮澄透的眸子,只觉着愈发难以把真相说出来, 憋了半晌才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双修就是两个很亲密的人在一起,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修炼——不过你现在还不可以, 得再长大一些才行。”
“哦……”
小花妖失落地点了点头, 无精打采地把脑袋埋进了小哥哥的怀里:“玄武前辈说只有双修之后我才能算长大了, 可是又要等我长大才能双修——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穆羡鱼被呛得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半晌才总算缓过了劲, 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前辈说得倒也没错,只是——只是此长非彼长, 这原本就是两回事……”
没想到自家那位说句话都能喘三口气的老祖宗居然还知道这一回事。穆羡鱼既不敢和墨止说得太透, 又怕一旦编了瞎话糊弄过去, 将来小家伙出去乱用那些词闹出笑话来。一时只觉纠结不已, 原本的寒意都仿佛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倒是生生憋出了一身的薄汗。
幸好墨止向来听话, 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只是老老实实地靠在小哥哥的胸口, 尽职尽责地充当着小暖炉, 好叫小哥哥觉得暖和一些。望着他总算恢复了往日血色的脸庞,穆羡鱼也不由浅笑,耐心拍抚着小家伙的背,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睡吧,天都快亮了——等天亮了,我们就又有事情要做了。”
这一宿过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 众人沉沉地睡了一夜,到了天色大亮才终于各自起了身。穆羡鱼原本是不打算睡的,支撑着熬到了天色破晓,却也再抵不过浓浓倦意合眼睡去,次日一醒过来,心里就骤然凉了半截:“糟了——墨止,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