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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听到李令婉发问,小扇就摇了摇头:“没有。大少爷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令婉哦了一声,心中难免失望。
    这漫长的攻略之路啊。她一时心中都有些恻然的想着,李惟元的心是不是真的就是颗石头做的啊?是不是自己永远都打动不了他啊?
    小玉这时也从厨房拿了午膳回来了。
    小扇就扶了李令婉回屋用午膳。
    因着老太太笃信病了的人肠胃弱,是受不得荤腥的,一早就和厨房打了招呼,所以李令婉病了的这些日子便一直只是清粥小菜,吃的她真当是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不过今儿好像开荤腥了,因着小玉拿回来的午膳里竟然是有粉蒸肉,还有一道煨水鸡,另还有一大碗的虾仁粉皮汤。
    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玉在一旁笑道:“奴婢听得张嫂子说,老太太遣了人过去告知她,说三姑娘现下的病都好透了,不必再和前些日子那样拘着您只吃素。又说您病了这些日子,眼瞧着都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所以就让张嫂子特地的做些好菜给您好好的补补。”
    李令婉表示幸福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快的她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了,只能用低头猛扒饭这样的实际行动来表示她心中的高兴了。
    *
    谨言此刻正在跟李惟元报告李令婉今儿中午的午膳:“小的看仔细了,今儿午膳,三姑娘房里那个叫小玉的丫鬟拿的有一道粉蒸肉,一道煨水鸡,一道杏酪豆腐,再有就是一大碗的虾仁粉皮汤。”
    李惟元正坐在桌旁吃饭。
    他的午膳再简单清淡不过,不过是一盘老菜叶,一盘素炒面筋罢了。
    他一面沉默的吃着饭菜,一面心里想着,今儿李令婉的午膳都有这样多的荤菜,那想来她的病已经是好彻底了吧?
    待吃完饭了,他就让谨言将碗筷都收拾下去洗了,自己则是坐回书案后面的椅中继续看书。
    这一看便是一下午。
    至日头偏西的时候,谨言进来,给他手边的盖碗里添了滚热的茶水,又垂手同他说着:“小的现下就去厨房那里守着三姑娘房里的丫鬟过去。随后再拿了少爷的晚膳回来。”
    自打李令婉病了之后,李惟元便交给了谨言一项任务。那便是每日早早儿的去厨房,却不进去,只在旁边偏僻的地方候着,待看见三姑娘房里有丫鬟进去拿饭食了他再进去。随后还要仔细留意三姑娘的丫鬟拿的是什么饭食,又同厨房里的人说的是些什么话,回来是务必要一个字不漏的告诉他的。
    谨言觉得自己脑子笨,总是记不全三姑娘的丫鬟同厨房里的人说的所有话。本来嘛,女人凑在一块原就话多,也没个固定的话题,东家长西家短的,这让他怎么能一一记得住?所以每次回来李惟元问起的时候他就是一脸大写的懵逼样。最后李惟元没有法子了,只得告诉他:“旁的你也不用去记,只需记着她身边丫鬟说的有关她病情方面的事就好了。”
    谨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家少爷还是记挂着三姑娘的病情的啊。不过他又是个闷骚的人,不想让三姑娘知道他记挂她的事,所以便是对着三姑娘每五日就会遣来给他送木炭的丫鬟他也从不问一个字,但暗地里却要他去关注三姑娘每顿的饭食是什么,以此来推断三姑娘现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若是病情没有好,吃的定然是清淡些的。若是好转了,定然是清淡中会荤腥。若是全都好了,那定然是多荤腥少清淡了。因为病了一大场,那肯定是要好好的补一补的。
    就如同李令婉今儿的午膳,基本都是荤腥,李惟元便可以确定李令婉的病全都好透了。所以听到谨言说要和以往一样去厨房旁边守着,他便说道:“往后你不用再去厨房旁边守着她的丫鬟了,也不用关注她的丫鬟同厨房里的人说的话,你拿了我的饭食回来就可。”
    谨言很是错愕了一会,随后迟疑的问着:“可少爷,三姑娘她的病......”
    一语未了,早被李惟元抬头凉凉的瞥了一眼。
    谨言便不敢再质疑。恭敬的应了声是,随后就退了下去,又顺手带上了房门。
    今儿白天虽然日头好,但到了傍晚日头下山就觉得冷了。而且还起了风,吹在身上生冷冰凉的。
    等到谨言出去了,李惟元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书案桌面上还摆放着一碟子的茯苓糕,是方才小扇过来送木炭的时候带过来的。谨言便拿了出来放在他手边,让他饿了的时候吃。
    现下李惟元就拿了一块茯苓糕,一面慢慢的吃着,一面心里在想李令婉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像木炭这样的事,他是晓得的,每年到入冬了,李府里的管事就会一次性的将各房里的份例木炭都发了下去。这些木炭自然是够李府里的人用的。而且据他所知,李令婉的母亲周氏陪嫁是有庄子的,每年到冬天了必然也会补贴她一部分的木炭,所以李令婉手中所拥有的的木炭必然是足够多的。
    但问题就来了,她拥有这样多的木炭,若真是起心怕他冻到了,要接济他,大可一次性的就将他这个冬天要用的木炭送过来便是,何必要每过五日送一次呢?她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好过几日就能用这个借口来接触他?
    李惟元就觉得自己一开始真是小看李令婉了。
    能想出不是一下子将木炭全都送过来,而是分五日这样送一次的法子,李令婉就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草包了。
    李惟元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图?她以为他是傻子,看不出来的么?她分明心中是怕着他的,但又要这样想了各种法子,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讨好他,为什么?至于她说的心中对他有愧疚的话,李惟元一开始还有几分相信,但现下他不由的轻嗤。
    五日送一次木炭这样的事,已经彻底的出卖她了。
    他可以肯定李令婉心中定然是有什么目的。而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她才会这样的接近他。但是很可惜,她太小看他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李惟元心里想着,他倒要看看李令婉到底是要做什么。
    小年既已过,除夕便在望了。
    李府好歹也曾是个望族,府里也有自己的宗祠。
    一早进了腊月的时候老太太就命人进祠堂打扫,看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今儿到了正日子,用完了早膳,老太太就领着阖家人去祠堂祭拜祖宗去了。
    这会子可是不分什么嫡庶的,都是李家的子孙嘛。所以李令婉要去,李惟元也会去。而且在一排孙辈里,李惟元身为长孙,站的还是头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这潭水深着呐~
    ☆、除夕之夜
    因为好歹也是新年,李府里的管事纵然再胆大包天,那也不敢让李惟元这大新年的还穿着破衣烂衫去宗祠拜祭祖宗吧?于是赶在前两日就有人给他送了一件新棉袍来。
    袍子是宝蓝色缎子做成的,只是外表看着光鲜,内里絮的棉花可不怎么样,压根就不保暖。但李惟元没有说什么,今天还是穿了这件棉袍。
    他心中透亮。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将府里的事都交给了大儿媳妇来打理,但她对于府里的事怎么可能会一点不知?想必这些年府里的那些管事克扣他吃穿用度的事老太太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但她从来都没有管过。
    估计她也不想管。她心里恨着他。她坚信当年那个大觉法师说的话,他犯尅,克所有的亲人,所以他刚出生的时候老太爷才会死。
    老太太心里其实是不是巴不得他早死的吧?所以她才会明知道旁人都那样的作践他她都不管?但是让老太太失望了,他还是顽强的活到了现在。而且他还会一直活下去,让老太太亲眼看着他到底是如何真的‘克’这李府里的所有人的。
    李惟元唇角浮上一丝冰凉的笑意。不过他一直微垂着头,没有人看到罢了。
    几番起跪之后,礼成。随后李府众人鱼贯出了宗祠。
    接下来到了世安堂之后就是众人给老太太行礼了。
    杨氏今天穿了一件绛紫五福捧寿团花,领口玄色底子绣流水金纹样镶边的褙子,头上带着一支成色十分透亮的碧玉簪子,鬓边簪了一朵大红绒花,笑吟吟的坐在垫了白狐皮坐垫的罗汉床上,受着自己晚辈的礼。
    等各人行礼毕,她就说了一个赏字。旁边立马有小丫鬟捧过了描金大圆茶盘里,里面堆着的都是一早儿就准备好了的荷包。
    荷包里面装的都是各色式样的金锞子,是给晚辈压岁用的。
    双红和双蓉忙着给屋里的各位主子分发荷包。
    钱氏是个嘴甜的。当下她伸手接了荷包,就笑道:“说起来儿媳妇都这样大了,也是做娘的人,每年倒都还要接母亲给的压岁钱。我心中很有些不好意思呢。”
    杨氏也笑。不管怎么样,看到现如今这样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场景她总是会很高兴的:“你们再怎么大,再如何做了爹娘,可在我心里都还是我的孩子。做母亲的给自己的孩子压岁钱,你们有什么不好意思接的呢?”
    说的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然后就是各房给杨氏敬上的新年礼物,又是各房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
    李令婉今晚一共接了四个荷包。她悄悄的用手掂了掂,大房和二房的荷包轻,老太太,特别是周氏给的荷包尤为的重,想必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她乐的一股脑儿全都塞到了怀里去。
    最近正愁手里没银子呢。可巧今儿就接了这么些,往后她可得自己好好的收着才是,万不能跟上次一样,问着银子都去哪了旁人还说全都是她给花了,她还只能心塞塞的受着这句话。
    今儿早起的时候就下了一上午的雪珠子了,到了现在雪珠子停了,飘起了漫天鹅毛大小的雪花来。
    杨氏心中高兴,就笑着说道:“今儿除夕,倒是应景,还下了这一天的雪下来。”
    “可不是呢。”钱氏嘴快,忙接着说道,“都说是瑞雪,瑞雪。明年二爷要参加会试,凌哥儿要参加童试,到时他们父子两个人都有了功名,老太太,往后您这老封君的名头可是稳稳的呢。”
    杨氏听她这样一说,只笑的合不拢嘴。又说:“若是他们两个人往后都有了功名,必然也少不了你这个做妻子和做母亲的封诰。”
    一旁坐着的徐氏听了她们这互相恭维的话,面上就有些不大好看。
    二房如此发迹,那她大房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就狠剜了李修松一眼。
    她的梁哥儿还小,才刚开蒙,功名暂且是指望不上的了,但是李修松好歹也是嫡长子,又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到现在连秀才都还没有中一个?没的白白让她在妯娌间抬不起头来。
    只是一看之下,她差点气炸。
    李修松目光正在看着李惟元呢,且双目中隐有水光。
    李惟元是杜氏生的这事老太太在府里瞒得死紧,所以徐氏并不晓得这一段故事,她还只以为李惟元是李修松的一个通房丫鬟生的。而那个丫鬟是个没福气的,生李惟元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一个庶子,还占着长子的名头,徐氏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更何况老太太可是明摆着表现出了她也不喜这个庶长孙的态度来,所以徐氏就越发的不将李惟元放在心上了。
    但是现在李修松双眼含泪的看着李惟元是什么意思?觉得他可怜,心里舍不得?还是埋怨她这个做嫡母的没有照顾好他?
    徐氏一时只恨的手指甲都狠狠的掐到了手掌心里面去。
    李令婉这时也在看着李惟元。
    她愁啊。
    刚刚听老太太和钱氏那样说,她才想起,明年可是童试年。李惟元就是在这一次的童试中考中了秀才的,然后就是三年后的乡试,随后的会试,他一路青云直上,直至做到了宰辅的位置,被人尊称一声元相,从此只手遮天。
    到了那时,这整个李府还不是他的一盘菜啊?他想怎么折腾这李府里的人就怎么折腾啊?
    李令婉愁啊。她皱着一张小脸,手指无意识的绕着腰带上系着的香囊带子,心里想着,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让李惟元在明年的童试中考不中呢?他要是考不中,蝴蝶效应嘛,那后面的那一系列剧情肯定就不会和以前一样的展开,那最后她也就不会被他那样的给整死了。
    因着心里发愁的缘故,所以她一顿团圆饭都没有吃好。
    次后便是守夜。
    虽然已经立春,但依然是昼短夜长,且晚间夜又冷,纵然是大厅里放了三个亮铜鎏金大火盆,里面烧了旺旺的炭火,但只坐在那里挨到天明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于是到后来便有人提议抹骨牌。
    三个儿媳妇陪着杨氏抹骨牌,谁敢赢啊?还不是巴巴儿的送钱给老太太讨个欢心啊。
    但很显然徐氏和钱氏在这方面也是精通的,虽然不会赢多少,但至少也不会输多少。周氏却明显是个不熟练的,到最后就她一个人输了。
    关键是她输了钱,钱氏还要在旁边打趣:“三弟妹今年庄子上和铺子里的收成都很好吧?可是进了不少银子呢。今儿晚上你就算输了再多,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三弟妹想必是不会将这些放在眼中的吧?”
    话里话外都是酸味。周氏听了,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三个妯娌之间原本就周氏的条件最好。
    她嫁过来的时候娘家兴盛,给她陪送了好一笔嫁妆,庄子铺子都有。三个兄弟之间也就只有李修柏一个人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儿。纵然是现在外放了,可到底周氏在这李府里的地位也应该不低才是。可偏偏后来娘家落败了,杨氏又是个逐高踩低的货,所以才造成了她现下在李府里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
    李令婉心中就很有些气不忿。凭什么钱氏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
    她就悄悄的走到了周氏的身后去看她打牌。
    骨牌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牌九,李令婉多少懂得一些。看了一会之后她就多少摸出点门道来了。
    于是在周氏打错牌的时候她就会悄悄的拽拽她的衣服,让她收回这张,再重新打另外一张。
    偏生钱氏又是个眼尖的,看到了。她就笑着调笑:“到底是母女连心,婉姐儿不过看三弟妹输了这么些钱就着急了,在后面悄悄的教三弟妹打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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